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三清,超脫還是怪物
沈煉前往深層鬼市后，只感覺五感變得模糊。
待到他睜開眼睛，已經處在封閉的空間中，準確來說，是一間密不透風的詭異道場。
體內的武道金身隱隱受到壓制，身魂也難以發揮。
沈煉第一時間溝通傳送樹，隨即墻磚縫隙有根莖延伸而出，心頭的驚懼才因此壓制下來。
他環顧四周。
道場內的擺設很簡單，擺放有三清的靈臺，外加幾個蒲團。
三清塑像足足有四五米高，皆是彩繪的五官，能輕易分辨出正是道門至高的三位道祖。
元始天尊居中，道德天尊居左，靈寶天尊居右。
沈煉凝重的掃過三清塑像，接著額頭有豎眼睜開，不由發現三清塑像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看來我被封禁在空間內，道場只是迷惑意識的幻象。”
“難道一入深層鬼市，已經落在鬼市八部的手中？”
沈煉握住腰間骨刃，尸魔刀鞘閃爍著青紫光芒，刀鞘不久前剛晉升的法寶，即便不出鞘，也能駕馭刀鞘外放尸毒刀氣。
當他目光投向窗外，才發現自己身處在果核內。
外界是破敗不堪的院落，堆積著雜亂的瓜果蔬菜，一個老僧圍繞蟠桃樹神經質的呢喃著。
最關鍵的是，院落里的一切都放大了數百倍。
老僧湊近沈煉所在的蟠桃，布滿血絲的眼瞳中，流露出赤裸裸的貪婪，呼吸打得窗戶連連開關。
“里面的小娃娃至少有六千年壽元，貧僧都舍不得吃了。”
沈煉冷笑一聲，愈發肯定鬼市的盡頭就是天庭，老僧似乎是十一層鬼市專門種植蟠桃的。
其余蟠桃內也有一個小人，驚恐的跪拜著三清塑像。
“兇得很！！！”
“貧僧多費點心思養著，一定是顆中品蟠桃！！！”
說完后，老僧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隨即在院落里的瓜果蔬菜間挑挑揀揀起來。
沈煉伸手點在眉心，元神加持豎眼。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異象環繞周身。
“嘎嘎嘎。”
老僧明明背對著蟠桃樹，卻伸手掀起腦后的頭發，頓時露出多余的眼瞳，顯然一直在關注沈煉。
“三花聚頂得歸根，五氣朝元通透徹！！”
“太出眾了！！”
老僧興奮的不斷挪步，接著把自己的右臂卸掉，在瓜果蔬菜中翻找起來，想要嫁接新的手臂。
能看到血肉骨骼都已經干澀發黑，關節處還有縫補的痕跡。
沈煉沒有理會老僧的威脅，豎眼所見的場面生出劇變。
老僧身形開始拉長扭曲，很快真容映入眼簾，裸露的皮膚滿是溝壑，鑲嵌著一枚枚銅錢。
他竟然是一頭披著袈裟的萬年贖財鬼。
院落里的瓜果蔬菜，則是數以千計的尸骸，殘肢碎塊相互堆積，引來鋪天蓋地的蒼蠅。
因為深層鬼市的緣故，蒼蠅的壽元只有區區半日。
所以蒼蠅會不斷重復著產卵死亡的過程，形成一個另類的生態圈，逐漸滋生出恐怖的瘟疫。
沈煉注意到，尸骸表面沾染點點巖石碎屑。
并且尸骸的長相一模一樣。
“原來，地藏王菩薩弄出的幾十座肉山是這個用途。”
按照礦工目睹的線索，肉山內尸體都是樣貌相同，如同地藏王菩薩量產出的數千萬傀儡。
很顯然，肉山是種植蟠桃樹所需的肥料。
地藏王菩薩和鬼市瘟部兩者形成交易鏈，也不知種植蟠桃到底是意欲何為，而十一層鬼市種植蟠桃樹的破廟肯定不止一處。
老僧置換著四肢臟器，身軀愈發年輕。
沈煉伸手接觸果核，暗自施展慧眼神通。
鬼蟠桃鑒定完成，地藏閻羅經驗0.18
鬼蟠桃 由鬼化蟠桃樹孕育而出，需要大量尸骸作為養分，并且長時間的澆灌三魂七魄，才有一定機會孕育天人道童，切記切記，天人道童不可習佛！！！
“天人道童？應該指的是果核小人。”
“看來不止是人參果樹，蟠桃樹也沒有例外。”
當然，容納沈煉的蟠桃樹肯定不是主株，甚至遠遠比不過蟠桃園里品質最差的一棵。
大概率是鬼市八部從蟠桃園里偷來的枝干培育而成。
但窺一斑而知全豹，蟠桃園絕對已經淪為妖魔巢穴。
沈煉沒有脫離果核道場的意思，既然能隨時離開深層鬼市，自己在果核內反而要安全。
他完全可以通過果核道場，觀察深層鬼市的忌諱。
每日消耗的壽元，壓根不在沈煉考慮的范圍。
來到此方世界，壽終正寢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六千年壽元和六百年壽元其實區別不大。
況且深層鬼市絕對有延壽的辦法。
沈煉心念一動，根須悄然纏繞腰間，與先前的幾回進出洞府不同，傳送樹就依附在蟠桃樹內。
他殊不知，首次踏足鬼市三層時，榕樹已經在鬼市悄無聲息的生根發芽，只是晉升六階后，根須才蔓延至十一層。
“啊啊啊！”
老僧發出尖銳的哀嚎，余光看到沈煉所屬的蟠桃變得萎靡，怨氣都被慧眼神通吞噬殆盡。
“不行，貧僧絕不能讓中品蟠桃夭折！！！”
老僧已經移植十幾雙手臂，蜘蛛般的身軀瘋狂爬向蟠桃樹，表情猙獰的半吊在樹杈間。
沈煉如臨大敵，武道金身閃爍微光。
雖然在深層鬼市實力受限嚴重，但只要慧眼神通不受影響，萬年鬼物是有一戰之力的。
老僧臉皮貼著蟠桃，額頭滿是細密的汗水。
他抓起一根樹枝，熟練的用指甲切掉頂端，然后嫁接給沈煉所在的蟠桃，使得提供的養分暴漲。
隨即又把尸骸搬到蟠桃樹的根須旁。
“恩？”
沈煉表情古怪，突然果核道場里彌漫起淡淡的尸氣，沒錯，與五莊觀人參果樹相同的尸氣。
尸氣鉆進口鼻，滋養著血肉骨骼。
沈煉催動不滅玄功，尸氣源源不斷的涌入體內。
“絕對不是湊巧，兩株先天靈根的遭遇類似，很可能已經淪為某位仙神斬掉的第四尸。”
“王母娘娘，還是玉帝？”
沈煉毫不猶豫繼續施展慧眼神通，壓榨蟠桃果。
地藏閻羅達到70.01，武學點數20
“怪事，貧僧種植蟠桃不知多少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養分不夠，不不不，絕對是中上品蟠桃即將出世的征兆，絕對是！！”
果核道場外回蕩著無能狂怒的嘶吼，老僧拼命湊近查看果核道場，卻找不到蟠桃萎靡的原因。
一根根樹枝嫁接蟠桃果，他費力的挖開樹底土壤，把尸骸統統堆積在蠕動著的樹根間。
果核道場的尸氣越來越濃郁。
沈煉淬煉肉身的效率愈演愈烈，若非壽元消耗的過快，感覺深層鬼市還是個福地洞天。
尸氣濃郁到遮蔽視野，他才停止鑒定的舉動。
如此一來，老僧也看不清果核道場，只是不斷重復呢喃，隔三差五便檢查一番蟠桃。
沈煉樂得其見，尸氣能助長氣血，變相也可以促進修為，隨即沉浸在運轉周天循環中。
隨著鬼市夜幕降臨，果核道場內的尸氣開始翻涌。
沈煉睜開眼睛，渾身冒出雞皮疙瘩，窗外的月光灑進道場，恰好照射在三清塑像上。
他背對著三清塑像，看到地面的陰影在拉長。
三清同時顯露非人的特征。
元始天尊脖頸延伸，靈寶天尊伸出無數手臂，道德天尊肋骨敞開，五臟六腑在吟唱…
沈煉的武道金身如同身負頑石，壓得喘不過氣。
咔咔咔。
他的脊椎不堪重負，仿佛有巨力在拉扯脖頸，肋部有微微酥麻，五臟六腑變得蠢蠢欲動。
在骨刃即將出鞘之際，沈煉猛地轉身直視三清塑像。
三清塑像依舊毫無波瀾，先前生出的異樣仿佛只是錯覺，但嘴角卻夾雜著一抹微笑。
“太邪乎了，三清塑像僅僅是幻象，竟然帶有如此忌諱。”
難怪凡間已經沒有三清的寺廟。
正在這時。
窗戶掀開，碩大的眼瞳擠進果核道場內。
老僧咬牙切齒，理智處在癲狂的邊緣，“小娃娃，貧僧早看出你靈智非凡，前世的宿慧有所保留，一直是你在搗鬼！！”
“若是不能安分的待在蟠桃殿，貧僧讓你魂飛魄散而死！”
“小娃娃，明白嗎？！”
沈煉無視老僧，盤坐在蒲團上直視三清塑像，以免不小心再次出發三清的忌諱。
短短幾息，肉身已經受到不輕的傷勢。
老僧在重復幾遍后，訕訕的離開蟠桃樹，“小娃娃兇得很，是個上品蟠桃的料兒。”
“嘿嘿嘿。”
“瘟仙一來，小娃娃性子再烈也得服氣。”
其余小人投來崇敬的目光。
沈煉若有所思的取出萬戶令牌，感應淺層鬼市的金吾衛，借助他們來分辨時間流速的差異。
“十一層鬼市已經過去大半日，現世似乎才片刻，留給我的時間肯定是足夠的。”
“瘟仙？我倒要看看，你們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沈煉張口一吞，宛如實質的尸氣涌入腸胃，緊接著，橫練六次蛻變的契機久違出現。
他先前在地底暗河閉關，合成過幾門橫練武學。
總感覺距離脫胎換骨只差半步。
沒想到，差就差在一個尸氣充裕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