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見到此方世界的冰山一角后,難免心生悸動。
“既然有希望躺平五百年,努力還是很有必要的。”
有道是,人生不止是眼前的茍且,還有遠方的茍且,頓時習武的理由又增加了一條。
他收好海捕文書,前去廂房查看王老,后者并無大礙。
接下來的幾天,還算風平浪靜。
沈煉注意到,鑒定的經驗確實是縮水了十倍,偶爾的鑒寶收益竟然只增加千分之一。
見狀,他決定把習武提上日程。
正好九耳朝奉的擺爛效率有所降低,恩,干脆再就職個武者職業,雙重擺爛才是王道。
當然,習武在魚龍混雜的鹽良鎮不能太盲目。
沈煉讓王老幫著篩選武館,幾名伙計在購置日常物資時,也有意無意的打聽消息。
經過小半個月的調查,最終把范圍縮小到五家武館。
他婉拒當丁的跟隨后,挑了個陽光明媚的清早走出店鋪,打算自己去瞧瞧各武館的近況。
迎面的寒風一吹。
“嘶…”
沈煉打了個寒顫,八哥更是慘叫著鉆進衣服內,一人一鳥自從深秋后似乎就沒出過門。
“啊~八爺要冬眠了!”
“你要是把屎拉我身上,我弄死你。”
鳥類都是直腸子,不過八哥在綁定朝奉職業后,確實已經改掉隨地解決問題的習慣。
“話說回來。”
沈煉掂量一下八哥,忍不住吐槽道:“為啥職業晉升,我沒有半點好處,八哥你的體型卻壯實不少,都已經趕上烏鴉了。”
“八爺,叫我八爺。”
“哎,你是我爹總行了吧。”
沈煉冷得直搓手,挪步朝預定的武館走去。
沿路街邊已有新春的裝飾,倒福的字帖屢見不鮮,一盞盞鮮紅的燈籠正散發淡淡光亮。
有窮書生擺攤賣字,滿臉寫著不情愿。
再到天氣暖和些,投壺套圈的營生也會出現,大唐的春節趕集還是很有意思的。
“不過吧,到底是不是前世那個大唐有待商榷。”
沈煉印象中的唐朝,兩三百年便徹底覆滅。
但在如今的世界,大唐竟然向后延續千年,私塾課本里的地理位置更是標明南贍部洲。
唯有西游,才把世間分為四大洲,除去南贍部洲外,另有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和北俱蘆洲。
“南贍部洲?東土大唐?若非不曾見到妖魔鬼怪,也沒有金蟬子,我都以為來到西游世界了。”
西游世界完全是神仙打架,道佛兩方爭執不斷。
而沈煉所在的東土大唐,道佛都不算興盛,倒是朝廷的存在感很強,金吾衛遍布城鎮。
“早市到了。”
沈煉路過西北城區交界的早市,映入眼簾便是洶涌人潮。
叫賣的攤販絡繹不絕,各類糕點的香味撲面而來,茶樓里傳來說書先生侃侃而談的聲音。
沈煉目光掃過早市口,八哥的腦袋探出大衣。
“啊~”
“屁股大,好生養,不值錢的玩意!”
沈煉引來旁人異樣的眼神,一把抓住八哥的脖頸,低著腦袋鉆進人群,“你擱這鑒寶呢?!!”
人群沒有關注一人一鳥。
沈煉此行可不想招搖過市,隨即繞路來到就近的巷弄。
“下次再敢亂說話,一出門就把你關鳥籠。”
“叫我八爺~”
八哥賊兮兮的搖頭晃腦。
沈煉嘆了口氣,沒心情與八哥繼續胡鬧。
他指向百米外的武館,其中戒備森嚴,光是門口的護衛就有四人,牌匾寫著黑松武館。
“老規矩,打探消息,花生二兩。”
“八爺要三兩。”
“快去快去。”
沈煉無力的擺擺手,八哥撲騰著飛入黑松武館。
他自己就近找個攤位,余光觀察進出的武者,通常從裝扮就能看出有無幫派的背景。
黑松武館建立已有二十年,武學傳承非常全面。
背地里的營生如何不清楚,但至少表面還算安穩,很多富商大戶的子嗣皆是拜入黑松武館。
沈煉等到晌午,八哥才回到身旁。
八哥這回沒有大聲嚷嚷,湊到沈煉的耳邊細語。
沈煉聽聞后表情一變,毫不猶豫遠離早市,前往下一處白朝武館。
“吃到大瓜了。”
“按照丫鬟談論的內容,黑松武館內經常有女眷莫名流產,死嬰全埋在后院的假山下。”
“大型武館也就十來名女眷,月月分娩不現實,呵,總不可能是草堂雜記里的鬼母吧?”
“依我看,黑松武館肯定暗地里干著人口走私的勾當,那可是殺頭的重罪,不行不行。”
沈煉來到白朝武館,此武館擅長輕功腿法。
八哥又是一番暗中觀察,結果白朝武館倒沒有太多幺蛾子,可惜最近半年不招武徒。
眼看天色較晚,沈煉只得明日再作考慮。
他在返回典當行的途中,順路經過備選的潮汐武館。
潮汐武館規模一般,在鹽良鎮立足不過半年,館主又是外來的武者,讓沈煉心有忌憚。
江湖水深,外來的武者有很多在原本鄉里都犯過事。
好處是與幫派關聯不大。
沈煉放出八哥,后者負責警戒,在遭遇危險時引來捕快。
他推開武館虛掩的大門,映入眼簾是十幾名孩童在蹲馬步,部分孩童雙腿打顫泣不成聲。
一中年男人冷著張臉,用刺骨的井水潑在孩童背部。
潮汐館主名為白海波,外表就是個四十歲出頭的糙漢子,厚實的肌肉一看便是外功行家。
武館的境遇應該一般,白海波身穿的衣服都已經洗得發白。
“吃得苦中苦,方成曠世功!三兒,氣沉丹田…”
“恩?”
沈煉眉頭一挑,注意到白海波半露的脖頸處有點點魚鱗。
白海波見到有客上門,示意孩童歇息片刻,接著來到沈煉的近處,朝他示好的一抱拳。
“公子可是來習武的?”
沈煉沒有回話,白海波連忙解釋:“在下白海波,先前在鹽良鎮的龍行鏢局十三年,最近才創立的武館,并非什么歹人。”
“如果公子要入門,銀錢肯定比別家便宜。”
白海波說罷彎腰屈膝,灼熱的氣血撲面而來。
“潮汐武館以硬氣功、拳法為主,傳承放在筑基一境,絕對可以算作中乘。”
“那你怎么如此落魄?”
民間把武功傳承的優劣分為上中下三品,中乘哪怕放眼鹽良鎮,都已經能排得進前列。
“此外功適宜水生之處,鹽良鎮附近沒有大河大江。”
白海波有問有答,偶爾試探沈煉的口風。
能看出來,他是真不想錯過沈煉。
潮汐武館的孩童出身貧苦,送來習武就是為多條出路,將來可以當護院、鏢師之類,家里哪有余錢供養他們踏足武者。
白海波目前一個親傳弟子都沒有,全是外門弟子,武館的營生恐怕已經入不敷出。
窮文富武。
沈煉這樣的富家公子,哪怕年齡偏大,也可以通過服用大藥彌補差距,才有希望煉體筑基。
“白館主,你的魚鱗是…”
白海波憨笑的回答道:“外功打磨肉身,難免生出特異,但公子你盡管放心,不是海民出身,魚鱗幾乎不可見。”
“特異?我略有耳聞。”
沈煉聽沈漢生說過此事,習武之人的外貌有別于常人,只是沒意料到會有魚鱗這么夸張。
他回想起兩名金吾衛,一人皮膚滿是疤痕,一人頭發枯槁慘白。
“同樣外功著稱,公子你應該曉得北城的混山武館。”
“混山武館的外功特異使得體毛旺盛,圓滿后毛發刀劍難傷,但無法再和女子親近…”
“行,這段時日便來入館。”
白海波嘴巴微張,眼前的公子哥著實有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