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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個姓于的好嫂子.....

  李學武看著這會兒機靈的棒梗笑著說道:“這你倒是記得很清楚”

  秦淮茹摟過走到自己身邊的兒子對著李學武說道:“你姥爺把雞圈收拾完,棒梗就開始負責開關雞架的門,更是給你撿院兒里的白菜葉子喂雞呢,惦記著可清楚了”

  李學武摸了摸棒梗的大腦袋,笑著說道:“你媽說的話不對,什么叫給我啊,武叔可是說話算話,這兩只雞算是我們倆合作的,只要雞養的好,未來蛋和肉管夠,哈哈哈”

  說著話,李學武從兜里掏出2塊錢遞給棒梗,道:“明早跟你奶奶去早市兒給咱們的雞圈買只大公雞,不許克扣啊,公雞的好壞可是關系到未來雞蛋和雞肉的質量”

  這話給秦淮茹聽的耳朵都紅了。

  棒梗頭一次被人安排這么大額的采買任務,自感覺到被人重視了,像是電影里接過組織上交給的雞毛信一樣,很是鄭重地接過錢,點頭道:“我不會克扣的,我還要吃更多的雞蛋和雞肉呢”

  李學武壞笑著對棒梗眨了眨眼睛,說道:“誰說你克扣了,我是說你得防著點兒你奶奶克扣,你奶奶可不像你這么“大公無私”的,那不是咱們自己人”

  棒梗瞪大了眼睛“啊”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學著李學武壞壞地笑,然后眨了眨眼睛說道:“放心吧武叔,咱倆現在是一伙兒的,我會防著我奶奶的”

  不理會秦淮茹對著自己嗔怒地瞪眼睛,李學武鄭重其事地拍了拍棒梗的小肩膀說道:“你也知道武叔忙,但是咱們倆的養雞事業是不能斷了的,現在的困難是暫時的,但是未來是光明的,現在這養雞的重任只能交給你了,有沒有信心完成任務?”

  棒梗學著警查敬禮的樣子給李學武像模像樣地敬了一個禮,嚴肅著大肥臉說道:“有,保證完成任務”

  “嗯,很有氣勢,我相信你”

  聽見現在大院兒里最牛掰的武叔說相信自己,現在棒梗渾身充滿了力量,要是李學武現在家里有四畝地,說不定棒梗都能不用牛,自己就給犁了。

  看著兒子跟李學武相處的很是得當,秦淮茹眼睛卻是有些濕潤了,棒梗缺什么自己哪里不知道,自己和婆婆都是女人,棒梗又是個小男孩兒,還正是成長期最關鍵的時候,缺的就是“父親”的那種陽剛式的關心和幫助。

  自己和婆婆把孩子照顧的再好,吃的再飽,管的再嚴,也比不上滿臉壞笑,心眼子比藕都多的李學武的一句話頂用,看著儼然把李學武當成“自己人”“一伙兒”的棒梗,秦淮茹邊笑著邊流眼淚。

  在棒梗跟李學武匯報著那兩只雞的狀況的時候,秦淮茹把眼淚擦干凈了,摸了摸兒子的大腦袋瓜子,對著李學武說道:“天兒晚了,我們就回去了啊,明早我跟你媽商量一下扯開布就做,你該忙就忙你的去,我給你收拾利索兒的”

  李學武點了點頭看著這娘倆出了門,跟棒梗隔著窗子壞笑著對了對暗號,便目送著兩人往中院去了。

  要說李學武真對秦淮茹動了心思那是扯淡,現在見天兒忙的腳打后腦勺,滿腦子都是案子,今天發生了這么多事都考慮不過來,再說海子邊兒的婁姐還等著自己呢,哪兒有心思開發新項目。

  但是今晚秦淮茹是有備而來,目的也很明顯,能舍下臉來往自己身上湊,想的也是幾個孩子的未來,她自己跟婆婆卻是一句話都沒提。

  要說這娘們一點兒私心都沒有是不可能的,瞄著自己說不上多久了,現在想的也是“雪中送炭”罷了,但是這份“雪中送炭”的情得記得。

  不管秦淮茹的目的是啥,就像李學武現在對棒梗做的,無非是一點小小的付出,改變的卻是一個人的一生,不知道自己如果不干預,這些人的未來還是不是原來那個樣子,但是這點兒付出能使一個人有好的變化,那就是件好事。

  至于秦淮茹的“投懷送抱”,李學武現在還沒有考慮,別看剛才那幾下小玩笑,看著是曖昧,這都是那娘們兒的“招兒”,代表不了什么。

  李學武也沒打算真就把人家按在炕上怎么怎么著,還沒饑渴到那種程度。

  能控制欲望的才叫人,控制不住欲望的那叫獸。

  順其自然吧,自己的那一點點兒幫助也是那些人前進路上的星火,不指望成為指路明燈,哪怕是照亮了一點點的路也是好的。

  收拾了一下心情,把布和棉花重新放在炕柜上,又把爐子門兒關上,見屋里沒有了明火,這才熄了燈鎖門兒回家了。

  走到前院兒時見自己家還亮著燈便拐了進去,正巧見大姥也在屋里坐著,便跟大姥說了明早要用馬車,但是沒說用馬車做什么。

  大姥也是不在意地回了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兩個人便聊起了西院兒那邊兒的進度,竇師傅那邊兒還是很麻利的,有大姥看著,北房都封頂了,現在其他的房子也開始起墻了,大姥想著再搭建一個馬棚子和車棚子,再搭一間草料棚子。

  李學武倒是沒讓大姥再費事兒,指了兩間庫房給大姥用。

  正在兩人說著話,大嫂從里屋走了過來,很是自然地對李學武說道:“二弟,把車鑰匙給我,車子明天我用一下啊,我騎車去見我那同學,再帶著她出去吃個飯”

  李學武看了看大嫂,很是為難地說道:“嫂子,您說晚了,剛借出去,讓于麗給借走了”

  趙雅芳以為李學武不滿意她不幫著做被子了,故意不借給自己的,當時就急了:“我不是說了明天我同學來了嗎,你怎么還把車子借出去了?”

  李學武看著大嫂發火,雖然不滿意大嫂的語氣,但還是解釋道:“您說出門兒,也沒說用車子啊?我哪知道您是要騎車子去見同學啊”

  趙雅芳尖著聲音道:“我用自己家的車子還用提前說啊?你去把車鑰匙拿回來,我要用”

  李學武皺著眉頭看了大哥一眼,說道:“借出去的東西,沒到時間怎么往回要啊?不說明天求著人家幫我做手工活兒,就是正常的街坊鄰居,我李學武也做不出這種事兒來啊”

  趙雅芳見李學文悶頭兒不吱聲,便說道:“二弟,那自行車可百十多塊錢呢,你買的時候也沒跟家里說一聲,我說什么了嗎?我用用都不行?”

  李學武站起身擺手攔住要說話的劉茵,對著大嫂說道:“第一,買車子的票是我的,第二,買車子的錢是我的,第三,我不是沒借給你用過,剛買回來就借給你了,我是不是小氣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趙雅芳正在氣頭上,哪里想聽李學武的話:“我可不知道你的票和錢是哪兒來的,我就知道那么大四間房子,那么大的院兒改造,再加上后院兒裝修那么好不可能都是你自己的錢吧,你這又買車又買表的,我可沒說什么吧”

  李學武氣笑了:“嫂子,您這話憋了很久了吧,都是一家人,您要是有什么不滿意的或者想要知道的,沒必要藏在心里,可以直說,我可以告訴你”

  “前面那座房子和后院的房子都是我自己的,裝修一分錢都沒花家里的,是我省的津貼錢,西院兒那是我們合伙兒的,人家也是出了錢的”

  “是,從回來我就在家吃,但是我都交了糧票和錢的,連用工飯都是我自己買的糧食和菜,我說你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事兒了嘛,再有,肉就不用我說哪兒來的了吧”

  劉茵氣著對趙雅芳說道:“都是錢燒的,你想管家明天你來管,省的心里不舒服,別說我沒給學武錢,就是給了,那也是我兒子,該給的,你爹還能掙錢呢,我們老兩口兒還沒到花你錢的時候呢,少給我掉臉子”

  趙雅芳哭著說道:“我說什么了,就這么欺負我,不是你們讓我們倆養老的嘛,不是說了家產都是學文的嘛,從結婚到現在,家里怎么用錢,我說過什么了嘛,不就是用一下自行車嘛,怎么了?”

  李學文在南屋里裝鴕鳥不說話,其他人也不說話,李學才現在體會卻是最深,因為現在二哥參加工作了就得分出去,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的,所以看趙雅芳的眼神就帶著怨懟。

  李雪是心思巧的,自己是女孩兒早晚都得嫁出去,所以對于家里的家產什么的倒是沒有想過,但是看著昨天給自己報仇的二哥被大嫂責難也是很難過,剛才還好好的家庭氛圍,這會兒就要心散了,想到這兒也是有些憤憤不平。

  李順嘆了口氣,語氣和緩了一下,說道:“學武,趕了年兒你也20了,你那房子也收拾的差不離兒了,反正你也有了好幾處房子,現在也不在家住了,明天開始,自己立火,也不用再往家里拿東西了,以后好好工作,過自己日子去”。

  李順擺了擺手制止了想要插話的趙雅芳,繼續說道:“孩子的問題我要在這里也說清楚,無論是按東北的老禮兒還是四九城的禮兒,爺爺奶奶帶孫子孫女都是應該的,跟分不分家沒關系,你跟學文也別多心,等你們有了孩子我們也這么帶,該花的錢我們也都花”

  李學武心里難過,但是不能叫李順和劉茵難做,既然說了大哥養老,這個家就應該是大哥的,大哥兩口子不管怎么樣,跟自己爸媽處的好了才是真的好。

  李學武嘴上答應道:“嗯,爹,我知道了,明天我讓于麗和秦淮茹,還有一大媽去后院兒做活兒,反正也沒多少,我媽和我奶這半個多月一直為了我忙活來著,還幫我帶著孩子,也該歇一歇了,孩子在咱家再待一宿,明天早上我抱走,我自己養”

  趙雅芳聽見李學武的話也是被驚訝的猛地看了過來,想要說什么卻是怎么也說不出。

  劉茵指著自己二兒子罵道:“李學武,你說什么混蛋話呢?你出去過老娘也不要了啊?”

  眼瞅著劉茵要跟趙雅芳發飆,老太太這時說道:“行了,別吵吵了,話不說不明白,理不說不清楚,確實是個誤會,既然借給人家車子哪有往回要的道理,明天雅芳你坐公交車去”

  “還有學武,既然你爸說了你單出去過就出去過,這都是早就定下來的,早晚都得出去,別有什么怨氣,好好過你自己的小日子,以后別老惦記家里了,顧好自己,自己開火去,人早晚都有獨立的一天”

  老太太推了推悠車子繼續說道:“明天我跟你媽就不過去幫你了,你也別供飯了,給錢或者東西實在,但是有一樣,孩子不能給你,我帶著順手了,也撒不開了,進了李家的門,這是我老太太的長曾孫女,你還沒權利替她做這個決定,也沒權利帶她出這個門兒”

  李老太太的話算是一錘定音,再沒有了緩和更改的余地,尤其是錢糧和孩子的問題,更是給家里人都敲打了一遍,趙雅芳見自己說不過,哭著回屋去了。

  大姥見老太太說完,便接茬兒說道:“我呢,已經跟學武商量好了,老大兩口子養這么多人還是費勁兒,還是學武給我養老,馬和馬車都是學武的,我就在倒座房那邊住了,給學武看著那一攤兒,還有,學才以后跟我過去住”

  李學文見自己姥爺說了這話,再也藏不下去可,走出來說道:“大姥,雅芳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話兒趕話兒說到這兒了,我們沒攆您的意思”

  李學才知道現在需要自己做決定了,今天大姥說的話不是跟自己商量,而是要求自己跟著走了,想了想大哥兩口子,便悶聲地答應了。

  劉茵狠狠地瞪了大兒子一眼,哭著說道:“去吧,去吧,這個家都散了才好,說完也回屋鋪著被子躺下了”

  這一鬧李學武沒了新房子裝好的喜悅,沉悶地說了一句:“爹,您也早點兒歇著吧,我回去了”,說著就出門了,大姥也跟著出來了。

  李順扶著桌子站起身看了看去收拾行李的李學才,掀開門簾兒跟著走在前面的李學武進了外院兒,在倒座房窗戶底下截住自己二兒子。

  李學武知道李順心里也是難過,便強裝笑臉問道:“爹,這么晚了,咋不歇著?我沒事兒的”

  李順抬眼看了看自己二兒子,拍了拍李學武的胳膊,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絹包著的小包遞給了李學武。

  見李學武遲疑著不要,李順把手往前送了送,說道:“拿著”

  李學武接過來打開看了看,卻是一包錢和糧票,最上面的是自己帶回來的部隊糧票,李學武猛地明白過來,這是李順把自己給的伙食費又給了自己,還自己貼了不少。

  見兒子眼淚下來了,李順伸手給兒子胡亂抹了一把,又在兒子臉上拍了拍,嘆了一口氣。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條件好,自己能折騰,我就不多給你了,你大哥軟股囊,也就那個樣兒了,你也別跟你嫂子置氣,咋說都是你嫂子,女人嘛,犯不上”

  “你回來我跟你要錢是怕你還像以前那樣大手大腳的,到頭來手里一點兒錢兒都沒有,現在看著你長大了,懂事兒了,以后自己攢著錢,省著點兒花,過日子緊手點兒”

  說著話又拍了拍兒子流著淚的臉,說道:“雖然分了家,單獨過,但是到多展我都是你爹,哭什么,還不都是一個院兒住著,行了,別多想了,趕緊進去吧,再吹一會兒臉該彡了”

  這時李學才抱著自己的行李卷走進了屏門,見自己父親和二哥在說話,看見二哥流著淚,想到自己父親選了大哥養老便有些氣,跟自己父親打了聲招呼便進屋去了。

  李順看著三兒子的臉色和目光皺了皺眉頭,但是今天的事情夠多的了,就沒再說什么。

  見老三進了倒座房,李順對著李學武交代道:“多照顧你弟弟,正是叛逆的時候,進屋吧,我回了”說著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屏門往前院去了。

  李學武慢慢蹲下身子,雙手捂著臉靠著墻根兒蹲了好一陣兒,見大姥出來找自己了,才把手絹里的那包錢收進口袋,把眼淚擦了,整理了一下情緒,吐出一口氣跟著進屋去了。

  李學才從家里出來的時候還悶悶不樂,到了這邊才發現,這邊不禁屋子比自己家明亮寬敞,炕也長,比家里還熱,這里的人也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超喜歡,倒沒了心里的郁悶。

  李學武進屋就見老彪子幾人在跟李學才瞎掰,李學才像是剛進了城的小學生,看著一群大哥吹水,直感覺打開了新世界。

  李學武今天情緒不高,見自己幾個兄弟幫自己安慰自己弟弟,對著望過來的聞三兒詢問的眼神兒搖了搖頭,便在二孩兒給鋪的被子里睡了。

  李學才一直都是走讀,沒有住過大宿舍,所以沒有體會過熄了燈還夜聊的感覺,今天跟幾位大哥很是投緣,不住地問這問那,直到把老彪子幾人都問的睡著了才休息。

  因為睡得早所以起來的就早,天剛蒙蒙亮,李學武就醒了,跟著大姥他們一起起來洗了臉,大姥照例煮粥,熱了昨晚秦淮茹她們蒸的窩窩頭。

  趁著大姥熱飯的這會兒功夫,李學武穿了軍大衣跟著聞三兒他們去西院兒裝車。

  因為西院兒已經攢夠了一車廢品,昨天下午廢品公司那邊兒派來了一臺卡車,但是裝到一半兒的時候已經6點了,司機說要下班,鎖上車門子,出門兒就走了,把車都扔在了西院兒。

  這司機也是習慣了,那臺大卡車太好認了,也不怕別人偷,這時候也沒人偷車,正好司機家就是附近的,把車扔在這兒就回家了。

  李學武看著半車兜兒的廢品,對著聞三兒比劃了個大拇指,自己的這群兄弟真是辛苦了,這幾天光是碎銅爛鐵就收了不老少,更有膠皮、骨頭啥的,交任務是綽綽有余了。

  其實老彪子幾人都是有些沒了最初的興奮勁兒了,現在更多的是有了一份正經營生,不愿意再去做抹黑的活兒了,所以雖然起早貪黑的,倒也沒有什么怨言。

  今天看著從空地上收起來,一捆捆,一袋袋的廢品裝上車,幾人還是有點兒成就感的。

  “這裝了車怎么泡份量?”

  聽見李學武問,聞三兒指著袋子上的數字和捆扎上的數字說道:“早就自己泡好份量了,到了廢品公司再重新泡一遍,差不離兒就對上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在耍心眼子這方面沒人能把聞三兒忽悠了,幾人熱火朝天地干,直干的冒了汗。

  這會兒太陽也打東邊升起來了,紅日映在天邊,照在幾人的臉上,原本紅彤彤的臉更顯得朝氣蓬勃,幾人用車上帶的繩子把車籠了這才準備進屋吃飯。

  大姥叫他們吃飯已經叫了兩遍,眾人都說把車一氣兒裝完再吃,這才等到了現在。

  李學武站在外院兒的屏門里,用老彪子遞過來的條數疙瘩掃著身上的灰,就見大嫂拎著個小包甩開大哥的手賭氣出了門。

  李學文也見到二弟看著自己,站在外院兒那邊有些尷尬地咧了咧嘴,想說什么,卻又什么也說不出。

  李學武見大哥站在那兒不動地方,挑了挑眉毛,說道:“追去啊,等啥呢?”

  李學文抬了抬手,又有些尷尬地把手放下,說道:“沒事兒,你嫂子想家了,回娘家待幾天,過幾天就回來了”

  李學武看著大哥在那兒編瞎話兒,自己都不信自己的樣子,看著大哥老實到家了的模樣,像個小孩子丟了東西似的無助,也是有些好笑。

  “咱媽又說她了?”

  李學文搖了搖頭道:“沒,怪我呢,怪我不幫她說話,她就是那個性子,你別生她氣啊”

  李學武看著小心翼翼的大哥,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道:“不生氣,咱倆是親兄弟,有啥可氣的,你不追?明天她可是有課呢”

  李學文也是有些撓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追上去也拉不住她的,唉咋會這個樣嘛,一句話的事兒也能嘚啵嘚整一大堆道理,女人真麻煩”

  李學武將條數疙瘩放在窗臺上,說道:“那就追上去跟著啊”

  李學文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搖了搖頭道:“坐公交車回家的呢,現在我追不上她的,公交也趕不上的,就一趟車,算了,讓她走吧”

  李學武走到屏門處看著有些郁悶的大哥問道:“不要她了?離婚?”

  聽見弟弟的問話,李學文瞪大了眼睛,說道:“哪至于啊,她還是很好的,就是脾氣有些急,回頭我教訓她”

  李學武故意逗大哥,道:“要不就不要她了吧,鄉下姑娘兇巴巴的,一點兒都不好,比不上城里的姑娘溫柔,這樣,你把她甩了,我給你介紹個更漂亮的,更有學問的,更會疼人兒的,說話溫柔還好聽的那種”

  李學文看了看壞笑著的弟弟,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單純,不想管事兒,又不是傻子,有這樣好條件的姑娘能從你手里漏出來給我?就你吃獨食兒的性子,你早都自己要了”

  “哈哈哈哈”

  李學武站在屏門處看著大哥一本正經的樣子哈哈大笑。

  李學文撇撇嘴,對于弟弟的玩笑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弟弟沒有把自己媳婦兒的話當回事兒,也為自己弟弟的大度趕到欣慰,所以才配合著弟弟開玩笑。

  沒想到大哥還是個冷面笑匠。

  李學武笑過之后對著大哥挑了挑眉毛說道:“你們兩口子掙那么多錢,怎么不自己買車子?”

  大哥一臉惆悵地說道:“我倒是想買啊,可是每個月的工業券都不夠用,一輛自行車要13張工業券,我們倆每個月是有6張,看著多,但是我們倆的票據除了給家里買日用品,一個月也就能攢下一張,有的時候還沒有,這還是你嫂子省吃儉用扣哧出來的”

  這時候不僅僅是收音機和自行車要工業券,雨傘也要,棉膠鞋、皮鞋要,就連縫衣服的針都要。

  不是不知道節省,不是不知道攢票好,但是生活過日子跟單身漢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不一樣,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都是錢,所以兩口子看著掙得錢多票多,一算開銷,也就那么回事兒。

  更何況兩個人還掛在家里,再怎么不花錢也得貼補點兒,再說大嫂還是個攢錢會過日子的主兒,又不愿意委屈了李學文,所以錢還是很緊手的。

  看看大哥的一身兒的穿著就知道兩口子的工資去哪了,黑皮鞋油光锃亮,黑褲子都是帶筆直的褶兒,手工做的,封邊兒都是巧手封的,跟李學武的制服都不一樣。

  毛線織的帶花紋的毛衣,白襯衫,領子永遠是白的,黑色沉穩大氣的夾克衫,大哥中山裝都不穿,大哥的衣服三四天都不帶重樣的,脫下來大嫂就給洗。

  雖說大嫂對大哥是嚴厲了點兒,但是對大哥是沒的說的,不虧吃,不虧穿,就差當皇帝那么伺候了,就是為人潑辣了些,還有些小氣,但是又不跟自己過日子,李學武倒是沒有想著讓大哥換媳婦兒。

  “買自行車還差多少工業券?”李學武靠在屏門垛上問道。

  大哥皺了皺眉毛說道:“差多少都不能要你的,我們自己慢慢攢,會給她買的”

  李學武倒是沒有說大哥倔強或者疏遠,而是說道:“我這個月開始,工資調整到100多了,我每個月有5張,再有就是你也知道我有點兒能力,咱家真不差這個自行車”

  大哥沒聽懂李學武的意思,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弟弟。

  李學武笑著說道:“你們倆過日子,我這個弟弟能說啥,你既然還要她,那就想辦法協調她跟咱爸咱媽的關系,既然是你養老,那你就得承擔這個責任”

  李學文嘆了口氣,他是最不愿意處理人際關系的了,就連在家里都跟鴕鳥似的,只看書,諸事不問,就想單純地活著,可是成年人的生活里哪有單純,李學文頓時感覺生活復雜的了然無趣。

  看著大哥一副“厭世”的模樣,李學武暗自好笑,這大哥小時候還有些活分勁兒,長大了越讀書越癡迷,現在就跟小孩子似的,說白了就是慣得。

  結婚以前家里慣著,見他學習好,劉茵和李順就讓他讀書學習,不用管家里的事情,上學、放學、看書、睡覺,無限循環。

  等結婚后大嫂慣著,衣來張手,飯來張口,上班、上課、下班、吃飯、看書、睡覺,上班坐車大嫂給買票,回家脫了衣服一甩,大嫂就給洗了,睡覺被子都給鋪好了,大哥就跟大爺似的。

  大哥就是活的太容易了,扔街道上凍兩天,就啥都會干了。

  “我借給你工業券吧,買臺自行車去把大嫂接回來,好好過日子,我這邊啥都有了,不著急用券”

  李學文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可還的慢,得個半年多才能還給你”

  李學武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兒,不著急,對了,你有空去后院我屋里看看那臺電視收音一體機,我試了試,電視不好使,收音機也不好使,兩個好像都有毛病,幫我修修”

  李學武對于大哥是沒有什么意見的,所以跟大哥該怎么處還是怎么處,用起大哥來也是毫不客氣。

  李學文也沒覺得自己給弟弟修個什么東西就怎么著了,不在意地說道:“嗯,晚上吧,晚上我要是能回來就去看看,要是今天回不來就明天看,我現在去買自行車,你借我7張工業券,從下個月開始還你”

  李學武沖著站在門口兒的老彪子擺了擺手,老彪子便進屋去取票了。

  “你啥時候還都行,但是有一樣啊,去了別吵架啊,那是人家村,還是在大山里,把你弄死扔山溝里去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去”

  取了票出來的老彪子聽見李學武的話“嘿嘿”直樂,將票遞給李學武便進屋去了。

  李學武將票遞給大哥,見大哥利落地收了,也就不打算跟大哥磨份了。

  “行了,趕緊去吧,現在就去提車追,看在你給人家買車子的份兒上,你丈人還能供你吃上中午飯”

  李學文抖了抖手里的票,皺著眉說道:“女人真麻煩,我還準備今天看完那本書的,一直沒時間看,可下子等到周日了,她又煩我,唉......學武,你結婚的話可得慎重,女人......唉......”

  看著大哥在那兒“凡爾賽”,李學武真想給他一棒子,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回屋吃飯去了。

  等吃完早飯也才將將7點半,拿著鑰匙往后院兒去開門,往西院瞅了瞅,倒座房西窗戶底下的自己的車子不在了,應該是于麗騎走了。

  也沒回自己媽家,走到中院兒,跟收拾得了的秦淮茹和一大媽直接說了自己家情況,兩人都理解,跟著就來了李學武家,準備幫著做活兒。

  李學武打開門,跟一大媽客氣了幾句才開始交代要做的事。

  李學武新家得做兩床褥子,兩床棉被,用李學武原來的行李再填一些棉花改一床炕被,再做兩條枕頭,臥室和客廳所有窗戶做一套白沙窗簾,一套藏青色棉布窗簾,四雙泡沫鞋底兒做四雙拖鞋。

  李學武昨晚跟秦淮茹交代了布和棉花在哪兒也就沒咋細說,又說了于麗下午也過來幫忙,飯菜就在廚房,今天自己出任務不能在家,沒辦法供飯了,算是李學武求到姐姐嬸嬸了。

  一大媽和秦淮茹心里沒有不舒服,只是有點兒震撼李學武的財力,這家里收拾的,可是沒少花錢,就沖這個,這李學武也是個辦事敞亮的人,不會虧了這個人情的。

  兩人分工明確開始干,就用李學武新買的縫紉機,一個量尺寸,一個畫樣子,再裁剪、封邊兒等。

  交代完尺寸和樣式,李學武不便在屋里多待,填了兩個煤球進壁爐就去西院套車去了。

  這邊套好了馬車,就見三大爺騎著車子出來了。

  “呦,你是趕著馬車去啊?多費事啊?你車子呢?”

  見三大爺問,李學武也沒細說車子哪去了,李學武不信三大爺不知道,現在就是跟自己打嚓呢。

  “嗨,有個姓于的好嫂子借走了,她說他們家忒不是物兒的公公是個小扣兒,不讓她用車子,嘿嘿,咱跟好嫂子不是關系好嘛,再有,騎車子太冷了,還是趕車舒服,萬一今天釣的多,我還能用車拉回來”

  李學武的嘴那是絕對不讓份兒的,三大爺跟自己打嚓,自己也跟三大爺打嚓。

  三大爺咧咧嘴,知道自己家的事兒有些讓人看不上眼,對于李學武的“好嫂子”、“關系好”這些話全當屁話,這小子從小兒嘴里就花花兒,但是對鄰居卻是正經的,這就是在氣自己呢,要是跟這混小子扯閑蛋他能跟你扯吧一天。

  三大爺翻了翻白眼,沒理會李學武的調侃,而是看了看馬車說道:“你是真敢說啊,連根兒魚竿都沒有就敢說用馬車裝魚啊,那行了,我先頭嘍走去占地方,昨天說好的,咱們就去昆明湖,我都打聽好了,還真像你說的那樣,長春橋那兒沒意思,人比魚還多呢,咱們直接抄它老家,遠點兒走著”

  李學武哪里知道哪兒的魚多,哪兒的人多啊,是扈正權要去昆明湖釣魚,李學武才去的,為了把三大爺也忽悠過去,這才說的昆明湖魚多。

  “得嘞,您先走,不用占地方,十七孔橋那個大門口兒等著我,到時候冰面上人多找不著您”

  三大爺片腿兒上車,嘴上說道:“那你可快點兒啊,我就釣到晌午,下午還有別的事兒呢,對了你帶著冰釬子啊,咱就省著花錢雇人了”說完了話人就走了,看來還挺著急。

  李學武上哪整冰釬子去啊,得了,一道兒買了吧,等李學武趕著馬車到了委托商店的時候,已經看見商店開了門兒了。

  小衛正在門口抽煙,見李學武過來也是認出了李學武,笑么呲地打招呼:“呦,李哥,來的這么早啊”

  李學武把馬拴了,逗趣道:“知道我來送錢,這是在門口兒等著我呢?”

  小衛倒是會說話的,帶著李學武往屋里走,邊走邊說道:“瞧您說的,這不是看著樹上喜鵲叫,知道要來貴客了嘛”

  李學武今天著急,倒是沒跟小衛客氣,邊進屋邊說道:“有魚竿沒有,要全套的”

  小衛把李學武讓進來以后,說道:“怎么想著上我們這兒來買魚竿來了?應該去竹器鋪子啊”

  就在小衛問完,李學武卻是瞧見柜臺邊兒上站著一個認識的人,就是那天在街上剃頭遇見的丁師傅,正在指著一個鞍具跟柜臺里的收貨師傅爭執著。

  只見丁師傅敲了敲馬鞍的皮革說道:“這可是牛皮的,瞧瞧這做工,瞧瞧這花紋兒,瞧瞧這羊皮里子,這可是個好物件兒,咋就不值錢了?”

  負責收貨的老先生也是無奈地說道:“不是我們不愿意收,是收上來賣不出去不說還占地方,您這是個好物件兒,但是現在誰用得上啊?城里有馬的都是用作套車,誰騎著馬上街啊,鄉下倒是有騎馬的,但是也得買得起啊,就您這個,除了您自己留著用,沒別的用處了”

  李學武看著柜臺上的馬鞍倒是有些意思,竟然不是國內的那種,而是外國風格的,因為這馬鞍造法都不一樣,在前頭還有個放寶貝的小空間,上面還有拴馬韁的扶手,看這樣子不就是西部牛仔用的那種嘛,就是樣式更華麗了些。

  李學武走了過去沖著丁師傅笑道:“丁師傅,好巧啊,咱們在這兒遇上了”

  丁萬秋在李學武走過來的時候就認出李學武來了,也是收斂了情緒,笑著招呼道:“還真是巧了,您這是?”

  李學武笑著說道:“周日嘛,閑著沒事兒來買根兒魚竿去釣魚,看您在這兒就過來打聲招呼,怎么,這是要賣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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