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如春,一件接著一件,讓人應接不暇。
四月二十二日,由李懷德帶隊,程開元和景玉農陪同,紅星廠一行人訪問了京城二汽制造廠。
四月二十三日,馬不停蹄的一行人又造訪了京城火車站。
在京城二汽,紅星廠一行人受到了熱情的接待,先是參觀了汽車生產車間,隨后又開展了工作會談。
在生產車間,主管工業生產的副廠長古力同給一行人做了介紹。
“目前流水線生產工藝還沒有完成改造,仍然維持著舊有的工藝流程”程開元感慨道:“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啊——”
“是在說我們嗎?”李學武輕笑著回道:“我們廠的汽車生產線可也還沒改造完畢呢,不比你們早”。
“可你們的生產設備都是原裝進口貨,羨慕死我們了!”
古力同搖頭道:“我是在說跟國外汽車生產能力的差距”。
他是從軋鋼廠汽車生產資料庫中看到了關于國外汽車生產技術的介紹,不是泛泛的那種,屬于絕密。
“原裝也好,復刻的也罷,得是要能生產出好汽車才行啊!”
李懷德背著手觀察著確實較為落后的生產車間,但也是相對的說。
他是看過李學武給他出具的鋼城汽車制造廠流水線假想圖,所以站著說話不腰疼。
但二汽這樣的生產車間不跟軋鋼廠現有的軋鋼車間一個樣嘛。
都是從五幾年開始迎來技術革新和發展的機遇,誰都沒比誰好過多少,尤其是生產車間。
說歸說,鬧歸鬧,你還真別拿二汽開玩笑,二汽現在可生產著汽車呢,實打實的汽車工業。
他們搞流水線,跟軋鋼廠的風搞零部件組裝供應鏈,但沒有立即丟掉現在的生產能力。
新車間、新工藝,他們也搞了一批新工人,完全是摸著軋鋼廠過河的樣子,也不怕摸禿了。
“現在底盤技術是核心關鍵,也是我們技術突破的難點”。
古力同很是坦然地講道:“要說進口汽車回來拆解測量研究,我們也不是沒干過,但效果不是很好”。
“我們也是一樣,還處于研究和試驗階段,慢慢摸索前行呢”。
李學武的口風很緊,不到白紙黑字簽下去,他絕對不會講什么實際。
那不是誠實,那是傻。
古力同帶著他們參觀車間,講二汽現在的困難,也不是什么坦誠。
你聽他忽悠吧,要真是在底盤技術上有困難,能火急火燎的上馬流水線,高調生產輕卡BJ130?
現在生產車間中生產的并不是130,而是130的仿制版本120。
說起國內的汽車工業發展脈絡,可謂是一鍋粥,你給我技術,我給你工人,再互相交流一下管理。
也不能說菜雞互相抄作業,這個時候的生產技術較為落后,但凡有革新創新必然要分享給大家的。
就像軋鋼廠這樣,打造了汽車零部件生產供應鏈系統,也想分享給大家,可大部分汽車制造廠不敢要。
古力同帶著眾人站在了BJ130的樣板車前,介紹道:“在研制之前,參與設計的主要工程技術人員到津門、魔都等地學習了半年”。
“我們又從吉城汽研所得到1.5噸SH120型汽車的全套產品圖紙、設計計算書,以及有關汽車標準的資料”。
他指著BJ130旁邊停放的一臺外形酷似130的卡車說道:“這就是我們進口的參考樣車,豐田黛娜1900型,載重1.5噸”。
李懷德聽著他的介紹,BJ130的載重也只有2噸,不由得看向了李學武,他是想到了廠里的載重三輪車。
李學武給了他一個自信的眼神,同時也是提醒他低調點,這是特么在人家做客呢,少揭短,多點贊。
古力同倒是眼睛賊,發現了兩人的小動作,苦笑道:“我聽說貴廠的載重三輪車了,很是羨慕啊”。
“哪里、哪里”李懷德剛客氣了一句便不由得看向了李學武,這特么怎么夸著說啊?他不懂汽車啊!
李學武趕緊接話道:“差距還是很大的,三輪車雖然更輕便,但駕駛穩定性和安全性不如輕卡”。
“另外燃油經濟性也比不了,完全不具備可比性,我更看好130”。
聽著他講完,老李很是認真地點點頭,發出了幾個“嗯”的聲音,表示這就是他想要說的話。
看看!我們紅星廠多客氣!
古力同卻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笑著拍了拍輕卡車身道:“要說起燃油經濟性,我們廠還想跟貴廠取取經呢!”
“我們廠的發動機生產技術不過關,燃油消耗遠遠超出這臺戴娜,讓我們很是有挫敗感啊”。
“不用太過于心急,這是整體工業水平決定的,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和提升的”。
李學武安慰他道:“我認為二汽是走在了正確的技術發展道路上”。
他說這個的時候看向了李懷德,示意把話頭拋給了他,趕緊接住。
李懷德點頭道:“二汽還是有很多先進經驗值得我們學習的,尤其是汽車整裝技術,這是我們的劣勢”。
古力同聽著李懷德凡爾賽的話想罵人,汽車整裝技術你們有全套進口的生產線,劣勢個毛啊!
“李主任的意思是我們的工人對新設備、新技術掌握仍然有待提高”。
程開元補充道:“多久吃透進口的技術對于我們來說是個挑戰”。
“所以我要說人不能比啊!”
古力同笑著點頭道:“我們十年的發展趕不上紅星廠一朝的進步”。
“古副廠長,您這么說可讓我們汗顏了,哪啊,哈哈哈!”
李學武笑著示意了紅星廠的幾個領導道:“您就看見我們進口技術和設備了,沒看見我們軋鋼工業和其他輕重工業做出的犧牲呢”。
“都是十幾年的積累,你們更專業,起步基礎好,騰飛的也快”。
“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我們要跟紅星廠多學習了!”
古力同笑著請了大家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鋼城的汽車制造廠是紅星廠的機遇,也是我們的機遇”。
他很是誠懇地說道:“我們虛心拜師學藝,一定不辜負了這份恩情”。
“哎——這話不就說遠了嘛!”
李懷德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那是絕對的老銀幣,他才不會被架起來呢。
這會兒聽著古力同說,插話道:“咱們是兄弟單位,互相學習,共同進步才是我們今天來的目的”。
說什么報答之恩,這些虛頭巴腦的我們不想要,要想合作搞技術,那就拿出點誠意來!
年初廠里經費緊張,老李摳的跟鐵公雞似的,現在經費稍稍寬裕了,他比鐵公雞更厲害,一點虧都不吃。
古力同倒是沒在意老李的態度,笑呵呵地請了眾人往辦公樓走去。
談判是在友好的氛圍下進行的,本著互利互惠的原則,雙方達成了讓各自滿意的合作條件。
紅星廠提供現有汽車底盤研究成果,并同時保證二汽擁有底盤技術的優先合作權利。
同時提供從國外引進的卡車生產技術和設備仿制權限,包括但不限于變速箱和發動機等專業技術。
二汽以投資的形式與紅星廠展開合作,以聯合工業的運營模式共同投建一家中大型客車制造廠。
廠址位于鋼城重工業基地內,二汽提供專業的工程師和技術工人以及專業設備,紅星廠提供地皮和基建。
在股權合作上,紅星廠占股78,二汽占股22。
其他的還有汽車零部件供應鏈、汽車銷售渠道、客車和卡車科研項目共建共享等合作內容。
明著看紅星廠又出技術又出地皮和基建的,還共享了供應鏈和銷售渠道以及后續相關科研成果。
但也要看見二汽提供了一家中大型客車制造廠除這些以外的所有條件,包括資金,占股不到四分之一。
供應鏈共享本就是紅星廠為了擴大影響力,占據汽車零部件供應核心領域的手段,二汽不要都不行。
銷售渠道也是一樣,掌握了銷售終端就代表了市場的話語權,紅星廠又不瞎,當然知道BJ130有多好。
科研成果和技術共享這種事完全看運氣和誠信,更看以后的合作基礎和狀況,說給你就給你,說不給你有的是借口搪塞你,去哪打官司?
現在就算是紅星廠出了一塊地皮和基建,用尚未完全成熟的客車技術換了一個客車制造廠。
在汽車制造領域又拓寬了一個賽道,同時也加強了汽車工業的體量和影響力,這買賣不虧。
真要等著紅星廠車輛研究所那邊給出成熟的客車生產工藝和計算方案,再拿出優秀的客車產品,恐怕三年、五年這廠子都建不起來。
二汽當然也沒吃虧,以他們廠暫時用不到的客車技術積累整合了紅星廠的先進技術儲備,雙方強強聯合組建目前較為冷門的客車制造廠。
貨物運輸交通工具緊張,城市交通工具也很緊張,現在很多城市的公交車或者城鄉通勤客車都還是進口的,性價比太低了。
隨著社會生產力的增強,隨著時代認知的發展,城市以及城鄉對客車和公交車的需求日益增加。
雙方對于產能溢出的處理態度是一致的,對未來汽車工業發展模式的認知也是一致的,可謂是志同道合。
紅星廠此時需要一個在汽車工業有著充分實力和經驗的伙伴共同承擔汽車工業體制變革的重任。
汽車工業新勢力紅星廠不斷嘗試新技術、新工藝、新的工業生產管理模式,經驗豐富的二汽則提供管理和技術經驗支持與交流。
雙方在達成的協議中明確了互相合作的意義和方向,同時也確定了第一批生產管理干部互相交流的期限。
紅星廠汽車制造廠與二汽制造廠互派段長、車間副主任、生產副主任、技術副主任以及副廠長。
以青年干部隊伍為主,以學習交流為主,積極吸取互相的優秀經驗。
提出這一建議的李學武在會議上明確指出,紅星廠和二汽在發展模式上共同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創新。
在創新的過程中如何面對不斷產生的問題,如何尋找正確的解決辦法和持續提升工藝品質的思路。
干部隊伍是生產工作的核心動力,也是李懷德在會議上多次講到的生產管理結構支柱。
青年干部是企業的未來,更是民族工業的未來,不能不重視。
尤其是雙方均面臨著工業體制變革,從舊有的手工生產模式向先進科技和優秀生產技術跨越式發展。
送紅星廠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古力同與李學武握手時講道:“我們對客車工業的未來飽有信心,對新型汽車工業生產體制飽有信心”。
“同時,我們在吸收學習紅星廠先進底盤技術后也會盡快形成專業技術領域的提升和創新”。
他認真講道:“輕、重型卡車底盤我們會盡快給出結果,一定滿足紅星廠特種車輛和工程機械的需要”。
“這一點也是我們李主任和程副主任所關心關注的”。
李學武握著他的手認真講道:“我們正在跟法國人開展對外貿易合作的談判,其中最重要的內容就是工程機械和建筑機械類的出口制造”。
“我不否認法國佬能拿出比咱們更加優秀的機械制造技術和設備,但重型機械底盤技術絕對能讓我們在談判桌上挺直了腰桿子”。
他鄭重地拍了拍古力同的手背道:“既然已經是供應鏈系統內的兄弟了,我們也是實話實說,與法國佬的工程機械出口貿易一旦達成,這條供應鏈上的所有企業都將受惠!”
“李副主任講的很實在,這一點也是我們所關注和期待的”。
聽見他們這邊的談話內容,二汽廠管委會主任付占東走過來點頭道:“盤子大了才能裝的多,我們希望供應鏈系統內的整車制造產業和零部件生產企業能夠達成最有利的平衡”。
“付主任,您的希望和期待就是我們共同的前進目標啊!哈哈!”
李學武可是八面玲瓏的人,怎么會讓領導的話掉在地上呢。
古力同松開了他的手,他又跟付占東握了握手道:“底盤技術的成熟生產不僅僅能供應出口貿易,還能拓寬國內汽車工業的供應市場嘛!”
“說到這個我可要拜托你們一件事了!”付占東笑著看了紅星廠的幾人道:“剛剛李主任跟我說,明天你們要去京城火車站運輸大隊拜訪?”
不等李學武回答,他笑著說道:“可要多幫我們宣傳一下130啊,我們也很眼饞鐵路運輸系統輕卡采購的這塊香餑餑呦!”
“BJ130的品質是毋庸置疑的”
李學武笑著看向李懷德等人,他哪里會做主答應這種事,帶隊領導們都在,這不是上眼藥嘛。
可這種情況下,是二汽的一把手在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囑托,又不能直接拒絕,那多沒面子啊。
所以,他給來了一句:“這種優秀的輕卡車我們是到哪都要夸上一句的,您完全可以放心!”
“好好好!哈哈哈——!”
雖然李學武的回答很鬼,可付占東已經很滿意地大聲笑了起來。
送紅星廠一行人上車的時候,他還主動問起了李學武是哪里人。
“雖然有一些東北口音,但那是受我奶奶影響,我本身是京城出生”李學武笑著說道:“土生土長”。
“我說的嘛,怎么聽著像東北來的小伙兒,哈哈——!”
付占東得有五十多歲了,比李懷德還要大十多歲,剛才在飯桌上可是沒少喝酒,很爽朗的一個人。
李學武也聽出了他說話時候的方言,笑著問道:“您是魯省的?”
“是,魯省嶗山的”他拍著李學武的胳膊道:“我的家鄉景色很美,有機會一定要去轉轉”。
“額…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李學武嘴里客氣著,可心里想的是:還是特么算了吧,怕挨打!——
周六,從工程總指揮中心出來,李學武跟郎鎮南說著話。
郎鎮南也是一腦門官司,皺眉講道:“有點難,八層樓,帶地下永久性金庫和停車場,還是多邊型一體化構造,我們沒什么設計經驗啊!”
“這個問題回頭我跟法國佬談一談,但你也別指望他們來做主”。
李學武點了點他提醒道:“東風建筑那邊我打過招呼了,華清大學建筑系和美院的老教授們愿意幫忙”。
這個時候華清的美院還沒受“美”影響太嚴重,審美很正常。
郎鎮南對這一點也同樣抱有懷疑的態度,可李學武強調了,生態工業區的設計必然要有專業人員參與。
包括所有建筑和園區、園林的設計,都是東風建筑那邊給出的建議和方案,李學武看過之后經多次修改才報送給李懷德的。
紅星廠管委會一眾領導們點頭同意了,設計圖紙才算是定下來。
從去年開始籌劃和設計,整整大半年快一年的時間才拿出來。
集團辦公大樓都是雙子塔的設計,你就想李學武能砌豆腐塊?
生態工業區必然要在項目上走出一定的創新和思路。
24號,李學武主持了紅星聯合儲蓄銀行的成立儀式和簽約儀式。
紅星廠全體領導與東城信用社的全體領導都到了現場,同時信用社還請到了銀行系統和監管系統的領導。
在各相關部門領導的見證下,李懷德代表軋鋼廠與信用社簽署的共同組建銀行的協議。
地點就在紅星廠原保衛處槍庫,這里將作為紅星聯合儲蓄銀行的臨時辦公場所,同時也是第一家儲蓄網點。
槍庫就在現在的后勤樓里,而儲蓄所則是在后勤樓的側面,那是臨時加蓋的三間平房,與樓房相通。
既能保證對外經營,又能保證資金和辦公安全需要,后勤樓一樓半個走廊都歸了聯合儲蓄銀行。
當然了,簽約了不等于銀行正式運營了,儲蓄網點的三間平房也暫時未對外開放業務,僅僅是對內開展賬務基礎準備以及籌備業務。
但在現場,李懷德講話中已經提到了,紅星軋鋼廠將在生態工業區投建一座8層的銀行大樓。
同時津門、鋼城、營城三處儲蓄分所開始建設施工。
信用社包培剛講話時表示,信用社將抽調專業技術人才參與到銀行的建設中來,配合紅星廠選調優秀財務人員和初中以上學歷的人員開始銀行業務培訓。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其他城市或者京城的其他儲蓄銀行辦公場所都好建設,最多也就是三層樓,基本上都是兩層帶地下室的,大樓怎么辦?
在談判的時候紅星廠為了加重占股比例,特意加重了固定資產投資的成本,這座大樓至少換回來7的股份,怎么想都是值得的。
八層樓帶兩層地下室,交給國家級施工隊伍自然是不成問題的,但紅星廠目前的建筑隊和工程隊沒有這方面的技術積累。
大樓不是說四層加四層就是八層的,每多一層技術就提升一個等級。
京城有很多六層樓或者八層以上的建筑,它們是怎么被建設的?
郎鎮南強調的不是這一點,而是多邊形的建筑方案。
李學武凈給他出難題,一個八層樓,豆腐塊不好看嗎?
方方正正的多美啊。
美個屁,當初工程處這邊做主設計的生態工業區方案交給他一看直接就被他給斃了。
完全是火柴盒式布局,所有的大樓都一樣,方方正正,嚴肅又單調。
后來還是建筑系和美院的教授們湊在一起,參看了國外的建筑材料重新給出的設計才過了李學武那一關。
李學武的要求已經很低了,要在充分保證實用的基礎上突出生態工業區的核心主題,再強化一下新時代發展特征就行。
當然了,這個要求低是李學武自己說的,郎鎮南可不承認!
“放心吧,法國佬那邊給出的談判條件就是支援工程建設機械和技術,包括高樓的建筑技術”。
李學武點點頭鼓勵道:“我知道工程管理這一塊很耗費精神,你多用心吧,領導既然把這一重任交給你,就證明了你有這個能力”。
這餅畫的真好,句句不提許諾封賞的事,但句句不離集團化領導要重用他的事,畫作堪比齊白石的蝦。
萬一出了事怎么辦?
到時候沒有被重用怎么辦?
那自然不是李學武的原因,一定是郎鎮南自己沒做好,或者領導沒做好,跟他沒有一點關系。
“領導,法國外事館那邊來了消息,說是文化專員約您周日在國際飯店見面,事關圣塔雅集團”。
彭曉力小跑著走過來跟他輕聲做了匯報,但并未防著郎鎮南。
郎鎮南聽著雖然云里霧里的,可還是抓住了關鍵信息,眼睛發亮。
“你瞧瞧,說曹操曹操就到!”
李學武笑著挑眉道:“法國佬著急了,上次見咱們李主任扯了一大堆閑話不入主題,我就說晾一晾他!”
“關于生態工業區建設的?”
郎鎮南現在的主要工作精力全都放在了生態工業區和鋼城工業區的幾個大項目建設上了,廠里的事知道的不多,貿易相關的更很少主動問。
李學武輕笑道:“上次來的法國女商人在京城滯留了三個月!”
“不僅調動了外事館的資源,又跑回國內要支援,怎么可能就為了一個生態工業區呢!大手筆!”
他拍了拍郎鎮南的胳膊道:“放心吧,建筑技術和工程機械僅僅是這次合作的餐前小甜品,連特么開胃菜都算不上!”
“行了,你把工程的準備工作做好,剩下的就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李學武笑著指了指主辦公樓道:“我得跟李主任他們商量商量怎么坑…怎么跟法國人談判了”。
心里高興,一著急差點說禿嚕嘴,把心里的實話說出來了。
“呵呵呵,那我可就等著您的好消息了!”
郎鎮南笑著擺手道:“紅星村的石料廠和磚廠我下午安排人過去!”
李學武同樣擺了擺手笑著往主辦公樓去了。
彭曉力跟在后面聽見了郎鎮南的話,進了樓門后小聲嘀咕道:“就這么點事還要嚷嚷出來”。
“算了,說就說吧,怕什么”。
李學武邁步上樓,沒在意地說道:“紅星村要發展,要賺錢,借著紅星廠的風自然無可厚非”。
“咱們的訓練場是在人家的地盤,衛三團也在山上討生活,這一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我就說嘛——!”
彭曉力不滿道:“用誰的不是用,工程那邊需要大量的石料和磚瓦,不照顧兄弟單位照顧誰?”
他撇嘴嘀咕道:“他這么大張旗鼓的說出來,還不是怕得罪人,把事情都推在您的身上,真雞賊”。
李學武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么。
郎鎮南管著所有的建筑工程,李學武看著他沒肥,倒是瘦了,精神狀態也是疲憊的,不是壞人。
至于說把選料用料的壓力推回來,李學武是不在意的,他心底無私天地寬,照顧紅星村沒毛病。
紅星廠和紅星村是共建關系,從65年開始就互相照顧,現在食堂里吃的肉和蔬菜基本都是紅星村的供應。
紅星廠因為紅星村而拓寬了福利待遇渠道,紅星村也因為紅星廠走出了大山,走出了發展致富的道路。
現在村里集體企業創建實在是太艱難了,紅星廠要搞大建設,這塊肉早被人盯上了,多少人來講情的。
可李學武也盯上了,他盯的不是這塊肉,而是覬覦這塊肉的人,和掌握這塊肉分配的人。
紀監的人明里暗里都在查,但凡有人在這件事上徇私舞弊,勢必要成為紀監的口中羊。
李學武主持紀監工作以后,那處罰力度可跟以前是不一樣的。
擼下來再想上去千難萬難,不說打下十八層地獄也差不多了。
郎鎮南是不敢吃這種利益的,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用吃這些了。
只要把握住工程建設,給紅星廠打下百年基業,他前進的路已經鋪好了,誰都不能抹殺和占有的。
現在是正處,三年后集團化目標實現的時候絕對能進步。
他不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更不會讓別人拿他當臺階,所以李學武跟他一說紅星村的事他就撓頭了。
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講明白了,是李學武的叮囑,他也不怕什么了。
說他雞賊也好,說他正直也罷,都是干工作的心酸和無奈,李學武跟他打招呼就不算是無奈了?
尹滿倉打來電話請托,要為村里掙一份家業,他能怎么辦?——
“李副主任,您等一下”。
李學武從李懷德辦公室里說完事出來,谷維潔的秘書便追了過來,言說領導請他過去談個事情。
到了辦公室,谷維潔也在忙著,不過見他進屋后便放下了筆。
“互派干部的事,李主任跟我說要擴大范圍,你的建議?”
“不是,我也是剛剛跟領導談話的時候聽到的,好像是有意培養青年干部隊伍吧,畢竟是個好機會”。
李學武的回答中規中矩,謝了秘書端過來的茶,繼續說道:“提出這個意見還是針對生產專業領域的”。
“我想說的也是這一點”。
谷維潔將鋼筆挪開,看了看手里的材料道:“可現在李主任要求擴大干部交流隊伍方向”。
“為了組建教育機構要往鋼鐵學院委派一批,為了儲蓄銀行要往信用社委派一批,為了三產又要往紡織廠以及其他工廠委派一批”。
她手指敲了敲文件道:“照這么委派下去,怕不是要把咱們的青年干部隊伍抽空了”。
“可能是為了三年后的集團化目標考慮吧,畢竟組織結構拓展后急需大量的管理人才,包括現在”。
李學武喝了一口熱茶道:“干部平均年齡在上移,年輕干部堆積在基層屬實不是什么好事”。
“倒不如趁著現在有機會,把年輕人送出去學習和鍛煉,回來能扛起重任,接過大旗”。
“你真是這么想?”谷維潔嘴角扯了扯,瞥了李學武一眼道:“這么大的規模,怎么調?怎么安排?”
李學武也是皺眉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領導有意如此,他可能覺得這樣培養出來的干部更忠誠吧”。
“怕就怕沒人管,培養歪了!”
谷維潔是不滿意擴發范圍的,但在這件事上李懷德不打算妥協。
技術和業務上他還能聽從下面的人建議,但在人事布局上,老李的動作是一個接著一個。
他沒有精力去培養下一代的干部,但他可以用這種辦法曲線培養,到時候回來的干部跟誰都沒牽扯。
“充分結合一下吧,亮馬河工業區整合的時候也會有大量的干部進來,到時候綜合考慮”。
李學武放下茶杯,微微搖頭道:“干部交流和學習對培養青年干部絕對是有好處的,這一點沒啥說的”。
“至于說限制和監管機制,我覺得可以靈活一些,積極推動監察和組織的關心力度,多走訪,多談心嘛”。
“你說的輕巧,誰有那么多的時間去談心啊?工作不要干了”。
谷維潔從辦公桌上抽出一份文件看了看,遞給他說道:“從外事部申請一名副處長掛職國際飯店?”
“嗯,是為了方便外事招待工作,以及國際飯店的管理”。
李學武接過文件看了看,是關于外事部委任周干城同志掛職紅星廠國際飯店副總經理的函。
其實單從職務和職級上來說,周干城這算是“虧”了的。
畢竟國際飯店的總經理韓雅婷才是正科,副處過去才是副總不是虧是什么。
但還真不是,這個掛職不是全面的,而是兼職的,也是為了方便外事工作的一種手段。
向下兼容職級,并不算什么新鮮事,好多單位都有這樣的。
這種更代表了外事部對國際飯店外事接待工作上的關心與幫助。
李學武也是這么想的,給谷維潔的解釋是:“不可能每一次有外事活動都要外事部盯著看著,太不禮貌了,咱們的工作也太被動了”。
“很多工作都是具有保密性質的,對內對外都一樣”。
他認真地講道:“跟外商接觸談話都要被他們所記錄,可總有人把不住嘴,把合作項目的秘密說出去”。
“周干城到國際飯店任職,既能穩定提升國際飯店在外事部接待酒店篩選中的地位,更能帶來一定的安全性和穩定性”。
“那這個呢?”谷維潔聽他解釋了一大堆,又遞給他一份文件道:“外事部的人要來掛職,保密部和調查部的人也來了!”
李學武接過文件一看,卻是兩個單位都要委派國際飯店保衛科科長的職務,看來是沒協調好啊。
“跟他們說,我把保衛處副處長的位置讓給他們好了”。
他將文件放下,好笑道:“請他們來當保衛處的家好了”。
晚上下班,李學武接到了調度的電話,給衛三團采購的化肥到港了。
他撂下電話又給衛三團駐地打了過去,王小琴接的。
王小琴笑著感謝了他的付出,說山上就等著這一批化肥下種呢。
李學武問了拖拉機的事,以及最近墾區的情況,上周末的排澇水患處理太著急了,這些都沒顧得上。
兩人在電話里聊了一會,最后王小琴通報了一個情況,上面對衛三團積極主動參與到地方水患救援工作給予了表揚,晚一點可能會有嘉獎。
李學武想了想,跟王小琴說了自己的想法,功勞什么的就多往戰士身上傾斜吧,他不需要這些東西的。
王小琴好笑地批評了他,就算是再不珍惜這些榮譽,也得弄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才是。
就一個主動發現隱患并積極參與指揮排澇減災工作的成績按在誰身上合適,怎么分給戰士們?
他所做的那些貢獻是從地方工作的角度來考慮和實施的,衛三團的人沒有一個人能接的下,更沒人愿意接下這份功勞,吃他的功勞。
尤其是齊耀武,上過戰場的漢子怎么可能會隱瞞這種事,比殺了他都困難。
所以王小琴的話,衛三團已經溝通過了,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不偏不倚,得著了別驕傲,沒得著下次努力爭取,積極表現。
李學武無奈又感動地掛斷了電話,只覺得衛三團這個集體他雖然參與度不高,但同志都是好同志。
晚上下班的時候并沒有先回家,而是往四合院這邊拐了一圈。
早晨母親說想家了,想回家看看那娘幾個,所以李學武上班的時候把她和李姝送來了這邊,晚上下班的時候再接回家。
剛一進大院便被一大爺給攔住了,說起了院里院墻改造的事,這處大院得有百多年的歷史了,哪哪都是修修補補的痕跡,跟破襪子似的。
每年都有這么一項費用支出,各家各戶平攤,誰都不多,誰都不少。
一大爺倒不是跟他要后院的那份錢,費善英在這邊住著可不用李學武來花這些日常費用,早就交了。
他是代表院里的街坊問一問廠里建樓房的事,要是土地置換的早,他們也就不用多花費這個錢了。
要是上樓的時間晚,他們總也得有個心里預期,知道怎么堅持了。
李學武笑著跟他講了,廠里的規劃文件很清楚,三年之內絕對能上樓,但怎么上,都誰上,還是有個心理準備,不可能一窩蜂的發下來。
到時候各家各戶也得有個確定,別婆婆說上樓,媳婦說不上,到時候房子怎么算啊?
該修修,該收拾收拾,聽龍叫不能不過年是不是。
一大爺聽著他的話心里也是有了譜,這上樓的事還真的細琢磨琢磨。
兩人站在垂花門外正說著呢,雨水帶著一個年輕人從大門里走了進來,見著他們雨水只跟一大爺打了聲招呼,對李學武完全裝看不見。
那小伙子也是很客氣地隨著雨水跟一大爺招呼了一聲,再看向李學武的時候就有些尷尬了,不知道叫啥。
“嘿嘿嘿!怎么不說話呢!”
傻柱跟倒座房里出來,手里還拎著炒菜的勺子,追著雨水訓了一句。
他回過頭來給李學武介紹道:“這是雨水的對象,代向陽”。
老武這本書搞了將近一個月的細綱,要為收尾和三卷開局做準備,所以新書都沒寫,一直都是存稿,這本書的更新時間也耽誤了,可必須把細節把控好,不能水文字,更不能垃圾情節,所以讓我緩一緩,細綱搞完了,我盡量存稿回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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