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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你怎么還不走

  “什么玩意?”

  “你說誰?”

  “李主任?不能吧!?”

  “真的?”

  “千真萬確,有在那邊住的客人傳出來的話”

  張國祁甩了甩手里的煙火兒,使勁兒抽了一口煙,悄聲對著李學武說道:“實在是有些狼狽不堪”。

  “什么情況?”

  李學武皺著眉頭問道:“李主任昨晚上喝酒了?”

  “你應該這么問!”

  張國祁挑了挑眉毛道:“李主任哪天晚上不喝酒啊?!”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道:“可…招待所是有保衛的,人是怎么上去的啊?”

  “現在沒有服務員領著,人可都是上不去樓的”

  李學武肯定地說道:“而且四樓也是有保衛值班的”。

  “這…是招待所的人馬虎大意了?還是他們玩忽職守了!”

  “哎哎都不是”

  張國祁用夾著煙的手擺了擺,道:“我問了,跟人家服務員和保衛沒關系,是劉嵐自己的原因”。

  “而且內孫子是自己辦的住宿,手里還特么有領導房間的鑰匙”。

  “…早有預謀啊”

  李學武挑眉道:“丫怎么弄到鑰匙的?領導房間的門鑰匙只有領導有啊,剩下的一把在辦公室鎖著呢”。

  “你說呢!傻啊?”

  張國祁瞇著眼睛瞥了李學武,嘴唇張了張,說了一個名字。

  “艸!”

  李學武一搭拉眼皮,故作剛明白過來的樣子,道:“這還真沒轍,防不勝防啊”。

  “可不就說是呢!”

  張國祁皺著眉頭使勁抽了一口煙,說道:“內孫子今兒早上來了,開口就要五百塊!”

  “說是前兒晚上被派處所給逮了,褲兜比臉都干凈,辦理住宿的錢都是借的”。

  說完示意了招待所的方向道:“你說這孫子是蓄謀已久一點都不為過,倍兒專業嘿!”

  張國祁嘴里叼著煙,手比劃著解釋道:“手里還拿一照相機,打開門見著李主任正賣力氣呢”。

  “嘿!‘咔咔咔’照了六張,照完相轉身就跑,一點兒都不帶猶豫嘿!”

  “說是他媳婦兒,我看比特么搖錢樹還靈呢!”

  這老小子說話也是真損,從嘴上夾了香煙,幸災樂禍地說道:“我猜啊,備不住跟他媳婦兒都是一伙兒的呢,專挑了李主任當肥羊宰呢”。

  “這話可千萬別亂說”

  李學武左右看了看,見走廊里沒人,這才提醒道:“讓領導知道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你當我傻啊?!”

  張國祁點了點李學武說道:“我就敢跟你一人說!”

  “再說了”

  張國祁比劃了三樓走廊道:“還用我說嘛,全機關的人都知道了”。

  說完又指了指領導辦公室,道:“這不嘛,正跟里面談判呢”。

  “誰啊?”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問道:“攝影師?”

  “嘿!你也真夠損的啊!”

  張國祁見李學武跟他“同流合污”自覺地忽悠李學武成了自己人。

  壞笑著點了點李學武,隨后低聲道:“領導說五百塊不可能,最多一百,跟上次一樣”。

  “那跟這墨跡啥呢?”

  李學武看了看李懷德辦公室的方向問道:“要么給錢,要么抓人唄”。

  “抓人?!”

  張國祁扯了扯嘴角道:“你倒是敢想,敢情不是你被拍照了,領導敢嗎?”

  說完用大拇指指了指辦公室方向道:“領導的意思,一次給多了,怕對方咬上他,上次就給多了”。

  李學武無語地笑了笑,問道:“為啥來這一出兒啊,跟劉嵐開口還能不給他咋地”。

  “呵呵不怨別人怨劉嵐自己!”

  張國祁笑著說道:“劉嵐每個月給他十五,告訴他不許找事,今天來領導這一對賬出問題了”。

  “咋?”

  李學武一挑眉毛,心里已經想到了,這個世上最怕的就是對賬了。

  張國祁好笑地說道:“領導每個月給劉嵐二十塊錢,算是補助,等到了柴永樹這就成了十五,你說他能干嗎?”

  “呵”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這玩意兒還有中間商賺差價呢?”

  張國祁也是一臉嗶了狗的表情,道:“甭說你這么問,我也是頭一次聽說,要說會整活兒還得是劉嵐啊”。

  “前兒晚上柴永樹被掏空了老底兒,手里沒錢吃飯也沒錢玩牌,找劉嵐來要錢”

  “你說他要錢你就給唄,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她偏不,非較真兒,死掐著錢不松手”

  “這回好了,我倒是看看她這五塊錢還能不能賺得著了”

  張國祁翻了眼珠子道:“昨晚上她值班管事,要不是她自作主張把四樓的保衛和服務員撤走,能讓柴永樹上樓?”

  “這叫啊,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哎不能這么說”

  李學武用手擋了擋張國祁說道:“你不知道這五塊錢賺的有多么的辛苦,換做是你,你也舍不得”。

  “噗咳咳”

  張國祁被李學武突然來的騷話閃了腰,嘴里的一口煙沒出去,嗆得他直咳嗽。

  手指點了李學武艱難地說道:“論說話,還是你損啊!”

  “過獎過獎”

  李學武笑著抽了最后一口煙,在外窗臺上按滅了煙頭,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里。

  “不跟你扯了,跟聯合企業管理處還有個辦公會,領導那邊忙完叫我一聲,有工作要匯報”。

  “談判的事?”

  張國祁是知道這個的,很沒道德地將手里的煙頭從窗子里彈飛了出去,嘴里說道:“景副廠長他們今天早上出發的,不等她們回來?”

  “等不起”

  李學武敲了敲手里的文件道:“李主任催的急,這周要去津門,下周還要去鋼城,早談下來早結束”。

  說完這話又無奈地問道:“問問領導,聯合企業管理處的一把手什么時候選出來,這個可耽誤不得”。

  “我倒是想問呢”

  張國祁笑著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道:“可你看現在合適嘛?”

  “呵呵”

  兩人正說著話,李懷德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長相一般,但走路很囂張的人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離近了看是人,離遠了瞅還特么以為是螃蟹呢。

  李學武和張國祁都沒動地方,也沒說話,就站在走廊里看著這只人形螃蟹從他們眼前經過。

  不用問了,這一定是那位攝影師了!

  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而這位是又窮又橫,沒臉沒皮要錢不要命的,李學武敢稱之為鬼見愁。

  柴永樹也見著李學武兩人了,瞥了張國祁冷哼一聲,嘀咕了一句“狗腿子”氣的張國祁差點上去動手。

  而看向李學武的時候,也許是發現了他腰上的手槍,撇撇嘴沒敢說什么就下樓去了。

  看著他屌屌的模樣,知道的是他媳婦兒傍上李主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傍上李主任了呢!

  看著張國祁恨恨的模樣,李學武無語地搖了搖頭,邁步往會議室去了。

  張國祁則是想要找人盯那孫子一下,卻被李懷德叫住了。

  這會兒李懷德正站在辦公室門口沖他招手,臉上明顯的不耐煩,一腦門的官司。

  張國祁不敢怠慢,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也不敢露出笑意,只是認真地問道:“領導,您有啥指示”。

  李懷德瞇著眼睛看了看他,問道:“你給我說六國飯店那邊的事已經處理好了?”

  “是啊!我都安排妥當了!”

  張國祁瞪著眼珠子說道:“前天定的圖紙和施工隊,昨天清理的大樓住戶,今天施工隊進場施工,一周內保證完工”。

  李懷德咬著牙,一臉的怒容,問道:“你說的清理大樓住戶,你給我說說都是怎么清的”。

  “就是…”

  張國祁剛想解釋,卻是想起了什么,早就準備好的話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說啊!”

  李懷德嚴肅著聲音低吼道:“說說你是如何請了那些小崽子把人趕到大街上,最后攆出城的!”

  “給我說啊!!!”

  說是低吼,可全走廊的人都聽見了領導的訓斥聲,走廊上的人全都嚇了一跳,再看見領導在罵張主任,個個都就近鉆進了辦公室。

  他們是進了辦公室,可領導的訓斥聲仍然能傳過來,他們也都豎起耳朵聽著呢。

  “真有你的啊!你給我說說,你是怎么想出這么損的招數的!”

  張國祁被李懷德罵的跟孫子似的,剛才他是怎么看李懷德熱鬧的,這會兒別人就是怎么看他熱鬧的。

  剛才他是怎么嘲諷李懷德的,這會兒李懷德就是怎么嘲諷他的。

  面對李懷德的質問,他真的很想說這招數他也覺得很損,可這不是他想出來的。

  張國祁僅存的理智告訴他自己現在不要說話,越說話越完蛋。

  即便是現在說了這損招是李學武教給他的,領導也不會相信的,甚至會帶來更多的罵。

  關鍵是他這幾天每每面對領導的關心,都用自己已經搞定一切的話語回答了這方面的問題。

  這些天領導可是沒少夸獎他做事穩妥,踏實可靠,怎么現在翻臉不認人了呢。

  選址是你催的,清場是你催的,裝修還特么是你催的,那些狗皮膏藥不用這招能請走嘛。

  再說了,這招雖然損了點,可在他看來也沒什么嘛,鍋又不是用他來背。

  李懷德馬上就回答了他心中所想:“你是真厲害啊,惹的豁子都能扯到外事部和民事部去”

  他也是氣急了,再加上剛才柴永樹在這胡攪蠻纏的,李懷德的火憋大了。

  手指點著張國祁,狠聲說道:“現在被你趕走的那些人又回來了,正在外事部和民事部門口跳腳罵街呢!”

  “你真給我長臉啊!”

  “領…領導”

  張國祁臉色都嚇白了,他是真沒想到,這些臭無賴真敢去鬧事啊。

  前段時間小崽子們趕走了一批人,也沒見有人鬧事啊。

  怎么輪到他這里就出事了呢,還不是那些臭無賴想要白撿便宜霸占房子嘛。

  這倒是不怪張國祁想不通,他現在腦子迷糊了。

  他都說這些人是臭無賴了,外事部放著那么好的房子不用就沒想過這里面的原因?

  這些人但凡是好說話的,也不至于拖到了今天。

  后世還是用一場大火了解了這里的齷齪事呢。

  當然了,正經的理由是電焊工操作不當引起的大火。

可是誰知道呢  反正這些人都是無家可歸的,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所,卻都被攆了出來,頂著大雨被趕出了城,能不回來罵街嘛。

  你當這些人傻啊,那些小崽子就攆他們,不管別人,不就是針對他們來的嘛。

  有針對性的孤立事件,這些人也是心明鏡的,不罵軋鋼廠,專去外事部和民事部鬧,還不就是打軋鋼廠的臉,又有了求安置房的理由嘛。

  你看,現在我們沒地方去了,被人家攆出來了,怎么辦,你們想轍去吧。

  張國祁這會兒也在想轍,腦筋急轉彎呢,看著李懷德虛聲問道:“要不要咱們去人安撫一下?”

  “誰去?你去吧”

  李懷德瞪著眼珠子看著他說道:“拿啥安撫?這些人窮瘋了,死要錢,活要房,你有錢有房安撫他們吧!”

  “我…”

  張國祁是有房子是有錢,可也安撫不起這么多人啊。

  再說了,憑什么是他拿錢拿房安撫這些人啊,也不是給他們家辦事。

  “那怎么辦啊,我也是好心想要加緊辦了您著急的事啊”

  “廢物!”

  李懷德點了點他,狠聲道:“從現在起,你記住了,那些小崽子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也不是找的人,打死你都不能認了這筆賬!”

  “聽明白了嘛!”

  “是是,聽明白了!”

  張國祁點頭如搗蒜,知道領導這是放過自己了,也準備來個一推三六五,不認這筆賬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兩個部門給李懷德來電話質問這件事,李懷德聽著就不對,直接來了一個啥也不知道。

  這件事就是個糊涂賬,都知道咋回事,是外事部先坑了軋鋼廠的張傻子的,軋鋼廠又出損招陰了外事部。

  這事跟民事部也有關系,誰讓他們不安置這些人的,活該被刮著。

  三家都有責任,大哥別說二哥,李懷德也會耍無賴。

  這事兒沒法不耍無賴,真要攬到自己頭上,可真就是個無底洞了。

  你就看他被抓現行拍照片了都能有心情坐下來跟攝影師談條件,就知道他是一個啥樣的人了。

  拍照片怎么了?

  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對方無非就是想要錢嘛,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就都不是事。

  如果對方只是單純的想要曝光他,或者舉報他什么,又何必來這里要錢呢。

  昨晚他絲毫沒有驚慌,只是覺得身底下的人有些蠢不可及,不想再跟她玩下去了。

  廣播站的播音員,以及文宣隊的那些姑娘們都挺不錯的。

  關鍵是這些人沒有一個吝嗇會照相的男人。

  罵完張國祁,他心里舒坦了不老少,指了指辦公室說道:“進來!”

  張國祁跟在他后面心里直罵娘,你個老癟犢子,既然都沒啥事了為啥還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罵我呢!

  還有早特么有事叫屋里說不成嘛,哪怕是隔著一層門說我呢,站在門口算特么咋回事啊。

  這會兒罵完了才叫自己進屋,你死不死啊!

  “領導,您有啥吩咐嘛?”

  雖然心里嘀咕著,可面上依舊恭順著,他現在就指著李懷德提拔他呢。

  “大學習的事”

  李懷德雖然氣已經出了,可話語上依舊沒什么好態度,將辦公桌上的文件扔到了他面前。

  “傳達下去,以后廠里正常生產和工作生活中不許私自組織大學習活動!”

  “尤其是車間和機關,要嚴肅杜絕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

  李懷德面色嚴肅地說道:“軋鋼廠所有大學習活動一定是要由宣傳隊主辦,工糾隊管理來執行的”

  “不允許任何人以大學習活動的名義破壞廠里的穩定局面,更不允許影響生產和工作秩序的事件發生!”

  這叫啥?

  這叫只許…不許…

  他是利用大學習活動上來的,當然要撤掉這個梯子,不允許別人再用這招掀翻了他啊。

  再說了,軋鋼廠有這么一次就夠了,所有人都疲倦了,廠領導們也不愿意再出現這種事情了。

  李懷德說的就是獲得了他們支持和默認的,不能再出現這樣的亂局了。

  現在軋鋼廠的大學習活動只允許按照六要六不要的要求辦,李懷德現在又開始清掃所有殘余組織。

  并且將周日定為大學習活動的實踐時間。

  所有特殊活動,像是大學習、大討論、大勞動什么的,都只能在工人不上班的情況下開展。

  既不給這些人搞事情的余地,更不能讓這些人耽誤了大生產。

  他也考慮了李學武的建議,如果再亂下去,軋鋼廠的爛攤子還得是他來收拾。

  有李學武的幫忙,他上位的速度很快,并不需要把軋鋼廠搞的稀巴爛再收拾。

  交代完這些事,李懷德又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對著張國祁說道:“京城汽車廠和幾個相關企業調過來一些工程師,你安排人接待一下,就安排在發動機研究中心”。

  “記住了,安排妥當,不要讓他們亂說話,只管干活就行了”

  叮囑完張國祁便擺了擺手,像是趕蒼蠅一般讓他趕緊從自己眼前消失。

  而張國祁無奈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門口走過來的李學武,眼珠子一瞪,剛想說話,卻想到這里是領導辦公室,把話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領導,李處長還要問聯合企業管理處一把手有沒有著落呢”

  “我知道了”

  李懷德沒好氣兒的擺了擺手,根本不搭理他這一茬兒,也不給他挖坑的機會。

  待見著李學武敲了門,他再想挖坑也沒機會了。

  “領導,有工作跟您匯報一下”

  李學武字正腔圓,底氣十足的招呼聲音跟張國祁的說話聲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讓張國祁覺得心理不舒服,你當正派,我當反派了哇?

  他不舒服沒人關心他,李懷德倒是覺得舒服多了。

  直起身子點了點對面的椅子示意他過來坐,而后又給了張國祁一個“你怎么還不走”的眼神。

  這可真是氣死人不償命啊!

  明明都是這個混蛋教自己這么做的,憑什么他現在來當好人了!

  張國祁咬著牙,在李學武打招呼的眼神中氣呼呼地出了門。

  李學武故作不知地看了看李懷德,手指了指張國祁出門的方向給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李懷德擺了擺手,道:“甭搭理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說完看向李學武問道:“談判的辦公會開完了?準備的怎么樣?”

  “一切準備就緒”

  李學武走到李懷德辦公桌對面坐了,拿出準備好的文件遞給李懷德介紹道:“這是我們準備好的談判條件,開會完善了一下請您過目”。

  “我就不看這個了”

  李懷德又把李學武遞過來的文件送了回來,道:“你做事我放心,能給我看的文件你一定是有把握的”。

  “那我只能舍命工作了,不辜負您的厚望”

  李學武微笑著答應了一句,逗的李懷德臉上也有了笑容。

  “哦,對了,領導”

  說著話,李學武又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李懷德介紹道:“咱們訓練場獲得了民正和衛戍區等幾個部門聯合頒發的安全與應急專業技能培訓基地稱號和牌照”。

  “是嘛!”

  李懷德沒想到今天還真能見著驚喜,而不是剛才的兩個驚嚇。

  仔細看了文件上的通知,確實是幾個相關部門聯合下發的文件,確定了軋鋼廠紅星訓練基地的專業性和技術性。

  “好啊,有了這個文件,咱們這個訓練場算是闖出名頭來了啊!”

  李懷德笑著彈了彈手里的文件,對著李學武說道:“要把握好機遇啊,將訓練場做大做強,要成為咱們廠的重要支援和保障力量,更要走出去,代表咱們廠去創造更好成績啊”。

  “是,您說的是”

  李學武笑著應道:“正因為您的辛苦奠基與不斷支持,訓練場終于有了一些成績,我會督促他們繼續努力,創新提高的”。

  “不要謙虛嘛!”

  李懷德這會兒忍不住笑容地點了點李學武,說道:“你這個人啊,就是太嚴謹了,什么事都追求完美,給下面人很大壓力啊”。

  說完又喝了一口茶,道:“是好事,帶隊伍就是要有這股子紀律性,可也要適當的表揚一下嘛”。

  “我正想跟您匯報這件事呢”

  李學武順桿往上爬看著李懷德說道:“我想請您參加這次的掛牌儀式,訓練場沒有您的支持就沒有今天的成績,儀式上沒有您主持是不完美的”。

  “你瞧,我剛說完你”

  李懷德笑著放下茶杯,對李學武說道:“什么完美不完美的,以前保衛處是我管著,我支持保衛處的建設不是應該的嘛”。

  “哪有那么多功勞”

  說笑著,李懷德擺了擺手,道:“儀式我就不去了,現在的事太多,周四你還得跟我去津門,哪里忙的過來”。

  說完又點了點桌面,道:“把工作做好,做扎實,做到位,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

  他現在看李學武是越看越舒心,尤其是有張國祁在這對比著,真是感慨良多。

  十個會拍馬屁的張國祁也比不上一個會干工作的李學武啊。

  李學武見他這么說,便笑著說道:“您不去,我也不去了,工作更重要,我下來把去津門的工作準備一下”。

  你瞧瞧,會干工作不說,還不搶功,會做事,會做人,張國祁跟他比就是個笨蛋,蠢貨!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還有個事你得盯著點”

  李懷德搓了搓手,點了李學武一下道:“招待所的管理不夠用,趕緊加一個副所長上來,那邊你還得盯著點”。

  “領導”

  李學武也沒裝不懂,輕聲問道:“劉嵐那邊合適不?”

  “她不行,她沒這個能力”

  李學武剛一問出來,李懷德立馬就給否決了,搖頭直言道:“你按照你的思路來,以前招待所管理的蠻好的,不要問別人”。

  “明白了”

  李學武謹慎地點了點頭,隨后又問道:“前兩天張主任跟我提過一嘴,說是六國飯店那邊需要從招待所安排人接管理崗…”

  “這個不著急”

  李懷德當然不著急了,六國飯店那邊是給外地來的師生住的,又不是給他住的,服務好壞無所謂了。

  “先把招待所的服務和安全搞上來,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他主動對著李學武說道:“至于六國飯店那邊,等咱們從羊城回來后再說,你不是說要過去參觀考察的嘛,到時候咱們也搞一個優秀的飯店出來”。

  “聽您的”

  李學武點頭應是,干凈利落脆的談好了工作,站起身示意了門外道:“那我們就出發了,爭取不負您的希望”。

  “哈哈,好”

  李懷德站起身對著李學武擺了擺手,道:“祝你們旗開得勝”

  京城化工廠為什么被景玉農作為最后一批談判的企業?

  是要把有把握談下來的企業放在前面,形成一定的合作基礎了,再同化工廠這塊硬骨頭進行談判。

  是的,硬骨頭都是放在最后進行攻克的,也有可能是她故意這么安排的。

  上周開會的時候就已經定下這周去營城接受造船廠的計劃了,給她布置談判計劃的時間就這么多,如何安排都是她決定的。

  李懷德和李學武是按著她的腦袋把聯合企業交出來的,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從一開始,聯合企業就是橫亙在雙方之間的一道溝壑。

  雖然現在雙方架設了互通的橋梁,但溝壑就是溝壑,填不平,堆不滿。

  有不平和不滿,就會有一些明里暗里的手段。

  李學武在上周六會議上就已經能感受到來自景玉農的為難和考驗了。

  當然了,對方掩飾的很好,或者說高端的獵手已經能在不經意之間下好了陷阱。

  都是老獵人了,李學武眼睜睜的看著她撅著腚在那給自己挖坑而無動于衷,并且還接了這個任務。

  只能說他是顧大局,識大體,知道以什么為重。

  這些盤外招都只是說明對方無力抵抗之下的倔強。

  有倔強才有意思呢,會讓這個工作更有激情。

  畢竟誰不想體驗一種馴服的快樂呢。

  景玉農很“頑皮”地把京城化工廠留給李學武,就是想試試他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李懷德在會議上說了聯合企業還是由她負責,可沒說聯合企業的干部都由她負責配置。

  一塊蛋糕幾家分,李懷德一份、她一份、李學武一份、谷維潔一份,就連在鋼城的董文學都能分著一份。

  為啥?

  因為她加入到這個圈子后也能從其他人的手里拿到一份。

  由她所管理的財務和人事部門在她同李懷德緩和關系后,所有與這些人管理的部門間溝通工作逐漸變得方便了起來。

  互為滲透,交叉合作,這是信任基礎。

  別人都無所謂了,地位在那擺著呢,她就很不服李學武。

  所以李學武想要拿到他在聯合企業的那一份,得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

  現在證明的機會來了,京城化工廠。

  要說起來李學武跟京城化工廠還是“老鄉”呢,是很具體意義上的老鄉。

  因為他小時候就經常聽胡同里的街坊說是在京城化工廠的前身——京城新華化學試劑研究所這個單位上班。

  這單位最開始就在他家胡同口不遠處的一個院子里。

  五零年建廠,五一年搬走的,那時候他還小呢。

  創辦這個工廠的人是一個留洋博士,在街坊鄰居嘴里是個很有名氣的人,不過創建完沒兩年就死了。

  要說這個工廠有多牛,得看他孕育了多少牛嗶單位。

  京城化工二廠、三廠、四廠、研究所,以及后來的京城工業大學都是這個研究所創建出來的。

  建廠八年,四千七百多名職工,年產值不到1.4個億,這是在當年啊。

  當時還去德國學習了先進的化學生產和科研技術,喊出的口號也嚇人:

  “京城化工廠要成為東方伊默克()!”

  “在東郊辦起化工托拉斯!”

  好么,不懂伊默克無所謂,畢竟這玩意是丑國給冠名了的,但敢叫化工托拉斯的就一定代表他們有信心,也有這個能力了。

  軋鋼廠想要在化學領域進行技術延伸和產品變現,京城化工廠是繞不過去的一個坎。

  京城化工廠的規模很大,大大小小的化工廠有十幾處。

  但是,因為化工企業的危險性和局限性,在選址和人事問題上是有客觀困難的。

  廠子多,規模小,位置分散,四九城東西兩個方向都有他們的單位。

  這種情況造就了他們的工人工作地點分散、管理分散、福利和輔助產品供應成本高。

  簡單的說,華清大學附近有個分工廠,火車站外路一直走到頭的城墻根底下也有個分工廠。

  要辦一個工具廠,可哪頭兒啊?

  小了不頂用,大了不值當,哪哪都夠不上,管理也麻煩。

  所以軋鋼廠提出合作辦廠,把三產和配套工廠整合在一起,節約成本,又能調節人事結構。

  想法是好的,化工廠最初也很愿意跟軋鋼廠合作,畢竟站在化工廠的角度看軋鋼廠也是行業大牛。

  這還不是雙方合作,強強聯合,而是多個工廠共建聯合工廠,一次性解決所有的配套工廠問題。

  進而整合所有工廠配套資源,盤活非盈利資產,豐富福利商品,改善職工生活。

  可是在實施過程中,作為承辦主體的軋鋼廠老是出問題,一步一個坎兒,搞個聯合工廠跟特么鬧著玩似的。

  從三月末就開始張羅,現在九月中旬了,還一個定論都沒有呢,你說化工廠這邊會不會有想法。

  甭說什么強強聯合了,先把自己那點事兒整明白了再說吧。

  近期,軋鋼廠再度傳出聯合企業重新籌建的消息,化工廠這邊也收到了來著軋鋼廠聯合企業管理處的協商函,但他們領導看都沒看。

  攻守易勢,現在輪到軋鋼廠來主動協調這件事了,他們坐東,軋鋼廠坐西。

  今天是周一,軋鋼廠聯合企業管理處辦公室聯系的談判時間,可化工廠這邊還沒定哪個領導接待,并且主持談判呢。

  沒信譽,所以不重視,他們更沒覺得今天的這次談判就一定會有什么好的結果。

  結果就是李學武的車隊到了化工總廠的時候門口的保衛都沒收到準確消息,攔著不敢讓進。

  攔著沒讓進的原因不是化工廠的管理有多么的嚴格,也不是跟軋鋼廠有仇,重點是車隊。

  是的,軋鋼廠來的是一個車隊。

  一個不算很長,但看著很牛嗶的車隊!

  打頭的是一臺改裝過的212吉普車,上面帶U型天線,有特殊涂裝。

  后面跟著的是三臺一模一樣的伏爾加M24,車身漆黑,跟車漆一樣干凈的玻璃反射著刺眼的陽光,看在保衛的眼里很有壓迫感和威懾感。

  車隊在門口停了,可轎車車隊里一個人都沒下來,只有212吉普車上跳下來一個秘書模樣的人,夾著手里的包小跑到了門崗處,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以及工作函。

  保衛看了一眼停在門口的車隊,自然不敢怠慢,小跑著去了門衛室,直接搖著電話打給了廠辦。

  化工廠辦公室主任劉永濤聽見大門口保衛的報告也愣了一下,揚著脖子往大門口望了一眼,一邊交代了放行,一邊跑去了領導辦公室。

  等小車隊在門口保衛的指引下到達化工總廠辦公樓下的時候,廠辦主任劉永濤已經帶著人等在這邊了。

  “咔咔咔”

  車隊剛剛停穩,一陣車門開啟的聲音傳來。

  212吉普車上率先跳下來幾個秘書模樣的人,小跑著到了三臺伏爾加M24的左后車門處,幾乎是同時側身打開了車門子。

  而隨著三臺車上的人陸續下車后,站在辦公樓門口要接待的劉永濤等人下巴都要驚掉了。

  確定是保衛沒說錯?

  還是自己聽錯了?!

  看這一個個的白襯衫、黑西褲、黑腰帶、黑皮鞋,別不是哪位大領導下來了吧。

  車隊排列整齊劃一不說,所有人還都是統一著裝,連特么胸口上的徽章都是一模一樣的。

  小紅旗下面是半個齒輪,一道橫章寫著金色的為人民服務。

  艸!閃瞎我的狗眼了!

  再看那幾個秘書和辦公人員拎著的公文包,特么的真有派頭啊!

  統一的樣式,統一的大小,連特么拎在手里方向和姿勢都一樣,跟我這表演呢?!

  軋鋼廠挖礦挖著金礦了吧?!

  不是說今天軋鋼廠來主持談判的是位副書記嘛,軋鋼廠的副書記都坐伏爾加M24了?!

  別特么說軋鋼廠要升級了,就是特么升兩級他們副書記也不應該坐這個車!

  還特么來了仨!

  仨副書記啊?!

  伏爾加M24絕對屬于高檔小轎車了,還是進口的優秀高檔轎車。

  同級別的轎車還有五七年的奧斯汀,五九年的吉斯、吉姆、林肯。

  六一年的伏爾加M21、M斯科,以及現在的別儒、菲亞特、羅爾斯PH5、納蘇、本茨600。

  看著這些車牌子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那是因為在歲月的長河里,咱們引進的高檔小汽車品牌起起伏伏,命運多舛。

  能跟李學武他們現在乘坐的伏爾加M24相比較的新款轎車只有后面那幾樣了。

  翻譯有時間和智商差別,別儒就是標致,羅爾斯就是勞斯萊斯,后面對應的型號就是幻影。

  納蘇是語音翻譯了,NUS,一個地名,其實本意不叫這個,當時也是瞎幾把翻。

  跟著瞎幾把翻的還有本茨了,都知道,就是奔馳,對應的型號就是笑話里說六百塊錢就能買的奔馳600。

  別說這個時候國內沒有進口車,不然高檔小轎車都哪來的,大紅旗才剛剛定產。

  也別說上面的領導不坐進口車,那位精算師在京的座駕就是奔馳600,還有喜歡坐幻影的呢。

  當然了,李學武搞不來這樣的豪車,但伏爾加M24還是能借來的,為的就是打開談判的局面,在這些土包子面前裝個嗶。

  還別說,現在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工廠領導最吃這一套了,后世都有奇葩用這種場面專騙各地招商負責人的呢。

  只能說地方大了,啥樣的混蛋都有,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都有,李學武聽著后世那些奇葩新聞也是蛋疼。

  但現在輪到他了,那就都閃開,我要開始裝嗶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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