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她們坐在這沒有被支走,就代表了她們能坐在這聽一聽,見一見世面。
但是亂說話可是要不得的,這是規矩。
就像是歐欣,可以自己玩鬧,但是不能給這些人在這個時候玩鬧。
“當然了,這東西又不是那一個地方有”
敖衷亮低頭喝了一口茶,隨后放下了茶杯,看著李學武說道“那邊來消息,說是等一個月吧,一個月以后就能裝車”。
“嗯”
李學武直到聽見敖衷亮把話說完整了這才給了一聲答復,可也僅僅是一聲答復,沒有了其他的話語。
而敖衷亮也是沉默地喝了一口茶,看了那邊打臺球的幾人一眼后說道“這些東西我們倉庫里還有好多,李處有沒有渠道幫忙處理一下”。
“嗯,回頭我幫你介紹一個人”
李學武抿著嘴唇微笑了一下,算是應了敖衷亮的話。
而敖衷亮在聽見李學武這么說的時候也是笑了,知道這一次算是搭上線了。
“倒是給我們倉庫保管員解決了大問題了,呵呵,跟我抱怨這些東西維護了費勁,丟了可惜了”
“確實”
李學武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有個朋友是專門搞這個的,我不太懂,回頭你們談,我讓他去找你”。
敖衷亮笑了笑,說道“聽黃干說了,到時候直接去單位找我就行”。
提到黃干,敖衷亮又示意了正在打臺球的那邊幾人說道“黃干說現在的制衣行業不錯,跟我建議讓我們也搞一個,景學正猶豫著呢”。
李學武從茶幾上拿了香煙叼了,剛想去拿打火機,卻是沒等他動了,身旁的歐欣已經麻利地拿起來給李學武點了。
李學武沖著她笑了一下算是感謝,隨后點了香煙。
鐘景學打不過裴培,都沒摸著球,拎著桿走過來坐在了側面的沙發上。
歐欣旁邊的姑娘幫著他端了茶杯,隨后起身接了鐘景學的球桿去陪裴培玩了。
鐘景學就著敖衷亮的話,看向李學武說道“我那邊的情況跟黃干的差不多,所以黃干一說我就想弄了,可是又怕做出來的衣服太多,沒地方銷售去,砸手里就是個事了”。
很簡單直白的話,都是干工作的,這種主意出彩了還好,要是出問題了準背處分。
如果不做事也就不會出事,更沒有后續的問題了。
但他們都是青年干部,都有一顆進步的心,更知道他們現在是處于事業上升期,趁著年輕自然是要猛的往前沖。
前面越省時間,后面爬的越省力。
但李學武不是他爹,更不是上帝,不會給他兜這個底。
“這個你還是得仔細考慮一下,多跟黃干商量商量,我不是專業的,不太懂”
問李學武什么好像都不懂的樣子,可這些事都是李學武幫著黃干參謀的。
現在黃干又特么要搞半導體了,比現在搞的制衣和印刷等行業更牛逼的存在,他們能不羨慕 且看東城一監所現在的財政,就連大門口的崗臺都修了,錢多的沒地方花了似的。
尤其是黃干,幾次被系統內部通報表揚,說東城一監所犯人的改造情況良好,態度特別的認真,思想扭轉的快速而堅決,還能學到一技之長,有了重新走向社會的能力。
其實都是一個系統的,他們也都知道這些話代表了什么意思。
那些犯人是不想好好表現了,可特么住的吃的都跟別人不一樣,能心理平衡嘛表現特別好的那些人都特么有煙抽了,飯菜里還能見著油水,別不是蹲幾年再胖了 東城一監所特意留了一些監區沒有改造和維修,就是做對比用的,三個等級的監區做對比著,放風的時候看就知道了。
現在鐘景學也想照葫蘆畫瓢,但是有點猶豫著,這是在拿他的正治前途做抵押呢。
馬俊打了一桿球,隨后走過來用球桿的大頭輕輕懟了鐘景學一下道“你是不是傻了,黃干他們所做什么衣服你就照著學,他做啥你做啥還能特么走錯了”
“哎這算偷師啊”
黃干在那邊撅著屁股來了這么一句,隨后“砰”的一聲把球打了出去。
氣勢很好,也很用力,就是特么不進球。
鐘景學得了兩人的提醒也是在心里做了決定,跟李學武笑了笑,拿著桌上的茶壺給李學武和敖衷亮都續了熱茶。
“那我就跟著黃干走,黃干做啥我做啥”
“你也是想瞎了心了”
黃干沒打進球這會兒嘴也不是好嘴了,嘀嘀咕咕地說道“想學交學費了嘛你”
“你這嘴是租來的吧,怎么這么碎啊”
裴培在一邊聽不下去了,見李學武他們談了一個段落,便出言頂了黃干一句。
別看黃干跟李學武他們鬧起來不讓份兒,跟這些姑娘們倒是沒吱哇的。
“你先把縫紉機和裁縫找好,回頭我讓老師傅去一趟,把版樣給你們一份”
“不過可說好了啊”
黃干點了點鐘景學說道“給你多少任務就生產多少量,多了的你自己負責”。
“還有讓你生產的東西一件都不能流出去,只能走這邊的渠道,統一定價,統一銷售”
“知道了,你煩不煩啊”
鐘景學瞥了黃干一眼,隨后對著裴培說道“你就不能教教你黃哥怎么打臺球他這哪是練臺球啊,這明顯是在練扎槍呢”。
“你管我”
黃干撇了撇眼珠子,示意了馬俊繼續玩,他剛接觸這個,癮頭子正大呢。
裴培的技術很好,剛才過去的姑娘也打不過她,這會兒拿著球自己玩著,聽見鐘景學的話很是不屑地看了黃干一眼,道“他無藥可救了”。
“我這叫無師自通,自創一桿法”
黃干很是不服氣的狡辯著,隨后打出去的就是一桿,一次打一桿,一桿都不進的那種。
事情談的差不多了,鐘景學也是站起身,拿了球桿叫了剛才那個接他的姑娘去另一個臺子玩了。
這會兒李學武也是才知道,那姑娘叫蘇雨,另一個叫田甜和李白。
是的,一個姑娘叫李白,長得白的那個白。
敖衷亮喝了水杯里的茶便是去找了那個叫李白的姑娘玩去了。
歐欣見著沙發這邊就剩李學武一個人了,便笑著問道“武哥,你咋不玩”
她剛才見著了,李學武試著臺球桿的時候動作很舒展,一看就是會玩的。
歐欣是不會玩的,她也是第一次接觸這個,裴培會玩是因為裴培父母都是外事部的,經常帶她去外使館玩,那邊就有這種桌球,
李學武轉頭看了巧笑嫣然的歐欣一眼,笑著說道“不太喜歡運動”。
說完示意了那邊說道“去玩吧,不用陪著我”。
“算了吧,我也不會玩”
歐欣搖了搖頭,撇了撇嘴角,聳著肩膀說道“我也就是拿著球桿胡亂懟,還不如黃哥呢”。
“嘿我對你的措辭表示遺憾”
黃干站在一邊聽見歐欣這話卻是不樂意了,看著她說道“你的球技差我十萬八千里呢,不要亂比較”。
“嘻嘻”
歐欣被逗的捂著嘴大笑了起來,眼睛瞇的像月牙。
李學武則是低著頭喝著茶,沒想著答理這個不要臉的。
又坐了一會兒,李學武看了看手上的時間,站起身對著黃干幾人說道“你們玩著,我下去一趟,中午飯廳見”。
說完整理了一下褲子,要去拿茶幾上的煙盒,卻又是被歐欣搶了先,拿起來遞給了李學武。
李學武笑著接了過來,說道“好好玩,中午有好吃的”。
也只是這么笑著說了一句,便拿著煙盒和打火機同黃干等人揚了揚手往樓下去了。
歐欣的目光直跟著李學武的背影湮滅在了樓梯口這才戀戀不舍地收了回來。
“真喜歡啊”
這個時候裴培坐到了歐欣的身邊,撿了茶幾上鐘景學的煙盒叼了一根,又用火柴點燃了。
隨后甩了甩手上的火柴,看著轉過頭來的歐欣搖了搖頭,一臉的可惜模樣。
歐欣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裴培的問題,她知道裴培一向是玩的開的,跟黃干他們關系好一些,知道的也多一些。
裴培使勁抽了一口煙,待呼出去之后才湊近了歐欣抬著下巴示意了周圍一眼,然后沖著歐欣問道“看見這大宅子了嘛”
歐欣挑了挑眉毛,不明白裴培這話是什么意思。
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直接來了這邊,并沒有往別出去。
不過剛才從敞開的窗子她也看見了,這處黃哥他們說的俱樂部占地極大,而且后面還有很多院子沒修繕完呢,要是都修繕完全了,那這俱樂部得多大 她以前也是聽說過這種大宅,更是去參觀過王府舊宅,但是都沒有這座宅院修繕的好。
進來的時候黃哥他們也沒說,歐欣就以為這處宅院同其他被公家單位占據的歷史名宅一樣的性質。
可現在見裴培這么問,她便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裴培。
裴培用手夾了香煙,往眼前比劃了一下,湊到歐欣的耳邊輕聲說道“這,就是他的”。
“你怎么知道”
歐欣第一個反應不是質疑裴培說的這話是不是真的,而是質疑她消息的來源。
“黃哥跟你說的”
“他”
裴培撇了撇嘴,道“你見他出來玩什么時候說過真話啊”
“是我大哥”
裴培先是吐槽了黃干一嘴,隨后才解釋道“我大哥不就在東城房管所嘛,以前聽他提過一嘴,說是這邊的大宅換人了,換給了一個回收站”。
“回收站”
歐欣不懂裴培這說的又是啥,好好的不是在說大宅嘛,怎么又扯到了回收站上面。
裴培抽了一口煙,瞇著眼睛透過煙霧看著正在打臺球的幾人,道“你剛才沒聽他跟敖衷亮說的倉庫里有舊東西要回收嘛”
說完這個,裴培轉過頭來看著歐欣問道“你不會以為司院倉庫里的東西都是廢物吧”
歐欣眨了眨眼睛,剛才她確實是坐在李學武身邊來著,也聽見李學武他們說了啥,可聽見了又有啥用,關鍵信息不知道,聽也是白聽。
裴培撇了撇嘴,道“黃干他爸單位的倉庫就是一個回收站處理的,你自己想吧”。
這還想什么,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原來大人物還真是大人物啊。
她跟蘇雨介紹的時候可是沒想到這些,單單的是指她看見的關于李學武的一些東西,就已經是她心里的大人物了。
可現在裴培說的關于李學武的背景,她覺得自己好像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光盯著身份了,沒看到背后的東西。
裴培跟歐欣的關系好,說的也就多一些,也是看出歐欣有了別樣的心思,這是在勸她,不要執迷不悟。
“我就不跟你說他媳婦兒是誰了,沒必要,對吧”
“嗯”
歐欣見裴培勸著自己,輕輕拍著自己,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
“謝謝”
給了裴培一個美美的笑容,歐欣知道自己在李學武那一點兒可能都是沒有的,尤其是通過黃干他們認識的這種途徑,更是不可能的。
“艸”
裴培聽見歐欣跟自己道謝也是笑罵了一下,隨后攬住了歐欣的肩膀,一起靠坐在了沙發上,輕聲說道“能上人民大報版面頭條的男人,能拿五千多塊錢不當回事的男人,能在二十歲就到了這個級別的男人,不是你的錯”。
歐欣自然能聽得出裴培話里的意思,不是她的錯,那是誰的錯難道還能埋怨李學武太過于優秀了可如果不是他這么優秀,自己還會心動嘛 能文能武的青年干部她們也不是沒聽過,沒見過,可如李學武這般牛嗶的她們還真就是沒見過。
也正是因為在報紙上看見了李學武的照片,她們才算是知道那天晚上陪著的是什么人了。
一如報紙上寫的風趣、風度、才華橫溢,也如報紙上所寫的那樣對待壞人如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兩人坐在沙發上,聽著馬俊和黃干的對噴,感慨著身邊還能遇到這樣的男人。
有些人其實遇到就已經是緣分了,又何必過分的追求完美。
有可能走近了他,他就變得不完美了。
在婁姐眼中,李學武就是不完美的,很不完美,可以說就是個混蛋。
“你自己說,你有多長時間沒來了”
“你說,你是不是使什么扣兒了”
“你說,為啥現在還沒有”
在婁姐的辦公室里,李學武被婁姐逼問著為啥種子一直不發芽。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看著兇巴巴的婁姐,反問道“你說,我沒有努力嘛”
“我能使什么扣,種子都撒在地里了,我能有啥招兒”
“我最近工作有多忙你不是知道的嘛”
什么叫沒理別三分啊,李學武針對婁姐三問也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自己已經努力,剩下的都交給天意 婁姐懷疑地看著李學武,問道“你不會有病吧”
“呵呵”
李學武輕笑出聲,看著婁姐反問道“你不會不知道我們家有多少醫生吧”
婁曉娥撇了撇嘴,她也是不信這個的,別人不說,李學武他爸可是這方面的圣手。
當年其實李學武他爸都給自己看出來了,都提醒自己身體沒問題了,可自己就是沒想到這一茬兒啊。
而李學武更是李順從小照顧大的,不說一天三頓脈吧,至少李學武在受傷調養期間她就沒聽說李學武身體有問題。
“不管了你以后每周來兩次吧”
婁姐從柜子里面找了李學武的衣服出來遞給他說道“你的運動服,以后多來鍛煉身體,你工作忙,人家就不忙了”
李學武看著婁姐手里里的運動服扯了扯嘴角,這特么是讓自己來運動的 比不是來“運動”的吧,真拿自己當牲口使喚啊。
接過運動服扔在了一邊,李學武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得看時間吧,不一定啊”
婁姐瞇著眼睛道“保證不了數量,你就保證質量,就不能一把成”
“聽聽你這說的都是什么話”
李學武點了點婁姐道“你可是婁主任啊,要保持形象啊”。
“那好”
婁姐歪了歪嘴角,看著李學武說道“你喜歡這個風格是吧,那以后在家我也這么穿,你來吧”。
“我要走了”
李學武趕緊站起身,手里拎著運動服邁步就往出走,邊走邊說道“我給財務找到辦公的地方了啊,就在黃干那”。
“你損不損啊你”
婁姐剛想說李學武幾句是不是男人,但聽到李學武說的后半句,直接就爆走了。
也就只有李學武這壞蛋能想出這么餿的主意了,把人直接送進監所里他怎么想的呢 下午的活動李學武沒有參加,因為一吃完飯他就被婁姐脅迫回了海子別苑,交糧食。
而歐欣他們也是在吃了中午飯以后,各自散去了。
黃干下午還有事說是去給李學文買設備,還得找人重新改一下電路,得換穩定的、安全的。
他已經跟老彪子商量好了,還是跟造紙一個套路他只管內,老彪子管外,分工明確。
這也是黃干的心眼子多,他是堅決不會把自己的業務拓展出一監所的院墻之外的,哪怕是少賺點也值得。
老彪子有馬主任給兜底,他怕啥啊,只要供銷社能消化得了的,他都敢干。
這幾個月馬主任算是跟著老彪子吃肥了,單位里小來小去的東西輕易不碰了,倒是成了清廉的干部代表了。
小來小去的能賺多少啊,給李文彪兜底兒,通過供銷社的途徑搞這種大宗商品對縫,可是比那仨瓜倆棗的實惠多了。
老彪子現在就盼著馬主任能進步呢,要是進步成dc區供銷社的領導,他都能成為東城地下物資大拿。
相比于鴿子市的那種小打小鬧,他這種在幾個大單位之間的左右逢源,可是有著正規手續的,有著正經途徑的,都不怕別人查他。
關鍵是也得有人查啊,查李文彪先查馬主任的供銷社吧。
這就是利益閉環的威力,一個圈套著一個圈,環環相扣。
晚上的聚會李學武也只是聊了一小會兒,因為李雪現在忙著學習,也不來這邊玩,所以他早早的就回四合院了。
跟老彪子說了西城司院的事,讓他去看看,有些事可以他自己定,算是個鍛煉。
在四合院待了也沒一會兒,接了顧寧和老太太便回了海運倉。
李姝現在白天玩的歡,晚上困的就早,李學武可不敢耽誤了閨女睡覺,否則磨人都是輕的。
老太太歲數大了,可跟她折騰不起,最好是一老一小都早睡早起。
周一。
早上沙器之和韓建昆接了李學武是直接到的治安大隊這邊,今天可能得下午才能回軋鋼廠了。
治安大隊今天可是真熱鬧,正門口附近站著好多人,吵吵嚷嚷的。
因為有穿著板綠,扛著鋼槍的警衛站崗,這些人也是不敢往警戒線里擠。
但是在警戒線以外的位置卻是站滿了人。
正門大門口擺著一溜的桌子,桌子中間有空隙,來報到的青年拿著自己的身份證件同桌子后面的接待員核對好身份信息,然后被接待員示意著將他們帶來的行李通通扔回去,只能穿著身上的衣服進去。
門口都是來報道的,也有來送孩子報道的,更有來看熱鬧的。
家長們都忙著接孩子的行李,想著到底是正經的紀律單位,身上一點零碎都不能帶進去。
包括紙筆,刀具,除手表以外的首飾等等,通通會被接待員告知然后在接待員身后的檢查員檢查過后進入那個漆紅色的大門。
恐怕也只有治安大隊一次性招收了這么多人才會出現這種報道場面了,似是工廠招十幾個的,輕松的就能解決了。
治安大隊通知的是早六點開始報道,九點結束,結束后報道的人員如不能說出合理理由,是要被退檔的。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從早上四點多開始就有人在這邊等著了,八點多了,還堵著這么多人呢。
通過大門的這些新隊員還沒好好看一眼這治安大隊院里是啥樣子呢,就被集合起來了,湊夠一車就運走,倒是不耽誤事。
因為知道今天治安大隊要用車,齊耀武將山上的卡車都派下來了,沈放計算著是足夠的。
而李學武到達治安大隊的時候,人員集合的已經完成大部分了,還有沒到的都在門外等著呢。
這種參加工作的機會有多難得任是誰都清楚的,誰也不會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
所以只有他們等治安大隊的,沒有治安大隊等他們的。
李學武站在車邊同沈放說了一陣子話,那邊帶訓的中隊長便小跑過來報告說人都齊了,可以出發了。
沈放看了一眼手上的時間,對著李學武說道“提前二十分鐘,是咱們的人手慢了”。
“可以了,按計劃進行吧”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沈放的肩膀,看了一眼大門外的人群還沒有消散,桌子都往回搬了,還往大門里看呢。
這有啥可看的,人都拉走了,還能看見自己孩子咋地 治安大隊新隊員在山上參訓這個事也就只有相關的干部知道,新隊員是不知道的,他們的家人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當最后一車新隊員被拉走后,沈放也是走到大門口,對著還在觀望的人群里說了,所有的新隊員已經集結前往受訓地點進行為期三個月的訓練,場地不在這邊,所以不用看了。
而人群里聽見這個消息這才都反應過來,敢情一早上從大院里車場那邊不時開出來的,拉著篷布的大卡車是拉這些新隊員的。
啥叫傻老婆等孽漢子啊,看了一早上看了個寂寞,還以為單位就在家跟前兒,時不時的能來看看自己孩子呢。
不等人群散盡,沈放已經重新回到院里,跳上了李學武的車,一起往紅星村去了。
紅星村今天可熱鬧,軍綠色的大卡車一輛接著一輛的駛過村頭,孩子們站在路邊玩著,見著卡車過來還招招手。
現在紅星村的孩子們可不像以前了,沒見過汽車的模樣,見著了跟在后面聞尾氣玩兒。
尹滿倉特意通知了所有村里的人,一定要管好孩子,可不能上大路上去耍。
尤其是山下上來到上山的路,雖然車輛過往的并不頻繁,但還是會有。
在出現幾次家長拎著樹條子滿村攆孩子打的事件以后,這村里的孩子們就都知道這個規矩了。
而現在他們看到的也僅僅是個熱鬧,畢竟這些大卡車也不進村,都是往山根底下的那處訓練場開。
孩子們也是不懂什么叫訓練場,為啥在那邊玩兒能聽到一群人的喊叫聲。
扒墻頭也去看過,不過叫保衛逮著了,便是被村長領回去又要挨父母一頓打。
這會兒孩子們的關注點也僅僅是因為今天進出訓練場大院的車輛太多了,不然他們更愿意去食品廠玩。
說是食品廠,其實就是做罐頭,做咸菜的地方。
現在村里人都在念叨著,種一年地還不如種一年的菜賺的多呢。
雖然都是集體,但集體也是有人帶頭的,也是有人想要賺更多錢的。
村里人能自己做主的只有院子里那么大的地方,產的蔬菜能有多少。
食品廠需要水果他們沒有,食品廠需要蔬菜他們是有,但不多,山下還經常有人來拉菜,這種供不應求的狀態讓村里人的心都活了起來。
確實,食品廠的雜果罐頭是個好東西,可玻璃瓶裝的咸菜也是好東西啊。
尹書記從六必居請來的退休老師傅,全程指導食品廠怎么腌制咸菜。
腌制咸菜村里人都會,畢竟是家里吃的,但腌制商品咸菜就是個技術活兒了。
就像做飯一樣,你做一家人的飯菜沒問題,但你要做食堂的飯菜就沒轍了。
這是手工業和工業化的對比。
孩子們不喜歡食品廠腌咸菜,因為有股子怪味兒,他們更喜歡食品廠做罐頭,因為有甜味兒。
村里的孩子往這邊跑來玩更多的原因是這邊正在蓋房子,好大的房子,好多的房子。
他們眼里的大房子也僅僅是比他們家的房子要大一些,高一些,因為這里是京城中醫院支援山區的醫務工作站。
而醫務工作站后面建的那些房子則是用來炮制醫院所需藥材的,更多的實驗性質的實驗室,為了接下來的中草藥種植和中成藥化做準備。
其實山上也在蓋房子,只是孩子們知道,卻是上不去,因為上山的路有人看著,而從坡上上去也是不可能的,因為都是莊稼,叫護青隊的抓到就完了。
李學武的車是最后上的山,今天治安大隊來了好多人,好多干部,光小車就有好多。
好在是治安大隊的巡邏車輛多,應付的來,場面倒是很大,很有氣勢。
“處長”
“辛苦了”
李學武同上來迎接自己的魏同握了握手,笑著道了一聲辛苦。
好些日子沒上山來檢查了,對魏同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責任。
如果李學武經常來代表了他對訓練場的重視,那不來了,就代表了他對魏同以及駐守在訓練場這些政訓處干部們的重視。
辜負了領導的重視,那便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所以李學武不來,魏同要做的更好,更突出。
環顧一周,除了院里并排停靠著的大卡車旁邊正在整隊的亂糟糟場面,訓練場大院里的秩序井然,紀律扎實。
沒有邀請到鄭富華和高震,李學武只能帶著王小琴等人準備今天的開訓儀式。
還是在訓練場后面的大院,還是那個講訓臺,沈放拿著手里的名單,宣讀著分配隊伍的情況。
從一中隊一小隊開始,念到名字的,就去前面找所屬隊伍的主官。
遇到重名的,也是要根據個人信息區分開,所以分隊的進度不是很快,給了李學武同魏同檢查訓練場的時間。
辦公樓、食堂、宿舍、武器庫、訓練設備等等,李學武看的認真,到訓馬場的時候還著重跟魏同講了保衛處的參訓人員一定要訓練他們騎術。
并不是說在軋鋼廠當保衛都得騎著馬巡邏,或者騎著馬辦公,而是在特殊情況下會用到馬術。
比如換駐邊疆的保衛和保衛干事,在那邊的工作環境中,馬術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軋鋼廠內部的騎兵巡邏隊也是一股重要的安全保衛力量,李學武更是要將這支隊伍打造成為軋鋼廠保衛處的一張名片。
象征意義要遠遠大于實際意義。
馬蹄聲陣陣,是對那些心存惡念之人的一種警告,更是坐于高頭大馬之上的死亡凝視。
要求保衛處干部訓練騎術還有個原因,那就是訓練他們勇敢的性格和品質。
騎馬看著簡單,實際上學起來也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在工作中應用起來,那是對騎術要求很高的。
能堅持下來的,能克服在馬上馳騁的那種恐懼對訓練是很有幫助的。
李學武搞保衛處輪訓,為的就是讓這些保衛人員有一顆勇于承擔責任的心,更有危險沖在前的勇氣。
魏同的這個位置特別的重要,李學武更是通過丈人的關系給找了三個訓練部的專業人員,還有816團作訓科的人幫忙,訓練場可以說是李學武手里掌握力量的來源和培訓基地了。
李學武在檢查辦公樓的時候也是聽取了魏同等人關于在這邊參訓人員訓練情況的匯報。
這里正在參訓的,不包括今天來的這些治安大隊人員,還有軋鋼廠保衛處人員、軋鋼廠兄弟企業、東城相關工廠和單位的保衛人員、俱樂部的保衛科、雙預案培訓班的兩個班 訓練場也是按照培訓內容的不同,設置了不同的訓練科目,安排了專業的教官,分配了教室和宿舍,更是從山下調來了相關的武器和裝備。
山上的訓練場也是屬于這座訓練場實操基地,包括武器訓練和攀爬等高難度訓練都是在山上進行。
上下山的方式也很有訓練意義,沒有比長途武裝越野更能鍛煉人的意志和堅強品質了。
李學武沒時間上山看了,只是同在這邊的八一六團團長齊耀武坐在一起談了談現在的情況。
上次一別還是罐頭廠開工的時候,這一次上山李學武從車窗里都看見食品廠的發展了。
日新月異,說的就是紅星村了,也說的是816團和訓練場。
就在李學武同齊耀武談話結束后,沙器之趕過來通知李學武分隊已經結束,可以進行開訓儀式了。
今天的這個開訓儀式還是比較簡單的,可以說是簡陋的,現場站著的隊員們穿著各自的便服,看著花花綠綠的,很是沒有規范性。
再一個,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從學校里出來的,只有一少部分是從地方招錄來的轉業和退伍人員。
所以李學武看著隊伍站的也不是很整齊,人員素質也不是很優秀,但他對這些隊員充滿了希望。
在上臺講話中也是表達了對這些隊員未來的期望,對帶訓人員的要求,也為這些新隊員賦予了明天的夢。
也就是畫大餅什么正式身份了,什么光宗耀祖了,什么進步空間了,什么優秀獎勵了 李學武是當代最有名的“畫家”,是與先賢齊名的畫餅專家,講話里自然是充滿了激情和熱血,給小伙子們鼓動的熱血澎湃的。
開訓儀式結束后就是各小隊人員按照次序領取裝備、被褥、生活用品等物資,然后由各小隊主官帶回宿舍整理內務。
李學武并沒有在訓練場待很長時間,也沒有等這些新隊員下午的正式訓練。
僅僅是吃了個工作餐便帶著人下山了。
無論是治安大隊或者是軋鋼廠,現在的形勢都不容許李學武離開太久,他怕出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出事。
王小琴是跟李學武一起下的山,山上有沈放,以及已經報請任命的帕孜勒、翟楚楚等人輔助,帶訓力度是有保證的。
山下的治安大隊現在只有三百人,由王小琴一個人就能管理的過來。
再加上李學武每天都來這邊,算是給王小琴這些日子的辛苦放個小假。
而在一周后,王小琴將會上山同沈放互換,讓沈放有個休息的時間。
這樣做對沈放和王小琴都是一件苦差事,但沒有辦法,除非分局那邊將任命早點發下來。
一千八百多人的單位,兩個副處級,四個正科、副科級主管,完全能忙的過來了。
要說無奈,兩人也知道李學武的無奈,今天忙著公事,李學武僅僅用了吃午飯的時間跟父親和三弟見了一面。
都是為了工作,這是李順的話,而李學才則是有些想念城里的生活,跟李學武說著山上的蚊子多,蟲子也多。
李順和李學武都沒有說他什么,這山上也不是龍潭虎穴,人家都待得,他就待不得李學武都不好意思說他,他那點小心思李學武還不知道 因為王小琴也回來了,李學武就沒有回治安大隊,而是回了軋鋼廠。
剛一進屋,于德才便從后面跟著進來了,說是董處長來了電話,還說了些廠里的事。
就在今天,廠讜委和廠辦公室分別下發了關于整頓軋鋼廠辦公紀律和生產生活紀律的文件通知,內容就是針對當前軋鋼廠內部的組織生活亂象,以及生產生活亂象進行糾正。
重點要求軋鋼廠機關干部要守土有責、守土負責,嚴肅工作紀律,嚴禁亂傳亂說,造謠誹謗,影響軋鋼廠的辦公紀律等等。
而對生產生活上,也是要求軋鋼廠全體職工立足根本,抓生產,抓變革,要把主要精力放在這兩個上面,保證當前的變革和生產需要。
這兩份文件明顯的就是沖著工作組去的,也是沖著工作組最近挑起來的風向去的,要押風,要平息影響。
讜委管干部,那就由讜委下文,嚴肅組織紀律,查一批,處理一批,紅紅臉,出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