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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彎彎照九州,
幾家歡樂幾家愁。
愁殺人來關月事,
得休休處且休休。
李學武同齊耀武站在訓練場的大門口,看著炊煙裊裊的村莊,看著歡聲笑語、熱情高漲的罐頭廠。
看著生機勃勃的山林、草木,與夕陽同在的彎彎淡月,一時相顧無言。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李學武對于這首詩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月兒彎彎照耀著九州大地,尹滿倉這些人在歡喜收獲,李學武同齊耀武在望月惆悵。
月亮看著尹滿倉等人笑彎了嘴角,再看見李學武兩人的惆悵,不由得罵了一句:你們的愁成這幅德行看我干啥,管我屌事!
李學武和齊耀武被月亮罵了還能怎么著,能夠寬容就寬容它吧,畢竟它只是個屌毛。
“走走吧”
齊耀武示意了一下李學武,往上山的路上走了走。
李學武也看得出齊耀武的迷茫與惆悵,無奈地跟了上去。
早都到了下山的時間,齊耀武攔了他幾次,這一次算是單獨談談了。
其實李學武也想跟齊耀武談談的,關于訓練場,關于山上的農墾,關于治安大隊,關于…好多事。
沙器之見齊團長找處長有事便沒有跟上去,而是拉開車門子跳上了車。
韓建昆看了沙器之一眼,沒有接他遞過來的煙。
“不抽了,戒了”
“呵呵,咋地了?”
沙器之見韓建昆不抽,他也沒抽,將香煙都放回了煙盒,嘴里輕笑著問道:“你處對象了?”
“沒”
韓建昆的話一向很少,眼睛看著李學武的身影,神情很是專注。
司機的職責有的時候還負責保衛領導的安全,而作為保衛處處長的司機,韓建昆的身上是一直都有槍的。
于德才特批,允許韓建昆帶槍上崗,遇到事情先保護好李學武。
要說起來,李學武的身手也是沒問題的,但有的時候李學武畢竟不方便做這些事,于德才想的很周到。
這會兒韓建昆把車打著了火,眼睛盯著前面的李學武,不敢離開太遠。
沙器之見到韓建昆這么負責,也是不好說什么的,只是提醒道:“處長要跟齊團長談事情,不好跟的太近”。
“知道了”
韓建昆應了一聲,默默地把距離拉開了一些。
沙器之笑了笑,問道:“上次處長說給你介紹對象,怎么著了?”
“沒成”
韓建昆再次看了沙器之一眼,解釋道:“可能是覺得我很無趣吧”。
“哪能呢,你這是專注”
沙器之其實也是這么覺得的,但總不好直接說出來。
“沒關系,好姑娘有的是,你跟著咱們領導,還怕沒發展?到時候媳婦兒還不是手扒拉挑啊”
韓建昆的嘴角動了動,他本是不善言辭的人,又是給李學武當司機,自覺地把嘴管住了。
要說起來,他也是有些著急了,倒不是他有多想結婚,而是顧忌母親。
自從父親出了事兒以后,他便覺得母親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除了買菜很少上街,平日里多是對著門口發呆。
現在給李學武開車,母親是很贊成的,要他不能好高騖遠,李學武對他們家有恩,更要懂得感恩。
這一次雖然相親沒成,但母親還是很欣喜李學武能惦記著他的事情,覺得這領導不白服務的。
“是我媽”
在沙器之驚訝的目光中,韓建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媽著急了”。
“不著急,慢慢來”
沙器之難得的見韓建昆主動開口說話,也是笑著勸慰道:“總要找個可心的,滿意的,孝順的”。
“嗯,是要找個孝順的”
韓建昆點了點頭,道:“我的性格如此,我媽又是那樣,總不好讓人家受了委屈”。
兩人就這么聊著,韓建昆控制著指揮車慢騰騰地跟在李學武和齊耀武的后面。
月上柳梢頭,李學武可不想跟齊耀武相約黃昏后,握了握手,結束了這一次的談話。
韓建昆見李學武握手,便知道談話結束了,開著車越過了兩人,隨后便是一個調頭,緩緩地停在了李學武的身前。
沙器之跳下車,給李學武開了車門子,李學武看了看訓練場的方向,沒多遠,便跟齊耀武擺了擺手,上了車。
等車開過紅星村,李學武對著韓建昆催促道:“盡量早點回去,別餓著”。
韓建昆應了一聲,腳下踩了踩油門,車便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沙器之轉回身,笑著說道:“剛才說小韓的對象呢,您啥時候再給介紹一個啊?”
“呵呵,不著急的,好姑娘有的是”
李學武笑著寬慰了韓建昆一句,心里卻是對這個司機有些頭疼。
要說小伙兒也是好小伙兒,工作認真,生活態度好,又是退伍回來的,人品沒問題,還有這么體面的工作。
上次給他介紹的是廠里招待所的姑娘,大高個,樣貌和家庭都合適。
人家姑娘也是相中他這人和職業了,可就是為難他的性格。
工作的時候問一句答一句,你等處對象的時候就別這樣了。
韓建昆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人家姑娘問一句他說一句,好像不喜歡人家似的。
這處對象哪兒能都是人家姑娘主動地,找了他兩次便托秦淮茹說了不合適。
李學武也是無奈,還能怎么著,秘書不好找,司機更不好踅摸。
他想的是韓建昆文化水平不高,倒適合在自己身邊多歷練歷練。
韓建昆家里的兩個哥哥都是文化人,他爸這工程師不白當,唯獨在小兒子身上失了手,沒教出來。
本來李學武覺得,就依著韓建昆這條件,家里有樓房,有工作,家庭成員簡單的,這介紹對象還不簡單?
萬萬沒想到被打了眼,這小伙子要砸在他手里了。
以后可不敢再隨便給人應介紹對象的事情了,他自己的感情還沒處理明白呢。
即便是韓建昆開了快車,可等李學武到家的時候還是有些晚了。
李學武看了看灰蒙蒙的天,也不好留他們兩個吃飯,便擺手下了車。
等進了大門,秦京茹有些詫異地看著李學武的一身土問道:“您這是干嘛去了?”
“上山了”
李學武的一身土也是沒有辦法,這幾天沒下雨,山上的風大,那土道免不了起灰塵。
跟齊耀武在路上走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路上的灰塵,再加上回來的這一路車窗開著,哪里能沒有土。
李學武站在院里使勁兒拍了拍,卻是被秦京茹叫停了。
“快別拍了,拍不下來,還都是灰,換下來我來洗吧”
“上樓還不是帶上去一身的土?”
李學武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又看了看走到門廳來看自己的老太太。
“奶”
“上山了?”
老太太見李學武跟他打招呼,便走了出來,看了看李學武說道:“咋不進屋?”
“沒事,剛才說我衣服上的土來著”
李學武邁步上了臺階,伸手輕輕掐了掐閨女的大肥臉,隨后問道:“你們吃過了?”
“都啥時候了,還以為你不回來吃了呢”
老太太抱著李姝躲開了李學武的手,見著李姝皺眉頭,還伸了李學武一下,嗔怪著說道:“再掐都成嚕嚕臉了”。
“有事情要談,耽誤了”
李學武苦笑了一聲,換好了拖鞋,沖著樓上示意了一下,問道:“顧寧在樓上?”
“是,看書去了”
老太太應一句,將李姝抱著放在了金魚池的臺子上,對著李學武問道:“你來看著她,我去給你取衣服吧”。
“沒事,我叫顧寧幫我拿就成”
李學武對著老太太笑了笑,說道:“她知道我衣服在哪兒”。
老太太卻是笑著打了李學武一下,嗔道:“她在看書,就別打擾她了”。
說完看了秦京茹一眼,道:“京茹上去幫他拿衣服,找不著就問小寧”。
“哎”
秦京茹看了李學武一眼便往樓上去了,老太太則是又將李姝交給了李學武來照看,自己往廚房去了。
“不用熱菜了奶,我自己對付一口就成”
李學武扶著閨女看金魚,嘴里對著去了廚房的老太太說了一句。
老太太卻是沒應聲,又不是多麻煩,自己家,怎么可能讓孫子吃涼菜。
李姝被爸爸扶著,手指點了點金魚池,對著叭叭咿咿呀呀地說著。
見李學武光顧著跟太太說話也不搭理她,便使勁指了指金魚池的水泡眼喊道:“姨!”
“姨在哪兒呢?”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閨女,現在李姝著急了也學著大人說話,魚還是說不清楚,只能喊出姨來。
“姨!”
李姝見著爸爸回應了自己,也是樂的露出了小牙,跟著叭叭叫了一聲。
李學武抓了閨女的小手往水里探去,想讓閨女摸摸金魚,卻是被李姝使勁往后抽著手。
“呀!”
別看李姝喜歡金魚,但讓她去摸還是怕的厲害,這會兒被李學武強拉著去摸,直接急了眼。
“咬哦!咬哇!”
“哈哈哈”
李學武見著閨女著急的開始學著老太太嚇唬她的樣子嚇唬自己,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哇!叭叭!打!”
李姝是真害怕了,使勁抽回了小手,對著李學武就是一下子。
李學武是邊笑邊躲開的,現在閨女的小手可有勁兒,打一下他也是有些受不了。
李姝報仇不得便是氣的呀呀直叫,再抬眼看見媽媽下樓了,伸出小手就要媽媽抱。
“逗她干啥”
顧寧嗔了李學武一句,隨后下樓來接了李姝。
李姝有了撐腰的,使勁拍了李學武一下,算是報了剛才的仇。
“這閨女不可愛了,怎么能打爸爸呢”
李學武笑著要去親閨女,卻是被李姝嫌棄地推開了。
顧寧顛了顛李姝,對著李學武問道:“還沒吃呢?”
“我上哪兒吃去”
李學武就知道這小媳婦兒還是抓他回家的時間,一定是聽了秦京茹說了自己上山去了,這才從樓上下來的。
再往前推,那便是見自己晚飯都沒回來,生悶氣上樓去了。
“荒郊野嶺的,就算真的有飯店我也不敢吃啊,再是個黑店,或者妖怪開的店怎么辦?”
顧寧見李學武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便扯了扯嘴角,抱著李姝去了餐廳。
李學武接了秦京茹遞過來的衣服便往一樓的衛生間走,到了門口還轉身看了秦京茹一眼。
秦京茹也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都洗了…”
李學武學著顧寧扯了扯嘴角,推開門走了進去。
秦京茹沖著李學武的背影撅了撅嘴,心里暗自嘀咕這人可真難伺候,脾氣跟狗似的。
等李學武洗了澡,換了衣服走出來,餐廳那邊已經熱好了飯菜。
“晚上燉的茄子和土豆,我們都想吃辣椒了,便放了一根”
老太太笑著解釋了一句,同時示意李學武坐下吃飯。
李學武端了飯碗,看了餐廳里的幾人笑著說道:“以后也是一樣,我不回來不用等我,該吃飯吃飯,我如果沒打電話回來的話給我留一份飯就成”。
“還是不要太辛苦,早點回家來”
老太太知道李學武辛苦,勸著道:“吃飯要準時,不然腸胃要出毛病的”。
顧寧倒是沒說啥,只是起身給了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了李學武手邊。
李學武對她笑了笑,惹得顧寧抿著嘴躲了他的視線。
用過晚飯,李學武陪著李姝往院子里轉了轉,夜里天上沒有云,月亮锃亮不說,星星也看得清楚。
李姝是對什么都好奇的,指著天上亮晶晶的星星跟爸爸分享她的驚喜。
李學武卻也是笑呵呵地應著閨女的驚訝,父女兩個全都忘了晚飯前的不愉快。
帶著閨女數了數星星,李學武又教閨女唱起了兒歌。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新星”
顧寧本想回二樓看書來著,但見著李學武抱著李姝站在院子玩的開心,便也就跟著走了出來,斜靠在門口的柱子上看著父女兩個。
“那是什么?”
李學武指了指天上,自問自答教著閨女道:“星星”
李姝拍了拍小巴掌,也是樂得跟爸爸玩耍,這會兒牙牙學語:“呀呀”
“那是什么?”
“月亮”
“呦呦”
“那是什么?”
李學武也是被閨女的學舌逗笑了,指了指門廊處的顧寧問了一句,隨后教著閨女道:“那是媽媽”。
“麻麻”
這一句李姝學的倒是快,相處了這么多天,李姝已經會跟顧寧叫媽媽了。
顧寧看著李姝也是露出了微笑,學著李學武跟李姝招了招手。
李姝好像得了什么獎勵似的,拍著小手樂。
李學武又指了指自己,笑著道:“這是爸爸”。
“叭叭打!”
李姝前面學的倒是挺好,不知道咋地,輪到他這兒就給加了一個打。
“打爸爸啊?”
李學武也是被氣笑了,輕輕拍了拍閨女的屁股板,笑問道:“你這小棉襖是不是漏風了?”
李姝卻是不怕他,指了指天上的星星跟李學武又開始扯起了別的,反正就不正面回答爸爸的話。
李學武蹲下身子,示意要把李姝放在地上讓她自己走,李姝卻是緊緊地摟住了李學武的脖子不愿意下地。
白天還行,可到了晚上李姝總怕黑,更是不愿意下地自己走。
李學武逗了兩下,卻是又把李姝逗急眼了,挨了閨女一個大巴掌也不敢再逗了。
父女兩個的互動卻是看得站在門口的顧寧抿嘴偷笑不已。
李學武見著顧寧偷笑自己,便將李姝抱著要往顧寧那邊扔,卻見李姝張開小手就要顧寧抱。
顧寧走下臺階接了李姝,得了李姝一個mua
李學武心里瞬間不平衡了,剛才他抱的時候怎么沒有呢。
“來,閨女,給爸來一個”
“嗯”
李姝見著爸爸把臉湊了過來,就知道要她干啥,使勁扭了身子躲開了爸爸的臉。
“完了完了,這閨女不能要了”
李學武故作生氣地看了看李姝,隨后示意自己要往屋走了,不跟李姝玩了。
李姝卻是對著李學武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拜拜了您呢 “小沒良心的!是不是不知道誰天天早上給你取牛奶的!”
李學武氣呼呼地轉回身膈肌了閨女幾下,惹得閨女又開始張牙舞爪了起來。
這小姑娘可厲害,一點兒虧兒都不吃,惹急眼了都敢下牙咬。
顧寧輕輕拍了拍李姝,瞬間便讓小魔頭變成了小淑女。
“回屋吧,再鬧她又要不睡覺了”
顧寧對著李學武說了一句,便抱著李姝往屋里走了。
李學武跟在后面對著閨女做著鬼臉,逗得李姝咯咯咯的直笑。
老太太是樂意看見孫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這個時候才不會上前去接李姝,只在沙發那邊坐著聽匣子音兒。
李學武開了老太太那屋的房門,同顧寧一起哄了李姝睡覺。
李姝倒也是好哄,顧寧把她放在悠車子里也不管她,而是同李學武輕聲說著話的工夫就能睡著。
看著李姝安靜的小臉,李學武都舍不得大聲說話,深怕吵到了她。
指了指李姝,示意顧寧來看,顧寧看著甜睡的李姝也是會心的一笑。
夫妻兩個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李學武深怕閨女熱著,更是門都沒敢關。
“睡著了?”
老太太伸手關了匣子,扶著沙發扶手站了起來。
李學武上前扶了一把,卻是惹得老太太笑著推開了他。
“真當你奶奶七老八十了呢”
“您也真是,都不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
李學武同老太太開著玩笑,看了顧寧一眼,道:“以后這事得當著李姝的面做,也得教教她什么叫做尊老愛幼”。
“快去睡覺吧,就知道胡鬧”
老太太是被孫子哄的開心的,但也架不住李學武這么哄著,笑呵呵地推了李學武,示意兩人趕緊上樓去。
等夫妻兩個回到二樓,顧寧去關了書房的燈,李學武已經上了床。
見顧寧走回來,繼續說起了在樓下哄李姝時所說的話題。
“媽什么時候走?”
“說是下個月中前”
顧寧剛才在樓下說的便是今天回家同母親聊到了工作的事。
“報社在羊城也是有分支機構的,母親調過去也是方便,至少比嫂子方便些”。
說到這,顧寧又補充道:“嫂子的情況麻煩些,我們醫院在我哥那邊是沒有單位的,那邊的接收也是個問題”。
“要不要我找找關系?”
李學武見顧寧上床便伸手攬過了她,輕聲說道:“衛青他爸就在大哥那邊的城市,如果不行我就問問他去”。
“再看看吧”
顧寧低聲嘆了一口氣,躺在李學武的懷里說道:“媽決定晚走就是放心不下嫂子和我,再等嫂子半個月,辦不下來就要爸找關系辦了”。
“不至于的”
李學武輕輕拍了拍顧寧,道:“大哥他們兩個都是在役,又是這種情況,還能不叫他們要孩子不成?”
“說是這么說,可…唉”
顧寧的手輕輕撫了撫李學武的胸膛,想到母親和嫂子千里奔波只為了與愛人相聚,她便覺得自己現在最應該感覺到幸福的。
“這幾天我找時間再去家里一趟”
李學武輕輕親了顧寧的額頭,勸慰道:“昨天去的時候家里來了客人,跟媽也沒說幾句話,只叮囑我照顧一下那邊的家里”。
其實丈母娘是想讓他把那邊家里暫時用不到的東西都劃拉走,就連鑰匙都給了他。
李學武哪里看不出丈母娘滿眼的不舍,總不好為了那些東西讓丈母娘傷心。
說是暫時用不到,可李學武知道這場風暴的時間,丈母娘是不知道的。
丈母娘也是心疼女兒女婿,又心疼自己家里,心疼自己的工作。
李學武不差那些物資,勸慰了丈母娘幾句,言說會經常回去看看家里,幫忙照顧著不至于有了閃失。
其實那邊的房子說是顧家的,卻也不是,那邊的大院是家屬院,那幢別墅對應著老丈人的級別和分配的待遇。
老丈人和丈母娘以后在還好,一旦不在了,或者大舅哥和小舅子級別不夠,房子和待遇還是要收回的。
不過在丈母娘看來,那處住了許久的房子就是家了,這一次折騰,卻是家散了一般。
大兒媳去了大兒子身邊,自己去了愛人身邊,閨女出嫁了,小兒子還在上學。
李學武也理解現在顧寧的心情,所以只能安慰著。
“哎,說到孩子,我跟大嫂說去家里拿藥,她怎么沒去?”
“還有呢”
顧寧不滿李學武挪動身子,輕輕拍了李學武一下,就像李姝不乖的時候那樣輕輕拍一下,就覺得李學武會老實下來。
李學武卻是笑著道:“那個,媳婦兒,大嫂都為了孩子這么努力,咱們是不是也應該學習學習好榜樣?”
“你!不許鬧!”
顧寧就知道這壞人動了壞心思,剛才在被窩里就頂了她,果然,現在三句話不到就開始耍壞。
“我這可不是跟你鬧”
李學武滿臉的笑意,嘴里的語氣卻是無比的認真:“媽可是交代給我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
顧寧也猜到了李學武要說什么,見李學武餓虎撲食的模樣,只能用手推著李學武的肩膀勉強躲著。
李學武撐著身子,嘴角壞笑道:“我可是跟媽保證了的,一定完成任務!”
“呀!呵”
顧寧被李學武撲過來實在撐不住,只能使勁捶了幾下李學武的肩膀和后背。
李學武哪里管那些,媳婦兒的小拳拳這個時候是不重的,待被窩里坦誠相見,一個迅雷不掩耳姿勢便叫顧寧放棄了抵抗。
“嘶”
顧寧剛才打的那幾下不疼,這會兒在李學武背上抓的這一下卻是疼了一下。
李學武也是深切地感受到了顧寧的激動,俯身看著媳婦兒,輕輕伏下了身子…
“叭叭叭叭”
李學武還沒起床呢,便在耳邊傳來了閨女的說話聲,待一睜開眼睛,卻是見著閨女正趴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
顧寧則是穿好了衣服,正坐在梳妝臺邊上攏著頭發。
“起這么早?”
李學武抱了閨女,又對著顧寧問了一句。
也真是的,昨晚累的只瞪眼睛咬自己,今早起來卻又是神清氣爽的,女人還真是神奇。
李學武的身體還行,昨晚為了丈母娘交給他的任務奮斗了三個多小時,一般人哪里頂得住。
“睡不著了,就起了”
顧寧回頭看了李學武一眼,滿眼的萬種風情,惹得李學武又要動粗。
“老太太可都出去溜一圈兒回來了,你還不起”
顧寧看李學武一眼就知道這人要干啥,眼神示意了門外一眼,話里還警告了李學武一句。
李學武這是扯了扯嘴角,低頭跟閨女對視了一眼,隨后拿了閨女的小手對著顧寧的方向揮舞著說道:“打”
李姝隨之瞪大了眼睛,趕忙從叭叭手里抽回了小手,還背在了身后,看著顧寧滿眼的無辜。
“嘿,你是啥意思啊你!”
李學武膈肌著閨女,不滿地笑道:“你不應該跟叭叭站在同一陣線的嘛!”
李姝被膈肌的沒法,使勁往后躲著,大眼睛看著叭叭,嘴里已經喊了出來。
“呀!”
“呵呵呵”
李學武非常懂閨女現在的心情,那就是:你自己作死別帶上我啊!
顧寧走過來將李姝抱了起來,對著李學武說道:“趕緊起吧,樓下就好飯了”。
“衣服呢?”
李學武耍賴皮似的往床上一躺,顧寧不給找衣服就不起的樣子。
顧寧也是沒法,這壞人上次就去自己家里告了自己一狀,從那以后就賴著自己給他準備衣服。
等顧寧找了衣服出來,李學武這才坐起了身子,看著顧寧翻白眼,還不忘得意地打了個哈欠。
顧寧見李學武故意的,便抱著李姝躲了出去,往書房那邊去了。
李學武這邊收拾完,走出主臥的時候正見著閨女坐在大班臺上玩著一把手槍。
這手槍不是李學武的那把,他的剛才已經裝進手包了,這一把卻是他當初送給顧寧的那一把。
“你不是說放家里找不到了嘛”
李學武走到書房門口,笑著看了看那手槍,又笑著看向了顧寧。
原來結婚后李學武問起這把手槍,顧寧幾次都推脫放在家里了,又說找不到了。
說來也是啼笑皆非,顧寧的這把槍是殺過人的,是當初李學武從前女友手里繳獲的戰利品。
他自己的那把M1911更是出奇,是他干掉了自己的準大舅哥繳獲的戰利品。
世間的緣分好奇怪,細想起來真是不夠笑的。
顧寧倒是不在乎這槍以前是誰的,做過什么,她只知道當初一個滿臉真誠卻又極為別扭的年輕人把槍放在了自己枕邊。
“是放在家里了啊,昨天回家媽找到了”
顧寧的回答無懈可擊,一邊學著李學武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一邊教給李姝怎么拆槍。
李姝卻是喜歡拆東西,但她都是喜歡摔或者砸的,似是手槍這樣的鐵疙瘩她還真是有些頭疼。
看著媽媽動作麻利地將槍拆成了一個個零件,隨后又裝成了一個整體,李姝只當這小玩意兒是玩具一般。
再看過幾遍后,李姝也能湊手裝上那么一兩個不費力氣的,樂的小牙都笑出來了。
李學武聽見樓下叫吃飯的聲音,走進書房抱了閨女,對著顧寧笑道:“你還真準備讓咱們閨女不愛紅裝愛武裝啊”。
說完親了閨女一口,滿眼希冀地看著李姝說道:“以后我閨女得是個淑女,溫文爾雅、落落大方才行”。
李學武這邊自說自話,卻是又親又搶了李姝的“玩具”終于惹惱了李姝。
“打!”
李姝嘴里喊著,上手就是一巴掌。
李學武倒是躲的快,可眼睛里希望閨女長大以后成為淑女的光芒頓時破碎了。
就看閨女這股子狠勁兒,就看這出手的速度,好像距離淑女越來越遠了。
早飯過后,李學武目送了顧寧上班,自己也是坐在客廳了聽了一會兒收音機里的新聞,這才等來了沙器之。
“處長,今天煉鋼廠的楊副廠長回來,約您中午見面的”
車上,沙器之在匯報完今天的行程過后,特意叮囑了這個事情。
李學武點了點頭,眼睛看向窗外,心思卻是飄到了鋼城去。
聞三兒那邊進展的還算是順利,過去的幾人都安排在了關鍵的位置鍛煉著。
張萬河雖然有些不滿意李學武的這些調動和安排,倒也只是嘴上說說,在行動上很是配合。
煉鋼廠那邊,老師董文學正在執行他們一起定下的計劃,項目進展順利,算是率先邁出了變革的第一步,給軋鋼廠做了一個好例子。
一切都很順利的外表下,卻是埋藏著李學武心憂的難題。
李學武早就發現了老師的困境,那個服務員的事情一直都在讓于德才監視著。
可山高水遠的,于德才也僅僅是通過煉鋼廠的舊關系打聽著,真要動用人手去盯著,董文學那邊也是不樂意的。
再有就是煉鋼廠的人事架構,幾個副廠長都不是一條心,背后都有著各自的關系網。
能配合董文學不全都是因為董文學的人格魅力和工作能力,這里面也有軋鋼廠一力支持董文學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軋鋼廠的人事結構或者權利意愿發生了改變,那董文學的處境又該如何呢。
天下的事情不能都是一個人做的,李學武雖然憂心鋼城,但也是不好直接出手去幫老師做事的,別說老師不愿意,就是鋼城的本土派也是不愿意的。
周一楊宗芳就打來電話,說是周三回京述職,約了李學武中午在軋鋼廠談事情。
能約在軋鋼廠,又是他跟領導談話結束后的時間,李學武大概也能明白楊宗芳的意思。
楊宗芳是李學武提議安排去的煉鋼廠,算是跳出了紀監框架,迎來了進步的快車道。
他是很感念李學武的人情的,也愿意同李學武這樣的資深潛力股處朋友。
但他是書記一手提拔的,又是承擔了軋鋼廠組織上的重任,協同董文學整肅煉鋼廠的紀律,恢復煉鋼廠生產秩序。
楊宗芳對李學武的印象很好,對董文學的印象更好。
董文學是軋鋼廠少有的學院派,有很深的理論基礎和文化水平,輪職過很多部門,有很高的管理才能和水平。
對于這樣的領導,楊宗芳自然是愿意配合的,加上軋鋼廠對于煉鋼廠的整體要求,前期兩人的配合很是默契。
但楊宗芳這個人在紀監部門待的久了,身上自然帶著一股子銳意,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在陸續聽到有關于董文學的一些傳言后,本著對同志認真負責的態度,楊宗芳側面了解了一下董文學的個人生活問題。
可了解到的結果并不樂觀,至少在他看來,董文學是做錯了事的。
這在同李學武一見面后便表現了出來。
中午,楊宗芳在同幾位主要領導談過話以后,約了李學武在招待所的花園休息區里坐坐。
秦淮茹的腦子確實是夠用的,加上張松英這個臭皮匠,兩人在風景秀麗的花園里安置了幾處休息區。
樹蔭下,圓石桌,兩杯茶,看花開花落、云卷云舒,確實愜意。
用過午飯,李學武由著張松英引著來了這邊,楊宗芳卻是已經將茶沏好了,就等著他了。
“楊副廠長等了好一會兒了”
張松英也是能說會道的,笑著同楊宗芳打了個招呼,端了茶壺給李學武兩人的杯子續了茶水。
也不等李學武開口,放下茶壺后,又對著兩人客氣道:“這邊的休息區也是剛弄好,恕招待不周了,二位領導先喝茶,我去洗些水果來”。
說完便裊裊婷婷地邁步離開了。
楊宗芳一直都沒有說話,眼神觀察著張松英,也觀察著李學武。
但見張松英離開,而李學武的眼神愈加的玩味,楊宗芳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也”
說完這一句,楊宗芳卻又是懊惱又是無奈地嘆道:“但總要有個底線的吧,難道非要鬧個人間皆知,滿城風雨才好?”
李學武知道楊宗芳這一上來就開噴不是對著自己來的,抬手示意他飲茶,自己也是端起茶杯道了一聲天熱勿躁。
楊宗芳自然不會沖著李學武開噴,但他又不得不跟李學武說這個。
董文學之于李學武是個什么樣的身份,楊宗芳最是知道,當初董文學和李學武兩人在保衛處的那一番作為明顯就是關系親近的樣子。
至于說什么老師和學生的關系,楊宗芳是信也不信的,這機關里叫師傅的還少了?
再去車間看看,師傅和徒弟反目的不要太多,無非就是利益關系。
要說董文學同李學武有密切的利益關系這才是讓楊宗芳忌憚的地方。
現在跟李學武說起這個,也是書記那邊給了他壓力,這一次回來,就是向軋鋼廠的幾位領導匯報煉鋼廠的工作。
他是負責紀監的副書記,也是負責安全的副廠長,關于董文學的事情讓他很為難。
以后出了事情,如果他沒有及時的回報,到頭來他也是要受到領導的埋怨和疏遠的。
要說這些重不重要,還是得看具體的,如果李學武跟董文學的關系至關重要,楊宗芳跟李學武的關系又很重要,那這件事還是私下里解決的好。
至于上面,只要事情在蓋子下面處理掉了,即便是事后領導說了他幾句,相比于跟李學武的關系進一步發展來看,還是值得的。
這一次為什么要約李學武來談話,就是想看看李學武的態度。
如果李學武表現的不在乎鋼城,或者無法應對董文學那邊帶來的問題,那他楊宗芳可就公事公辦公辦了。
當然了,李學武特別理解楊宗芳現在的心情,更是理解他現在這么做的道理。
這也就是楊宗芳,如果換做是自己,早就開始玩橫的了,哪里還能容許一個小小的服務員在這里面亂跳。
你當這是請客吃飯呢?
還特么搞兒女情長,在大是大非面前,李學武看得特別清楚。
也就是老師,董文學的性格偏文弱,不善于處理這種賴皮纏,換一個人也不至于到了這種地步。
你看看王淑敏敢不敢跟李學武挑牙扎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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