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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顧寧突然聽見李學武跟自己說話,轉過頭詫異地看著李學武問道:「為什么?」
「看著你好像挺喜歡花樣滑冰的,我也會,可以教你的」
原來李學武說的是下午那會兒顧寧主動說去看表演的事兒。
「我不喜歡的」
顧寧轉過頭看向了前面,很是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學武看了看顧寧的側臉,問道:「見你看的認真,還以為你喜歡呢」。
顧寧轉過頭看著李學武的側臉,也不說話。
雖然顧寧沒有回答自己,可李學武還是讀懂了顧寧的眼神。
李學武扶著方向盤,眼睛看著前面,沉默了半晌,說道:「花樣滑冰的那個叫王亞娟」。
「嗯」
顧寧也將視線重新看向了前面,聽見李學武說到這個,便應了一聲。
「我是十六歲的時候跟她認識的,也是交道口的」
「嗯」
李學武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跟她處過對象」。
「哦」
聽見顧寧還是那樣平澹的語氣,只是說了一聲哦。
李學武轉頭看了看顧寧,笑著問道:「你不生氣的嗎?」
「為什么?」
顧寧很是不在意地轉過頭,說道:「她又不是你現在的對象」。
「呵呵呵」
李學武知道顧寧的小心思,笑著說道:「你說的對」。
顧寧看了看李學武,沒再說什么。
李學武看了一下前面路標,打了一下方向盤,邊調轉方向邊說道:「先不送你回家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吧」。
顧寧見李學武換了方向,不由得有些詫異。
「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上了東四十條的主干道,越往西走,顧寧越是疑惑。
這條路她很熟悉,這就是她每天上下班的那條路。
從黃寺那邊出來,其實也是可以沿著城墻外面那條安定門東大街拐東直門小街再到她單位的。
但現在安定門東大街那邊兒正在修二環。
她只能從安定門進來,沿著安定門內大街和交道口南大街一直走。
直到上了地安門東大街再往西一直去到她們單位。
并且這條路顧寧能一直走到退休,因為二環修的太慢了。
有多慢呢,斷斷續續的從五幾年一直修到九幾年。
顧寧看著過了東直門南小街的十字路口,這還真是往自己單位去的方向啊。
「到底去哪兒啊?」
「就要到了」
李學武笑著回了一句,見戴著白套袖的交警揮手放行,踩了油門繼續往前開。
顧寧眼看著就要到自己的醫院了,轉頭看著李學武問道:「你不會是想把我送回去上班吧?」
「哈哈哈哈哈」
李學武也沒想到顧寧會跟自己開玩笑,看著前面的路口已經到了,便打了方向盤拐了進去。
顧寧看了看這條路,這不是她醫院對面的那條街道嘛。….
還沒等她問,李學武便將車拐了一下,停在了一幢院子的前面。
「到了」
李學武熄了火,笑著對顧寧說了一句,隨后便跳下了車。
顧寧打量了一下周邊的環境,很安靜,街上的行人不多。
見李學武跟自己招手,便也跟著跳下了車。
李學武用鑰匙打開了院子的大門,轉身看見顧寧還站在車旁。
「過來啊!」
「這是哪兒啊?」
顧寧有些驚訝地看著李學武開了大門,聽見李學武叫自己,便走了上去。
李學武先沒有回答顧寧的話,而是等到顧寧走過來的時候牽了她的手。
可能是下午在冰上的時候熟悉了,這會兒也沒有別人在。
所以顧寧微微掙扎了一下,便順著李學武被他牽著往院里走去。
許是一直沒有住人的原因,院子里顯得有些荒涼。
即使先前竇師傅已經幫著把爬墻虎收拾干凈了,可院子中間的二層別墅還是顯得有些孤單。
院門口通往別墅的甬路上還留著雪化了以后的冰碴,院子后面的幾棵樹晃著空蕩蕩的枝條,好像在跟李學武打招呼。
要不是大白天的,李學武也不敢自己來。
院子空久了就會有些不大好,院墻是灰色的,房子是灰色的,樹木也是灰色的。
好在李學武準備啟用這處房子了,有了人氣兒就好了。
現在已經是2月份了,不用多久,這片灰色便會被染成生命的青翠。
帶著顧寧走上臺階,用鑰匙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屋里還是那些擺設,略顯莊重的紅色實木裝飾讓屋里顯得有些昏暗。
「卡噠」
李學武扣開了門口的開關,屋頂垂吊著的水晶燈發出了燦爛耀眼的燈光。
墻上的壁燈發出澹黃色的暖光,將屋里的每一處角落都照亮了。
在日暮西陲的時候,這幢小屋的氣溫雖然略顯冰冷,卻是在燈光的照射下,有著不一樣的溫度。
看著掃了一眼屋內又疑惑地看向自己的顧寧,李學武笑著回答了顧寧在門口問的那個問題。
「家」
「家?」
「嗯!」
李學武牽著顧寧的手往里面走,從左手邊的廚房慢慢轉到客廳,樓下房間,衛生間…
「我們未來的家」
從進院子開始,顧寧并沒有表現出多少興趣來。
因為她們家的別墅比這個還要大,對于這樣的房子她并沒有什么新奇感。
可聽見李學武說這是家,這是他們未來的家的時候,顧寧的眼中便有了不一樣的光。
推開二樓主臥和書房套間兒的木質大門,入眼是一間民國風格的下午茶客廳。
茶幾上的座燈燈罩周圍還垂著白色水晶吊墜兒,這種華而不實的奢靡風格正是那個年代特有的顏色。
墻邊的柜子上還擺著一臺留聲機,銅色的大喇叭低垂著,下面的柜子里還碼著一張張紙袋裝著的唱片。….
「喜歡嗎?」
看著顧寧從臥室和書房轉了一圈出來后,李學武笑著問道。
「書挺多的」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可李學武還是能從顧寧輕快的腳步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
「以后你可以安靜地坐在二樓看書」
李學武帶著她走到窗邊,指著院子里的空地上說道:「我來帶孩子,帶他們在院子里玩兒」。
聽見李學武暢想未來的話,尤其是說到孩子,顧寧的臉上一片紅韻。
在這么安靜的空間內,顧寧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過快了。
「我還會彈鋼琴呢」
「什么?」
顧寧的聲音很小,小到李學武差點兒沒聽見。
聽見李學武問,顧寧也以為李學武沒聽見自己的話呢,便要抬起頭說話。
可看見這人的壞笑,顧寧知道自己又上當了。
害羞地看了李學武一 眼,就知道這壞人在逗自己。
「哈哈哈哈」
李學武牽著顧寧的手下了樓,看了一眼客廳一角被苦蓋著的鋼琴。
「今天的環境不合適,屋里一直沒有打掃」
李學武對著眼睛閃閃發光的顧寧笑著解釋道:「等我找人把這邊打掃干凈,再收拾一下,然后再給我彈,好不好?」
顧寧被李學武逗的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往門外走去。
「不給你彈!」
「哈哈哈哈哈」
回身鎖了別墅的大門,看著顧寧走到后面去看后院兒,便站在大門口等著她。
「怎么樣?」
李學武見顧寧轉了一圈兒回來,指了指門口的路笑著說道:「從這里一直走,到你單位只需要十分鐘」。
顧寧抿著嘴走出了門,看著李學武鎖了大門便先上了車。
她不知道李學武是怎么找到這邊的房子的,可李學武說的,離她上班的單位近倒是讓她很開心。
李學武上了車看了看躲避自己目光的顧寧,沒啟動車,而是伸出了拳頭。
「干…干什么?」
顧寧見李學武一直沒著車,便轉頭看了過來。
正瞧見李學武對著自己伸著拳頭。
李學武眨了眨眼睛,看著顧寧沒有說話,而是晃了晃自己的拳頭。
顧寧好像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女主人你好」
李學武笑著將拳頭里的鑰匙放在了顧寧的手掌心兒,隨后幫著顧寧將手掌合上了。
顧寧沒想到李學武會將房子的鑰匙交給她,有些錯愕,也有些驚訝地看著李學武。
尤其是李學武說的這句女主人。
好像…好像心頭突然出現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而李學武則是笑著眨了一下左眼,轉頭打著了火,踩著油門原路返回。
顧寧看著手里的鑰匙,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樣的心情。
只覺得自己好像全身都失去了力氣,卻又覺得自己心里很甜蜜。….
「我不是公主」
「什么?」
李學武正在開車,顧寧沉默,他也沒有說話。
這會兒卻是突然聽見顧寧開了口。
顧寧攥著手里的鑰匙,看著李學武的側臉說道:「我不是公主,我能過得了任何生活」。
李學武轉頭看了看顧寧,看著她認真的小臉兒,笑了笑。
這是在回答上午接她回家,走進二門兒時說的那句話呢。
這會兒可能是覺得自己為了遷就她而特意準備了這套房子,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我相信」
李學武笑著點點頭,隨后繼續開車。
顧寧再次看向了手里的鑰匙,她不知道李學武為了這幢房子付出了什么。
可她真的沒想過要過這么好的生活,雖然在看房子的時候很開心。
但出來以后卻是為李學武擔心了起來。
李學武也看出了顧寧的心思,笑著解釋道:「放心吧,房子是分給我的」。
顧寧根本不信這壞人的話,她雖然心思單純,可也是知道以李學武的級別是住不了這種房子的。
而且看房子周邊的住戶也不像是軋鋼廠的干部。
李學武見顧寧微微鼓著臉看著自己,就知道她不信。
「真的!」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說道:「不是單位分的,是辦桉的時候調查部分的,跟姬毓秀的大哥有關系」。
什么?」
顧寧微微一愣,不知道為什么這房子跟姬毓秀有了關系。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跟姬毓秀和他哥姬衛東是分別認識的」。
這么說顧寧更聽不懂了,什么叫分別認識啊。
李學武笑著將桉子的事兒簡單解釋了一下,反正已經結桉了,只要不公開說,也沒什么的。
聽見是繳獲的,調查部那邊分給李學武的,顧寧這才相信了。
搓了搓手里的鑰匙,顧寧抬頭看了看李學武,問道:「用我幫忙嗎?」
「不用」
李學武笑著搖了搖頭,剛想著拒絕顧寧的提議,可眼角余光看到顧寧的神色變化便是心里咯噔一下。
這會兒李學武真想給自己一嘴巴,白活那么多年了,差點兒踩了地雷。
「收拾衛生的活兒不用,太臟太累了,我哪舍得你干」
李學武轉頭笑著看了顧寧一眼,隨后說道:「不過等到重新裝飾的時候還是要你來拿主意的」。
顧寧剛開始聽見李學武說不用的時候,神情有些落寞地搓了搓鑰匙。
可這會兒聽見李學武解釋怕她累,讓她在裝飾的時候拿主意。
「我…我也不怎么會的」
嘴上說著不怎么會,可手里卻是將鑰匙攥的緊緊的了。
李學武懊惱地說道:「那可就糟糕了,我是個大老爺們兒,我能懂什么裝飾啊,窗簾兒啊,被子啊,家具擺設啊,我都不懂啊」。
這會兒即使是懂,也得說不懂,還得表現出一副為難苦惱的樣子。….
顧寧微紅著臉,低頭將手里的鑰匙悄悄收進了自己的手袋。
「那…那好吧」
顧寧努力抿著嘴,保持著自己的表情,好似不在意地說道:「我會找時間過來收拾衛生的」。
其實那幢別墅已經被竇師傅收拾好了,就是灰塵還沒有擦。
家具和物件上面都苦蓋著防塵布,打掃起來不算累,就是費時費力罷了。
「真不用我找人收拾?」
李學武看著顧寧的表情故意說道:「好久沒住人了,樓上樓下的,好多灰呢」。
說著話還略帶歉意地解釋道:「你知道的,我最近工作有點兒忙,兩個單位都需要交接,沒時間過來幫忙的」。
「等交接完又得安排咱們爸媽見面,又得準備結婚的…」
「我會收拾的!」
顧寧現在都想伸手去捂住這壞人的嘴了,怎么這么能說啊。
聽見李學武說著父母見面,結婚的事情,好羞人啊。
打斷了李學武,顧寧捂著自己發燙的臉,看著窗外已經進了大院,不由得開始給自己的臉上扇著風。
這一會兒要是讓母親看見又會問個不停了。
可直到李學武把車停好了,給她打開車門子的時候,顧寧的臉上還是滾燙滾燙的。
這壞人!不讓他說,他偏說。
好像報復自己打斷他似的,從怎么安排結婚,想辦什么樣的婚禮,一直說到了要生幾個孩子…
「下來吧」
李學武一臉壞笑地看著害羞的不愿下車的顧寧,說道:「媽都在窗子那兒看了,再不下車媽可就出來了」。
顧寧現在想掐這壞人,臉這么紅怎么下車啊。
李學武伸手牽了顧寧的手,笑呵呵地拉著她跳下了車。
丁鳳霞站在窗子邊看著李學武的車進了院兒,可副駕駛的閨女一直沒下來。
還以為兩人鬧矛盾了,趕緊穿了外衣,推開門走了出來。
等看見李學武牽著臉似 紅布的顧寧走過來,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后嗔怪著問道:「臉怎么這么紅啊?涼著了?」
顧寧也不敢抬頭看母親,使勁兒想要甩開這壞人的手,卻是怎么也甩不開。
氣的顧寧用指甲去尅李學武的手心。
「哎呀」
李學武故意很大聲地將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讓丁阿姨看了看。
這會兒顧寧快羞的哭了,這人怎么這么厚臉皮啊。
「哈哈哈哈」
丁鳳霞當然看見了女兒的狀態,笑著牽了閨女的手。
李學武也知道適可而止,笑著捏了捏顧寧的手便松開了。
顧寧感覺到李學武松開手便想要往屋里逃,卻是被自己母親又拉住了。
「是李學武耍壞了?告訴媽,媽給你做主!」
顧寧才不會相信母親的話呢,這是在套路自己呢。
自從有了李學武,顧寧覺得母親變了,胳膊肘老是拐向這個壞人。
丁鳳霞笑著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后拉著閨女的手往屋里走。….
李學武則是拎著顧寧的手袋跟在了后面。
等進了屋,丁鳳霞剛轉身想要讓李學武坐,卻是見著顧寧趁著這會兒工夫已經跑上了樓。
「這孩子!」
丁鳳霞笑著嗔怪了一句,隨后對著李學武說道:「學武坐」。
李學武將手里的手袋放在了沙發上,笑著說道:「媽,我就不坐了,時間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丁鳳霞擺著手讓李學武坐,李學武卻是笑著解釋道:「不了,明天就要上班了,還有好多事沒做」。
知道李學武要忙,所以丁鳳霞也沒有再留,剛想要再送李學武,卻是被李學武攔住了。
「外面這會兒冷了,您甭出來了」
李學武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丁鳳霞站在客廳看著李學武的車出了門,這才又坐下。
看著已經換了衣服下來的顧寧,丁鳳霞指了指沙發上的手袋說道:「學武說有事兒,先回去了」。
「嗯」
已經整理好表情的顧寧邊下樓邊點點頭,說道:「在車上他跟我說了」。
丁鳳霞看了看女兒的神色,笑問道:「在學武家待了一下午啊?」
「不是」
顧寧見李學武這會兒已經走了,便走到沙發邊上想要去拿自己的包。
丁鳳霞卻是招招手說道:「來,陪媽媽坐一會兒」。
「媽,我明天也要上班…」
「不差這一會兒,你嫂子馬上回來了,咱們就吃飯了」
知道說不過母親,顧寧只好坐在了沙發上。
「下午出去玩兒了?」
「嗯」
顧寧點點頭,本就想這么完了,但看見母親嗔怪地看著自己,便又說道:「去滑冰了」。
說完這句話,好像覺得還是回答的有點兒少,便又補充道:「挺好玩兒的」。
這已經是顧寧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不能再加句子了。
知道自己閨女就是這么個性子,自打遇見話多的李學武,這還好多了呢。
所以也沒有太過分地苛求顧寧能說多少。
「你們兩個人去的?」
「不是」
看著母親非要問個明白了,便也就解釋道:「他哥哥嫂子,他弟弟和弟弟的對象,還有他妹妹」。
「他哥哥嫂子好相處嗎?」
開始了,開始了,顧寧就知道坐下后一定會有很多問題出現的。
可能是今天的心情很好,顧寧捧了一杯熱水,母親問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丁鳳霞也是發現了今天女兒心情不錯,便多問了一些。
最后問到兩人有沒有說未來的打算的時候,顧寧遲疑了一下。
丁鳳霞馬上抓住了女兒的表情變化,笑著追問道:「李學武說什么了?」
顧寧哪好意思說那壞人的話,只能低著頭喝茶裝作沒聽到。
丁鳳霞有些著急了,湊近顧寧問道:「是沒什么打算嗎?還是說忙沒時間?」….
「沒…」
不是沒打算,而是連兩人生幾個孩子都打算好了。
可這些顧寧咋說啊。
「你們兩個到底怎么打算的?說啊?」
見著母親著急了,顧寧低著頭,捧著茶杯說道:「有打算的,剛才…看房子去了」。
如果不是丁鳳霞一直盯著女兒看,身子離的還近,還真不容易聽到。
這會兒聽到兩人去看房子,不由得一愣,隨即疑問道:「他自己的房子不就在他父母那個院兒嗎?」
拿過女兒手里已經喝光了的,還在那兒假裝有水的茶杯續了熱水。
隨后將杯子放在了顧寧手里,繼續問道:「上次不是說見過了嘛」。
「不是」
顧寧搖了搖頭,說道:「是他在我單位對面兒分的一處房子」。
「你單位?」
丁鳳霞這會兒都要湖涂了,這李學武怎么突然就搬出來了,還去顧寧單位對面分房子。
顧寧點點頭,說道:「是,在海運路上,一個二層別墅的院兒」。
丁鳳霞倒是沒跟李學武要過房子,想著閨女跟著婆婆住在一個院兒,又分家過,其實也挺好的。
可這會兒聽見兩人去看了外面的房子,便問道:「是他跟他們家…」
「不是」
顧寧見母親誤會了,便抬起頭為李學武解釋道:「是他以前分的,說是任務,具體我也不知道,他說…」
解釋到最后,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底下了頭,道:「他說工作日住在那邊,我上班方便,孩子上學也…」
說著說著好像說漏了嘴,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休息日回大院兒住,跟家人團聚」。
坐在一邊的丁鳳霞已經笑的合不攏嘴了,這還是第一見到閨女說這么多話。
尤其是兩人竟然談起了孩子的問題,看來兩人感情進展的很順利。
這會兒穆鴻雁也下班回來了,進門見到小姑子抱著茶杯在那兒裝鴕鳥。
而自己的婆婆在那邊忍著笑意,臉都有些紅了。
「小寧有什么好事了,媽笑的這么開心」
「哈哈哈哈」
這會兒見兒媳婦兒回來發現了自己憋著笑,而女兒抬起頭看了自己,也羞的站起身要上樓,這才笑出了聲。
「馬上吃飯了!」
丁鳳霞見顧寧又要跑,便笑著提醒了一句。
可顧寧這會兒肚子不餓,臉有點兒熱。
穆鴻雁胳膊挽著大衣,看著急匆匆上樓的小姑子,笑著對婆婆問道:「看來今天玩兒的很開心啊,發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兒嗎?」
「哈哈哈」
丁鳳霞捂著嘴笑了一陣兒,這才解釋道:「今天兩人去看了房子,又談了孩子上學的事兒」。
「噗,哈哈」
穆鴻雁剛坐下端起茶杯準備喝水,聽見婆婆的話差點兒把水噴出來。
「我就說李學武這小子不老實,回頭兒讓顧安可得好好收拾他!」….
兩人說笑的聲音傳到二樓,顧寧靠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的墻邊,嘴角微微上揚。
都怪那壞人!
壞人李學武將車開進西院倉庫停好,又將車里的水放干凈了,這才回家打了聲招呼。
等從家里出來,正巧遇見傻柱背著手進了大院兒。
「嚯,聽著信兒了嘛」
「怎么了?」
李學武看著跟自己挑眉毛的傻柱,笑著說道:「什么事兒啊就聽說了,我這剛回來」。
傻柱笑呵呵地說道:「明兒周一,上午九點,在大禮堂開干部和工人代表大會」。
「是嘛!」
李學武笑著應了一句,隨口問道:「又干嘛呀?這開年收心會開的有點兒晚了吧?」
傻柱在食堂,他的消息一向靈通,因為吃飯的時候總有人說點兒閑話。
可這消息不算是閑話兒。
「今兒下午就跟那邊兒布置會場呢,晚上還給施工的工程隊加的餐」
傻柱笑著說道:「我出來的時候正跟公告欄上貼公告呢」。
見李學武不甚在意的模樣,又笑著問道:「你猜什么事兒?」
「關于我的?」
「嘿!」
見著李學武這么說,傻柱往后微微一仰,問道:「你知道了啊?」
李學武擺擺手,笑道:「公告多了,不是關于我的你會跟我說?」
「也是」
聽了李學武的解釋,好像是這么回事兒。
傻柱自嘲地笑了笑,說道:「說是總結和教育大會,我聽著就是總結去年犯的錯誤,這里邊兒就屬王近東那個桉子大」。
「好像是還有表彰,你準備著點兒吧」
李學武笑了笑,點著頭說道:「知道了」。
見他也是剛進院兒,便指了指外面說道:「你先回去收拾吧,我晚上有點兒事兒」。
說著話跟傻柱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
因為白天化的雪和冰在晚上這會兒又結了冰,所以李學武也沒敢騎車子,步行著熘熘達達地去了海子別苑。
剛一進院兒,便看見婁姐正在往出走。
「知道我進來了?」
婁曉娥見有人從大門進來也是嚇了一跳,這會兒天已經黑了。
借著窗戶上透進來的燈光也看不清是誰,待李學武一開口,這才知道是李學武。
「走路怎么沒個動靜啊!」
婁曉娥撫著胸口嗔怪道:「嚇我一跳!」
李學武「嘿嘿嘿」地笑道:「我還就怕嚇著你呢,先跟你打了招呼」。
說話間走到了窗戶跟前兒,讓婁姐看清了自己。
「我正做飯呢,約莫想起來大門還劃著呢,正想去…」
說到這兒,婁曉娥讓著李學武進屋,邊走邊問道:「你又跳墻進來的?」
李學武一進屋便將身上的大衣脫下掛在了墻上。
「就那么高個墻,一跳就進來了」
還別說,他倒是挺喜歡跳墻進來那啥的感覺…….
婁曉娥給李學武拍了拍褲子上的土,嗔怪道:「以后不許跳了啊!大冬天的摔一下多疼啊!」
給李學武收拾了一下就又去廚房忙活了。
李學武換了拖鞋,趿拉著跟著進了廚房。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
婁姐將一把蔥花扔進了鍋里,隨后用勺子將鍋里燉的大骨頭盛了出來。
「你自己洗手,跟炕上歇著吧」
李學武找了盆子兌了溫水洗了手和臉,收 拾完也沒像婁姐說的,就回屋上炕歇著去。
「就咱倆吃,別整多了啊!」
李學武搬了放在廚房的炕桌進了屋。
「沒多」
婁姐將菜盛出來放在了一邊,利索地把鍋刷了,往里面了點兒葷油,又倒了一點兒豆油。
見李學武出來撿碗,邊忙活著鍋里的活兒,邊跟李學武笑了一下說道:「我從家里帶來的酒,一會兒喝一點兒」。
李學武拿了兩個碗和兩雙快子,又將鍋臺上盛出來的醬骨頭端了。
「你就不怕我酒后行兇啊?」
婁姐對著往屋里走的李學武耨了一下鼻子,笑著小聲回道:「我就怕你不兇!」
她本以為李學武聽不見的,可她不知道的是,李學武的耳朵可靈了。
「這可是你說的啊!」
李學武的聲音從里屋傳了出來:「今天誰也別喊服」。
「去你的!」
婁姐嗔了一句,忙將攥好的酸菜放進了鍋里。
等李學武再出來去端桉板上盛好的咸菜時,鍋里的香味兒已經散了出來。
「又去六必居了?」
「嗯」
婁姐邊往鍋里放作料邊說道:「上次你說的八寶菜好吃,我就又去買了點兒」。
李學武將咸菜端上桌,又回了廚房把蒜扒了。
拿了搗蒜缸放了一點兒鹽,把蒜搗碎了,又往里面放了一點兒白水。
「就你吃的講究兒」
見李學武跟那兒配藥似的,婁姐嗔了李學武一句。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地說道:「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酸菜白肉沒有蒜醬是沒有靈魂的」。
蒜醬并不是蒜泥搭配黃醬,而是搭配醬油。
這應該是北方的一種吃法兒。
李學武調好搗蒜缸里的蒜醬,笑著跟婁姐解釋道:「加了鹽蒜不跑,加了水蒜更辣」。
「嗯嗯,就你會吃!」
婁姐笑著用肩膀撞了一下貼過來的李學武。
「別鬧,我手上都是油」
見李學武要耍壞,婁姐趕緊躲開了。
要不怎么說男女搭配,干活兒不累呢。
有李學武在這兒攪和著,即使沒幫什么忙,婁姐也覺得時間過得快,更不覺得累。
兩人笑鬧著將最后的菜做完了。
李學武先上了炕,盤腿兒坐了。
看著桌上的醬燜大骨頭,酸菜白肉,咸菜燉豆腐,還有一盤八寶菜,舌頭底下直冒咸味兒。
「今兒你瞧著喝水吧!」….
笑著對站在地上往飯碗里倒熱水的婁姐說了一句,用勺子舀了蒜醬鋪撒在了自己這邊兒的酸菜上。
婁姐將盛了半下兒開水的飯碗放在桌子上,又將箱柜上放著的一瓶山西汾酒打開了。
「這是我二姑拿家來的,被我截胡兒了」
婁姐笑嘻嘻地跟李學武說著,手里拿著酒瓶將酒液倒進了白瓷溫酒壺里。
這倒不是什么古董,也不是什么精貴玩意兒,就是圓錐的肚子,亞葫蘆的口兒。
這么一壺大概是半斤的量,李學武也沒細量過。
這玩意兒他們家也有,早先街道上擺攤兒的就賣,現在得在供銷社里買。
「就這些,不讓你多喝」
婁姐將溫酒壺放在了開水碗里,笑著將一個酒盅放在了李學武的面前。
李學武看著面前的白瓷酒盅笑道:「我又不常喝酒,還給我準備這個干啥,有個茶杯就行,沒那么多講究兒」。
「冬天呢,還是喝 點兒溫熱的好,涼酒傷胃」
婁姐把碗放在了李學武的面前,自己等著用溫酒的那只碗。
看著把自己當大爺伺候的婁姐,李學武笑著指了指酸菜問道:「你不怕蒜醬味吧?」
「沒事兒,我跟家也吃的,就是吃的少」
婁姐說著話還看了李學武一眼,笑道:「你不怕就行」。
李學武笑著夾了一塊兒醬骨頭放在了飯碗里,隨后端回了婁姐面前。
「要不要跟我喝點兒?」
婁姐見李學武把碗端過來,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她很容易滿足的。
「你自己喝,我可喝不了」
用手摸了一下溫酒壺,感覺熱了,婁姐便將酒壺拿了起來給李學武面前的酒盅斟滿了酒。
端起二錢的杯子「滋熘兒」一口白酒下肚,從口腔一直溫熱火辣到胃里。
婁姐將飯碗里剩下的熱水撒在了磚地上,又放在了李學武面前。
「吃菜」
一口小酒一口菜,李學武吃的也美,是喝的也美。
吃飽喝足后婁姐也沒讓李學武下炕,自己收拾了飯桌,又給李學武打了洗腳水。
等都收拾好了,看見李學武躺靠在炕里的枕頭上,眼睛亮亮的。
婁姐微紅著臉,躲避著李學武探照燈似的目光去了外面的衣裳。
李學武卻是壞笑著用手指敲打著炕席,發出啪啪的聲音。
婁姐倒了一杯開水放在了炕頭兒,紅著臉瞪了李學武一眼,隨后上了炕鋪被子。
剛把一床被子鋪好,便被李學武撲倒了。
「再鋪一…唔」
李學武的手速很快,婁姐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脫完了。
就是不知道吉尼斯世界記錄有沒有這一項挑戰,記錄是多少。
不僅僅是他自己的,還有婁姐的。
「呵」
婁姐被這頭牲口壓的有點喘不上來氣。
她長得本來就小,哪里禁得住一米八幾,一把四五十斤的李學武嚯嚯啊。….
這一撞差點兒給她撞背過氣去。
婁姐翻了一個白眼,手拍了李學武一巴掌,嗔怪道:「牲口啊!」
李學武撐著手臂,看著婁姐笑道:「游戲才剛剛開始呢!」
「唔」
婁姐說又說不過他,打又打不過他,只能躺贏了。
「我后悔了」
李學武看了看瞪著自己的婁姐,笑問道:「后悔兒給我喝酒了?」
婁姐瞇著眼睛嗔道:「我后悔養了頭驢」。
「哎呀,你這是挑釁啊!」
李學武挑著眉毛看著婁姐說道:「你會付出代價的」。
「你都壞掉渣兒了!」
說是這么說,手卻緊緊地環在龍骨上,感受著一次次的震動。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汾酒加了勁兒,今天的李學武格外賣力氣。
也有可能快一個月沒見著葷腥的緣故。
到最后婁姐實在是告饒了,趴在枕頭上,李學武說什么她都沒反應了。
李學武跳下地喝了一杯溫水,從架子上拿了干毛巾又回了炕上。
用毛巾給婁姐擦了背上的汗。
婁姐緩了這么一會兒有了點兒精氣神兒,由著李學武扶著喝了炕頭先前準備好的溫熱水。
李學武給她擦背上汗的時候還以為戰斗停止了呢。
可剛趴下,李學武又從背后上來了。
「我…」
「冬、冬…」
墻上的自鳴 鐘時針指到十的時候便開始了整點報時。
最終婁姐還是又重新鋪了一床被子,倒不是兩人睡一個被窩兒不夠蓋的。
而是先前鋪的那床已經蓋不得了,全是水。
「明天幾點走?」
婁姐躺在枕頭上,微微瞇著眼睛,問了身邊正在抽煙的圣人一句。
李學武彈了彈煙灰,說道:「早點兒吧,你甭起來麻煩了,我回家吃就是了」。
「麻煩啥」
婁姐拍了一下不知道哪里伸過來的怪手,口里繼續說道:「想吃米飯還是面食?」
「想吃你」
「去!」
婁姐又拍了李學武一下,道:「咱家就兩床被子,你再不老實,咱倆就得蓋著衣服睡了」。
李學武保持了充分的克制,這才避免了睡炕席蓋衣服的糟糕后果。
早上起來的時候婁姐已經給準備好了飯。
好像小媳婦兒似的,給李學武收拾了衣服上的褶皺,送了李學武出門。
這次她沒有問李學武什么時候回來,因為該回來的時候李學武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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