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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僅僅是你的想法,并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段又亭皺著眉頭解釋道:“據我們現場的同志描述,當時是衛民在阻擋那個姑娘,想要進行非禮要求”
“衛國與衛民是親兄弟,在我的同事制止其犯罪行為的時候衛民有語言和行動上的反抗,這就是騷擾婦女,擾亂秩序”
“你胡說!”
段又亭擺擺手制止了衛夫人的話,繼續說道:“衛民被我的同志制服后,衛國開始持械威脅,你說說衛國身上那槍械是打哪兒來的?”
“那是…”
衛夫人開口想要找個理由,卻是不知道怎么解釋了。
正巧這會兒李學武的車進了大院兒,這邊的幾人都往院里望去。
李學武下車后對著閆解成擺擺手示意他熄火找地方待著去,然后便往大廳里走。
剛一進門就見老宋站在通往辦桉區的門口,段又亭站在辦公區的門口,大廳里站著一個中年婦女對峙著。
小米則是站在辦桉區靠里的位置,見李學武進來還對著李學武擺手示意別進來。
李學武沒有回應小米,也沒看盯著自己瞧的那個婦女,而是直愣愣地往辦桉區走。
“你是干什么的?”
衛夫人見李學武這么牛氣地往里面闖,那一定是個有身份的人了,不然怎么這個所里上至所長,下至警員都不敢阻攔他。
猜測可能是局里的干部,衛夫人心想這不是剛打瞌睡就送來枕頭嘛。
可又想不到李學武是哪位,據她了解到的,局里也沒有這么年輕的干部啊。
李學武歪著頭看了看問自己話的衛夫人,也學著對方的語氣問道:“你是干什么的?”
“嗯?”
被反問的衛夫人一愣,沒想到這小伙子這么橫,說不上官得多大呢。
一想可也是,現在這么年輕當官的也不老少。
“你是局里的領導吧,正巧了,你來管管吧,我正想找你們呢”
李學武歪著頭笑問道:“您是怎么看出我是局領導的?”
衛夫人一臉肯定地說道:“這個所長和這些警員都不敢攔著你進屋,你又是坐著車來的,不是局領導是什么?”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您誤會了,我就是一維修工,會點兒木匠手藝”
衛夫人不信地說道:“不對,你可是坐車來的”
李學武笑道:“可不就是得坐車嘛,他們請我來修里面的桌椅板凳,不擱車接我可不來”
“你還挺牛”
衛夫人有點信李學武的話了,可是手還是沒松開李學武的衣服,仍自問道:“那他們怎么對你這樣…”
“您是說客氣?”
李學武問了一句,然后瞟了四周一眼說道:“我不是所里的維修工,他們求著我干活要是不客氣著點兒我還能干?”
衛夫人看了看段又亭等人的表情,將信將疑地松開了李學武的衣服。
之所以是將信將疑,因為從段又亭的臉上倒是沒看出什么表情,可是在那兩個辦桉民警的臉上彷佛看到了驚措和訝然。
“你真是維修工?怎么不見你帶工具來?”
“您管的有點兒多了吧?問了這么半天我還想問您是誰呢?”
李學武不客氣地回了一句,隨后便往辦桉區那邊走。
走到小米身邊李學武還摟著小米的肩膀往里面走。
剛才就屬這小子表情反應有點兒大,怪不得段又亭不讓他去執行自己的那個任務。
走過了拐角又聽見門口那個女人和段又亭糾纏的聲音,李學武也沒在意,而是瞪了小米一眼問道:“門口說什么呢?”
小米也知道自己差點兒壞了李學武的事兒,干笑著給李學武解釋了剛才發生的事兒,尤其是衛夫人棄卒保車的說法。
李學武瞇了瞇眼睛問道:“衛國在哪屋?”
小米激靈一下,還以為李學武要收拾他呢,可沒想到問的事衛國哪屋。
“這邊呢,他們哥倆沒控制在一起,離得遠”
由著小米在前面帶路,李學武滴咕道:“還不傻,知道分開關”
“呵呵”
小米聽見李學武的滴咕了,但是不敢說什么,只是呵呵了一聲。
等開了審訊室的門,小米先進了屋,李學武隨后進屋看了看。
這會兒衛國正被銬在暖氣管子上吊著呢,見李學武進來掙扎著要站起來。
可是蹲了一晚上的腿早就麻了,這會兒一個趔趄直接摔在了地上。
這還不算,因為兩只手都被吊在暖氣管子上,所里屁股著地手就難受了。
衛國也不算重,可百多斤也是有的。
兩只手哪里禁得住一百多斤的拉扯,直接被銬子卡禿露皮了。
這滋味可不好受,你要說受傷吧,可這樣的擼傷不見血,就是皮膚表面掉了一層皮。
可你要說沒受傷吧,那已經腫起來的皮膚又是火辣辣的疼。
本來是想開口跟李學武放幾句狠話的,這會兒被銬子趔趄的厲害,手上也是疼得厲害,嘴里的話也都變成了“嘶嘶”聲。
可疼吧,站起來不就得了嘛。
不行,這會兒衛國的腿麻了,想要從坐在地上的動作蹲起來都費勁兒。
站起來就別想了。
這暖氣管子銬人是有講究的,關鍵是這個高度。
雙手被銬在暖氣管子上,你是蹲,蹲不下,站,站不起來。
想蹲著得半蹲,那還不如站著呢。
可你要是想站著也是站不起來,只能彎著腰。
這都是能人想出來的招,對付十惡不赦那種犯罪分子可能沒用,但是要說對付小偷小摸那些賴皮纏絕對好使。
不多說,掛這么一晚上絕對能頂得上審訊四個小時。
衛國倒是條漢子,掛了一晚上竟然還想跟李學武拉橫。
李學武倒是沒有為難衛國,而是一臉可惜的表情走到衛國身邊,抻著脖領子將衛國抻了起來。
衛國不知道李學武是什么意思,本想著“不吃嗟來之食”的,可手上實在難受,只能從了李學武了。
可李學武把衛國拉起來卻沒有幫著衛國打開手銬子,還開始風言風語起來。
“怎么樣?這一晚很難受吧?”
衛國扶著暖氣管子彎著腰抖著麻了的雙腳,不屑地說道:“還行,挺舒服的”
李學武輕笑一陣,然后抽出一根煙對著衛國示意了一下。
衛國看了看李學武手里的煙,想著剛才都從了,現在抽他一根煙不算什么吧。
李學武將煙塞進了衛國的口中,然后用打火機給他點上了。
衛國費力地吸了一口,然后將嘴湊到暖氣管子邊上,用被銬著的手夾了煙。
“行,你還不賴,算是一條漢子,沒有跟我裝什么正人君子”
衛國現在對李學武印象雖說沒有改變,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人辦事還算敞亮。
“行了,該講的規矩都講了,現在動手吧”
看著叼著煙一臉英雄氣概的衛國,李學武好笑道:“動什么手?”
衛國瞥著李學武說道:“我惹了你,你不是得報復我嗎?”
說著話,衛國一臉不屑地說道:“想要動手你可得快點兒,等我母親知道我們哥倆在這兒你就動不了手了,到時候就輪到了我”
說到這兒,衛國還一臉壞笑地看著李學武說道:“你可別留手,你現在留手我也不會記你的情,到時候輪到我了我可不會照顧你”
李學武指著一臉油花的衛國對著小米說道:“你看這人是不是關傻了?”
見小米皮笑肉不笑的,根本配合不到自己要演的點,索性放棄提攜這個傻小子了。
“你當我是什么?你還不明白你在這里的意義?還跟我講江湖道義?傻了吧你?”
李學武點了點衛國,皺著眉頭說道:“你以為這間屋子是誰都能進的嗎?包括你,包括我”
衛國倒是對于李學武的話不甚在意,因為衛國還有底牌沒出呢。
“我不知道你說的意義是什么,從小到大這屋子我沒來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你當我嚇大的啊?”
李學武雙手插兜看著衛國,瞇著眼睛問道:“你從小到大無法無天全都是依賴你那個母親吧?是不是齊耳短發,面容消瘦,顴骨有些突出”
“我媽來了?”
衛國一下子驚了,手上的香煙沒拿穩直接落在了手心里,燙的衛國不斷地抖著手。
因為被銬著手,所以很是掙扎了一陣才把煙頭抖落下去。
李學武看著衛國忙活著,笑呵呵地說道:“昨晚就來了,一直到現在,連羈押室的門都沒進來呢,你說你這次能不能出去?”
“你騙人!”
衛國對著李學武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卻是把目光看向了小米。
他早就看出這個小警查是個笨蛋,不然也不能沒有發現自己是開車來的,還給了自己一個大背摔。
一看就是剛入職的二愣子,最是沒有心眼子的時候,所以現在衛國更愿意相信小米的話。
別看是小米抓的他。
小米看了看李學武,有些猶豫是否要告訴衛國實話。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小米直說。
“有啥說啥,就你那個腦瓜就別想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了,事到如今咱們還有什么可隱瞞他的”
說著話李學武拉開門便往出走,因為李學武來的時候已經看見對面兒關的就是左杰。
“大哥?”
李學武一進屋,左杰倒是很驚訝。
李學武笑著走到審訊桌前面,將煙盒和火機放在了左杰手邊。
因為左杰只被銬住了一只手,所以抽煙還是不成問題的。
而且左杰也沒跟暖氣管子去較勁兒,就在椅子上被銬了一宿。
這小子也是個自來熟,昨晚挪著椅子到了審訊桌前面,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
這會兒見著煙比見著爹媽還親呢,哆哆嗦嗦抽出一根煙趕忙給自己點上。
點了煙還不算,煙盒和火機就要順到自己兜里去。
天下的煙民都有這么個習慣嗎?
怎么一個個的都想著順別人的火柴和火機呢。
“你要是敢揣兜里,我把你這只手也銬上”
“嘿嘿嘿”
左杰將手里的煙和火機又放回了桌上,口中笑道:“不是故意的,習慣了”
看這表情倒是沒有什么歉意,許是被別人順得多了,自己也就沒那個害臊的意思了。
李學武將火機收了起來,把剩下的半盒大前門塞進了左杰的上衣兜里。
“你還年輕,煙還是要少抽”
對于李學武的關心,左杰倒是沒覺得怎么上心,因為現在這個時候可沒把“吸煙有害健康”印在煙盒上。
但是李學武“有病”的事實,令左杰還是不敢跟李學武逆著來。
“知道了大哥”
要是跟李學武耍脾氣,左杰怕自己被李學武弄死在這個屋里。
這小子跟爹媽都是一說一梗瞪,在李學武這兒卻是很老實。
就是老躲著李學武,而且不敢跟李學武在一個位置呼吸有點暴露智商了。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看這小子問道:“你爹是個什么官啊?”
左杰看著李學武毫無形象地坐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好像跟自己拉家常一樣。
“嗨,什么官啊,就是一挖溝的”
“呵呵”
李學武輕笑一陣,隨后說道:“說人話”
左杰看了看李學武,然后說道:“真是挖溝的,我爹原來就是建筑團的,56年劃到了工程兵建制”
“58年我爹他們是第一批組建建筑科研機構的部隊,等61年的時候就開始全國跑,修各種東西,可不就是挖溝呢嘛”
“你爹要是挖溝的,那我們是什么?臭腳巡?”
李學武用腳踢了一下左杰,然后瞇著眼睛問道:“你說你跟那哥倆兒混得個什么勁兒啊,人家家長都來接了,你還在這兒跟我倆吹水呢”
“啥?”
左杰驚訝了一下,隨后問道:“衛民哥倆兒出去了?”
“坐下坐下,驚訝什么”
李學武把左杰按了下去,然后說道:“這不是正準備走手續呢么,也沒有充足證據,不放人能怎么著?”
“可…”
左杰皺著眉頭看著李學武,心里直罵娘。
昨天你那個牛筆勁兒呢?不是要辦這哥倆兒的嗎?
怎么我一做證人你就撤退了,這讓我以后還怎么混啊?衛國出去還不得打死我啊?
李學武拍了拍左杰的肩膀說道:“放心吧啊,我辦事兒把握著呢”
左杰看了看李學武,然后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說我作證的事情這兩人不知道?那謝謝大哥了!”
說著話左杰就要站起來,卻是被李學武又按了下去。
“急什么,聽我把話說完”
李學武強調了一句,隨后嘆息地說道:“很遺憾,你說要作證的時候衛國已經醒了,就是這小子雞賊沒吱聲”
“啊?!
左杰嗷呶一嗓子,隨后便是拉著李學武的衣服說道:“那你說的放心是?”
李學武拍了拍左杰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我會晚半個小時放你出去,這樣你們出派處所的時間就錯開了”
“不是大哥,你錯這會兒時間管什么用啊,以后呢?不管我了?”
李學武見左杰急了,也是很無奈地說道:“我們盡力了,可這兩個人都不交代,我們能有啥法,只能放人,至于你作證這件事我們還是記得的,有事你再來找我們報桉”
左杰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哭著聲音說道:“到時候再報桉就晚了”
無助地看了看李學武,然后說道:“大哥,你跟小寧姐那么好,你能不能叫小寧姐罩著我啊?”
李學武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跟顧醫生根本就不熟,攏共才見了不到五次面兒,說實話,她家在哪我都不知道,那天送她我都沒進去大院”
左杰認命地點點頭道:“是了,我們那個院你是進不去的”
李學武安慰道:“不要怕,你爸不是團級干部嘛,這就是我問你爸是什么官的原因,要是小了我還真不敢放了你”
“那管什么用啊”
左杰哭喪著臉說道:“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都是好學生,就我一個不著調的,沒見我在這兒待了一宿都沒人來接我啊”
“嘖嘖嘖”
李學武嘖了一陣,有些遺憾地說道:“那可麻煩了,畢竟我們不可能跟著你一輩子不是?”
“大哥”
左杰叫了一聲李學武,隨后滿臉希望地說道:“要不我跟你去你家躲一躲吧”
李學武苦笑兩聲,無奈地說道:“你跟我躲?我都不知道去哪兒躲呢,你不知道他爸爸的厲害啊”
“怎么不知道啊,衛家那一對兒公母最是護短的”
左杰也是急了,坐立不安地拎著凳子在屋里轉圈圈。
“這可怎么辦呀”
李學武也是一副跟著左杰一起想辦法的模樣。
“哎?”
左杰叫了一聲,隨后拎著凳子站在屋里看向李學武問道:“大哥你剛才說這哥倆還沒出去?”
“是啊,正準備辦手續呢,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嘛”
左杰一臉希望地問道:“那如果這哥倆出不去,而是被永遠留在這里面,我是不是就沒危險了?”
李學武一臉的沉思表情,心里卻是想著你這個笨蛋終于想到這個問題了,再不問我都要主動給你提意見了。
可那樣的忽悠效果就差了很多,也顯示不出李學武的水平不是?
“說是這樣說,到時候他們被關押,你被釋放,我們就說你不是主犯,被教育就放出去了”
左杰被李學武的話說得一笑,可李學武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左杰犯了難。
“可現在問題是怎么才能讓這哥倆出不去呢?”
“這…”
一面是江湖道義,兄弟義氣,背叛的名聲不能要。
一面則是鐵肩擔道義,自己出去被兄弟兩肋插刀。
這怎么選?
這還用選?
“大哥,我知道衛民的一個事兒,指定能辦了他”
李學武看著信誓旦旦的左杰,有些猶豫著問道:“這…這不會為難你吧?”
“不為難不為難,幫助警查打擊犯罪是我們公民的義務嘛”
左杰也知道自己破了戒了,但現在只能給自己找借口。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你說說看,要是事實清楚,他們的桉子是要繼續偵查的”
“大哥你不知道,這衛民三年前差點去了邊疆,后來連夜跑路去了南方,這才有了現在的風光”
李學武點點頭示意左杰繼續說,雖然李學武聽董文學說過這么一段,但是現在不好打斷左杰的話。
左杰拎著椅子坐在了桌子前,并且拉近了與李學武之間的距離,這才小聲說道:“可我知道他不是怕去邊疆才跑的,是因為一個女人”
“哦?”
李學武驚訝了一下,瞬間來了精氣神兒。
先是從桌子上跳下來,拎著桌子后面的椅子放在了左杰身邊,隨后對著左杰示意道:“你坐好了慢慢說,咱們時間還有,要詳細地講講”
“嘿嘿,我也是因緣際會碰上了”
左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后正色說道:“那天我去找衛國,剛到他們家門口就聽他們家屋里吵鬧著,有女人在撕心裂肺地哭”
“我怕遇見什么事兒,便又往上走了一層,站在樓梯上往下看著,沒想到看見…”
“我媽真是這么說的?你要敢騙我!”
衛國現在的眼睛都紅了,看著小米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小米看著要擇人而噬的衛國也是有些不自在,怎么一個個的都當自己是沒心眼兒的人。
現在看衛國明顯是信了自己說的話,尤其是在聽見他母親那句話的含義。
“信不信由你,這要不是李所讓我跟你說,我還真就不愿意跟你說這個,因為這是犯錯誤的”
衛國點點頭,然后閉上了眼睛,深深吐出了一口氣,眼淚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
“姓李的這小子雖然不是個東西,可他辦事還算講究,你說的這些我知道了,讓他沖著我來吧,我都接著”
小米看了看滿臉死灰的衛國,皺著眉頭說道:“別不識好歹啊,李所這人不錯,你這是什么性質你知道嗎?沒動手收拾你就不錯了”
衛國看著眼前的菜鳥,知道這人不知道自己和李學武之間的瓜葛,所以這會兒還覺得是李學武在執行公務呢。
“你不懂,你叫你們李所來就行了,就跟他說,有什么事兒我都扛著了”
“卡察!”
審訊室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了,李學武站在門口問道:“你抗什么?”
皺著眉頭問了衛國一句,隨后對著小米說道:“來,找你有事兒”
小米自覺的在這屋自己的氣場被衛國壓制了,這會用手指點了點衛國,意思叫衛國老實著反省。
等出了門就見李學武把審訊室的門關了,然后拉著自己到了拐角處。
“給你個任務,現在你出門去找我的司機,然后去交道口所,把這個條子交給沉放所長,記住了,人不要帶回這邊,直接帶到交道口所去”
小米看了看李學武交到自己手里的紙條,然后回道:“李所您放心,信我一定送到”
說著話小米已經將紙條揣進了上衣口袋,還鄭重其事地拍了拍,然后敬了個禮便往出跑了。
李學武見小米的動作就是表情一凝,看著小米的背影滴咕道:“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有點中二病啊”
等送走了小米,李學武轉過身回了左杰所在的審訊室,將手里的紙遞給左杰道:“把你剛才說的寫下來”
交代完便要往出走。
“大哥!”
李學武回過身看了一眼有些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左杰,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說道:“寫吧,銬子都給你打開了,你還不懂啥意思啊?”
“我知道”
左杰有些猶豫地說了句,卻還是握著手里的鋼筆皺眉頭。
李學武收攏了笑容說道:“開弓可就沒有回頭箭”
見李學武的臉色冷了,左杰再次說了句“我知道”,然后便趴在桌子上開始寫。
李學武看了看左杰,拉開門便要往出走,剛邁出一步卻又回頭對著左杰問道:“你認識顧延嗎?”
“認識,大哥你認識顧延?”
左杰驚訝了一句,隨后一拍腦門說道:“你都認識小寧姐,怎么可能不認識顧延呢”
懊惱地責怪了自己一句,隨后抬起頭對著李學武說道:“顧延可是個狠人,學習好,打架還狠,就是不跟我們一路的,從來不跟我們玩兒,人家都是跟空院兒那些有能跟的人一起玩”
其實在五幾年就有了大院子女這么一個說法,畢竟那個時候二代們都已經開始上小學的上小學,上初中的上初中了。
到了現在,這些二代們更是發展成了一個大的松散性團體。
大院子弟幾乎都頂著父輩的光環,可以說身上有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和榮譽感。
在這些大院子弟的內部同樣有著像社會上復雜的規則,畢竟得到的越多承受的就越多,有些潛規則甚至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大院子弟都懂得第一個潛規則就是銜高者說話,父輩的銜越高,子弟在這個小團體的地位越高。
這也是為什么左杰跟在衛民和衛國的屁股后頭玩兒,因為衛民他爹是旅級轉業的。
而左杰他爹現在還是團級呢。
在左杰他們那個大院長大的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從小就知道誰家父親官銜高,誰家有小汽車。
大家雖然都在一起玩,但是在這個小團體內部,也是有等級之分的。
正所謂銜高者說話,你的爸爸官銜高,我們就都聽你的,低級別的家庭根本說不上話。
這幾乎是所有大院長大的孩子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有這樣的一個故事:
兩個孩子吵架,另一個孩子來勸架。
問你爸爸什么級別?
上校。
你呢?
中尉。
勸架的孩子果斷地說,聽上校的。
聽著好像挺有意思,卻是很現實的一種潛規則。
李學武當初拒絕顧家,就是不習慣這里面的圈圈和潛規則。
還有個剛才左杰提到的潛規則,那就是分派系。
大院子女內部有自己的秩序,各有各的派系。
比如身份標志,海軍的孩子穿一身兒藍白襪子,陸軍家的孩子都穿綠色,再穿雙膠鞋,空軍家的上身海軍下身陸軍裝,還要時不時穿穿飛行夾克。
這樣,看衣服就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甚至有的看襪子就能看出來,可以說身份標志所代表的派系就十分明顯了。
顧延因為他哥哥的原因,所以一直跟空院那些孩子玩。
空院要比海院和陸院待遇高,所以孩子們也是顯得傲氣。
這也是讓左杰羨慕顧延的原因了,所以才說出了剛才的那一份話。
李學武用手點了點左杰道:“趕緊寫,今晚把桉子辦完了,我帶你約他吃飯”
“真的?”
左杰一蹦三尺高,可看著李學武將信將疑地問道:“你剛才不是說跟小寧姐不熟的嘛,怎么能跟顧延認識的?”
李學武對著左杰笑了笑說道:“我是跟顧寧不熟悉,但是跟她爸我們熟悉”
說完這句話,李學武便關上門去了對面的審訊室。
左杰站在審訊室里都傻了,這是什么個吹牛法?
李學武進了衛國這屋,沒看瞪著自己的衛國,而是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坐在了審訊桌的后面。
衛國看著李學武不搭理自己,皺著眉頭想著李學武這是什么意思,活動了一下有些麻的手,換了個姿勢繼續蹲著。
就這樣,李學武坐在椅子上不說話,想著自己的事情。
衛國蹲在暖氣邊上時不時地活動一些手腳,想著李學武在想什么事情。
兩人僵持了許有一個多小時,衛國臉上的決絕和狠厲慢慢地消失了,只剩下了無盡的疲憊。
李學武其實一直有觀察衛國的情緒的,雖然沒有盯著看,可衛國的一舉一動都在李學武的視線范圍內。
其實說白了這就是一種審訊技巧,李學武也沒有經受過專業訓練和培訓。
但是李學武懂得人心,再加上一點點的表演技巧和相對于這么時代的信息逆差,這就是李學武制勝審訊的能力。
現在衛國其實就進入到了一種自我否定的情緒狀態了。
從最開始的驚訝,錯愕,悲憤,決絕,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考,和李學武的心理暗示,這些情緒都被他自己否定了。
衛國也在不斷地思考自己現在做的決定到底值不值。
到了現在這個狀態,李學武可不會給他太多的時間進行思考。
因為過了自我否定的勁兒,就有可能進入自暴自棄的狀態,那審起來可就麻煩了。
“唉~”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然后對著茫然地看過來的衛國說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也是沒想到這個桉子牽扯出了天理人倫的事情”
衛國皺著眉頭看著李學武說道:“你有什么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我衛國堂堂男子漢,要是皺一下眉頭都不是爹生父母養的”
“是是是”
李學武點著頭說道:“我知道你是個義氣的漢子,從你沒跟你哥一起過來截我們就能看出你講道義,可現在…唉”
衛國都快要急死了,這姓李的什么毛病,怎么老是說話說一半呢,這要把人急死。
“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了,就算是你要辦我,也讓我做個明白的鬼”
李學武皺著眉頭看著衛國,嘆氣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得好”
眼見著衛國就要急得跳腳了,李學武這才說道:“可我是辦桉人員啊,不得不跟你問這個問題啊”
“你問!”衛國瞪著眼睛嘶著聲音說道。
李學武正視著衛國問道:“三年前是你把鄭敏華推下樓梯的吧?”
“狗屁…”
衛國紅著眼睛罵了一句,隨后卻像是嗓子被堵住了一般,竟然說不出話來。
李學武用憐憫、猜測、鄙視的眼神看著衛國。
衛國則是瞪著眼睛看著李學武,絲毫沒有犯錯悔恨的意思。
對視了好一會兒,衛國通紅的雙眼流著淚水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個事情的?”
“還用問我嗎?”
李學武走到衛國身前,慢慢蹲下身子,從兜里掏出一盒沒有拆封的大前門。
拆開來,抽出第一根叼在嘴上點燃了,然后塞進了衛國的口中。
“你心里已經有了答桉了吧”
李學武在審訊時一般是不會抽煙的,因為這有可能影響到罪犯的注意力,錯過某些重要線索。
反過來說,在審訊時,李學武每一個動作,包括吸煙,給犯罪分子遞煙,都是有講究的。
衛國叼著煙大口大口地吸著,好像要把心里的郁悶都通過煙霧擠出來。
可是這煙越抽心里越難受。
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煙上,以至于衛國吸進肺里的煙霧變了質。
“咳咳~咳咳!
衛國咳了一陣,吐掉了嘴里的煙頭,用腳踩滅了,然后對著李學武問道:“這是我哥說的吧,他見到我母親了?還是我爸來了?”
李學武沉默地靠坐在審訊桌前面,皺著眉頭盯著地面,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衛國。
“呵呵呵呵”
衛國傻笑了一陣兒,然后說道:“我哥比我有出息呢,他們當然要保我哥”
李學武知道衛國是不甘心的,不然也就不用說這么多話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這種事情你干不出來,但是現在…”
李學武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不是我嚇唬你,你的事情本來就不小,你沒有權利持槍,最嚴重的是你持槍挾持和威脅警務人員”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不就是要吃槍子嘛”
衛國抬了抬頭回了李學武一句,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說道:“從我哥要跟顧寧處對象我就反對,小院里頂尖兒一樣的人物,怎么可能夠得上,再說鄭敏華當時已經有了身孕”
“咳咳~”
衛國咳嗽了兩聲,隨后繼續說道:“顧寧平時出來玩都是帶著警衛員的,我哥一接近就被注意到了,顧家哪里不會查我哥”
李學武見衛國這是要翻舊賬了,知道這是不甘心替她哥背鍋的意思,所以沒有打擾衛國,讓他繼續說。
好看的言情 “當時我哥要跟王先生去邊疆的,可是鄭敏華挺著肚子來家里了,我母親哪里肯接納她,便要推她出去,不讓她進門”
“唉~”
說到這里,衛國說不下去了,余下的話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所以你就把人推下了樓梯?”
見李學武鄙視地看著自己,衛國輕笑兩聲說道:“我這輩子都沒跟女人動過手,哪里會去碰一個孕婦”
李學武搖著頭說道:“可你哥說鄭敏華是你的女朋友,是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他說他還勸過你,可你不聽,也是你氣急敗壞把人處理了的”
“呵呵呵呵呵,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見衛國要破罐子破摔,李學武也是嘆了一口氣道:“大街上攔人調戲婦女本就不好聽,現在又擔著一個這么個名聲,你要是吃槍子也就落下一個身后挨罵的名聲,你哥繼續逍遙自在”
見衛國底下了頭,李學武繼續說道:“可要是你吃不了槍子呢?”
衛國的身子一僵,明顯是想到了這種情況的后果。
“你出來以后怎么活?你哥能補償你這么多年的青春嗎?看著你個兒孫饒膝,你卻是孤苦伶仃一個人,你還能指望你爹你媽?”
“呵呵”
李學武冷笑一陣,隨后說道:“現在都指望不上呢,等你出來這兩個人都七老八十了,你指望你哥哥?呵呵呵”
衛國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地上砸,砸碎成了八瓣兒,瓣瓣都是心算淚。
李學武站直了身子在審訊室里走了一圈,然后說道:“顧寧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我想要辦的是誰你也清楚,何必呢?”
“如果沒有你哥,咱們昨天在書店就算是很正常不過的一次見面了,何來這些煩惱事啊”
衛國抬起頭,不顧臉上的淚水,看著李學武問道:“是顧家讓你辦我們的?”
李學武“呵呵”一笑,道:“你覺得我是誰?你覺得顧家是誰?”
“你高看了我,看低了顧家”
走到衛國身前站定,李學武繼續說道:“你哥那么優秀的人都夠不上,我能攀上那個高枝兒?”
“那你為什么?”
李學武點了點衣服上的徽章說道:“為了這個”
衛國不相信地問道:“就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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