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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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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這倒霉孩子,說什么呢~”

  秦淮茹嗔了一句,拿了濕毛巾走到閨女身邊給一大一小擦了擦臉。

  “在家消停的吃飯,吃完好好寫作業,明天不打算出去玩了啊?”

  “還有你!”

  她見兒子仰著大肥臉倔強地看著她,伸手點了棒梗腦門一下,數落道:“你們才開學幾個月啊,老師找我幾次了?”

  “我們老師就是事兒多~”

  棒梗不服氣撅著嘴忿忿不平道:“不寫作業的人多了,怎么就非得盯著我一個人啊!”

  “別不知好賴啊!”

  秦淮茹見兒子越說越沒溜兒,一邊訓著他,一邊在他的臉上捏了一把。

  “老師那是關心你呢,覺得你還是可造之材,不想放棄了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才不是呢!”

  棒梗對他媽這點兒小懲罰早都免疫了,只要不傷筋動骨的,他都不在乎。

  這會兒他梗著脖子撇著嘴,不屑地說道:“我們老師就是勢利眼,瞧見您是干部了,才盯上我的,她就是為了討好你,要人情”。

  “哼!”

  見他媽被自己的話說的一愣,滿臉得意地說道:“與其是這樣,我倒是希望她別搭理我”。

  “嘿!你皮子緊了是不是!”

  秦淮茹是真的被兒子的話鎮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棒梗也有了這種看待世俗的覺悟。

  “我告訴你,就算是你們老師有這個想法,可這也是為了你好,你不好好學習還有理了是吧!”

  “你等我棍子抽你身上你就老實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我看你是!”

  “這孩子!咋能這么想呢~”

  賈張氏也在一旁幫腔道:“人家是看在你媽的面子上照顧你,你就更應該好好學習,給你媽也長長臉不是?!”

  “甭管他,以后就是個撿破爛、掃大街的命”

  秦淮茹嗔了他一句,照著鏡子收拾了自己。

  見棒梗梗著脖子坐在那橫瞪兒,她嘴里還勸著兩個小的:“閨女咱們不跟你哥學啊,咱們要好好學習,長大以后也考大學,跟前院你們雅芳嫂子一樣,當老師,當大學老師”。

  “好”

  槐花是個到拾趣兒的,媽媽說啥她就答應啥,心里倒是對大學老師沒什么概念。

  小當已經懂事了,這會兒見媽媽終于把長期放在哥哥身上的關注挪到了自己身上,很是認真地講道:“媽,我長大以后當醫生,就像顧寧嬸子那樣”。

  “就你?”

  棒梗見媽媽拿兩個妹妹氣自己,撇嘴不屑道:“小寧嬸子一米七幾的大個兒,你這小不點兒連手術臺都夠不著吧!”

  “我還在長個兒呢!”

  小當不服氣地喊了一聲,話語里全是委屈,差點眼淚都要被氣的掉下來。

  秦淮茹瞪了兒子一眼,摸了摸閨女的頭發,笑著問道:“咋就像你小寧嬸了,你李爺爺不是醫生啊,學才叔不是醫生啊?”

  “那~…”

  小當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母親的目光,害羞地說道:“小寧嬸子更漂亮”。

  “怯!~”

  棒梗那邊又開始不屑了,可嘴里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他媽掐住了嘴巴子。

  “哎呀~~~”

  棒梗就是賴皮纏,打蛇隨棍上,順著他媽的手勁抱住了胳膊,語氣哀求地說道:“媽~你就讓我去嘛~我保證回來就好好寫作業”。

  “少給我來這套”

  秦淮茹太了解她兒子的嘴了,話說完就忘,吃倒是厲害。

  就算是這會兒婆婆也用眼神示意她帶著棒梗去,可她就是沒帶。

  “回來要是看不見你寫完作業,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

  棒梗見著他媽真的出門了,知道前院是去不成了,嚎喪著公鴨嗓,看著飯桌上的菜都不香了。

  廢話,就他們家這個伙食,改善的時候還行,真要是跟前院兒有事情的時候比,怎么可能比的上啊。

  “肉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這孩子,別嚷嚷了~”

  賈張氏嗔怪著收拾了自己的手工活兒,嘴里念叨著:“興許人家也吃素的,跟咱們家一樣呢”

  棒梗無語地看著他奶奶,嘴都要撇到南天門上去了:“奶,您忽悠街坊奶奶就算了,怎么連自己孫子都騙啊!”

  說完還用手推了推桌上的燉窩瓜,瞅著他奶問道:“您覺得武叔出差回來,國棟叔就給他吃這個接風?”

  “別騙小孩兒了!”

  棒梗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抱著胳膊撅嘴道:“如果真是這樣倒好了,我一會兒就能出去看熱鬧了,武叔三打國棟叔!”

  “咯咯咯~”

  小當和槐花坐在一旁捧著飯碗也是被哥哥的話給逗笑了,兩小孩兒的笑聲脆響,屋里一時熱鬧的很。

  生活百般滋味,需要笑容面對。

  李家今天真是熱鬧,李學武一家三口,帶著老太太,并上已經“刑滿釋放”的李學文,雖然李順和老三在山上,李雪還在羊城,可對比以往的安靜,已經很讓劉茵開心了。

  最開心的當然是李姝了,奶奶抱完太姥爺抱,太姥爺抱完大爺抱,她一邊應付著一邊聽著屋里人說話,大眼睛都有些忙不過來了。

  “拿~拿~拿”

  她是自來熟,人來瘋,家里人越多她越開心,越興奮,越是敢玩。

  這會兒見著三嬸兒在給太姥爺燙酒她先著急了,小手抓著示意了把酒壺拿給她,她要嘗嘗。

  姬毓秀故意逗她,用筷子尖點了酒,給她嘴唇上碰了一下,笑著等了看她反應。

  李姝抿著嘴唇舔了舔,大眼睛倏地一瞪,隨即就是一皺小眉頭。

  可就在眾人看著她的小表情大笑的時候,她也笑了,小手一指那酒壺,目光就像是小酒鬼。

  “哈哈哈哈”

  屋里眾人笑不完了,劉茵嗔著三兒媳,笑著說以后家里出個小酒蒙子怎么辦!

  姬毓秀示意了坐在大姥身邊的李學武,笑道:“一個大酒蒙子,一個小酒蒙子,哈哈哈~”

  “你要是這么說,我還真就得陪大姥喝點了”

  李學武笑著點了點閨女的小手,示意她放下,家里有一個能喝的就行了。

  李姝不服氣地橫了橫眼珠子,從大爺的懷里掙脫著上了炕,小腿倒騰著就往飯桌邊上跑,真是要酒喝的模樣。

  “哎!哈哈哈哈”

  姬毓秀自己惹的禍自己背,笑著從后面抓住了李姝的衣服,一把就又給薅了回來。

  “你可饒了小姨吧,真要是讓你從我這開始饞酒喝,你爸爸要罵人了”。

  “沒事,你負責給買酒就行”

  李學武笑著逗她,道:“真要是隨了我,你一個月的工資也甭干別的了”。

  “瞅瞅,你爸多狠,小姨哪里敢惹你啊”

  姬毓秀跟李學才的事情定了下來,家里人都拿她當自己人,逗李姝都是叫三嬸的。

  可姬毓秀畢竟是姑娘,哪里好意思,所以都是自稱小姨的。

  “你說,小姨好”

  “嗯”

  李姝現在不想說話,她想喝酒,被三嬸逗著,小腦袋左搖右晃的,就是不搭茬。

  姬毓秀倒是很有耐心煩兒,一遍一遍地教著李姝叫小姨。

  “嗨呀”

  李姝也不知道咋地了,被姬毓秀逗著說話,冷不丁的嘆了一口氣,看著她的幾人又都笑了起來。

  姬毓秀也被氣笑了,咯吱著李姝嗔道:“我還沒說累呢,你倒是開始煩我了!”

  “哎呀!”

  李姝拗不過這三嬸兒,只能尋找外援,看見奶奶進屋了,小手趕緊伸著要抱抱。

奶奶好,奶奶就不逼著她說話,奶奶還給自己找好吃的  “奶!奶!”

  這小丫頭聰明著呢,不是不會說話,而是她不愿意。

  “這是啥啊,這就是頭小牛犢子!”

  劉茵點著李姝的小手笑道:“你越是按著她的腦袋,她越是不給你喝水”

  說完大孫女還不忘數落著兒子:“跟她爹一個德行,都是犟脾氣”。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李學武不服氣地笑鬧道:“這院里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打小就是個乖孩子,最是沒脾氣的”。

  “哎呀呀我都聽著什么了!”

  李學文都被逗笑了,看著自己弟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那是!”

  姬毓秀站在一旁鬧道:“我才來幾天啊,我二哥的英雄事跡就聽了個滿耳,是不是二哥?”

  說完她還顛了顛李姝,道:“誰不捧我二哥,我得捧著,畢竟我最小啊”。

  “哈哈哈”

  屋里再次熱鬧了起來,老太太坐在炕頭捂著嘴笑,再也沒有了下午時分的怏怏。

  闔家團聚,歡樂無窮,從老太太和大姥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兒孫喜樂,他們便知足常樂。

  可能是因為李學文的回歸,大嫂趙雅芳的臉上也是笑容不斷。

  就是在談笑間聊起父親和老三,難免惹得母親劉茵念叨幾句。

  “還是得等等”

  李學武聽得出母親話語里的試探,也看得見大哥和大嫂投過來的目光。

  自家人知自家事,大哥這邊都還好說,畢竟沒在學校那邊上班,輕易影響不到。

  他現在也是家里和一監所來回的跑,給媳婦兒買的車子現在倒是用上了。

  學校那邊沒什么意思,小學生都復課搞學習了,可大學那邊遲遲沒有消息。

  就算是有,那也是壞消息。

  李學文是個懶的,他不愿意摻和那些茍且之事。

  若是趙雅芳去,興許還真能鬧出點名堂來。

  全家人都知道他不適合,現在跟一監所不僅僅他自己舒坦,就是家里人也放心他。

  所以李學武沒言聲,他也是一直在那邊干著,時不時的還能過去軋鋼廠轉轉,給當個顧問啥的。

  在物理學方面,大哥是很有天賦的,具體的在研究什么李學武不懂。

  真的,要真從產品上來說,他還有一些見識。

  但從理論手段研究技術,再將技術打造成為適應社會和市場的商品,這個他實在是不在行。

  介紹大哥去軋鋼廠,也是希望他觸類旁通,與軋鋼廠有益,與他自己也是受益匪淺。

  反過來再說父親和老三,李學武也是斟酌了措辭,在母親和老太太等人的關注下,解釋了個大概。

  跟大哥的安排不同,父親走的時候可是帶著中醫院的任務。

  他現在回來不大合適不說,還容易讓人家拿住把柄。

  可也是被扣一些帽子,早晚都能摘下去。

  真要是讓人家抓住他玩忽職守的證據,那可真就是不值當的。

  至于老三,其實不用李學武說,姬毓秀都不想他下來。

  倒不是兩人的感情不合,而是她也希望李學才多跟公公學學真手藝。

  就李學才那個性格,說活潑又內向,說內向又悶騷,不把性子磨一磨,怎么坐得穩中醫的椅子。

  她不是希望李學才在山上,而是在公公身邊。

  雖然一直都說山上的條件并不差,可城鄉的差距又豈是明顯能形容的。

  公公就三個兒子,老大和老二不能身前盡孝,不是他去還能是誰。

  別看姬毓秀年歲不大,可自小父母不在跟前,性格嬌氣可不柔弱,很是懂事兒。

  李學武解釋完,她便在一旁幫腔勸了婆婆和奶婆婆。

  劉茵雖然還是有些著急,可兒子勸了,小兒子媳婦兒又是這般說著,她只能點頭。

  老太太也是緩緩點頭,道:“老話兒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犯不上擱心里”。

  她也是惦記著大兒子,可還是語氣堅定地說道:“你也時不時的去看看,心里也好放得下”。

  “我有啥可放不下的”

  劉茵這會兒也是兀自嘴硬著回了老太太道:“就是怕那爺倆兒都是粗心大意的,再有個不經意的”。

  “嗨還能餓死咋地”

  老太太心軟嘴硬,她要是再不這么說,劉茵可不就是急上火的嘛。

  “你現在擔心上火的,說不定人家爺倆在山上吃的好著呢”。

  “得了,飯好了就吃飯”

  老太太拍了拍巴掌,叫姬毓秀把李姝遞給了她,容孫媳婦的手去忙活。

  趙雅芳和顧寧的肚子都大了,輕易彎腰不得了,所以家里聚餐漸漸的成了姬毓秀一個人跟著婆婆忙活著。

  她倒是會說,面對大嫂的客氣,笑嘻嘻地嚷著要趙雅芳來點實際的。

  趙雅芳也是故意逗她,問啥是實際的。

  姬毓秀一邊端著菜,一邊提道:“那供銷社里啥都賣,啥實際的還用我領著你去啊”

  “好,不怕要,就怕沒處找去”

  趙雅芳懟股了一下李學文,道:“聽見沒,明兒去供銷社,可著好的給弟媳婦兒多買點”。

  “啥好?”

  李學文站在屋里,笑著道:“我覺得好東西都在書店呢,回頭我去書店踅摸踅摸”。

  “那是給我買嘛”

  姬毓秀嗔道:“瞧你們兩口子啊,一點都不誠心!”

  她笑著說了趙雅芳道:“嫂子你就知道大哥手里沒錢,所以才讓大哥去的”

  “大哥可倒是好,他覺得他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這不是哄我玩嘛!”

  “誰說我沒錢?!”

  還沒等姬毓秀抱怨完呢,李學文正兒八經地從兜里掏出兩塊三毛錢,認真地說道:“你瞧,上個月你嫂子給的五塊錢,還剩這么多呢”

  “你別嫌少,大哥分你一半”

  他故作很講義氣地逗道:“到時候你想買啥,咱就買啥!”

  “哎呀”

  姬毓秀笑不活了,嗔道:“兩塊三毛錢還分一半,這能買啥誠意啊”

  說完看向李學武,道:“二哥,您可不能學大哥大嫂!您得大方點兒!”

  “好!”

  李學武笑著給顧寧說道:“沒聽見兄弟媳婦兒說嘛,趕緊大方點兒!”

  “啊怎么都這樣啊”

  姬毓秀捂著臉,不滿地嗔道:“你怎么跟大嫂打的一個注意啊”

  “你是說我跟大哥似的沒有錢嘛?”

  顧寧這會兒笑著參與了進來,逗趣道:“我可是有自己工資的”。

  “真的?”

  姬毓秀打開手指,看著顧寧問道:“二哥不花你的錢嘛?”

  “笑話!”

  李學武站起身,看著姬毓秀說道:“大老爺們還能花了媳婦兒的錢?”

  “咳咳”

  大哥另一個眼神看著他,問道:“你是在說我呢唄”

  “哈哈哈”

  屋里眾人再次笑出了聲,蓋因大哥現在被“流放”,工資都給停了。

  李學武說不能花媳婦兒的工資,可不就是在說他嘛。

  兄弟幾個聚在一起,大家說說笑笑,可不就是圖意個熱鬧嘛。

  李學武是在家吃了一半的飯,又被倒座房那邊給叫過去吃了剩下的一半。

  陪家人是因為出差回來還沒來得及看看母親,在家吃飯也是為了讓母親看看他。

  來倒座房是因為兄弟們也想他了,尤其是沈國棟,半個月沒見,真的瘦了不少。

  小燕兒倒是不覺得他瘦了有什么不好,依著她的性格,也是覺得沈國棟應該多鍛煉鍛煉。

  這個鍛煉不是指的身體,而是在業務上的水平。

  以前老彪子在家,大事都是李學武交給他去辦,沈國棟守家待地的,也沒覺得需要他。

  現在回收站的事業是蒸蒸日上,真的需要到他了,現在是有些麻爪了。

  可李學武跟二爺聊天兒,跟其他小子們聊天,問了小燕和店里的其他人,覺得還好。

  雖然沈國棟自己說手忙腳亂的,可誰生下來就是做生意的高手啊,還不是要鍛煉。

  現在趁著回收站的規模還小,正合適人和事業一起成長。

  你就細品,那些老牌的企業家,都是跟著企業一點點成長起來的。

  他們是會在成長的過程中犯錯誤,甚至是致命性的,但他一定有所得,有所收獲的。

  李學武有信心不至于讓他把回收站搞黃了,哪怕就算是黃了,可兄弟們鍛煉出來了,他腦子里有的是賺錢的路子。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人生不就是這個樣子嘛,誰還沒有個三五知己,兄弟朋友,真活成了孤家寡人,那要這榮華富貴又有何意思。

  重活一世,他對于金錢并不是很在意,這不是在吹牛皮。

  如果喜歡錢,他可以有很多渠道變現。

  但錢都到了手里,又能做些什么,在賺錢的同時又失去了什么,還不就是人生的損失嘛。

  “學武”

  就在倒座房吃飯的工夫,費善英叫了李學武,道:“三舅媽其實一直想跟你道謝的,你看我們娘倆還麻煩你…”

  “咋說起這個了?”

  李學武笑著看了炕桌上吃飯的孩子,眼神掃過沈國棟幾人,明顯的三舅媽話里有話。

  費善英已經吃完了,這會兒坐在炕邊,看著地桌上的李學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們家離這邊也不太遠的,照顧得過來”。

  “三舅媽,不是都跟您說了嘛”

  沈國棟把話接了過去,勸道:“三舅走的時候交代了,怕您不愿意,所以才跟武哥說的,不然他也掛念您不是?”

  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到炕邊給自己添了飯,嘴里強調道:“您要是真這么客氣,我都不好意思見三舅了”。

  說著話看了身后地桌的李學武,道:“別說武哥這邊我要落埋怨,等彪子回來興許要跟我急眼的”。

  “唉我這不也是…”

  費善英看了李學武一眼,語氣就有些低落,道:“學武一家子回來都沒個地方…”

  “嗨您還擔心這個”

  李學武笑了笑,道:“現在天冷著呢,我一個月都回不來一次”

  “再等小寧生了,怕不是一兩年都不回來,您正好幫我看著家”

  他也是安慰著費善英,知道三舅媽心里覺得過意不去的。

  “這房子啊,久不住人可不就不好了嘛”

  沈國棟走回到飯桌,給費善英說道:“就當幫襯我們,再說您也不閑著,有您在家我心里也踏實許多呢”。

  “瞧你們倆”

  費善英笑了出來,手扶著肚子,道:“說的我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我看著你們倒是羨慕的”

  秦淮茹這會兒也撂下飯碗,端著酒杯同李學武等人碰了一個,道:“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奮斗,是人生中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你也是幸福之人”

  李學武笑著看了她一眼,又對著炕桌上小燕她們比劃了一下,道:“大家一起幸福!”

  “好”

  眾人大聲歡呼,慶祝今晚的團聚,也慶祝現在的團結。

  傻柱笑嘻嘻地使勁兒悶著酒,他可算是得著機會了,最近在家老是受約束。

  迪麗雅對他的管束越來越多,不僅不讓他抽煙,還不讓他喝酒了。

  理由很簡單,人家出去應酬的才喝酒,傻柱能有啥應酬。

  傻柱也是心里委屈,以前沒結婚的時候想媳婦兒,現在有了媳婦兒又要受約束,這媳婦兒求來干啥的?

  就為了約束他的?

  “咳咳”

  得!他就偷偷的喝,這會兒可一直都沒說話,很怕迪麗雅看見他。

  可是呢,還是被看見了,這不嘛,提示音已經來了。

  傻柱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可迪麗雅這么媳婦兒吧,有點特殊。

  人家說你是說你的,但絕對不會跟你大喊大叫,你要是不聽話,她就不搭理你了。

  你就想吧,一個大老爺們,媳婦兒不搭理你,你得有多難受。

  說不難受的都是單身漢,別湊熱鬧,誰結婚誰知道這個滋味。

  說是冷暴力吧,不一定算,畢竟是你自己先犯錯的。

  可要說不是吧,傻柱能掀翻一頭豬的體格子還真就怕這個。

  動手?

  別說大舅哥那隨時刀他的心,就是看著媳婦兒給自己生兒育女的也舍不得。

  他是混,可不是混蛋。

  李學武看著他撂下酒杯就知道咋個意思了,笑著看了他一眼,就要收回舉著的杯子,卻是被雨水抬杯碰了一下。

  “我敬你”

  “為啥?”

  “什么為啥?”

  雨水見李學武墨跡,瞪了瞪眼睛,道:“感謝你,感謝你成全我”。

  “啥時候的事兒啊!”

  李學武還沒說話呢,傻柱先愣住了,驚訝地看著他妹妹。

  什么成全啊!說清楚啊!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他是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唄!

  “要你管!”

  雨水一口悶了杯中酒,弄得李學武不喝都不是了。

  看著傻柱愣神,秦淮茹瞪了他一眼,巧妙地解釋道:“不就是車間的事嘛”。

  說完又看向了雨水,道:“不至于的,他就是在使喚你,你還感謝他”。

  “有的時候被利用也是一件好事啊”

  雨水今天也是沒少喝,眼瞅要多了,說話都開始玄天二地的了。

  傻柱現在就是愣愣的,不知道該是個啥反應。

  秦淮茹拍了拍雨水的后背,道:“是車間遇著困難了?跟秦姐說說”。

  雨水展演一笑,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事,車間能有啥事,倒是挺鍛煉人的”。

  她這么說著,又看向了李學武,認真地說道:“我是來對了,早都應該干業務的”。

  “你喜歡就好”

  李學武微微一笑,點頭道:“希望能看到你立功受獎的那一天”。

  “呵呵”

  雨水胳膊肘撐著桌面,輕笑著看了他,道:“你以前是干政委的吧,說話咋這樣呢”。

  “這個說起來很遺憾”

  李學武笑了笑,道:“我還真就缺少這樣的資歷”。

  “噗”

  沈國棟嘴里的啤酒已經噴出去了,他聽懂武哥話里的意思了,他覺得自己不純潔了。

  何雨水愣愣地瞧了沈國棟的反應,這才知道咋回事。

  “壞蛋!”

  她嗔怒一句,臉色坨紅,眼角瞇瞇著,要咬人似的。

  李學武就是逗逗她,見她如此,便沒再鬧。

  這邊的酒桌喝的時間長,大姥在家吃完了過來又聊了一陣。

  眾人散桌的時候都九點過了,就這還有好些話沒說完呢。

  費善英的意思是,想著李學武和顧寧帶著孩子回后院住,她帶著孩子去于麗那對付一宿。

  李學武哪里會讓她麻煩,其實家里已經準備了住宿兩間屋子兩鋪炕,怎么不夠睡的。

  左右就是對付一宿,住在一個屋里,大家還能嘮嘮嗑兒。

  再說了,姬毓秀那邊天天都燒炕呢,過去住也方便。

  李學武是跟顧寧在家里住的,同母親和老太太一個屋,李姝今天興奮,現在還沒睡呢。

  尤其是大鋪炕鋪上被窩,一家人睡在一起,李姝就喜歡這種氛圍。

  從炕頭太太那里開始爬著、跨越著,越過一個個大人到炕稍爸爸那,然后再折返回去。

  如果遇著爸爸抓她,那就更好玩了,連滾帶爬的,煞是歡樂。

  炕頭的老太太把燈關了,嚇唬著李姝躲去了她的被窩兒,才算是制止了這個大魔王。

  就著晚上睡前這會兒,家里人南北屋隔著客廳又閑聊了一陣。

  直到有人打了哈欠,有人打了呼嚕,這才算是安靜了下來。

  再醒來就已經是公雞報曉,日出東方了。

  李姝昨晚鬧的厲害,早上就起不來,電量虧損嚴重,怎么叫都不起,就是睡。

  李學武笑著逗她,她只是扒拉開爸爸的手,轉過身撅著屁股繼續睡了。

  早上的洗漱有點冷,因為李學武端著牙缸站在院子里刷的牙。

  屋里人多,你洗臉,他刷牙,還有燒火做飯哄孩子的,不夠鬧騰的。

  他寧愿冷點,也出來躲清靜。

  正漱口呢,卻是瞧見三大爺頂著一腦門官司從垂花門走了進來。

  許是瞧見了他站在院子里,閆富貴嚇的一愣,隨即表情訕訕的,不知道該不該打個招呼。

  可是沒想到,李學武先打招呼了:“值夜班啊三大爺?”

  “啥夜班啊”

  閆富貴倒是知道深淺的,不敢招惹李學武,提了提手里的兩條鯽魚,道:“值班上哪得這個去?”

  “夜釣?好么!”

  李學武略表驚訝地說道:“您這身體夠可以的,興趣愛好是好事,可得悠著點,這夜里可要刮白毛風了”。

  “唉知道”

  閆富貴嘆了口氣,搖了搖腦袋,拎著他的戰利品往自己家里走去。

  昨晚一宿他是啥也沒釣著,這兩條魚是跟人家賒來的,要么他釣著還給人家,要么他給人家錢。

  說賒來的,那還是他苦苦哀求,言說兒媳婦兒沒奶喂孩子,就需要這鯽魚湯。

  人家看他可憐,大半夜的來這里守著。

  你都說大半夜的,白天他也得有空才行啊,他還沒說自己腦袋有血管爆炸過呢。

  他沒說,求人家已經夠丟臉的,再賣慘,就更沒臉活了。

  今天遇著李學武,擱以往,他說不定要絮叨絮叨這點事,埋怨一下別個,怨言一下這個,反正總有話說。

  可你看他今天,唉聲嘆氣的,招呼兩句就回家去了。

  不是別的,他自己都覺得活的沒意思,讓人家看不起。

  這人啊,活的就是一個心氣兒,心氣要是沒了,你看這人就跟要死了似的。

  蔫頭耷腦,指不定得了多大的病呢。

  就他這身體,跟外面凍一宿,今天能自己走回來都算是個奇跡。

  夜釣,那也是講究能力和水平的。

  啥能力?

  保護自己的能力,別魚沒釣著,把自己搭進去了,哪多哪少?

  啥水平?

  釣魚的水平,呼呼哈哈的跑出去一宿,拎一桶水回來的,可不就是浪催的嘛。

  李學武拿夜釣這件事來磕磣他,可不就是說他做人有不對的地方嘛。

  “你跟他一般見識干啥”

  劉茵從屋里出來叫了李學武一聲,眼神瞥過對門,瞧見的是同樣一瞥。

  不用問,準是三大媽,她現在總這樣偷偷瞅人,好像誰都在說她家壞話似的。

  劉茵可從來上外頭講究人家家長里短的去,跟自己家里說,那也是叮囑小的不要招惹他們。

  真稀得說他們家,這院里的人哪個不是心里跟明鏡似的,還用得著人家說?

  李學武涮了牙刷,給母親說道:“沒事,見著面了打聲招呼,別覺得咱們自己做錯了,好內疚啥”。

  “就你心眼子多”

  劉茵對自己兒子能不了解?他一說就明白了,敢情是這個。

  說了兒子一句,又問道:“小寧說一會兒就回去?干啥這么忙?”

  “正想著跟您說呢”

  李學武瞅了一眼屋里,悄聲跟母親說了前天夫妻兩個商量好的事。

  大嫂從東院叫了姬毓秀回來,見著母子兩個正在說話,將要躲開,卻見李學武招手。

  “咋地了?”

  “你說吧”

  劉茵也是怪難為開口的,心里欣慰兒子懂事,知道照顧老太太的情緒。

  另一方面則是不好意思跟兒子、兒媳婦一起“算計”了老太太。

  當兒媳婦兒的,她可是一輩子都沒跟老太太紅過臉,斗過嘴。

  你要說感情跟親媽、親閨女似的那是話里講的,可婆婆、兒媳做到兩人這個份上,也是少有的。

  反正劉茵是沒騙過老太太,更沒哄過老太太做什么事。

  今兒叫兒子一講吧,從兒子的角度來看還真是這么處理合適一些。

  可在她這,心里怎么都過不去的,當著大兒媳的面兒就更不好開口了。

  啊,當著兒媳婦兒面,她這做兒媳婦兒跟兒子哄騙自己婆婆,那以后自己兒媳婦兒怎么對待她啊!

  反正她是說不出口,雖然兒子的理由很正確。

  趙雅芳看了個迷糊,姬毓秀跟在后面也是一樣,還以為出了啥事了。

  李學武看見大嫂來了,心里有了主意。

  一邊解釋了事情的緣由,一邊盯著大嫂,就等著最后說出自己的打算呢。

  沒想到,趙雅芳剛聽了個開頭,拉著姬毓秀就要回去東院洗個臉。

  還洗啥啊,兩人的臉剛洗完,干凈著呢,故意躲唄。

  李學武笑著說道:“您要是不出手相助,那我只能為難媽了”。

  “你可真是媽的好兒子啊!”

  趙雅芳就知道自己糊涂,見著人家母子兩個商量事,有啥好新奇的。

  這要是不站住腳打好奇,這點事能落在她身上嘛。

  本來是打助攻的,沒想到打主攻了。

  趙雅芳知道李學武是好心,也是為了老太太好。

  這件事擱在她身上,也得這么做,她跟李學武都是聰明人,想法思路都是一樣的。

  可就是帶頭做這件事的人不是她才好呢。

  你就說,老太太都六十多了,啥看不明白啊,啥事不懂啊。

  尤其是家里這些事,小的們淘氣,老太太心明鏡似的。

  真叫她去開口,沒得在老太太面前不好意思不說,以后怎么交心了啊。

  “這個人情你可是欠我的了”

  趙雅芳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她是長媳,總不能讓李學武為難婆婆吧。

  其實她也知道,就算是她不說,婆婆也不會為難多少,最多跟老太太那低一頭唄。

  可她是做媳婦的,有讓婆婆低頭的嘛。

  所以啊,趕鴨子上架,還就得是她來了。

  來是來,心里不得勁,得跟李學武要個人情,以后還回去。

  咋地?

  還能跟李學武要房子要地啊?

  不,一家人,她需要,李學武不用她提。

  她這話里說的意思是,以后她遇見今天李學武的這般難題了,也得由著他來出面給解決了。

李學武覺得這么買賣不虧,笑著點頭答應了,嘴里連連道謝,直說嫂子辛苦了  姬毓秀也是剛睡醒,沒聽幾個個數呢,不知道咋就生意談成了。

  啥玩意兒啊,說啥呢?

  等進了屋,飯桌放炕上了,眾人洗手吃飯,也沒提這茬兒。

  直到吃了早飯了,李學武從倒座房那邊回來,大嫂才同李學武提起了老太太留家里的事。

  “你看我這月份也越來越大了,李雪和毓秀又都得上班,媽一個人是有些忙不過來的”

  趙雅芳演的真是可以,語氣特別和氣地同李學武商量道:“后院還住著一位跟我月份差不多的,你不想想?”

  “啥意思?”

  李學武的演技才是影帝級別的,這會兒沒裝傻,也沒沖愣,自然最好。

  以他的鬼機靈勁,以老太太對他的了解,裝傻充愣只會暴露自己。

  “讓奶跟家里住?”

  “我就是一說”

  趙雅芳也懂了李學武的節奏,見他進攻,她就退了一步,目光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這會兒也有些愣住了,不知道咋地,這怎么說起她的事了。

  看了看相處幾個月的二孫子和二孫媳婦兒,又看了看早就定好了要回來伺候的大孫媳婦兒,老太太也迷糊了。

  “我的意思是看老太太的,這以后天氣越來越涼了,來回的更不好走了,我倒是希望老太太跟家里住下”。

  “嫂子,這有啥說的”

  李學武當然不能露出為難的神色,只是順著大嫂的話說道:“哪都是家,是我奶就不是您奶了?”

  “我說也是呢”

  劉茵知道這個時候該自己說話了,拉了拉老太太的手,道:“老大媳婦月份將近了,您不在家,我這心里也沒個底”。

  得了,話鋪下去了,就看老太太怎么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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