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先打開了那位華蕊夫人的情報。
卷宗之上,文字敘述,極為詳細,李觀一默默看去:“華蕊夫人,原留州人士,出身尋常,父為農桑,年幼貌美,為武者所掠,十五歲被破身,多加凌辱。”
“秉性聰慧靈動,不甘于此,依靠美貌,蠱惑武者之師,引師徒相殘,得了武功卷宗,又奪銀子,將大半銀兩,分給和自己相同經歷的苦命女子,并將其遣散。”
“此刻仍舊有善心,超越常人的氣度。”
“有一部分女子留在她身邊。”
“之后數年嘗試習武,因其貌美,在江湖一地闖出小小名氣。”
“后隨歲月漸長,發現容貌消逝,伴隨容顏凋零,在江湖之上,逐漸舉步維艱,此刻初步接觸到陰陽輪轉宗使者,開始只以尋常丹藥蠱惑,趙華蕊不知,只發現容顏漸恢復原本,功力亦有長進。”
“創辦流風回雪樓。”
“又五年,知自己所食丹藥真相,拒絕服下。”
“然因容顏快速凋零,加之已服用許久,漸滑落于低谷,底線漸低,仍舊以黃金購丹,大量服用,最后因陰陽輪轉宗使者言缺少藥人,遂開始主動搜集年幼女子。”
“非陰體質女子,則留在了流風回雪樓之中,純陰體質女子,則被帶走,因大多數女子還在,且生活算是富足,故旁人不曾懷疑她的行為。”
“至此,仍自語是為逼迫,實際殺人極多。”
“后院有大片牡丹芍藥,以人肉為花肥,極美。”
“鬼市判定,已墜為幽鬼之人。”
“可憐,可恨,可殺。”
“鬼市有懸賞,殺其首級者,可得玄級別寶庫庫藏之一。”
“武功,三十年修行,血還丹淬煉,第三重。”
“實際戰力弱于兵家第二重巔峰,學宮道子第二重巔峰,劍仙第二重巔峰,與尋常儒生第三重境界戰力相仿。”
“擅長兵刃:雌雄勾劍,奇門武學,陰陽輪轉宗上乘武學。”
“內功:陰陽輪轉第三重。”
“勢力:流風回雪樓,陰陽輪轉宗。”
“弱點——內功純由丹藥推升,并不穩定,在爆發的時候弱于正常三重天;戰斗經驗少,缺乏死斗經驗,推演棋盤之上,若是此刻的她遇到十五歲時候的自己,會死在少年時的自己匕首下。”
“難點——流風回雪樓有上百客卿,華蕊夫人交游廣闊。”
“殺之有諸后患。”
這些情報極為詳細,李觀一仿佛看著一個尋常出身的女子,從一開始的被害,堅韌聰慧,一步一步在這個世道上化作了扭曲的惡鬼,他緘默,看著那陰陽輪轉宗的名號。
又仔細看過了華蕊夫人的情報。
上面還寫著她的那些同犯,交好之人,李觀一一一記錄下來。
想了想,又看向鎮北城最昂貴的那一道情報。
“來都來了。”
李觀一摸了下面具,繼續打開了狩麟大會的情報,只是掃過一眼,就視線微凝,眸子微垂。
狩麟大會,主導者為應國姜高明面為狩獵麒麟,實則拉攏陳國北域江湖大宗,門派之主,以為征伐陳國準備,后應國名將宇文烈欲殺陳國李觀一,留子侄宇文化,并三百鐵騎宇文烈必殺李觀一狩麟大會四字,宇文烈親提麒麟并非指火麒麟,是為亂世麒麟李觀一 “宇文烈…”
李觀一輕聲自語,仿佛又看到那一位肅殺沉默的天下名將,目光冰冷,俯瞰著自己。
在陳國的大祭里,李觀一成功地逃離了,在一位位朋友和長輩的幫助,以及自己的拼力之下,他不只逃離陳國,甚至于在大部分人視線第一線逃離了。
除了宇文烈。
這位天下的名將,仿佛具備有戰場的直覺。
在第一瞬間就對李觀一秉持著足夠的看重,若是李觀一倒向應國的話,宇文烈將會是他最好的老師,會不顧一切培養他,甚至于向著太子許諾,愿意在天下群雄之前,負荊請罪。
但是一旦李觀一拒絕。
那么他的眼底就會只有殺意。
抱有對李觀一最高規格的必殺之心。
在拉攏四位宗師的時候,似乎擔心李觀一更易外貌,將宇文世家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宇文化也留下來了,更是留了三百重甲騎兵給他,這是必要留下李觀一的。
李觀一想著曾經比武對峙的那個年輕武官,第三重天巔峰的境界,在比武的時候,就已經借助法相級別武學,用出來了白虎法相的雛形神韻,顯然距離第四重已經不遠。
宇文化,現在也在這鎮北城嗎?
李觀一想著。
來自于鬼市的情報上寫著情報的來源,李觀一看過去,卻很意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宇文烈,這一卷情報,赫然是這位天下的名將,在離開鎮北城之前,主動交給鬼市的。
李觀一瞳孔劇烈收縮。
他看到這一卷情報的最后,寫著一行文字,那文字和之前的記錄不同,筆鋒落下的地方如同長槍和刀鋒,只是平靜且霸道:
“吾將這情報留給鬼市,李觀一,你應該能看到。”
“狩麟大會,是為你準備的。”
“那么,你是要退,還是要來?”
在遙遠的邊境之外,來自于草原的鐵浮屠和應國的虎蠻騎兵一起并行于道路上,大氅如同槍鋒一般指著天空,肅殺蒼茫,中原精致華美的鎧甲,和草原上粗狂的重甲一起前行。
穿著一身墨色重甲的宇文烈騎乘戰馬,脊背筆直,他的手拉著韁繩,平靜看著前方,目光沉靜,他的背后就是千軍萬馬,他看著天空。
而鎮北城鬼市之中,李觀一看著那一句話。
“天下是棋盤,江湖的所謂宗師只是匹夫。”
“我今日下了這樣的一子,我等著你來!”
天下名將,宇文烈。
李觀一緘默許久,他呼出一口氣,把這一卷情報放在這里,兩虎相爭,其勢不共生,這是邀約,也是挑釁,是猛虎在按著爪牙,俯瞰著另一尊猛虎。
若是另一只猛虎退去了,氣勢必然受損。
但是如此堂堂正正,情報都告訴你。
縱然是敵人,宇文烈的氣魄,遠遠超過江湖上那些所謂的宗師。
李觀一把這情報收好。
又去看了其余四大宗師的情報。
大陳北域第一大派摩天宗的宗主,一手拳掌功夫天下獨步,法相摩天鷹,門人弟子上萬,輕身功法極強,一擊不中,遠遁千里,有坐騎神鷹,能飛騰萬里。
大江兩岸七十二連環寨之主怒鱗龍王。
號稱數萬之眾,聚嘯于大江,鐵索連環,打劫商船,劫富濟貧。
一手鎖鏈功夫極強,是現成的水將,曾為陳國的將軍,后來叛離,是天下水戰前五的統率能力,法相為蛟龍。
昆侖山昆侖劍派的長老怒劍仙。
天下三大劍派之一,昆侖劍派四大長老,喜怒哀樂其中之二。
一手劍氣極霸道,能斬天上層云。
法相為一柄神劍。
以及,陰陽輪轉宗大長老,情報則不多,只知其姿容絕世,手段奇詭,也是這四人之中,武功最強的。
李觀一看了一眼,選擇果斷拒絕宇文烈的邀戰。
他才十四歲多些,充其量算是虛歲十五歲。
但是這幫家伙,最年輕的一個都是五十多了。
都是年少就有才情,修行數十年,有奇遇,有勢力的老家伙,可以算是一方大佬,李觀一沒興趣和他們死磕。
但是,這四大宗師,皆如同越千峰一般,是凝聚武道意志,具備有法相;又不是道宗前輩那樣,一身道法自然,先天無漏功體,青銅鼎無從下嘴。
李觀一的青銅鼎都鳴嘯,似乎期待。
若是前去的話,青銅鼎大概可以直接吃個飽。
但是也有可能把自己噎死。
李觀一仍舊不打算去搭理這件事情,只是把這些情報收起來,旋即默默起身,這一次招待他的,是鎮北城鬼市的不夜侯,是一位美貌女子,溫和笑道:“不知道,閣下看了情報,欲要做什么?”
李觀一抖手將華蕊夫人的情報扔過去,淡淡道:
“我接了。”
不夜侯道:“好。”
“仍舊如往日,用司徒得慶的名號么?”
祖老說過,鬼市認牌不認人,他想了想,道:“重換一個吧。”
他提筆落下,重新寫了一個名字。
不夜侯看了一眼,訝異,旋即微笑道:“這個名字,很特別。”
李觀一回答:“只是個紀念罷了。”
“提醒我不要忘記一些事情。”
不夜侯頷首,于是天下第十殺手的腰牌重新遞過來了,上面的名號已經改變,微笑道:“您接下了刺殺華蕊夫人的任務,想來只是試試手,事成之后,可來此地。”
“您這樣的手段,談錢太俗。”
“玄級寶庫里,可任選一物,當然,若是您都看不上的話,也可以折算成黃金,想來,鬼市的信譽,不會讓您失望的。”
李觀一和玄龜都頗意動。
玄龜法相似乎感知到了主人想要干什么。
它浮現出來,趴在了李觀一肩膀上,綠豆大小的眼睛放出光來,恨不得立刻就跑去那里,然后一張口,死死咬住了李觀一鬢角的黑發,就在那里晃悠著。
它幾乎要著急地叫出來。
不要錢!
李觀一無視之,都要吃不起飯了。
離開。
而這一日,天下殺手排行榜的排行改變了。
死去的司徒得慶被替換成為了一個默默無聞的名字,所有有情報渠道的人都看著這排行榜的變更。
天下第十殺手——
荊軻。
李觀一這一日回去之后,等到第二日,瑤光睡足了,二人方才同行外出,今日路上,多有盛裝女子,許許多多都去了城中一處高樓,那里便是趙華蕊數十年經營的流風回雪樓。
是為飲酒閑談,聽撫琴品茗之地。
似乎是因為趙華蕊當年經歷,她這二十年作惡多端,唯皮肉生意,斷然不做的,也曾經為了流風回雪樓之中的女子,和許多江湖武者豪強拼過。
有武者仗著武功,打入了流風回雪樓里,挾持其中的歌女,奸殺而去,趙華蕊為此不惜去委身于一位豪強,陪其睡了七八日,讓那位豪強親自出手將此人擒拿。
后來那武者被捆在了流風回雪樓之前,那些弱女子人手一把匕首,將那個已有四重天武功的大寇活剮了。
趙華蕊大哭說自己已是臟了的,卻不能讓自己的姑娘們被污了身子,和那些姑娘們痛哭一片。
方才為自己樓中的女子們爭奪了活下去的權利。
但是,在那之后,她卻也仍舊會尋找那些,契合自己丹藥需要之女子,然后將其煉化成血丹,此人之心,或許救人的時候是真心實意,但是之后殺人煉丹,卻也不曾遲疑。
瑤光穿著一身袍服,戴著兜帽,氣機遮掩,嗓音寧靜:
“她們要開花蕊大會,您要如何去做?”
“尋找時機么?或者說,按照破軍一系的技巧,讓那位女子身敗名裂,眾叛親離,然后再殺死她”
“不…”
“那是破軍會做的事情。”
李觀一回答:“沒有這樣的功夫了,我已不管她是否有苦衷,是否有其他…”風吹拂兩旁的樹木,有花落下,少年道人伸出手,花朵落在掌心,五指握合。
亂世讓人扭曲,但是亂世之過,亦人之錯。
少年道人拂袖,道:
“直接殺。”
瑤光點頭,他們去了遠離了流風回雪樓的一座茶樓,茶樓價錢不算是貴,卻也是此刻窮苦的少年支撐不起的,銀發少女從包裹里面翻找了半晌,確確實實拿出了一個錢袋子。
錢袋子里面東西不多,她捏著袋子倒了半晌。
當當當當地掉下來了好些個銅板。
銀發少女臉上沒有表情,她伸出手在里面拿出三個。
“可以買饅頭。”
然后就把剩下的銅錢一下推到了李觀一前面,嗓音安寧:
“剩下的給你。”
李觀一上樓去了最高處的包間,瑤光用奇術將這少年的殺氣和氣機都遮掩住了,李觀一打開窗戶,從高處俯瞰下去,只是見到這雄城巍峨。
各處女子穿著華麗衣裳,如同蝴蝶一般。
兩側花樹晃動,花瓣在風中飛舞,是好的風景。
此地距離那流風回雪樓,足足有六里多的距離,換算成上輩子的話,大概有三千米到三千五百米之間的距離,這樣遙遠的距離,哪怕是李觀一開了目竅,也只能勉強把握住趙華蕊的身影。
李觀一體內,九鼎鳴嘯。
耳畔似乎聽到了白虎的咆哮,少年身邊虛空泛起漣漪。
巨大的白虎踱步而出,就這樣安靜站在了李觀一的旁邊,白虎的毛發微長,微微晃動,金色的淡漠瞳孔看著遠處,少年道人把袖袍扎起來了,五指伸出,淡淡流光匯聚。
然后五指握合。
抓住了這一道流光。
流光如同雷霆一般在李觀一的掌中蔓延,構筑,最后化作了一張古樸的戰弓,最后一道流光自左右兩端蔓延,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化作了弓弦。
神兵·破云震天弓!
李觀一站在窗邊,看著繁華人間,左手握住弓身,右手輕輕搭著那泛起金色流光的弓弦,雙目睜開,昨日已見過了那華蕊夫人,此刻握住神弓,李觀一鎖定了六里多外的女子。
噼啪聲中,弓弦之上泛起了淡金色的雷霆。
李觀一奮起全身之力,一身功力,以及此身體魄都發揮到了極致,這神兵緩緩被拉開,伴隨著拉動的動作,虛空中似乎有元氣凝聚,在破云震天弓上,緩緩匯聚成一枚金色的箭矢。
手指微松。
伴隨著輕微的嗡鳴聲。
金色箭矢化光消失。
流風回雪樓當中,許許多多的少女們聚集起來,她們眼底帶著期望和期許,臉上帶著期待的笑意,趙華蕊坐在上面,看著這些少女,她卻忽然恍惚,想到被從爹娘帶走的那一日。
當時的她,臉上也是這樣罷。
有少女期望看著她,期期艾艾地道:“我也能像是夫人娘娘一樣,這樣好看么?”
趙華蕊微笑道:“當然啦,你長得這樣可愛…”
“往后一定可以比我更好看呢。”
是純陰的體質。
上好的藥人。
她想著,我這樣做,是錯么?
當然不是!
她們在自己的家庭,也活不好,活不開心,十四五歲,就要嫁給別人,或許終其一生,穿不上絲綢的衣裳,吃不上好吃的美食,我讓她們享受這些,然后在極樂的時候死去,最后都是幸福。
這不比那些短暫的活下去更好么?
我還給她們的父母很多銀子。
還保護了其他不是純陰體魄的女子,我救了很多人,哪怕是神佛,也不會怪罪我的才是啊。
我也是為了活下去,活下去有什么錯呢?
她想著,最后坐在了首位上面,周圍的少女們坐在四方的位置,有城中的江湖豪客們作為陪禮,是很華麗盛大的宴飲,但是就在此刻,趙華蕊忽然笑容微凝。
不知為何,有一種心慌的感覺出現。
她伸出手觸碰著腰間花費了很大的代價換來的,護身寶物,那玉佩溫潤,讓趙華蕊的心安定了許多,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手指卻是一陣刺痛。
她看到那玉佩墜下,直接碎裂開來,發出清脆聲音。
給她這玉佩的人說必然無憂,但是此刻這玉佩碎的比起刀子殺人都來得快!
她臉上神色一變。
少女們用清甜的嗓音齊齊說著恭賀夫人生辰,然后拜下,服飾的衣擺搖動像是蝴蝶一樣,而下一刻,金色的流光直接洞穿了前方的一切,洞穿了流風回雪樓的牌匾,洞穿了厚重的建筑。
趙華蕊看到一道金色的光。
下一刻,趙華蕊就感覺到眉心刺痛。
金光從她的后腦洞穿。
仍舊穿過了這屋子,那老嫗躺在床鋪上,正自呻吟著。
一睜眼,下一刻,這蒼老的頭顱直接如同西瓜一般炸開來。
至于此刻,那一枚光箭方才徐徐散去。
眾人沒有聽到了回應,抬起頭,卻看到那位華蕊夫人坐在那里,眉心一個手指大的血洞,眼底恐懼,已經沒有了氣息,然后,她那美麗無比的面容開始扭曲。
出現了一個個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
直到此刻,空中才傳來了遲遲的破空聲。
轟!!!
流風回雪樓的牌匾轟然倒下。
一片死寂。
趙華蕊,死!!
這個手下有數千女子的‘大善人’,就這樣,在她最志得意滿的時候,被大庭廣眾,直接擊殺!
殺人鬧市中,事了拂衣去。
是豪俠的氣度。
沒有管那女子如何在所有人面前展現出了自己的丑態,以及驚呼尖叫的聲音,在直線距離都有六里,若是在街道上奔馬,要跑十幾里才能到的茶樓上,仍舊風平浪靜,聽得到談笑聲音。
少年道人松開了兵器。
破云震天弓消失不見,化作了金色的流光,從他的袖袍翻卷離開。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
有小二舉著托盤,上面有點心,茶點,客氣道:
“您點的東西到了,客官。”
剛剛好。
李觀一拂袖坐下,微笑道:“好的。”
這小二把一壺茶,并一碟子糖心饅頭放在桌子上,就退下去了,李觀一吃著饅頭,想著,之后去薛家的錢莊,把宇文世家的事情告訴薛老,就可以等待時機了。
李觀一忽然想到什么,狐疑道:“點饅頭,不會是你故意的吧,瑤光,就因為我之前說不吃饅頭。”
銀發少女捧著饅頭小口吃,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您在說什么呢?”
“我只是個術士。”
“不知道您在說什么。”
少年大笑。
鎮北城。
公孫飛雪昨日和好友宴飲,今日去拜見祖母,那位年已六七十歲的祖母,此刻看來,卻仍舊只如三四十歲一般,一身醇厚內功,容貌衰老緩慢,只是公孫飛雪卻見今日有客人。
那是穿著一身靛青衣裳的老者,白發從容,氣度不凡。
公孫飛雪笑嘻嘻上去行禮道:“陳前輩,您也來啦!”
眼前之人,正是公孫無月年少時候的好友,大陳瘋王陳承弼,老頭子放聲大笑:“老頭子我靜極思動,之前見了老光頭和祖文遠,想著許久沒有見到無月姑娘,去公孫家,知道她在鎮北城,索性跑來了。”
公孫飛雪笑道:
“可真是巧合,昨日我還見到了祖老的弟子呢。”
陳承弼一愣:“弟子?”
公孫飛雪道:“是啊,他還握著當年祖老佩戴的,道門二十四把玄兵之一,凌云木。”
“看著十五六歲模樣,長得好看。”
“武功又極好。”
陳承弼眼睛瞪大,鎖定一個人:“十五六?叫什么?”
公孫飛雪道:“李藥師。”
陳承弼放聲大笑:“李藥師?”
“屁的李藥師!”
他忽然飛身而起,興奮,大呼大笑:“臭小子!!!”
“老頭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