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笑著點點頭,說道:“有壓力,這是一定的,保衛科的歷史上還沒有過女保衛科長,我希望你能闖出一片屬于女保衛干部的天空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
韓雅婷站起身給李學武敬了禮便離開了。
李學武看了看手里的名單,想著保衛處調整后的缺口,實在是有些抓頭。
工作時間短的弊端出現了,手底下可用之人出現缺口了。
就在李學武撓頭的時候,軋鋼廠廣播站的大喇叭開始播放起了歌曲。
“咱們工人有力量,咱們工人有力量…”
李學武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覺間已經中午了。
這特么都到了吃飯點兒了,誰還有力量!
伸了個懶腰,轉頭往窗外看了看,路上已經有廠職工三三兩兩地往食堂去。
李學武拎起飯盒網兜,回手關了辦公室門便往食堂走。
路上都是朝著一個方向走的,所以大家打招呼的少,只在排隊的時候才會跟認識的幾個說說話。
“呀,李科,來來來,站我前面”
有幾個機關里相熟的,見著李學武相互退讓著,讓李學武往前站。
李學武哪里會吃這個便宜,多等一會兒又不會餓死。
別看現在都在讓著他,可李學武要是真的往前走了,這些人心里說不定怎么講究他呢。
甚至會在心里罵街,多不好聽的都能罵得出來。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李學武不想當狼,所以也不讓人家說。
“別別別,不差這一會兒了”
李學武拉了幾個要給他讓位置的人回了隊伍,口中笑著說道:“年前后一直忙,咱們也是一直沒見著,我站后面好看看各位,哈哈哈”。
見李學武說的直率,這邊相讓的幾個機關干部也都嘻嘻哈哈地站了回去。
有人回頭打趣道:“李科,咱可說好了啊,看歸看,可不能惦記”。
“哈哈哈哈”
這人說的意思是李學武惦記誰誰就會倒霉,保衛科要是惦記上你,那不是找倒霉呢嘛。
李學武也是跟著笑了一陣,邊跟著隊伍往前走邊逗趣道:“你要是沒事兒,怎么會怕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壞事兒了?”
見李學武開玩笑,有人也跟著打趣:“老張,是不是半夜不睡覺,又去找小寡婦兒去了?”
“去伱的!你才找小寡婦兒呢!”
正在幾人說笑間,食堂郭主任倒騰著小短腿兒向著李學武這邊跑了過來。
“哎呀!李處,您怎么來這邊吃了,領導的小食堂已經轉到招待所去了”
跑到李學武身邊還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苦著臉說道:“您看我們這邊也沒準備,要不我叫傻柱…”
“甭客氣”
李學武笑著擺了擺手,道:“我那個副處在東城好使,在這兒我還是李科,所以就得跟這兒吃”。
“這…瞧您說的,這兒的副處不也就眨巴眼兒的功夫嘛…”
“甭介!”
李學武笑著說道:“啥時候的事兒啊,您給封的啊!甭聽傳言,一點兒譜都沒有”。
說笑著推了老郭一把,道:“行了,郭主任,甭忙活了,我就跟這兒吃,踏實,您忙您的吧”。
看見食堂老郭來巴結李學武,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本來李學武走進食堂就已經吸引很多人的注意了,這會兒吃飯的、打飯的更是看起了熱鬧。
大家就想看看李學武怎么回復副處的傳言,怎么應對老郭的巴結。
這老郭也不是好玩意兒,以前李學武是股長的時候看都不看李學武。
等李學武是科長的時候面上說好話,背后都是小話兒,這事兒傻柱沒少懟他。
現在聽見李學武要升副處,又來巴結李學武來了。
說是巴結,其實這是在給李學武挖坑呢。
李學武現在不想搭理他,這貨把李懷德伺候的好,馬屁拍的舒服,跟他較勁兒跌份兒又沒味兒。
老郭見勸不動李學武,只能走到前面跟傻柱打了招呼。
“傻柱,一會兒給李科長多打些啊!”
傻柱橫了老郭一眼,沒好氣兒地說道:“多打的算你的啊?”
“你!”
“你什么你,要不勺子給你,你來打?回你辦公室待著得了!”
說著話也不搭理老郭,一臉的不善,繼續打起了菜。
老郭鬧了個沒臉,只能訕訕地回了辦公室。
“做不上小灶,以后我看誰罩著你,等我,早晚弄你…”
傻柱自然沒有聽見老郭的嘀嘀咕咕。
站在李學武前面的后勤采購的一個副科長回頭對著李學武說道:“這老郭心思挺多啊,哈哈哈哈”。
李學武自然聽得出他言語中的嘲諷,笑著回道:“跟領導接觸多了,學會體恤咱們當下屬的了唄”。
“哈哈哈,你說話可真損”
食堂眾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便都轉過頭回去吃飯,可嘴里卻是就著李學武的傳言聊開了。
“嘿,瞧見了嗎?”
“啥?”
“副處啊!”
這人回頭看了李學武那邊一眼,轉回頭對著對面的同事說道:“現在都在傳李學武要升副處呢!”
對面那人頭也不抬地說道:“八百年前的新聞了”。
“這回可能是真的了,那老郭可是出了名的吃屎能撿熱乎的!”
“草!你還吃不吃!”
李學武只當沒聽見,等到了自己打飯的時候,見傻柱一臉的不耐煩,便笑著說道:“何師傅,多給打點兒啊!”
“你滾犢子吧!”
大家都知道李學武跟傻柱一個院兒,其實老郭不說那句話,傻柱也差不了李學武。
說了那句話,傻柱反而是不好意思給李學武多打了。
但這會兒李學武的一句玩笑話卻是把周圍看著這邊的人逗笑了。
原因就是李學武這樣的科長,且是馬上升副處的人,竟然也恪守本份來這邊吃飯。
再一個就是李學武也跟他們一樣,打飯的時候都說多打點兒。
這時候飯菜沒有什么油水,吃的少了干活兒都沒勁兒。
打了飯菜,端著飯盒坐到了保衛科這邊的座位上。
許寧走了,韓戰休息,今天只有韓雅婷和魏同兩個股級干部在。
跟韓雅婷關系較好的樊華也坐在這邊,身邊坐著她對象任安。
李學武一過來,樊華便笑著打招呼,同時腳下還踢了身邊的任安一下。
“李科新年好!出差辛苦吧?”
“科長”
任安嘴笨,只是叫了一聲科長,再也說不出其他的來,惹得樊華瞪了他一眼。
看見了對象的瞪眼睛,任安倒是好脾氣,忍著掐,咧著嘴,低著頭啃饅頭。
兩人的小動作李學武當然看見了,但也當沒看見,而是笑著對樊華說道:“跟我們任安處了這么長時間了,怎么樣了啊,啥時候定下來?”
樊華見李學武打趣,笑著回道:“他這個榆木疙瘩,我還沒想著跟不跟他處呢”。
聽見這話任安急了,抬起頭說道:“不是見…嘶”。
話剛說了一半,就覺得腰上的肉疼,隨后看見桌上其他人的笑意和樊華的瞪眼睛,知道這是在開玩笑,便又底下了頭。
“可不能看著任安老實就欺負他啊”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們這一桌可都是任安的娘家人,哈哈哈”。
樊華笑著回答道:“以后可不敢來這邊吃飯了,找挨欺負呢”。
“哈哈哈哈”
眾人說說笑笑著吃了中午飯,李學武帶著眾人往出走。
在路上用玩笑的語氣問道:“樊華有沒有興趣來保衛科工作?“
樊華聽見李學武的話便是一愣,隨即也是玩笑似的說道:“好啊,只要李科長讓我來,我就來”。
李學武笑著說道:“那就這么定了啊,任安跟我說把你放在機要科不放心”。
“他?他還有這個心思?”
說著話還看了任安一眼,任安也是尷尬地笑了笑。
任安可沒給李學武說過這個,他見著李學武嚇得都不敢說話,怎么可能開這個玩笑呢。
而樊華也是知道任安不會說,但既然李學武這么說了,她就當真話聽。
要不韓雅婷一直都說樊華滿身都是心眼子呢。
剛才李學武跟樊華說的話她也聽見了,大概猜到李學武是想樊華接自己的班,當治安股的股長。
這事兒先前李學武倒是跟她說過,只不過當時沒有現在的環境。
現在大概確定了韓雅婷接保衛科,李學武就得給保衛科治安股找接班人了。
李學武也想用自己培養起來的干部,可時間太短,手里沒人,只能找合適的干部慢慢培養唄。
這就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其實韓戰也可以接保衛科,但李學武想了又想,還是韓雅婷合適一些,韓戰李學武準備用在別的地方。
下午李學武把好長時間沒用的鋪蓋打開了,準備睡個午覺。
雖然李學武半個月沒怎么來辦公室,可這邊的衛生卻是干凈的很,那些植物長得都很好。
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打起了呼嚕,實在是路上累的很,再加上昨晚也沒怎么睡,李學武這會兒睡的很香。
以至于辦公室的秘書過來敲門都沒醒。
還是韓雅婷聽見這邊的敲門聲,走過來看了看,見秘書站在門口猶豫著,便問道:“是找李科長嗎?”
“是,我們徐主任讓我給李科長帶個話兒”
“你敲門沒回應嗎?”
“沒,要不您看看”
韓雅婷走過來直接打開了門,聽見李學武震天響的呼嚕聲,笑著對秘書說道:“你進來吧,我給你叫醒了”。
這秘書也是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啊,實在是我們主任交代了,得說給李科長本人”。
“沒事兒”
韓雅婷很是理解地笑了笑,走到李學武的床邊按住了枕頭邊上的手槍,推了推李學武的胳膊說道:“科長,科長?”
“嗯”
李學武的呼嚕聲停了,但眼睛沒有睜開。
“怎么了”
聽出了是韓雅婷的聲音,而且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辦公室,所以手沒有摸去枕頭邊。
韓雅婷輕聲說道:“廠辦徐主任叫秘書過來給你帶消息,許是有重要的事兒”。
“嗯”
李學武答應了一聲睜開了眼睛,看向了站在屋里的秘書。
韓雅婷見李學武醒了,便對著秘書笑了一下走了出去,順手還把門帶上了。
她是知道李學武跟徐斯年的關系的,徐斯年沒有給李學武打電話,而是叫了自己的人過來傳話,那一定是保密的事情了。
所以韓雅婷并沒有在意秘書的舉動,反而是出了門后站在了自己辦公室門口看著這邊。
李學武是個護犢子的人,這在保衛科都知道。
大家也知道李學武對手底下人極為照顧,所以包括許寧和韓雅婷在內的保衛科一眾人都沒有起皮爭位置的。
先前知道許寧要回來接保衛科,韓雅婷便想著轉去做辦公室工作。
現在許寧回不來了,李學武一句話,韓雅婷又得做保衛科的接班準備。
而保衛股的韓戰和護衛隊的魏同都沒有爭這個位置的想法。
一是自己本身的能力還不足,二一個是李學武的脾氣。
大家都知道李學武做事公平,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爭也是你的,肯定會安排好。
如果爭了,那一定不是你的,劉福生就是個例子。
這就是為什么軋鋼廠都說保衛科團結可怕的原因。
李學武做起身子對著廠辦秘書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啊,今天凌晨才睡,困得不行了”。
“李科長您別客氣,是我們主任過不來,讓我給您帶幾句話”
說著話走到床邊對著李學武輕聲說道:“我們主任說了,廠辦會上鬧的很兇,李副廠長和聶副廠長吵起來了,楊廠長提出的的人選兩人又都不同意,書記勸了都沒用,鬧到最后書記都沒敢提人選”。
“嗯”
李學武知道徐斯年能派過來的人絕對是靠得住的,也就沒裝什么假,但是也沒給什么回應。
廠辦秘書看了看李學武,繼續說道:“上午的辦公會議不歡而散,但是最后主持會議的書記發了話,他不會推薦人選了,但是下午的會議必須選出煉鋼廠的一把手來”。
“徐主任還說別的了嗎”
廠辦秘書沒有得到李學武關于會議情況的回復,但也沒敢問,繼續回答道:“我們主任說了,下午的會議本來是定下煉鋼廠副職和軋鋼廠這邊的副處級以上的干部人選,主任說組織談話可能要拖到晚上去了,叫你晚上不要走,在這邊等通知”。
李學武看了看廠辦秘書,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說著話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兩盒中華煙塞到秘書手里,道:“辛苦你跑一趟,回頭兒我約徐主任吃飯,你記得一起來啊,咱們好好坐坐”。
廠辦秘書看著手里的兩盒煙驚訝了一下,隨即推辭道:“不不不,李科長,我不能收…”
“拿著”
李學武把煙放好便收回了手,笑著說道:“我要是不給你好處,回頭兒徐哥該罵我小氣鬼了”。
看著秘書驚訝的眼神,又笑著拍了拍秘書的肩膀說道:“去吧,咱們都不是外人,不信跟你們主任問,他一定不會說你的”。
廠辦秘書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成為了保衛處之虎的自己人。
別說這個秘書不知道,就連他的領導,徐斯年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李學武的自己人。
不知道什么時候李學武的自己人成為了一種標志。
張松英是第一個主動向這個標志努力的人,但不會是最后一個。
“哎,李科長回來了”
“知道了,昨晚就在樓上休息的”
秦淮茹看了一眼神神秘秘走過來跟自己說話的張松英。
張松英見秦淮茹一副了然的表情,驚訝道:“你知道了?”
秦淮茹看出了張松英眼神里的含義嗔怒著打了張松英一下,道:“想什么呢!我是查房看到的”。
“嘻嘻,我又沒說你什么,反應這么大干什么?再說了…”
張松英附在秦淮茹耳邊說起了悄悄話,羞得秦淮茹輕推了身邊的張松英道:“去你的!你才想…”
秦淮茹跟著張松英說笑一陣,隨后又猶豫著問道:“你決定了?”
張松英不耐煩地笑著摟住了秦淮茹的胳膊說道:“哎呀,你怎么跟我媽似的,這么磨嘰呢”。
“去你的,我那么老啊!”
秦淮茹打了張松英一下,嗔怪道:“我替你考慮你還嫌我煩”。
“哎呀我的好姐姐!”
張松英貼著秦淮茹撞了撞肩膀,說道:“你看你都這么在乎年齡,我就不在乎啊,現在我還有點兒本錢,你非等我一分錢都不值的時候才讓我后悔啊?”
“好好好,我不管你了!”
“嘻嘻,謝謝!”
嬉笑著,張松英伸出了手,笑道:“給我吧!”
秦淮茹瞪了一眼張松英,打了一下張松英伸到自己面前的小嫩手,隨后把一把鑰匙放在了嬌嗔著的張松英的手里。
“謝謝姐姐”
說著話,張松英就要抱著秦淮茹親一口,卻是被秦淮茹推開了。
“去去去,讓人看見了!”
“看見怎么了,我就讓人看見,我是你的了,省的那些老色狼盯著我”
秦淮茹當然知道張松英說的是誰,她以前也遇到過。
但自從來了這邊再沒人敢跟她說那些聊騷的話了。
之所以答應張松英,也是有著同病相憐的情緒。
本就是一個面容姣好,身材苗條的小婦人,在車間里車間主任盯著,來了這邊吃飯的領導盯著。
張松英就是一盤放在桌子上的紅燒肉,誰都想嘗一口。
明里暗里的小話兒遞到張松英這兒,她也知道一個女人在男人為主的單位里不容易,何況是一個漂亮女人呢。
別覺得這個年代單純,這個時代的人就都單純。
花花腸子多的人在哪個年代都有,張松英要么選擇直接面對,將所有的不懷好意統統擺到明面兒上來曬曬。
不用多,找一個惹得起的,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兒懟一頓,再也沒人敢招惹她。
可這樣她在軋鋼廠再沒有了進步的可能,可進步恰恰是張松英的夢想。
要不就像秦淮茹一樣,找個情兒做靠山,不用愁進步,不用怕小人。
張松英想好了,既然都是給,為什么不找個好的?
就在兩人低聲談笑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在說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兩人轉身卻發現是餐飲股的股長劉嵐,正在探究地看著兩人,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秦淮茹笑了笑說道:“沒什么,在說工作的事兒呢”。
劉嵐一臉狐疑地問道:“是嗎?不會是在背后講究我呢吧?”
今天李懷德在餐廳拐角處對劉嵐暗示了一下,手上做了一下動作。
劉嵐已經習慣了李懷德的動手動腳,因為這是她的靠山。
就在跟李懷德一陣甜蜜后,轉身卻是看見張松英站在餐廳門口。
劉嵐也不知道張松英是什么時候來的,聽沒聽見,看沒看見。
現在看著張松英在跟秦淮茹說悄悄話,臉上還是那種神秘的微笑,劉嵐覺得這兩人沒說好話。
“呵呵,您沒做什么,我們能講究你什么?”
秦淮茹聽見張松英的話便伸手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這么說話。
劉嵐自然聽出了張松英話里的諷刺,寒著臉說道:“那最好,管好自己的嘴,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說完這句話,劉嵐瞪了兩人一眼便離開了。
秦淮茹拉了一下還要說的張松英小聲說道:“你明明知道她上面是誰還招惹他”。
張松英氣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頤指氣使的樣子”。
說著話將中午的事情跟秦淮茹說了,隨后撇著嘴說道:“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要不怎么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呢,喜歡一個人不需要道理,討厭一個人同樣不需要。
李學武得了徐斯年的提示延遲了去局里匯報的行程,在上樓與董文學簡單交流后,李學武用電話跟鄭富華匯報了鋼城的情況。
在李學武解釋了這邊還要進行收尾工作后,鄭富華也說了局里已經給李學武報了名,二月一日,也就是明天,李學武需要坐火車去津門,參加為期半個月的培訓。
“本來我還擔心你趕不上這次的培訓班,好在你及時回來了”
李學武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培訓,但沒想到會來的這么早。
“是,我會準時到達集合地點”
答應了一聲,李學武又將電話打給了在局里辦公的向允年,通報了軋鋼廠紀監準備啟動結案公訴的的程序。
向允年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著軋鋼廠這邊的進度呢。
兩邊將會互通案件情況,同步進行公訴工作。
而李學武下午做的就是與向允年一方的協調工作,同時還要檢查保衛科各部門的現場情況。
直忙到晚上下班時,李學武走出辦公室正準備往食堂吃飯,正巧遇到過來傳達通知的廠辦秘書。
“李科長您好”
“哎,你這是?”
秘書客氣地說道:“正要去找您呢,領導通知,要您不要下班,等待領導的談話”。
“好”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先去吃飯,一會兒就回來”。
廠辦秘書卻是攔住了李學武,笑道:“您直接去招待所食堂去就餐吧,今天準備談話的干部廠辦統一安排在招待所食堂就餐,隨后的談話也是在招待所四樓進行”。
李學武笑著問道:“還準備了伙食?這是準備持久戰了?”
“還真是”
廠辦秘書笑著解釋道:“今天談話的干部比較多,還不知道要談到什么時候呢,所以廠辦給談話的干部安排了食宿”。
“嚯!”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本來還打算今天回家呢”。
廠辦秘書很想說我用一年不回家跟你換今晚的談話機會。
“李科長,不跟您聊了,我還得去通知董處長”
說笑著,秘書指了指樓上,說道:“董處長也在談話的安排內”。
“好”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你去吧”。
送走了廠辦秘書,李學武瞇起了眼睛。
這董文學的任職談話早在上個月就已經談過了,任職公示也在上個月完成了。
現在是正式交接,根本不用再進行一次組織談話的。
可現在董文學也在這次的干部調整任職談話范圍內,那可以猜想的東西就多了。
李學武在樓下等了沒五分鐘,董文學果然跟著廠辦秘書下了樓。
廠辦秘書跟兩人打了聲招呼就去通知別的干部了,而李學武和董文學對視了一眼,兩人很是默契地什么都沒說,齊步往招待所走去。
一進招待所的大廳,便見劉嵐招呼著服務員往餐廳傳菜。
李學武往餐廳望了一眼,這會兒已經坐了好些個人了。
雖然大多數都沒說過話,但李學武還是看出了一些門道。
這些人多數是副處級以上的干部,少數幾個是像李學武這樣的科級干部。
進了門李學武便與董文學分開來了,很是自覺地坐到了科級干部的那一桌。
說來也是有趣,在機關食堂里,絕對不會出現大食堂那邊那樣混坐的情況。
副處級一桌,正處級一桌,即使空著位置,也不會有人亂坐。
往常小食堂開飯,總有些說話聲,同級別的干部會互相開開玩笑,說說工作上遇到的事情。
可今天小食堂里的干部像是集體啞巴了一樣,各自端著飯碗悶頭吃飯。
即使認識的,關系好的,也就是彼此點個頭。
李學武端著飯碗撒么了一圈兒,人事處的、生產處的、服務處的…
還真有點兒那么個意思,呵呵。
吃完了飯大家也沒坐在這兒干等著,各自回了廠辦安排的房間。
李學武來的晚,吃的又多,所以是最后一撥吃完的。
等走到前臺取房間鑰匙的時候,看見秦淮茹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遞給李學武一把鑰匙。
“李科長,房間剛收拾了一下,鑰匙在我這兒”
“還沒下班?”
“今天我值班”
秦淮茹笑著看了李學武一眼,說道:“昨晚住的雙人間?”
“那都不是事兒”
李學武接了鑰匙對著秦淮茹笑了笑便上了樓。
站在前臺的小鄭看著李學武跟秦淮茹互動,羨慕地抿了抿嘴。
等李學武走后,小鄭看著秦淮茹問道:“股長,李科長跟您認識啊?”
秦淮茹轉回頭微笑道:“一個院兒的鄰居”。
“怪不得呢”
小鄭咬著嘴唇輕聲問道:“股長,李科長在家也是這么的風度翩翩嗎?”
秦淮茹看了一臉意動的小鄭,又轉頭看向了李學武離開的方向,隨口問道:“風度翩翩?有嗎?”
小鄭一臉仰慕地說道:“真的,看著就是很有內涵,很有風度的男人”。
“呵呵,好好上班吧”
秦淮茹看了小鄭一眼,道:“他有對象”。
說著話便轉身進了值班室。
而小鄭對著秦淮茹的背影努了努嘴,小聲嘀咕道:“有對象又不是你,神氣什么!”
三樓321,李學武打開門看了看,收拾的很干凈。
把手里的包放在柜子上,也沒脫鞋,斜躺在床上等著廠辦的人過來通知。
許是談話的人多,輪到李學武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這會兒都要睡著了,房門才被敲響。
李學武真希望門外說的是:先生,需要特殊服務嗎?
可事與愿違,門外說的是:“李科長,李副廠長請您上樓談話”。
“哎,來了!”
李學武將煙抽了最后一口,按滅在了煙灰缸里,隨后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再不來,我就得在夢里跟領導談話了”
來通知的這位秘書笑了笑說道:“您是最后一撥了,所以等的時間比較久”。
李學武看了看走廊,這會兒確實安靜了,只有值班臺的服務員還在。
等上了四樓后,秘書帶著李學武走到402的門口敲了敲門。
因為知道房間門的隔音效果,也沒等屋里人回復便推開門,帶著李學武往里面走。
李學武一進屋便看見李懷德坐在辦公桌的后面閉著眼睛仰躺在椅子上。
“不用忙活了,這里交給我吧”
伸手阻止了要給自己沏茶的秘書,示意秘書可以撤了。
秘書看了看李懷德,見李副廠長沒有反應便走了出去。
把秘書送走,李學武先是拿起李懷德面前的茶杯續了水。
在將茶杯放回原處后,這才拿著茶幾上的空茶杯給自己沏了一杯茶,隨后端著茶杯走回了辦公桌邊上。
這會兒卻是看見李懷德已經睜開了眼睛。
“領導您多歇一會兒,我不著急的”
“呵呵呵,你不著急,我著急啊”
李懷德笑著看了看李學武,擺擺手示意還在規規矩矩站著的李學武坐下。
隨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聽說你處了對象了?”
“是”
李學愣了一下,沒想到李懷德開口問的是這個問題。
看見李學武的表情變化,李懷德微笑地看著他,說道:“結婚那天可別忘了要請我喝喜酒”。
聽見李懷德這么說,李學武苦笑,點點頭說道:“一定一定,就怕領導工作忙推辭”。
李懷德微笑道:“我已經犯過一次疏忽關心同志個人情況的錯誤了,可不能犯第二次”。
說著話點了點桌子說道:“個人情況,也是考驗一個干部是否成熟可靠的標準,你是應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你再不找,我就得給你介紹了”。
聽著李懷德跟自己聊婚姻大事,李學武不禁有些怪異,這大半夜的的催婚為的是哪般?
李學武可不敢讓李懷德給自己介紹對象,說不定是…
“是,我知道組織的這一條標準,所以我在今年滿20歲后便正式地開始考慮個人情況了”
現在輪到李懷德苦笑了,眼神滿是驚艷地說道:“是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剛剛夠結婚的年齡”。
確實是李學武的表現讓李懷德忽略了他的的年齡,就看這一次次處理事情的手段,哪里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干部應有的氣度,說他三十歲都是輕的。
在李懷德看來,李學武在正治上的成熟品質不下于廠里的處級干部,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懷德隨即笑笑,說道:“這次我和你談話想來你有了思想準備吧”。
李學武笑了笑,老實不客氣的點了點頭。
李懷德也是欣賞李學武這股子銳不可當舍我其誰的氣勢。
瞇了瞇眼睛說道:“時間緊,任務重,不得不連夜跟你們談話啊”。
李學武并沒有接李懷德的話茬兒,而是掏出煙遞了一根給李懷德。
李懷德擺擺手,說道:“不抽了,今晚抽的夠多的了”。
李學武見李懷德不抽,便又將煙放回了煙盒。
李懷德整理了一下表情,對著李學武說道:“組織上決定提拔你任紅星軋鋼廠保衛處副處長”。
看了看李學武波瀾不驚的面孔,李懷德在內心又給李學武打了一個高分。
“你本來就是軋鋼廠保衛科的干部,對軋鋼廠保衛處已經很了解了,我就不給你再介紹一邊情況了。
李學武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可李懷德接下來的話卻是讓李學武一愣。
“因為文學同志需要兼顧其他工作,現在廠d委決定由你主持保衛處日常管理工作”
說著話,看著李學驚訝的表情問道:“怎么樣?有沒有信心?”
李學武點點頭,心里卻是漸漸想明白了。
李懷德說的是讓他主持保衛處的的日常管理工作,并沒有說是全面管理。
這就代表董文學仍然會兼顧保衛處的主要領導責任。
而李學武如果成為保衛處的副處長,他本來的工作就是協助處長處理保衛處的日常工作,現在只不過是有了更多的領導權限而已。
職務不變,待遇不變,就是多干活兒,不多給錢。
這樣的安排誰會同意,這樣的工作誰會干?
“是,我堅決擁護廠d委的決定,服從組織的安排”
李懷德笑著點點頭,說道:“廠領導對于保衛處還是很信任的,對于保衛處的工作還是很關注的,雖然現在保衛處出了一些問題,但是事在人為嘛,廠d委相信,我也相信,你一定會重整旗鼓,將保衛處的工作做好”。
李學武站起身敬禮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結束了和李懷德談話,李學武就出了房間,實在是李懷德這個時候也累的很了,沒有心情跟李學武交流感情了。
而李學武也不愿意大半夜的跟李懷德在房間里虛與委蛇。
“恭喜啊李處”
走廊里等著的秘書一見李學武出來便笑著打了聲招呼。
而李學武卻是微微一愣,隨即笑著問道:“公示出來了?”
這個時候都已經談完了話了,秘書也沒做隱瞞,笑著說道:“在您出來的這個時候,已經在做全場公式了”。
“哦?”
李學武從走廊盡頭的窗子往外望了望,廠里宣傳處的干事們正在樓下的公告欄張貼公告。
雖然想知道公告欄上的內容,但李學武還是克制住了想要下去看看的欲望。
因為這個時候走廊里一個人都沒有,接受談話的干部都應該知道任職公示出來了。
可都為了面子沒有出去看,因為那也太跌份兒了,好歹還是副處級干部呢。
看什么看,回去睡覺,明天早上起來不用看,公告會自己傳進耳朵。
走回三樓,跟著與自己打招呼的服務員點了點頭,走到321的房間門前打開了門。
“呼”
李學武吐了一口氣,自己設計的這一步終于邁了出去,剩下的就是穩固基礎,闖過即將到來的大風浪。
房間里的設備設施很齊全,軋鋼廠招待所有這個時代少見的24小時熱水服務。
倒不是招待所奔著星級服務去努力,而是鋼廠真的不缺熱水。
也想不是24小時熱水,可是實力不允許。
洗了一個淋浴澡,李學武用浴巾將自己圍了,甩噠甩噠走到床上躺了下來。
倒是不用擔心這個房間的衛生問題,自重裝修后李學武還是第一個住客,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也將是唯一的住客。
昨晚沒睡好,今天中午又沒睡踏實,腦子里一遍遍地想著事情,李學武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后半夜,走廊里徹底沒了人,就連值班的服務員都回了休息室休息了。
一道身影上了樓梯,左右看了看,攏了一下耳邊的頭發,快步走到走廊盡頭,輕輕轉動門把手,門被快速推開,身影閃進了房間。
剛從老家回來,開了5個小時的車,又在高速口耽誤了三個小時,困得不行了,特請假半天時間,原本夜里12點05的這章明天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