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洞府密室內,年過285歲的陸長安,將精煉后的最后一個腳部零件,安裝在斗笠刺客的下肢部位。
斗笠傀儡刺客眼中泛起幽暗寒芒,散發的神魂波動,與人類修士相差無幾。
咻!噗嗤!
幻影一閃,斗笠傀儡袖中刺出一柄手里劍,劃破陸長安金丹中期的法力護罩。
手里劍所剩的余威寒芒,斬在陸長安的手臂上,傳來金鐵之聲,沒能進一步攻入。
“總算踏入三階上品的門檻!若非身為三階上品煉器師,材料差點不夠。”
陸長安面露笑意,稍松一口氣。
最近四五年,借助煉器師的優勢,以精煉改造的方式,總算將刺客傀儡提升到一個全新高度。
斗笠刺客的實力,堪堪達到結丹后期的門檻,實力稍遜色于當年的方鎮。
不過,打兩個結丹中期沒問題。
短期內,陸長安難以湊集第二具三階上品傀儡的材料。
即使他財力充足,有一定勢力人脈可借用,正常情況下要幾十年,才能湊集一份三階上品傀儡的材料。
即使湊齊了,煉制不一定成功,失敗的風險不小。
另一具魅女傀儡分身,也有提升為三階上品的潛力。
魅女分身的幻術手段,主要依仗第二世附身的神魂之力,倒不急于一時。
兩具傀儡分身聯手,足以壓制一般的結丹大修。
“可惜,打造異靈孔雀傀儡的材料,還差一些。而且以現有的傀儡技藝和傳承底蘊,成功率太低。”
陸長安有些遺憾,得想辦法弄到千機教的核心傀儡傳承,包括傀陣之術。
陸長安出關后,侍女云玲將一枚玉簡呈上。
“徐先生,這是閣主命人送來的魔道戰爭最新情報。”
如今,對于魔道戰爭的常規情報,陸長安不必親力親為。
玄音閣擁有完善的情報組織,由于陸長安的原因,霓月閣主會特別關注這方面的情報。
魔道戰爭重新開啟,有四五年之久。
“荊國的那位氣運之子‘凌宇真君’,在這次的戰爭中,一直不見蹤影。”
陸長安查看玉簡里的情報。
其中,那位影響戰爭格局的凌宇真君,是他重點關注的目標。
凌宇真君雖未現身,獸王谷并沒有大規模的侵略荊國,而是把一部分目標,放在烽國東側大后方的恒國。
恒國,是類似荊國的中小修仙國,沒有四階靈脈。
當年陸長安在望月仙城結不朽金丹,遇到的嚴婆婆和祝玉婷,就是恒國修士。
陸長安曾將那里當做跑路潛修的備選,如今看來,也難逃魔道入侵的命運。
“傲月宮的老宮主‘瓏月真君’,戰死在魔道戰場上,被獸王谷大長老擊殺。”
魔道戰爭重啟后,這是第一位衛道盟真君隕落的消息。
陸長安暗忖,幸虧十幾年前傲月宮順利接力,誕生了新的元嬰真君,也就是夏文月的師尊。
否則,傲月宮的元嬰傳承,在如今的大環境下,有斷絕的可能。
“張天楓,數年前晉升結丹后期,一年前重傷魔道知名的結丹大修,擊殺獸王谷兩位真丹修士,在魔道戰場一舉揚名。”
同時,陸長安也獲知到故人的情報。
如今的張鐵山,在衛道盟聲威大震,在結丹修士戰功榜上,名列前三!
對于那些戰功累累的修士,衛道盟給于重賞。
戰功榜上,可以兌換的珍貴資源,甚至讓陸長安動心。
“結嬰靈物!化劫之物!”
其中最頂級的元嬰級機緣,對結丹修士的誘惑極大,各大宗門亦是眼熱。
最高獎勵,是一顆劣品化嬰丹!
陸長安聞之,怦然心動,幾乎興起想獲取戰功的念頭。
畢竟他本人的實力,在結丹期中傲視群雄。梁少天,孔雀圣女這等頂尖結丹大修,都不是其對手。
“不能中了衛道盟的伎倆!”
陸長安明白,衛道盟是為了激勵修士奮勇殺敵,緩解中下層矛盾不滿,給出一點晉升通道的希望。
單靠強征還不夠。
如果不給點甜頭,沒有任何晉升上層的希望,那些中高階修士豈愿上戰場拼殺?
陸長安估計:那化嬰丹,結嬰靈物,最終大概率落在大宗門的結丹修士手中,散修基本沒希望。
而且,戰功榜上的佼佼者,必然是獸王谷的重點照顧目標,甚至可能被元嬰真君盯上。
陸長安既定的計劃,沒有動搖!
為了獲取更精確的情報。
三階后期傀儡初成后,他悄然離開風元國,讓斗笠刺客傀儡進入梁國,與邢鵬見了一面。
這回,陸長安得到一個驚人消息。
據邢鵬說,獸王谷花大代價,請動無間門神秘至高的無面門主。
荊國的氣運之子,可能被無間門主牽制住了。
無間門主擁有“無面”偽裝至寶,可以化作萬千身份,防不勝防。
過去的數百年,無間門主出手極少,只要出手,必有敵對勢力的元嬰真君隕落,其中更是有元嬰中期。
“氣運之子與無間門主的碰撞,不知孰勝孰負。”
陸長安產生一絲興趣。
可惜,這個層次的對決博弈,根本不是他能窺探的。
趁著回去一趟,傀儡分身順手穩定周青璇識海中的“蠱神禁”。
陸長安的獨門禁制,在元嬰境界的完善下,更上一層樓,尋常真君難以化解。
御獸周家,有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御獸周家近幾年,誕生了一位真丹修士。
不得不說,戰爭的爆發,讓部分上層資源更容易流通。
壞消息是。
周家老祖周青璇,壽命只剩下幾十年,且原來鎮族的三階靈獸,已經年邁,最終死于戰場,換了一筆戰功。
陸長安推算過,周青璇比自己小二十歲,至少能活到自己晉升金丹后期。
反倒是師仙子,即使服用了三階延壽丹,延續二十年壽元,如今壽命只剩下十余年。
返回玄音閣綠洲山門,陸長安繼續潛修,搜集材料,強化三階上品的傀儡。
又是三年過去。
陸長安的年齡,來到288歲。
這日,外出的秋仙子,帶回一位不同尋常的貴客。
那是一位銀發雪袍的優雅男子,與秋仙子并肩而行,如同神仙眷侶。
“閣主,這位是雪松先生,雪山圣地的長老。”
往日清清冷冷的秋仙子,仿佛冬雪融化,眸中泛起柔情笑意。
霓月仙子深深看了秋仙子一眼,壓下心頭的不快。
她自然看出,玄音閣最年輕的真丹女修,已經不是完璧之身。
作為玄音閣真丹長老,竟然擅作主張,將風元國雪山圣地的人,帶回山門。
“這秋仙子是被天師鬼迷了心竅,分不清主次了。”
在二人到來前,陸長安產生一位微妙感應,關注到這一幕。
只能說,天師的段位夠高,那秋仙子此前對“徐先生”的態度,都是不冷不熱,頗為矜持清高,如今竟是有些胳膊肘往外拐。
“雪松先生請進。”
霓月仙子面帶微笑,客氣的將雪松先生迎到玄音閣正殿。
不管怎么說,雪山圣地與玄音閣有人情往來,保持良好的關系。
眼下的雪松先生,乃是結丹后期大修。
大殿內,霓月仙子與雪松先生單獨聊了半晌。
陸長安沒有貿然神識探查。
雪松先生當天并沒有離開,而是在玄音閣留宿。
夜晚時,霓月仙子找到陸長安,說明雪松先生的意圖。
“雪松長老過來說親,想讓小秋成為天師的侍妾。”
霓月仙子面帶憂慮,不知是福是禍。
秋仙子若是離開,玄音閣就少了一位真丹女長老。
即使雪山圣地給的彩禮很豐厚,包括一顆凝晶丹。
“說親?這是好事,玄音閣尋到一個大靠山。”
陸長安語氣輕松的道。
他是半個局外人的身份,對此無所謂。
“同時,雪山圣地愿意出力,幫助玄音閣建立三階上品靈脈的山門。但玄音閣要聽雪山圣地的號令,執行某些任務。”
霓月仙子又補充道。
聞言,陸長安不由輕笑。
天師哪里是納妾,感情是想要整個玄音閣,成為風元國的附屬勢力。
目前,玄音閣扎根外宗盟區域,比較自由,發展順遂。
外宗盟位于風元國部落勢力邊緣,屬于新開拓的荒漠疆域。
此地匯聚三流九教的各路修士,包括風元國本土的遷移者,以及逃犯。
外宗盟沒有四階靈脈,也沒有元嬰真君坐鎮。
但其幕后,有兩教地界的元嬰真君在暗中支持。
雪山圣地對外宗盟的影響力,其實較為有限,后者只是名義屬于風元國勢力范圍。
外宗盟曾與風元國部落開戰過,后來不了了之。
外宗盟的存在,促進了風元國的貿易繁榮。在不影響自身核心利益的情況下,天師睜只眼閉只眼。
次日上午,雪松長老來陸長安的洞府拜訪。
對此,陸長安有所預料。
雪松長老,代表天師的意志,難免要過來試探自己的跟腳。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露怯。
陸長安大方將雪松長老迎進來,在茶室內秘密交談。
雪松長老,舉止優雅,身上的雪袍,做工考究,不沾分毫塵埃污垢。
就連云玲端上來的茶水,此人都要輕彈一下,震落茶杯底暗藏的微毫塵垢。
陸長安懷疑此人有潔癖。
“雪松先生請品茶。”
聞言,雪松長老品了一口靈茶,眉頭微皺,之后不沾半滴。
“徐先生與‘離火上人’有何淵源?平白無故,為何照應他的后人?”
雪松長老放下茶杯,瞥了一眼云玲離去的方向。
看似隨意的一言,直擊要害。
陸長安此時察覺到隱晦的窺探感,卻維持云淡風輕的表情。
“天師前輩施展‘附靈大法’,大駕光臨,徐某受寵若驚。”
陸長安也不客氣,當面識破天師的身份和虛實。
天師眼下附靈的雪松長老,雖是結丹后期修為,但關鍵時刻可讓天師的神通法力隔空降臨,短時內發揮元嬰門檻的實力。
“徐先生,不愧是隱世奇人,貧道的‘附靈之法’在非斗法狀態下,元嬰期之下難以察覺。”
雪松長老面上微顯訝異,坦然承認。
原來,眼前的雪松長老,是風元國天師的真正意志所在。
“徐某到外宗盟地界多年,從未聽聞天師親臨此地。可是與兩教地界的元嬰真君有所約定?”
陸長安好奇的問道。
“雖無明確約定,但本天師與那兩個老怪有所默契,井水不犯河水。”
雪松頷首道。
還有一個原因,離開風元國部落區域,他的法力神通有所削減。
關于這點,附近的元嬰真君大多知道。
梁國是衛道盟中離風元國最近的修仙國之一。
當年的離火真人,對天師多少有一定的了解。
這也是陸長安敢直面天師附靈之人的原因。
天師同為茍道修士,甚至比陸長安更宅,基本不離開一畝三分地。
只要待在雪山圣地,以及風元國腹地,天師可比肩元嬰中期,周邊元嬰老怪沒人能威脅到他。
若是離開這片區域,就存在一定的風險。
“徐先生,還沒回答剛才的問題。”
雪松剛回答了陸長安一個問題,再次追問。
據他的推算,這個問題的緣由,可能涉及陸長安的跟腳底細。
“答案很簡單。”
陸長安淡淡一笑,如實道:
“云玲的前世,乃是在下當年小龜峰上的侍女輪回轉世。再次相逢,順手照拂罷了。”
“輪回轉世?”
這個回答,出乎天師的預料,真正有些吃驚。
涉及輪回之秘,確認前世輪回的身份,不是尋常元嬰能做到的。
天師作為四階卜卦宗師,只有當面遇到輪回的故人,有所感應,再通過卜卦推算,才能大致判斷前世身份。
而陸長安,卜卦之術沒到四階層次,卻能篤定身份。
本想探究陸長安的根底,最終的答案,讓天師面臨重重的天機迷霧。
“天師若是不信,在已知答案,明確云玲跟腳的情況,逆推確認,并不算難。”
陸長安如此自信,因為這是以“九印碑”,以及輪回之秘,建立的信息壁壘,對卜卦推算,有著天然的隔絕。
天師順著這個方向推算,只會越陷越深,越發迷糊。
只要看不透他的跟腳,以天師的謹慎,智者多慮,就會心生忌憚,不敢出手威脅陸長安。
況且,陸長安如今初步具有在元嬰真君面前自保、跑路的手段。
哪怕天師親臨外宗盟,實力大減,陸長安不至于畏懼,沒有反抗之力。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徐先生讓貧道大開眼界。”
天師睜開眼睛,剛才逆推后,發現陸長安所說屬實。
他不由感慨,說話的語氣,也謙遜了幾分。
經過此番推算,他面臨深不可測的天機迷霧,陸長安的跟腳,無法探究。
如此,恐怕只有中域的玄門十宗聯手布局,才可能做到。
“天師謬贊。若論卜卦一道,徐某高山仰止。”
陸長安客氣的道。
過猶不及,他不必故意裝腔作勢。
即使忽悠住天師,也要保持謙遜、低調。
之后的閑談,氣氛和悅,雙方平輩相交的模樣。
天師的話題,往玄門十宗那邊繞,試圖探尋陸長安的目的。
陸長安對“玄門十宗”的話題諱莫如深,但表示自己與天師是友非敵,與魔道六宗不對付。
聊了半個時辰。
天師發現陸長安知識淵博,眼界至少是元嬰層次。
甚至對“青州”之外的州界,陸長安都能道出一二,知曉一些人文地理。
這讓成天宅家的天師,自嘆不如。
他由此篤定,陸長安就算不是玄門十宗的布局,也是元嬰老怪奪舍或者轉世,絕非善茬。
當日下午,雪松長老告辭離去,沒再提納妾,讓玄音閣成為附庸勢力的事。
洞府內,陸長安長松一口氣。
與元嬰老怪“談笑風生”半個時辰,只覺心力疲憊,每個用詞都須得謹慎,滴水不漏。
若非他真有第四世的元嬰經歷,談吐見識符合身份,根本不可能蒙過天師。
那種筑基,結丹修士,沒有相關閱歷見識,能把元嬰真君鎮住的畫本傳記,簡直是笑話。
真遇到元嬰老怪,心境稍有波瀾,話語有任何漏洞,都會被一眼看穿。
此次談話,陸長安獲知兩個重要情報:
其一,天師的處境,沒有想象中超然,高高在上,坐看周邊云起云落。
天師不僅對魔道六宗忌憚,有所遠慮。
同時,兩教地界的少數元嬰老怪,在風元國邊域有所染指、窺探。
兩教地界,局面混亂,有少數元嬰老怪混不下去,意圖遷移到風元國。
陸長安懷疑,雪山圣地可能存在重要機密,讓外界窺視。
外宗盟這邊的兩教分支勢力,有元嬰老怪的暗中支持。
只不過,天師精通卜卦,又基本不離開本土,兩教地界的元嬰老怪,很難找到突破口。
其二,有關千機教的核心傳承。
關于兩教分支在外宗盟的底細,天師知無不答。
陸長安察覺,天師或許想得自己相助,未來主動化解危機,而不是被動防御,大門不出。
“外宗盟這邊的千機教分支,竟然擁有準四階的傀儡,而且還掌握三階傀儡軍陣,即使元嬰真君殺來,都能周旋抵擋。”
“五毒教的分支,更是擁有四階劇毒、神魂詭毒,可以威脅元嬰真君。”
了解到兩教分支的底牌,陸長安吃驚不小。
如果當年初入金丹中期,力壓結丹大修的方鎮,就以為可以睥睨外宗盟,元嬰期之下無敵,那就大錯特錯了。
陸長安懷疑,天師透漏這么多,就是希望自己動心出手,與兩教分支起沖突,削減后者的實力。
但這是一種陽謀。
即使陸長安知道,也要圖謀相應的資源,增加抗衡元嬰真君的底牌。
陸長安計劃等到煉體三階后期,或者晉升金丹后期后,再從長計議,圖謀此事。
之前更早的章節,發現有些的讀者,把輪回想的過于高端了,稍微涉及到皮毛,就覺得夸張,其實具體是看書的設定。
在凡人里,韓老魔在元嬰期時,也遇到幾個轉世的故人,印象中就有陣法師辛如音,還有幾個忘記了。
而在我國的古典神話,譬如聊齋,有些女鬼或者書生,并非什么大修,仙人,也有再續前世之緣的。這都是比較接地氣的輪回之秘。在西游記里,掌控六道輪回的地府,逼格也沒那么高。無非是世間正常運轉的規則,與五行差不多。
而本書的主角,金手指九印碑,本就是輪回規則的寶物,成為高階修士后,初涉輪回的皮毛,遇到前世故人,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