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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情況已經很明顯。
因為幽如晦,塵黎五宗高層強者都在和大辰一方對峙,所以明光塵的背后并沒有援軍。
當然,這也代表伏擊他的那兩位真人背后也沒有援軍。
可處于劣勢,需要援軍的是明光塵。
最恐怖的是,大辰一方的控訴其實是對的。
他們還真沒有污蔑,因為轉移走幽如晦的人,正是塵黎五宗的核心真傳明光塵和安靖!
好就好在幽如晦如今已經在中洲了,大辰絕對不可能找到證據,所以這次對峙大概率還是無果收場。
這是明光塵自己的業力。
而趁著五宗和大辰關系緊張,已經通過北蠻和大辰在瀚海北疆展開了代理人戰爭的坐幻與潢洋二宗,自然也希望西山這邊的見空山明鏡與虞淵山流光二宗在西山這邊與大辰開戰。
同時,他們也希望借此讓搖擺不定的泰冥宗下定決心,再次重整五宗同盟。
這不僅僅是為了分擔他們的壓力,也是為了避免還未開戰的三宗積累實力,到時候出現他們越打越弱,后方越來越強導致的吞并事件。
須知,在上一紀元,御神大廷的時代,現在塵黎這片土地可是有七宗的!
“而且,按照最近的情況來看,有人想要削弱明鏡宗,而這個有人…甚至可以說,就是以泰冥宗為主的其他四宗。”
明光塵抬起手,拉出一面光墻地圖,嘆息道:“泰冥宗居中,坐幻潢洋位于北蠻之后,而流光明鏡位于百部之后。”
“大辰數百年前的開拓政策,壓迫了北蠻的生存空間,打出了一整個‘瀚北道’。如今,北蠻的反擊在諸多宗門規則中,只是一次普通的還手——如果帝廷麾下的北疆官軍沒有打回故土,那么北蠻就可以奪回他們的‘故鄉’。”
“但是西山這邊不一樣…北疆沒有多少雄城堅關,只有一個青玉關勉強能與西山的大關媲美。可西山這里,群山起伏,地脈渾厚,大城互為犄角,雄關巍峨似山,在這里打,遠比北疆辛苦許多。”
“在這里打,可就不是什么代理人戰爭了,而是貨真價實的正面對抗,是真的要流血,互相損耗底蘊對抗。”
“最重要的是,西山這邊是自古以來的分界線,如果我們先出手,一定要找一個由頭,明面上說得過去,足夠分量的理由。”
“我們就是由頭。”
注視著地圖,安靖和明光塵同時開口,明光塵贊賞道:“嗯,你看的很清楚。”
“明鏡宗和流光宗和大辰關系還算融洽,根本沒有動手的理由,想要拉明鏡宗下水,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在雙方制造仇恨。”
“現在我們很清楚,是潢洋宗和坐幻宗,外加天意魔教西巡使那群人過來要殺你我,但到了那時候,在五宗那邊,我們必然是死在大辰領土之上,死于大辰官員之手。”
“而反過來也是一樣,大辰那邊自然也有鷹派武官,管那前來勘明城赴任的武官是被誰殺的,最后也肯定會是五宗之人殺的——甚至就是已經死掉了的你我所殺。”
“甚至…”說到這里,明光塵環視整個勘明城:“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是祭品。”
“他們之前就是尋找如晦的祭品,現在,自然也可以是推進局勢的祭品。”
“他們假如全都死了,那么大辰也有理由去進攻百部領土了…雖然這領土是毫無意義的苦寒之地,甚至百部的人都想要加入大辰。”
“但對于本地官員而言,開疆擴土是戰功,而接納異域之民的教化,卻未必是自己這一代的功勞。”
“祭品?犧牲…呵,草菅人命。”安靖冷笑道:“這群畜生最擅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倒也不奇怪。”
想到這里,安靖也有點明白魔教為何會有兩個態度:“而魔教西巡使那邊也很簡單——只要塵黎五宗和大辰開戰,天意魔教就能渾水摸魚,西巡使不僅僅能報仇,也能更好地腐蝕西山諸地。”
“而北巡使則是另一個發展方向,她選擇滲透大辰內部,大辰興衰就是她的興衰,莫名的開戰只會讓她的影響力變弱,雙方肯定已經在教內有沖突,所以她才和西巡使翻臉,要和我們聯手殺了西巡使!”
有了北巡使和明光塵的信息,安靖對一切的理解就更加清晰。
事到如今,坐幻和潢洋二宗的人之所以如此囂張,也是因為他們已經和西巡使結盟。他們的所作所為看似殘暴,可如果計劃失敗,日后也可以解釋為‘斬殺魔教間諜’——大辰一方還得謝謝他們呢。
到時候,哪怕是勘明城遭遇了什么可怕的損失,安靖與明光塵身死,他們也可以實話實說:魔教干的嘛。
魔教得了實惠,而所有人都不會有道義上的負擔…這或許就是天意魔教明明在惡心所有人,但所有人都容得下他們的原因。
唯一的疑點只有一個。
——這些人是怎么攔住明光塵的?
換句話說。
——那個神秘的盡遠天行者,為什么要對明光塵出手?
這才是真正的核心,可惜如今沒有一絲線索端倪。
“因果業力,拖得越久,事情越大…”
安靖這近兩個月時間的安穩發育,雖然的確讓他的實力提升不少,但也讓許多事情醞釀出了超乎想象的情況。
他已經感受到了,這濤濤而來的大勢…巨大的因果浪潮,孽力業力翻騰而來,每一個起因都是因為自己和明光塵過去的所作所為。
如果安靖在逃離魔教追蹤后不去勘明城休養,而是直接從塵黎借道回瀚北,或許會少許多機緣,但也會更加安穩…或許。
可如果沒有安靖的話,無論有沒有找到幽如晦,明光塵都不會長久呆在勘明城,他的行動會更加自由,自然也不會被仇人堵住。
這大概就是兩人必須要面對的劫。
當然,再讓兩人來一遍,他們還是會這樣選擇。
安靖還是會拜明光塵為師,明光塵也絕對不會后悔收徒,這就是他們的性格。
當,當,當——
此時,勘明鐘鐘聲響起。
聽到這鐘聲,整個勘明城內所有居民都慌亂了起來。
但很快,他們便都以一種整齊劃一,甚至可以說是宛如軍隊一般的秩序,開始收拾細軟行李,朝著城外的其他村莊撤離。
在各家各戶都有人接受過民兵操練的大辰邊疆,如果聽到棄城令…那么最好照做。
無論是妖獸攻城,還是天魔降臨;無論是大軍征伐,亦或是武者決斗。
城沒了,還能再建,可如若死于余波,那真的是比雜草都毫無意義。
尤其是大辰建設地脈大城,本就是以陣法建造,大陣中心的本城為核心,周圍還有數個用以輔助的輔村亦或是城鎮,多少也能接收點人口。
遠方群山,漆黑的陰云正在匯聚,春雷春雨本應當是一年最初的生機預兆,可如今,那黑沉沉的云山宛如活物般蠕動著擴張,涌動,朝著勘明城壓來。
一場雷霆暴雨將要降下,可逐漸寂靜的城內卻一點風都沒有。
“神鐘已響,勘明城即將成為戰場。”
明光塵和安靖一同注視著這仿佛在死去的城市,以及遠方正在隱隱閃動的雷霆,他淡淡道:“風雨欲來,安靖,你怕嗎?”
安靖只是握緊手中的長锏,他沒有直接回答明光塵的問題,只是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感慨道:“好香的血腥味。”
睜開眼,安靖的聲音平靜到近乎殘酷:“真美好啊,雷雨大風,陰云蔽日,邊疆血戰,遍起兵戈,正乃日月無明,血煞太白之景…師父,就連天都在護佑你我。”
“看來這次,能多殺幾個人渣魔道了。”
“哈哈!說得好!”明光塵初時微怔,而后哈哈大笑,語氣中也帶起一絲兇性:“恰好我本就要進階,這次就拿這些不知所謂的小丑做我大天顯圣的祭品吧!”
話畢,他便抬起手,整個鏡中我法軀都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安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