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李學武想過了,孩子的教育是個大問題。
這些大人能耐得住山上的寂寞,可就耐不住生孩子了啊!
二十多個大家族,說不定喜事年年,孩子連連。
都是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又是捆綁在一起的合作方,十幾年真能生出一個自然村來。
孩子多了教育總不能撒手不管。
正巧山上還真就有兩位名師!
冉秋葉的父母就在山上,支撐一個小學堂是不成問題的。
跟倒座房那會兒老彪子都說了,趙幼寬把二爺請走了,說不定自己要還人情債了。
當初請趙幼寬來給自己裱那副字的時候說好的會給辛苦費用。
可怎奈當時自己不在家,裱完字之后這老奸猾竟然不要錢就走。
自己被擺了一道,算是認了這個人情債。
前段時間彪子就說過,趙幼寬家里好像是出事了,孫子和孫媳婦都從中學停職回家了。(見二卷六十四章)
李學武就等著他來找自己還這個人情債呢,沒想到這老頭兒還真能沉得住氣,想要撈一把大的。
現在估計是挺不住了,工作保不住不說,命都有可能保不住,找二爺商量的備不住就是這個事了。
如果真是這件事,那李學武倒是能順水推舟的安排了,跟冉秋葉父母正好組個小學到中學的學校。
山上有了居住、醫療、教育等方便設施,完全足夠這些人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再說他們也不是無所事事,讓竇耀祖承接這個工程不僅僅是為了快速的把住房建好,還要建一個辦公區。
這些家族里是有精英存在的,他們只是沒了用武之地,并不代表他們做生意的思維和能力沒了。
現在那五家的人就在做李學武的智腦工作,馬杰這些后來者也會參與到智腦的工作中去。
李學武會給這些家族里的精英們以施展才華的空間,作為他的智腦,也作為婁姐到港后的參考機構。
現在山上的通訊站每天都要接受港城發來的訊息,供以智腦在文本材料上形成對港城經商環境的了解。
未來婁姐在港城會有一套管理班子,而在內地又會有一套政策研究班子。
雙管齊下,牢牢掌控成功的發展方向。
智腦人員雖然不在港城上班,但所做的工作和計策都會影響到港城公司的發展和運營。
港城那邊也會把實施情況做出反饋,他們也是港城公司的一份子,只是工作地點在密云山上而已。
資金與投資人分割,智囊團與執行人分割,管理人與資金和項目又進行了分割。
所有分割開來的組織又通過包含了某些神秘關系的外圍組織聯系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保護和執行機制。
用腦的不會做決定,做決定的不會做執行,做執行的不用長腦子,這就是李學武為了不受他直接影響的港城團隊設計的控制方案。
婁姐就是這些方案之中唯一的那把鑰匙,而他就是使用鑰匙的人。
“今天人不多啊”
李學武走進餐廳發現就開了七八桌,這里還有一桌是麥慶蘭一家的。
跟幾桌打了招呼,笑著說了些轉職的事,一個多月沒來,他們自然知道自己干嘛去了。
尤其是王小琴跟他一起消失的,黃干的破嘴早就把消息放出去了。
“他們都張羅著讓你請客呢,這算是一大喜”
黃干從廚房那邊走了過來,對著李學武嘰咕嘰咕眼睛,道:“我看吃火鍋就很合適”。
“那也得等王姐啊”
李學武轉身掃了一圈,發現王小琴幾人都不在,便笑著說道:“可惜了,吃不成”。
“誰說的!”
黃干扳了李學武的肩膀道:“都約好了今天晚上聚餐,大家都回到,算是給你們接風洗塵,這頓火鍋你跑不了!”
“給我們接風洗塵,還得我請客!”
李學武撇嘴道:“是接風啊,還是打秋風啊?”
“這話不就外道了?!”
黃干嘿笑道:“算上王姐在內,現在屬你頂事了,副團級干部了,還是在咱們衛戍區,很了不得了”。
說完看向眾人起哄道:“你們說是不是應該讓他請客啊?!”
“嘿嘿李副團長”
周政全略帶羨慕的語氣玩笑道:“這小子早就在算計你了,很怕你今天不來,提前說好了要打你埋伏呢”。
“艸”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黃干一眼,道:“我就說他為啥今天約我去一監所呢”。
說完拍了拍黃干的肩膀道:“行,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今天這頓火鍋我就記你身上”。
“三年后的事三年后再說!”
黃干一副不怕死的模樣,對著眾人說道:“為了組織的利益,我豁出去了,這頓火鍋咱還就吃定了!”
“好”
餐廳里就這么幾桌,大家伙一起哄也還就熱鬧了起來。
尤其是當李學武答應今天牛羊肉管夠的時候,大家更是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
今天是周日啊,是能帶著家屬來的啊,又吃火鍋又看電影的,算是過年了。
他們這里就沒普通人,可家庭都不是富裕的,要說隨隨便便吃肉是不可能的,級別也不夠。
尤其是牛羊肉,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除非去東來順這種羊肉館子還成,可一頓飯吃兩三塊錢的也心疼著呢。
現在好了,李學武大發善心,牛羊肉管夠,他們哪里還能矜持的住。
甭管李學武去哪兒掏噔肉去,只需要知道這位仁義就成了。
俱樂部是個咋回事他們都心里有譜著呢,那兩位姓婁的父女掌管著俱樂部的管理處,這里要說沒有李學武的關系,誰也不信啊。
一頓火鍋吃不窮誰,可請大家和家人一起吃火鍋就是件大事了。
這里面一定還有婁家的緣故,眾人心里跟明鏡似的。
黃干就是李學武的死黨,鐵哥們,他沒有把握不會跟李學武胡鬧要火鍋的,下不來臺得是他兜著。
今天的玩笑說不定就是兩人商量好的,他們集體承情,以后早晚得還。
就算是不還給李學武,也得還給婁家,或者俱樂部。
你道是李學武憑什么敢走一個月而不擔心他的各樣產業不會出問題?
憑什么敢給婁家等五個家族的房產貼封條?
那封條上蓋著好多個大紅章呢。
憑什么又敢幫老彪子撈他丈人,幫冉秋葉撈她父母,幫各種人擺平事端呢。
這就是李學武所謀劃的大網,他動了,網上的其他人也就動了,有人動了他,那網上的其他人也會幫他。
這張大網會越來越大,越來越結實,甚至能傳宗接代。
因為他確定,今天在俱樂部里的這些人的子女,也一定會進入到這張網里來。
外人當然看不見這張網,但能感受到他們的團結和氣勢。
麥父看了一眼李學武那邊的熱鬧,回過頭來問了閨女道:“瞅這樣子,這里要比一監所還要安全”。
麥慶蘭吃了一口飯,細嚼慢咽的,也是看了一眼李學武那邊后,這才給父母回道:“他說了,這里不對外服務,是會員制”。
“我知道”
麥父點點頭,說道:“三六年我隨你師爺在東郊民巷給人家唱堂會,那里面就是你說的這種場所”。
“也是會員制,都是洋人和買辦”
麥父搖了搖頭,道:“高級的很,跟這里一樣,門口的保衛都端著槍”。
他們進來的時候看見了,門口有保衛站崗,穿的也是制服,在崗亭里站的筆直。
麥慶蘭看了那邊幾桌一眼,低聲對著父親解釋道:“這里的會員都是強力部門系統的,最低的都是副處級干部”。
“是嘛!”
麥父驚訝的一瞪眼睛,手里的筷子抖了抖,再偷偷瞧了一眼那邊的熱鬧,回過頭來皺眉問道:“是不是給姑爺添麻煩了?”
麥慶蘭對這邊的了解也是剛剛從李文彪的口中得知,知道的也是個大概。
因為上午還有事,李文彪只是給他們安頓好便離開了。
今天下雨,家里也沒事,便叫麥慶蘭多陪陪父母,晚些時候會來接她。
麥慶蘭猜測,他可能是去找那個女人了,但她沒有鬧,也沒有問,就當不知道。
這邊安排給父母的是一處剛剛裝修完的小院,明顯的帶有大宅生活氣息,這里以前說不定住了多大的官呢。
而作為俱樂部的地址,已經裝修完的部分也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震撼和心理壓力。
安頓他們的于麗也說了,住在這邊也是暫時的,主要是為了安全,等以后合適了還可以回家住的。
這話要是李學武說他們還信,可于麗說出來他們也只當客氣話聽了。
說不得他們要在這邊養老了,雖然給安排的廂房不算很大,倒也足夠生活了。
不用自己開火,跟在中戲上班一個樣,甚至環境要更好。
演戲有專門的舞臺,就在那處訓練場的二層小樓里面。
即是電影院,也是表演舞臺,每周一次電影的時間外,都是他們練習和教學的場所。
有說會給安排學生,可見李學武跟他們分開后才現身,去了那邊寒暄也沒招呼他們,只當對方是忙的。
至于李文彪那邊,麥慶蘭早有了打算,安慰父母幾句,只說了這些都是他的安排,讓父母放心。
上午陪著父母在這邊轉了一圈,雖說跟以前見過的那種俱樂部不一樣。
但這樣的古建筑內,擁有健身鍛煉的場所,有練習設計的場所,還有電影院、餐廳、服務部、臺球室等場所,實屬難得了。
重要的不是這里有什么,而是在這里的人都是誰。
李文彪隨口一說的信息直接讓麥慶蘭對他,對他的武哥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怨不得那天在自己家里這位是那么的豪橫,敢拿著槍逼著那人放了自己父母。
李文彪事后說過,有去她家里貼了封條,那處房產暫時住不得了,等以后再說。
要說她對李文彪有多么的了解,這實在是說不好。
以前就知道他住在學校對面,有一處大宅子,原來是學校里某位老師的家,有的時候開車回來住,有的時候騎自行車。
結婚后才知道他是個集體企業的管理人,算得上是又窮又富的那種人了。
說他窮是因為他屬實沒啥錢,所有的行李她都見過,就那么幾件衣服,兩套被褥。
可你要說他困難還遠遠的算不上,他能開出車來,能隨便騎自行車出來,從學校對面的大宅里搬到了另一處小宅院。
按他所說,有需要可以再換住所,那些人總不至于五處宅院都能摸著了。
好家伙,窮的就剩宅子了!
明明兜里沒啥錢,卻能給她買皮鞋,買漂亮衣服,說照相就能照相,說聽收音機家里就能有收音機。
從來沒見著他為了錢和票愁過,定在回收站那邊上班都不用他們自己開火做飯了。
吃的倒并不差,甚至比她們家以前的還要好。
這種生活就像是夢境一般,她弄不清這個李文彪到底是何許人也,幫自己辦事的那位總也見不著的武哥又是何許人也。
直到現在李文彪也沒給她說清楚武哥到底是干啥的,反正又是工廠,又是衛戍區,又是分局的,聽著玄天二地的,摸不清頭腦。
見到本人幾次也都是白襯衫,黑褲子,黑皮鞋,真看不出在哪里上班。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腰上的手槍了,一定是強力部門無疑。
麥家三口人這頓飯吃的是又感慨又憂心,又激動又心酸。
流離失所,寄人籬下,日子哪里是看上去的那么好過。
女兒的安慰反而成了老兩口的憂心的缺口,飯菜很可口,卻是吃的不多。
李學武本是想過來招呼一聲的,但奈何周政全拉著他說話不讓走,就在那桌吃的中午飯。
找了說話的方便,李學武低聲問了周政全家里事。
周政全滿臉無奈地說道:“壯士斷腕,該舍的舍,該丟的丟唄”。
李學武拍了拍他的胳膊,表達了自己的安慰和態度。
“今天所做的選擇未必對明天不是一種勝利,時事變遷,時移世易,往后看吧”
“只能如此了”
周政全看向李學武,很是感激地說道:“我丈人本是要請你到家里做客的,但因為你要封閉培訓,又是事情多,我給回了”。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咱們之間不用客氣的,更何況我也沒幫上什么忙”。
“這倒不是”
周政全感慨地說道:“如若不是你點醒我,我也沒有決心去跟我丈人說這件事”。
“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可只有退下來才清楚這一步到底有多難”。
周政全搖了搖頭,道:“現在身處局外了,他倒也看得清楚些了,對我也更看重了,要多謝你”。
“理解”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相信你也聽說了,我丈人也退下來了,四十出頭的年紀,對他來說也是個打擊”。
“唉顧參那個結果還是好的”
周政全雖然沒喝酒,但這會兒臉是紅的,眼睛也是紅的了。
“我媳婦兒的姑父,激進了些,說了一些針對的話,人已經走了”
他們家的位置不算低,正在風暴之眼上,出事都很正常的,一個人不倒才會有問題了。
沒有任何一個體系或者家族能在這場風波之中屹立不倒。
就是顧海濤那邊,跟韓殊一家還不是要主動推讓,暫避鋒芒嘛。
顧海濤是有李學武的諫言,守住了口,提前布局了要養病的情況,又是兩次主動推讓,有著韓家的推動,這才去了學校。
那邊也是輕易不敢動顧海濤的,年歲小,但能力強,經歷的多,根子又紅又正,重要的是他沒有那么多的關系網,反而成了不能亂動的人。
上面一直在念叨著他,放他在學校就是為了方便養病,隨時啟用他穩固南方的意思。
這個時候南邊很熱鬧的,沒有狠人是鎮不住的,不然為啥那么多的狠人聚集在羊城,還不是為了…
李學武同周政全均是“草根”出身,丈人均是有權勢的人,好似同命相憐一般。
李學武的丈人在部隊,周政全的丈人在工安,以前都是一個系統上的人,出了名的都互相了解著呢。
周政全回家一定說了李學武的那些建議,而又聽說了顧海濤的做法,他丈人也有所感悟,艱難地走出了這一步。
李學武影響的還不僅僅是周政全的丈人一人,周政全家里的事,俱樂部哪個不清楚。
而李學武的勸誡和建議,以及李學武丈人的事、周政全丈人的事,都給其他人提了個醒。
上次的風暴有很多人急流勇退,不與爭鋒芒,或是去了南方,或是去了北方,反正出現了一股詭異的氣息。
好像這些毫不相干的人有了聯系一般,都做出了隱忍和推讓的姿態,讓上面也有些摸不清頭腦了,一時還真就沒有敢對他們實施手段。
這也給了他們反應和緩和的時間,方便躲過很多暗箭。
當然了,李學武絕對不敢拿這次的事情胡亂去說的,他全當不知道,也不會故意的再去搞什么事情。
意外就是意外,他的本心還是大家平穩著陸,保證俱樂部每一個人都有個好的發展。
大家聚在一起學習、扶持、進步、提升,總要有個好結果。
周政全說他家有親戚走了,這段時間以來,走到親戚還少了?
上上下下的又有誰沒被波及到,這種事持續的時間還長著呢,且得躲著呢。
李學武吃飽了飯,跟幾人說好了晚上吃火鍋,擺手拒絕了黃干說去練習射擊的邀請,昨天到今天,他射擊夠多的了,不用再練習了。
走到麥家人這桌拉了椅子坐下,李學武笑著問道:“老叔,這里的伙食怎么樣?”
“好,很好了”
麥父可能是受剛才閨女那些話的影響,這會兒對李學武的尊敬更有加強。
李學武就知道他們來了這邊一定會多想,也沒在意,笑著說道:“您二老在這邊安心住下,他們離的不算遠,隨時都能過來看望你們”
麥父笑著點點頭,說道:“勞您費心了,實屬給您添麻煩了”。
“您客氣了”
李學武笑了笑,示意了麥慶蘭問道:“彪子呢?”
“他說有事要忙,先回去了”
麥慶蘭輕聲回了李學武的話,心理負擔還是有的。
李學武聽得出她話里的意思,開口道:“彪子的工作很多,你多理解些,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說完又看了看麥父麥母,道:“不知道彪子跟你們說過沒有,下個月他得去鋼城任職”。
麥父母顯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微微一愣過后看向了坐在對面的閨女。
而麥慶蘭也是有些驚訝地看著李學武,這件事李文彪并沒跟她說過。
李學武點點頭,道:“在鋼城,回收站還有產業,我給你說過的,他對于我們來說很重要,工作也多,你多理解”。
抬手示意了麥父麥母,道:“安排二老來這邊居住生活,就是為了讓你們兩個放心”。
在麥慶蘭異樣的目光中,李學武對她說道:“我這兄弟為人不用說,人品你也清楚,只是有的時候會蠻橫了一些,你是文化人,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麥父見李學武當著自己兩人的面,背著姑爺同閨女說這些,顯然是姑爺和閨女有矛盾了,是李學武在做主調節了。
從一系列的事情上看,也從閨女口中了解到姑爺的家庭情況上來看,這位年輕人還真就能做姑爺的主。
“姑爺是個好人呢”
麥父先是肯定了老彪子在他們這里的印象,隨即對著李學武誠懇地說道:“我們慶蘭從小嬌慣了些,有什么不對的了…”
“老叔,同弟妹沒關系”
李學武打斷了對方的話,看向麥父,也看了麥慶蘭一眼,道:“是我那兄弟的事,他這人沒甚文化,大老粗一個,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們多擔待”。
說完又對著麥慶蘭說道:“他雖然有爹媽,但從小不受待見,十歲出頭就跟著我瞎混噠,你要跟他說,要溝通,他會聽你的”。
“這話說的是正理”
麥父剛才還以為李學武是仗勢欺人呢,用這些恩情來壓著閨女服帖姑爺,他是要給閨女說話的。
可是沒想到李學武說話的意思是姑爺,也是在勸閨女要跟姑爺多溝通,好好過日子。
這當然是好話,也是正經規勸的話,事已至此了,他們當然也希望閨女能有個好歸宿。
姑爺雖然看著五大三粗的,沒有文化的樣子,但為人熱情,對他們也是實心實意的,對閨女也是真心實意的,這還有啥好說的。
“我跟你媽在這就很好,也不用你們惦記,怎么安排你就怎么聽著,跟姑爺好好過日子比什么都強”
“就說是呢”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麥母嘴唇上都是泡,是上火導致的,這些日子擔驚受怕的沒少遭罪。
這會心疼地拉著閨女的手勸慰道:“我跟你爸也安頓下來了,就剩下好好生活了,你也要好好過日子,不要老擔心我跟你爸這邊”。
說著話看了李學武一眼,又勸道:“跟著姑爺去鋼城,天高路遠的,不用惦記我們,照顧好姑爺,也照顧好你自己”。
“媽…”
麥慶蘭攥住了母親的手,抿著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李學武既然要給老彪子做主,就得給人家一個主心骨,不能光是說自己兄弟的好,欺負了人家現在落難。
“你到了那邊也能打電話,給這邊打方便的很”
先是說了鋼城的事,隨后李學武又言語道:“他若是不著調,或者耍混蛋,你就給我打電話,我能給你說這話,就能罵他,也能打他”。
李學武這話就是當著麥慶蘭父母的面說的,是給人家一個定心丸呢。
“重要的還是要好好過日子”
李學武最后勸慰道:“不要傷了彼此的感情,也不要傷了你自己,但凡他錯了,我這邊都給你做主”。
“謝謝您了”
麥父感慨地說道:“為了我們的事您費心,為了他們小兩口的事您操心,真是對不住了”。
“一家人,不說這個了”
李學武沒再去說麥慶蘭,而是對著麥父道:“您先坐著,我這就去接我那兩個朋友,今天大家都有時間,您給指點一二,如若合適咱們再說帶教之禮”。
“應該的,應該的”
麥父站起身主動要送李學武,卻是被他虛按住了,再笑著同麥母點頭后便離開了。
目送李學武出了餐廳,麥父坐下后對著愛人和閨女說道:“往好處想吧,都是好人,難得了”。
父親的感慨,麥慶蘭自然明白是個什么意思,這年代好人少了。
至少能對他們家出手相救的人少了,甚至是沒有,遇到這么一個,算的上是福氣。
父親的滿足也讓母親點頭開了口:“結果是好的,看姑爺雖然沒文化,可也沒那么多心眼子,沒有家庭照拂,可也沒那多事”。
麥母拉著閨女的手,說道:“不跟公公婆婆一起生活,你要少遭不少罪,去外地也不一定就是壞事,看姑爺是個有能耐的”。
說完還看了門口一眼,輕聲對著閨女道:“人家哥兄弟說話到這份上也算是懂禮的,日子是你的,怎么過都是你的是,好心情是一天,壞心情也是一天”。
“嗯,屬實不易”
麥父點頭道:“他是有能耐的,身份也貴重,姑爺是仰仗他生活的,他敢給你做保,你也算是有個保障了”。
麥慶蘭點點頭,說了句中肯的話:“文彪是個好人,對我也沒有威嚇過,生活和吃穿上并不差了”。
“這就好,這就好”
麥母長舒了一口氣,說道:“你能這么說,媽就放心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你這是找個好人家啊”。
麥父看了閨女一眼,道:“好生過日子吧,你平平安安,我跟你媽也是順心如意了”。
說完示意了門口,道:“走吧,回去等著吧,一會兒好好相看,咱這副老骨頭到底能不能教了人家,不要誤人子弟才好”。
說是指教人家,說是相看人家,實際上是面試他們兩個呢。
李學武雖然說的很簡單,只是朋友,可能帶到他們面前的,又只是年方二八的兩個姑娘,他們哪里還能不知道咋回事。
他們學校是這次風暴的重點區域,好多同事都散了,說不定是哪家的高足流落街頭呢。
似是他們這個行當,麥家兩人是最為熟悉不過的。
很多原來買來的孩子因為政策變化原因“砸”在了手里。
這是兒徒,是想著賣藝賺錢的,可現在只能等著她們成年了好找個單位安置了,供出去就算得。
從小不讓干重活,更不讓她們接觸生活技能,只是當賺錢的工具來培養,扔到大街上跟傻子無疑。
被這位撿了去,定是養起來了,青衣小旦,自古命皆如此,沒甚奇怪的。
倒是跟著父母出門的麥慶蘭心思微動,如若是這般情況,她對這位武哥的印象又有了幾分迷茫。
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雖然離的不遠,但天上下著小雨,走路總是不方便。
李學武也沒用司機,就自己開了一臺伏爾加M24出門往胡同里去了。
說是不遠,可開車也要五六分鐘的,路上還給車里放了些生活物資。
到了門前,李學武也懶得打傘,去按了門鈴就在門口等了。
沒一會兒院里便傳來了踏踏的腳步聲,李學武也沒等著她問,更不想兩人心驚,便先開口道:“是我,開門”。
“啊,好”
聽聲音是金姣姣,待打開門了見真是她,李學武笑著問道:“睡午覺了?”
“沒有,剛吃了飯”
金姣姣的聲音很動聽,開了大門看了一眼門口的車問道:“是要開進來嘛?”
李學武看了一眼周圍,想了想,說道:“還是開進去吧,東西多,不方便”。
說完便開了大門,卸了門檻子,又開車進了院子。
金姣姣還要去上門檻子,去被李學武攔住了,只道是一會兒就得走,關門就行。
“您今天是要忙嘛?”
她以為李學武跟上周一樣,來也匆匆,又是有事不能多停留呢。
李學武笑著看了她一眼,道:“先卸了東西再說”。
說完便開了車門和后備廂,把給她們準備的肉罐頭和蔬菜等物資搬了出來。
佟慧美剛收拾完廚房,聽了說話聲從廚房里迎了出來,見李學武又拿了這么多東西,不好意思地說道:“上次帶來的還有呢”。
“慢慢吃著,多吃青菜,放不住”
李學武說著把東西搬進了廚房,兩女也是幫忙,頂著小雨把東西都歸置了。
最后一趟李學武關了車門再進屋的時候,佟慧美已經給他準備了熱毛巾擦臉。
“衣服都濕了,掛起來吧”
佟慧美用干毛巾給李學武擦著身上的衣服,是他出來時找的一件外套,頂雨穿的。
李學武擺了擺手,放下手里的毛巾說道:“機緣巧合,認識了兩位中戲的老師,也是京劇行當的”。
他這么說著,佟慧美和金姣姣對視一眼,面上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李學武看了她們,笑著問道:“怎么?是看你們每天勤學不墮,想給你們找個帶教的老師呢”。
金姣姣言直口快,沒等佟慧美組織語言便開口說道:“哥,不是我們不知好歹,而是帶藝投師不合規矩的”。
“哦?什么意思?”
李學武眨了眨眼睛,他倒是沒注意這個,也沒聽麥慶蘭父母提起這個啊。
佟慧美走到李學武面前站了,輕聲解釋道:“是老規矩,對學生無所謂,對我們倒是個限制”。
說著話矮了身子坐在了李學武身邊,柔和著聲音道:“學校里的老師是不會教我們這種學徒的,因為我們有師父”
“現在沒了師父,人家也會嫌棄我們學過藝,沒辦法給人家傳承師門,底子不是人家教的,也會在心里有高有底,如何都不好說”。
“還有這么一說?”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想了想,看著兩人說道:“這我倒是沒想過,對方也沒提這一茬兒”。
“是什么關系嘛?”
佟慧美終究是要比金姣姣大一些,懂的也多一些,聽李學武這么說,顯然是關系比較好的,礙著他的權勢不敢拒絕罷了。
李學武斟酌了一下,道:“關系倒說得上是可以,倒也不是像你們這樣在意”。
說完對兩人點了點頭,道:“我看這樣,先過去見一面,行與不行到時候再說”。
看了看兩人的模樣,李學武微笑著說道:“難得你們都有這份學藝的恒心,總不能老是閉門造車,沒有名師指點,別練著練著,京劇練成了梆子”。
“嘻嘻哪里會像你說的這樣”
金姣姣捂嘴笑著,道:“就算我們再不濟,也不至于唱成了梆子”。
佟慧美理解了李學武的話,笑著站起身說道:“那我們去換衣服,不能浪費了您的好意”。
金姣姣也在一旁說笑道:“就算是出去轉轉也值得的”。
兩人笑著去了里屋換衣服,也沒說關了隔段門,留著李學武坐在客廳里坐著也不是,進屋也不是。
等她們換好了衣服出來,李學武又是不覺得眼前一亮,青春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化妝品,不僅美了面容,更美了氣質。
撐著雨傘出了門,先讓她們上了車,開出去以后又上了門檻子,鎖了大門,這才往俱樂部走。
路上李學武也說了,如果覺得在這邊憋悶,就去俱樂部里上班。
說是上班,還是以學習為主,這次即便是拜師不成,也能用交流的方式互相溝通著。
以前只有她們兩人在這邊終究不合適的,可若是有了麥父麥母在,她們兩人的存在也不顯的有什么了。
金姣姣性情活潑,自然是喜歡的,可佟慧美沒說話,她也不敢自作主張。
佟慧美想了想,言說還是看看結果,如果不方便,還是留在家里的好。
李學武沒強說她,都依著她做主,就是這么個性格,逼著她反倒不好。
轎車路過俱樂部的門口,金姣姣驚訝地指了門口道:“有保衛了!”
“是,新組建的保衛科”
李學武隨口解釋了一句,待車拐進院里,先停在了花廳門口,示意她們去里面等著,自己則又是把車開到了餐廳門口。
下車后跑進餐廳里,對著吃完飯正在聊閑篇的幾人笑道:“出來幫忙”。
“干啥?”
有人詫異地看了門口的汽車一眼,隨即驚訝地問道:“把肉弄過來了?!”
“所以讓你們幫忙呢!”
李學武笑著招了招手,跟他們打起啞謎。
幾人也是笑鬧著,叫了廚房的伙計跟著到了門口。
再看見后備廂里滿滿的都是肉,這些人不由得驚訝出聲。
本以為一桌上個兩盤就夠牛的了,沒想到還真是下了血本。
有人不好意思地對著李學武說道:“這…我們可不是這個意思,吃你一個月的工資哪能行”。
都是養家過日子的,就算是請客也沒這個吃法兒的。
李學武沒在意地笑了笑,說道:“大家難得都有時間,好長時間沒有聚一聚了,今天開心最重要”。
肉都出了,人情當然要做大,擺手示意伙計搬肉,自己也拎了兩兜子帶頭往餐廳里走。
幾個干部真的是不好意思了,見著黃干起哄,就以為兩人是一個意思呢,沒想到李學武真弄來了這么多的肉,說管飽是真管飽啊。
互相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的珍重和義氣都感受得到。
這份情誼當然不是一句同學情就能說得清的,以后這關系越處越深才是了。
李學武是俱樂部的會長,最小的同學卻是貢獻最大,他們自然是服氣的。
這一次依舊是出手大方,熱情有禮,讓他們難得的在這陰雨天里暖了心。
李學武很在乎這些肉,在這個年代這就是金錢啊,實打實的珍貴物資。
但相比于人際關系,這些又都是可以舍得的東西。
腳踩著靴子,踏進積水坑里濺起一片水點,雨幕中李學武的笑臉特別的真誠。
而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李學武卻深知,下雨天的時候,連影子都會消失不見。
如果自己想走的更遠,更穩,不被這個時代所拋棄,他就必須一直走在陽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