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沒小覷他,只是再怎么想象也想象不了他的底牌——藥副使死于劍匣暗器,他究竟從哪里得來的?”
黎教習搖頭道:“總之,就不應該讓他在莊子里蹉跎,早點送去本山,能少許多事情。”
“不過…”說到這里,他反倒是笑了起來:“若非如此,咱們也不可能有這樣一場意外的功勞。”
此刻,即便失去安靖的姓名蹤跡,又被對方威脅,但徐文士和黎教習都不擔心。
雖然他們并不知道安靖的真實實力,但卻很清楚,無論安靖的武力有多高,底牌有多少,終究還是一個人。
他在山野中奔行,速度絕對不可能比飛梭更快。
哪怕安靖能隱匿氣息三四天,甚至躲避神通的窺測又如何?
就讓這小子跑幾天,隨著神教在西北的人手逐漸匯聚,安靖的逃亡之旅會越來越困難。
當然,他們也并非毫無顧忌。
神教的行動也會引起大辰和周邊門派的警戒,如若安靖真的能跑到大城市中托庇于大辰官府,那他們的行動也會宣告失敗。
只是距離邊疆最近的,有大辰武脈宗師鎮守的城池,距離此地還有四千里路,周邊也有神教的人手匯聚堵截。
甚至,那位武脈宗師…也是魔教的人!
哪怕安靖能日行千里,也幾乎不可能真的逃脫成功。
“先撤吧。”
將手中的‘山川名冊’收起,徐文士對此物極為愛惜:“安靖的斂息之法相當高等,很可能與其命格有關,這幾天,我們是不可能知曉他的所在的。”
“先去周邊的村莊歇息,待命。有這艘飛梭在,他絕不可能逃出我們手心。”
“走吧。”微微點頭,黎教習也開始指揮隊伍歸來。
異世界。
短暫地辨別方向后,安靖全力朝著異世界的一座荒野村鎮飛馳。
事到如今,已沒有其他選擇。
他必須要在這三天中獲取更多資源,提升自己的實力。
要不是可以狙擊到飛梭的‘狙擊槍’;要不就是可以讓他速度更快,可以突破魔教包圍圈,甩開圍追堵截的‘載具’亦或是其他道具。
這原本應該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安靖原本只是想著事在人為,總得試試才能知道辦不到。
但半天后,來到城鎮周邊的安靖卻發現,自己可能高估了困難。
因為他發現,這個世界的人,說的語言,居然和懷虛界一模一樣。
如若以太陽升起的地方為東,那么安靖初次降臨的大山便位于西南,而仙道戰艦降落的異界大城市則位于東北偏北的區域。
在這兩者間,是一片廣闊無比的曠野。
曠野上有零散的墨綠色森林,一道貫穿原野的渾濁大河,以及荒蕪的灰土地。
幾座破舊的人類城鎮坐落在河川旁,外圍有著幾座金屬塔樓,內里是大棚,作坊,居民區還有工廠熔爐。
城鎮中心的巨大熔爐足足有近兩百米高,宛如小山,灰白色的煙氣從中奔騰而出,化作支撐天地的煙柱,直入灰穹。
以煙柱和熔爐為坐標,安靖幾乎不用辨別方向,不過曠野不同于山林,在這里行動沒有什么阻擋,也很容易被觀察者發現異常,所以安靖在靠近城鎮后,反而減緩了速度。
此刻正是入夜時分,約莫是在戌時,理論上來說,哪怕是前世,也是快準備歇息入睡的時候。
雖然可能還會有些夜市開門,但這種荒野中的城鎮,大概率會執行宵禁。
安靖原本打算在城鎮周邊蹲守個半天,讓劍靈幫忙守夜小憩一會,等到早上看看有沒有機會混入城中,學一下本地語言。
但誰曾想,才剛剛靠近城鎮的安靖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就聽見了槍聲。
呼——幾乎是瞬間,安靖本能般地匍匐在地。
這是源自于前世的本能,也救了安靖一命,因為接下來,密集無比,宛如炒豆子,亦如放鞭炮,密集無比的槍擊交戰聲響徹八方。
“死吧,炎爪幫的雜種!”
“殺呀!把這群沒卵的雜碎打成篩子,讓他們滾出我們的地盤!”
安靖躲在一塊大石后,遠遠眺望。城鎮內,兩伙人正在火拼,喊著各自幫派的口號。
而他們呼喊的言語,赫然與懷虛界的語言一模一樣。
但現在,安靖卻沒有任何驚喜。
少年倒吸一口涼氣,喃喃自語:“異世界這么民風淳樸,熱情好客?”
他看著一道道靈力光彈紛飛,在街道中交織成細密的網絡,槍械發射的火光甚至就連黯淡的夜空都被照亮。
其中不少流彈就朝著安靖之前所在的方向射來,如果沒有及時規避,鐵定多兩個血口。
這這兩幫人邊打邊跑,不斷轉換交火場地,很快就從城鎮內打到城鎮外,甚至展開了一場極其火熱的車隊追逐戰——一輛輛造型各異的改裝車噴吐火花,閃耀靈紋,撐起半透明的護盾,與敵對武裝車輛交換火力。
甚至有些改裝車還能飛起來,居高臨下地投擲炸彈!
當然,槍打出頭鳥,這車很快就被對面集火擊墜,在半空中爆成煙花了。
不多時,戰斗的主力就離開了城鎮,來到荒野,而留下的人手互相隔著街壘叫罵,卻并沒有爆發沖突,破壞建筑。
看來,是亂中有序。
“居然全都是劍修!”
劍靈十分驚奇道:“而且,他們說的也是‘道言’!”
“我覺得可能不是傳統劍修。”安靖委婉道,他縮了縮腦袋,規避流彈:“還有道言是什么?”
“道言就是‘道宗道庭傳下之言語’。”劍靈解釋道:“上古傳說,有真仙以天地為舟,星幕為帆,攜五城十二樓,十萬八千民,登臨洪泓大荒,是為懷虛人族之始。”
“傳說,懷虛就是那位真仙的道號,而祂留下的傳承,被后世之人稱呼為‘道庭’亦或是‘道宗’。”
“懷虛人族所用之言語文字,制衡標度,全部都由道庭制定。”
“后來,因為種種原因我不知道的原因,大仙人離開了懷虛界,而道宗也因此而分裂,變成了如今以五色五方為名的‘懷虛十洲’。”
“但無論再怎么分裂,所有懷虛人所用的言語,都是‘道言’。”
說到這里,劍靈若有所思道:“這異世界有我的碎片,言語亦是道言,看來和懷虛界…或者說,和‘道庭’有極大關系。”
“或許,此界也是‘懷虛大仙人’傳下的道統,亦或是后世分裂的道庭開拓的新界域?”
“總之,此界和懷虛同文同種,都是一家人啊。”劍靈頗為開懷道:“想必道法傳承也是一脈相承,于你我而言方便許多!”
安靖很喜歡劍靈這種簡單樂觀且積極向上的態度,但他有一個小小的疑惑:“這地方民風如此熱情好客,就算是說同樣的言語,恐怕也不妨礙他們隨手給我一槍一劍。”
“衣著不同,口音不同,我該怎么才能混進城去?”
“唔…”
這顯然不是劍靈擅長的領域,但祂終究經驗豐富,給了安靖一個不錯的建議:“要不,換一身衣服?”
“我看那些人打斗相當激烈,扒一身衣服下來先穿著再說。”
畢竟是劍,沒什么人類的道德,扒死人衣服也如此理所當然。
“好主意。”而安靖同樣微微點頭,目光灼熱地看向之前兩班人戰斗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