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解成見自己爹還要鬧,便把李學武下午跟他說的那些話學了一遍。
三大爺一聽車子沒了還有錢?
不算虧,不算虧。
晚點兒還能在回收站這邊兒再買一臺車子。
“你個兔崽子!怎么不早說呢?”
三大爺欣喜若狂地說道:“哈哈,車子,在回收站賣,那還不是可著咱們挑?”
院里人看著三大爺不要臉的樣子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懶得罵了,習慣了。
倒是閆解成看不下去了,指著自己老爹手里的把套說道:“您醒醒吧,我說的是剛才以前的方案,現在沒了!”
“沒了?”
面對自己老爹的質疑,閆解成無奈地說道:“沒聽見李學武說啊,給您把車把還回來”。
“這是好事兒啊,能得錢,還能得一車把…”
閆解成打斷道:“李學武的意思是車把給您,錢沒了”。
“不可能!”
三大爺晃著腦袋說道:“你剛才不是說都返錢的嘛?”
閆解成無奈地說道:“誰讓你跟李學武激惱的?怨我啊?”
這句話倒是提醒三大爺了,指著閆解成說道:“不怨你怨誰?你要是早說,我能跟李學武說那些話?我不管,這錢你必須給我要回來!”
閆解成看著自己親爹耍無賴,真的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我要是再管您的事兒我就不是人”
說完這句話便往倒座房去了。
三大爺還站在院里叫囂呢:“你是不是人都得把車子錢給我要回來!”
“哈哈哈哈”
看著這一對兒父子耍活寶,院里人全都笑了起來。
李學武沒答理三大爺,回了后院洗了個澡,又換了身兒在家穿的衣服回了前院自己家。
李學武回來的時候人都散了,也沒往對面瞧,直接進了家門。
劉茵這兩天沒摸著李學武的影,本想著跟李學武說對象的事兒,還真被老三給說對了。
這李學武還跟以前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
李學武抱著閨女逗了一會兒,這才跟李順和劉茵說了要出差的事兒。
這次李學武可是不敢不告而別了,上次老爹摔的那一下現在還沒好呢。
李順皺了皺眉頭沒說話,這公事上他一貫是不管兒子的。
倒是劉茵舍不得李學武大年下的往東北跑,那可是越跑越冷的啊。
李學武安慰母親道:“快則三天,慢則四天,除夕前準回來”。
劉茵看著李學武的樣子,心疼道:“你再忙也得休息啊,看看你這眼睛,都有紅血絲了”。
“昨晚睡的少了”
李學武解釋了一句,隨后說道:“年節禮得由著大哥和老三去送了”。
跟母親交代了一句,李學武又對著李學文和李學才說道:“我后院的書桌上有個本子,我都備注好了地址和身份,大哥你和老三多跑幾趟,年前把節禮送得了”。
在這個家,李學文對于李學武的話從來不會反駁,李學才也是,所以李學武交代了任務,兩人即使再不愿意也得點頭同意。
李學武對著大哥強調道:“記得給李校長也送,既然幫你認了這個叔,咱們就得走動”。
說完了大哥又對著李學才交代道:“姬衛東家就他們兄妹兩個,你自己去送,他不留你也死皮賴臉吃頓飯,再一個”。
李學武對著李順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道:“咱爸那邊兒的關系你自己跑,該怎么說不用我教你,東西都在西院倉庫里,要什么跟姥爺拿”。
“行了行了”
劉茵接過李學武懷里的李姝,對著李學武說道:“這個家就指著你操心啊?他們都老大不小的了,還凈指著你照顧啊”。
說著話,劉茵還對著李學文和李學才說道:“以后自己的關系自己去跑,別指著學武,東西自己備去”。
說完兩個兒子,又對著李順說道:“學武做的對,你別光顧著你那一套所謂的面子和固執,以后走禮咱們自己走,這事兒還麻煩兒子你羞不羞”。
李學武見二孩兒站在院兒里對著自己擺手,知道倒座房好飯了,也沒等母親再說什么,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
倒座房這會兒剛擺上飯桌,可能是今天都累壞了的原因,洗漱完的老彪子幾人都躺在炕上撂片兒。
只有姥爺和二爺坐在炕里喝著熱水。
于麗端著菜出來,見著李學武進屋,對著李學武示意了一下,叫李學武去洗手。
在廚房的洗手盆里洗了手和臉,李學武接了于麗遞過來的毛巾問道:“怎么沒見閆解成呢?”
于麗瞥了前院一眼說道:“他弟弟給找回去了,說是他爸媽叫他回家吃飯”。
李學武愣了一下,隨后問道:“難得啊,沒叫你啊?”
“哪能啊?”
于麗不屑地說道:“他爸能舍得一口飯給他,可不會舍得給我這個分了家的外人”。
“什么外人內人的”
李學武笑著說道:“跟他們置氣犯不上,也有可能是有什么話說唄”。
于麗見小燕兒進了里屋,不以為意地說道:“是有話要說,說什么我也知道,剛才閆解成跟我說了,讓我給蹦回去了”。
李學武看了看于麗,這小女人自打在這邊上班以后,已經養成了一種特有的氣質。
這氣質可能就叫獨立吧。
跟秦姐一樣,女人有了物質基礎就是看著不一樣了,腰桿子都硬了。
秦姐可不像于麗,得了雙皮鞋藏起來不敢穿,秦姐可是每天上班都穿的。
秦淮茹不怕別人說閑話,只要家里的老婆婆不說,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這就是秦姐和于麗的區別,誰讓于麗沒有攤上一個賈張氏那樣“通情達理”又“開明”的婆婆呢。
李學武看了看里屋,現在人多,有些話實在不好說,笑了笑便進屋了。
里屋幾人見李學武進來,也都坐了起來。
“武哥,這兩天動靜挺大啊,我們都聽見了”
老彪子給李學武讓了位置,下了地給眾人燙酒。
李學武擺擺手,沒讓聞三兒挪位置,上了炕坐在了傻柱邊兒上。
“都聽見什么了?”
聞三兒笑著說道:“別聽他胡咧咧,街面兒上傳的事兒還能有個準話兒?”
老彪子倒是不服氣地說道:“怎么沒個準兒,那天晚上武哥走我沒趕上,可后院二大爺家的三小子說的那場面跟街面兒上傳的一模一樣”。
將酒壺坐在了碗里,拿著酒盅給喝酒的幾人分杯子。
“今天韓老瞎還跟我打聽呢,問小大在水塔上擰人腦袋的是不是武哥,哈哈哈哈”
聞三兒看了看李學武的臉色,虎著臉對著自己外甥罵道:“瞎特么胡咧咧啥,你武哥看著慈眉善目的,最是善良人,咋可能去擰人家腦袋”。
說著話,聞三兒又對著老彪子幾人交代道:“跟你們說好了啊,家里的事兒少出去胡說八道去”
“都把自己的腦袋放低點兒,別有兩個大子兒就搖頭尾巴晃地出去裝大尾巴狼”
“早先有兩個糟錢兒就去耍的你看看他們現在都埋在哪兒,亂葬崗都排不上號兒”。
聞三兒這話說的狠,卻是很應該,畢竟他的身份在這兒呢,他說話幾人都是聽的。
更何況聞三兒在這幾個人眼里算是狗頭軍師的角色了。
李學武見老彪子幾人不言語了,有心緩和氣氛,笑著說道:“他們怎么說你們就怎么聽,別跟人家爭辯去,踏踏實實,本本分分的”。
拍了拍上了炕的老彪子,李學武和煦地說道:“冬天了,風大,萬一刮到下面來,咱們這小身板兒可扛不住,吹感冒了是要死人的,犯不上,你說是不是?”
“是,我知道了”
老彪子答應一聲,解釋道:“我沒跟他們說你的事兒,就是打聽了一下街面兒上的事兒”。
見自己三舅瞥了自己一眼,老彪子小聲說道:“現在這一片兒可太平,牛鬼蛇神都往出跑呢,說是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呵呵呵”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沒那么邪乎,我又不是洪水猛獸,就是正常的辦案,心里沒鬼怕我干什么?”
招呼著端菜上來的小燕兒和于麗上桌吃飯。
等酒過三巡了,聞三兒猶豫了一下,對著李學武說道:“學武,打明兒開始,我就不來這邊兒吃了,晚上我把三輪車騎家去,早上直接出門,晚上來這邊卸了車交了賬再回那邊兒去”。
李學武知道聞三兒說的意思,他說的那邊兒就是帽兒胡同費善英家的小院兒。
“三舅,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能成家立業是我們愿意看到的喜事兒”
“再說了,您又住的不遠,離這邊兒才三個胡同遠,有事兒叫您也來得及,有了家就好好照顧家,來,我敬您”
說著話,李學武把酒杯舉了起來跟著聞三兒砰了一杯。
聞三兒很是感動地跟李學武喝了一杯。
李學武對著老彪子交代道:“明天你幫著三舅搬家,去那邊兒看看缺啥不,缺啥幫著置辦啥”。
“不用不用”
聞三兒忙擺手說道:“孩子他媽走的時候就交代了,啥都不用拿,我行李都搬過去了,她那邊兒啥都有”。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那就好,這樣”。
說著話,李學武看了聞三兒一眼,然后說道:“等會兒你跟我去后院兒,咱們把這段時間的賬攏一攏,我這幾天要出遠門兒”。
聽李學武這么說,眾人均是一愣,姥爺皺著眉頭說道:“眼瞅著要過年了,怎么還出遠門?”
李學武知道眾人關心自己,笑著解釋道:“三四天就能回來,一定能一起過年”。
見李學武這么說,眾人稍稍放下心思,大姥喝了一口酒說道:“我們在家等你過年”。
大姥知道李學武是個有主見的小子,不會跟李學武說什么注意安全的話,因為李學武比誰都惜命。
大姥對李學武的叮囑只有這么一句,等你過年就是對李學武最大的叮囑。
“哎!”
李學武正式地答應了一聲,笑著對聞三兒和老彪子說道:“大飯就由你們準備了,我回來吃現成的”。
“哈哈哈”
眾人聽聞要過年了,說話的氣氛好了起來。
李學武又對著于麗說道:“要是方便的話,你跟解成也在這邊兒過年”。
于麗點頭笑道:“好,我給大家包餃子”。
“柱子哥今年是跟我們過還是…?”
見李學武問向自己,傻柱擺擺手說道:“往年都是跟著一大爺過的,因為有老太太呢,今年也得是”。
“那成”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彪子,年前記得給柱子哥和小燕兒家送年貨兒”。
不等兩人拒絕,老彪子痛快答應了下來。
說完了這個事兒,李學武對著聞三兒交代道:“我跟街道說好了,這次罰沒出來的物品交給回收商店來售賣”。
“真的?”
聞三兒驚訝的差點兒將桌子掀了。
“至于嗎?”
李學武笑著壓了聞三兒一把。
聞三兒訝然道:“至于嗎?你把那個嗎字兒去掉,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
“我談的我能不知道?”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聞三兒放松心態,說道:“別以為就是好事兒,街道說了資金需要墊付”。
“沒問題,這事兒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盈利要分給街道一半兒”
見李學武這么說,其他人已經皺起了眉頭,不復剛才的驚喜模樣。
聞三兒倒是看得明白,笑著點頭說道:“可以,別說一半兒,給街道八成咱們都愿意”。
老彪子對著自己三舅問道:“三舅,你當咱們義務勞動白玩兒啊?”
聞三兒敲了自己外甥一筷頭兒,說道:“滾犢子,你懂個球”。
罵了老彪子一嘴,隨后對著眾人解釋道:“先說這件事兒的性質,這可是給街道兜底服務啊,有了這一次,就有下一次,以后咱們可就是街道的關聯單位了”。
這種關聯聽懂的不多,但都知道是好事兒。
聽懂了的像是葉二爺幾人均是眼睛一亮,他們吃了太多沒有背景的虧了。
雖然現在這邊有李學武照應著,可是還不算穩妥,這要是跟街道搭上明面的關系,尤其是有了利益關系,那以后誰敢查回收站?
查了回收站,另一半的利益賬在街道,你查不查?
“再有,學武這次行動的罰沒一定不是小數,小數也用不到咱們,所以有了這一票,咱們開年上半年的貨物就充足了呀,這是上哪兒也找不到的好事兒啊!”
“三舅”
老彪子提醒道:“您別好了傷疤忘了疼,上次收家具的難關還是借錢支吧著呢,這次你上哪兒整錢去?”
聞三兒擺擺手說道:“墊付的錢足夠了,盈利分成不是沒說什么時候給嘛,可以賣完了一起給,也可以分月份給,這都夠咱們挪動的”。
回答了老彪子的話,聞三兒繼續說道:“最最重要的是,這批罰沒品一定會賺錢!”
“三舅,慎重啊”
這次質疑聞三兒的還是他外甥,老彪子見自己三舅被自己打斷的皺眉頭,趕緊解釋道:“罰沒品不等于廢舊商品,也有可能是破爛兒”。
“笑談!”
聞三兒撇著嘴說道:“不值錢的會被罰沒?”
說著話,聞三兒給眾人解釋道:“單說這自行車,你們知道現在新自行車多少錢嗎?”
沈國棟笑道:“咱們前段時間不是買過嘛,一百二,賣了一百八十多”。
“一百二?那是上上個月,上個月都漲到一百四了!”
聞三兒掃了眾人一眼說道:“現在八成新二手的自行車在市面上最少也得二百塊”。
“這么多?”
聞三兒不管眾人的質疑,轉頭看向李學武問道:“咱們收街道東西的價格怎么定?”
李學武想了想說道:“明天,你帶著錢去跟街道王主任溝通,價格應該不會高,因為是雜牌自行車,沒有一個零部件是原車的,全是拼裝的”。
“沒事兒,拼裝的更好”
聞三兒點點頭說道:“只要手續全就行”。
這偷來的自行車哪有手續啊,有手續現在也作廢了。
倒是街道和兩個所里會聯合給出一張手續,拿著這個手續就不是黑車、黑物兒了。
因為有了這么個喜事兒,眾人吃吃喝喝,吵吵鬧鬧的算是把晚飯吃完了。
李學武沒在這邊喝水,而是帶著聞三兒回了后院兒。
給聞三兒和自己各沏了一杯茶,李學武端著放在了茶幾上。
“坐坐,三舅,咱爺倆還客氣啥”
讓了聞三兒坐,李學武也坐在了老位置。
“上次讓您去海子那邊兒拿錢,拿了多少?”
聞三兒見李學武問,雖然驚訝李學武不知道借錢的數兒,但還是回道:“我本來是打算借一千的,可…”。
聞三兒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怎么稱呼婁曉娥,婁曉娥從來沒有跟聞三兒說過自己叫什么,但聞三兒還是知道婁曉娥的身份的。
畢竟在這個院里住了么長時間了,李學武那個房子是誰的街坊鄰居都會說。
可知道是知道,聞三兒沒有李學武的說明是不能認這個住在原來自己家里的“小老板娘”的。
對于李學武金屋藏嬌的事兒聞三兒早就知道,可就是沒有多嘴問過一句。
看著那個扒拉算盤子賊快的女人,聞三兒不知道李學武怎么把人忽悠到手的,甘愿跟著李學武不要名不要份的。
看原來自己的家已經變了模樣,聞三兒確定那就是李學武情人的家。
確定是確定,可現在怎么稱呼成了問題。
好在李學武給聞三兒做了解釋:“你管她叫小婁,或者叫婁曉娥也成”。
聞三兒咧了咧嘴,微笑著說道:“還得是你啊,讓我羨慕都羨慕不來,那么一個會計被你養在家里給你管著賬”。
李學武笑著擺擺手沒說什么。
聞三兒繼續說道:“婁同志說借一千夠干啥的,給我拿了一萬”。
“噗”
聽著婁姐財大氣粗的話,李學武也是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伸手把嘴邊的茶水擦了一下。
李學武確實不知道婁曉娥有多少錢。
從手邊的包里拿出了兩千塊錢放在了桌子上,又拿出了下午干媽給的文件。
“這是我自己的錢,你先歸到賬上用著,這邊回了款再給我”
聞三兒看著李學武手邊的錢,心里不住地感慨道:這有錢人果然都找有錢人。
婁曉娥輕輕松松給自己拿了1萬就夠嚇人的了,可了解了婁曉娥的背景后,聞三兒倒不怎么驚訝了。
可李學武拿出兩千倒是給他吃了個驚。
“學武…”
聞三兒皺著眉頭小心地看了看李學武的表情,隨后猶豫著說道:“咱們的錢夠花的了,你要是缺錢用這邊隨時都能給你把錢提出來的,犯不上…”。
聽見聞三兒的話,李學武笑著說道:“想啥呢,我是那人嘛,這都是我攢的,我寫文章也是有稿費的”。
“哦哦哦”
聞三兒這才知道李學武的錢不是那么回事兒,干笑著說道:“嗨,你瞧我,凈瞎操心”。
李學武將文件遞給聞三兒,笑道:“謝謝三舅掛念,這個文件收好嘍,明天讓我姥爺打個框,用玻璃罩上掛在墻上”。
“知道了,這可是個好東西”
李學武笑了笑,給聞三兒解釋了干媽的擔憂,讓聞三兒將現在倉庫里的東西重新做賬,省的以后出麻煩。
“唉,我目光短淺了,就奔著利去了,沒想到利字邊上一把刀啊!”
李學武看著后悔的聞三兒安慰道:“誰不是呢,我也沒看出這里面的問題,別自責了,以后多小心就是了”。
聞三兒點點頭,問道:“你走的這幾天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李學武想了想說道:“你說車子的時候我看傻柱想說話來著,許是他想買,到時候幫他留一臺”。
想到傻柱,李學武隨口說道:“再幫我留兩臺吧,再給小燕兒一臺”。
“知道了”
聞三兒點點頭說道:“我給你挑好的留”。
說著話聞三兒已經站起了身。
李學武擺擺手道:“正常留就成,我看那些車子都不錯”。
聞三兒邊往出走邊說道:“你甭管了,休息吧,明天還得出門兒呢”。
李學武就送到門口便回了屋。
聞三兒剛過月亮門便遇見了于麗往后院走。
“三舅,說完了啊”
“嗯嗯”
聞三兒摘下嘴里的煙說道:“剛說完話,有事兒找學武吧?快去吧,還沒躺下呢”。
說了這么一句便往前院去了。
聞三的行李已經搬到帽兒胡同去了,所以今晚他得回他媳婦兒家去住。
于麗看著聞三兒走遠了才往后院走。
這次可不是于麗在玩兒時間差,而是被閆解成逼著來的。
閆解成被閆解放死乞白賴地叫回家,不情不愿地進了家門便看見老娘在往桌上端肉菜。
這是怎么了?難道是自己分家出去家里條件轉好了嗎?咋還吃上肉菜了。
雖然才一個肉菜吧,可在家宴上也是破天荒了。
閆解成看自己老爹瞇著眼睛叫自己坐,再看弟弟妹妹盯著肉菜的眼神才反應過來,這是“鴻門宴”啊。
“那啥,爸,倒座房今天有伙食呢,帶我的份兒了”
閆富貴瞇著眼睛擺擺手說道:“人家的飯哪有家里的好吃,來來,坐下”。
這話閆解成實在是不敢茍同,家里這個肉菜也敢跟倒座房的伙食比?
今天可是傻柱下廚啊,剛才回倒座房找于麗他可是見著肉了。
但自己老爹已經說了,總不能打自己老爹的臉不是。
閆解成有些拘謹地坐在了自己父親身邊。
閆富貴親自給自己大兒子倒了一杯酒,說道:“咱爺倆可是有日子沒一起喝酒了,嘗嘗,這是你媽給你做的”。
這話說完可是給閆解成招來不少白眼,包括剛才去找他的閆解放。
閆解成看著眼前的酒杯實在是不敢喝,一是怕酒不純,他可是知道自己家的酒不是原封不能喝的。
再一個是看這桌子菜有些膽兒突。
閆富貴煽情地說道:“我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苦苦支撐這個家,把你們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大…”
“咳咳!”
閆解成剛端起酒杯試著嘗了嘗杯中的酒,就被自己老爹的話給嗆住了。
“瞧你,好喝也得慢慢喝啊,在外面李學武不給你酒吧,沒事兒,在家隨便喝”
閆解成擺擺手,示意自己父親不用管自己。
放下酒杯擦了擦嘴,果然,這酒還是宮廷玉液酒。
閆富貴見兒子沒事兒,繼續說道:“你說我有什么能跟啊,就是指著那么一點兒工資養這個家,你就說說你,從你開始,你的弟弟妹妹上學,哪年不是我努力支吧啊”。
說著說著閆富貴也是說到了傷心的地方。
“咱們家有什么呀,不就趁個自行車嘛,你說說我,怎么就忘了鎖車子了呢!”
看著自己老爹悲痛欲絕的樣子,閆解成無奈地說道:“爸,我知道您啥意思”。
聽見兒子的話,閆富貴撕心裂肺的聲音小了下來,準備聽聽兒子怎么說。
“我剛才回倒座房就是找于麗去了…”
閆解成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坐在對面兒的母親打斷道:“這事兒也得跟你媳婦兒說?你是不是太窩囊點兒了?”
見老娘要急眼,閆解成也是無奈地說道:“我跟于麗有過約定,家里的小事兒都歸他管,外面的大事兒歸我管”。
閆富貴眨么眨么眼睛,看著兒子不敢置信地問道:“她真這么說的?那這事兒你自己不就能決定了嘛,咱家車子的事兒不算大事兒嗎?”
閆解成苦笑道:“這事兒不算”。
“那什么事兒才算大事兒?”
看著自己父親問,閆解成想了想說道:“暫時沒什么大事兒”。
一家人看著閆解成,不知該怎么繼續這個話題了。
倒是閆富貴想著自己的車子,對著閆解成問道:“那于麗怎么說的?讓你去跟李學武要了嗎?”
閆解成無奈地說道:“于麗說不行,公私分明是李學武的原則,我們不能去為難李學武”。
“屁!”
閆富貴生氣地放下筷子說道:“李學武算什么公私分明,他大哥的小舅子沒在你們廠啊?”
說著話,閆富貴將閆解成面前的肉菜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說道:“于麗有外心了,糊弄你這個傻小子呢”。
聽見自己老爹又說這個,閆解成皺著眉頭說道:“這話以后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于麗是個好媳婦兒”。
見閆解成固執己見,閆富貴跟老伴兒對視了一眼,無奈地說道:“那她為什么不幫著咱們自己家?”
閆解成看著自己爹媽說道:“從一開始你們要是想著幫我們,那于麗說啥也不會放著不管的,可您看看您這一出出兒的,這叫辦的啥事兒啊?!”
三大媽生氣地說道:“你這是跟你爹你媽說話呢?你結婚不是我們幫你的?你不長下水啊?”
閆富貴擺擺手示意老伴別說話,而是態度和緩地對著閆解成說道:“不就是我跟李學武說話沖了嘛,我跟他道歉去成不成,你幫我把那補償要回來,就算你老子求你了”。
閆解成見自己父親這個樣子也只能無奈地答應了。
其實閆解成也知道這就是李學武隨口一說,明天他們就得出差了,李學武那么忙,怎么可能在意自己父親這么一個小趴菜。
剛才去倒座房于麗卻是不讓閆解成管自己公公家的事兒,可閆解成有把握勸服于麗。
在自己家表現的這么為難也是跟李學武學的壞。
因為李學武曾經說過,太容易得到的,人們總不知道珍惜。
現在勉為其難地點點頭,答應了自己父親的要求,還得了父親好大一個面子。
閆富貴見大兒子答應,很是開心地將面前的肉菜又不著痕跡地推了回去。
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
既然已經分了家了,這大兒子也就是外人了,不答應辦事兒哪可能給菜吃呢。
閆解成見事情解決了,這才開始放心地夾菜。
酒是不敢喝的,借口也想好了,明天要出差,不能喝酒。
閆富貴見閆解成不喝也是不再勸,能省則省。
可就在閆解成認為這頓飯安全了,沒有事兒了,甩開腮幫子吃到一半的時候。
“老大啊”
三大媽笑著對閆解成說道:“聽說你們的房子批下來了?”
“嗯?”
閆解成抬頭看了看自己母親,又看了看自己父親,問道:“誰說的?”
“誰說的啥,你還想著蒙我們呢?”
三大媽笑著說道:“街道都將公告貼出來了,你爸親眼看見的”。
閆解成轉頭看向自己父親。
閆富貴則是喝了一口酒,夾了一粒花生米沒有說什么。
見自己父親不說話,閆解成將筷子放下了,解釋道:“就是咱們后面那個院兒,不是啥好地方,還不都是我們自己家的”。
說完了這句話,閆解成問向自己父親道:“您去街道干什么了?”
閆富貴夾著花生米不在意地說道:“你弟弟眼瞅著起來了,這不是嘛,我去街道看看有沒有多余的房子,給解放找套房子,這眼瞅著就要開親了”。
得,閆解成就知道今天這個肉菜不是這么簡單的事兒。
還沒等閆解成站起身告辭呢,三大媽笑著說道:“不是好地方也是個能住人的地方不是?”
拿起筷子給閆解成夾了一筷子肉炒咸菜,說道:“你爸去問了,現在街道已經沒多余的房子了,想要只能去城外新規劃的地方去,你想那是什么地方啊,你舍得你弟弟去城外住啊?”
閆解成看著碗里的肉絲,苦笑著說道:“我們的房子不是給解放倒出來了嘛”。
“那夠誰住的?”
閆解放見自己大哥推脫,不滿意地說道:“老三馬上起來了,我結婚總不能帶著弟弟住一屋吧,再說那小屋也太窄吧了,給解娣住還成,畢竟女孩子長大了總不能還住在這邊大屋不是?”
見二哥給自己安排房子,閆解娣對著二哥露出了一個笑臉。
閆解成的筷子是一點兒都不敢碰碗里的肉絲的,剛才吃進去的都想吐出來,就怕爹媽不讓。
見閆解成為難,三大媽笑著說道:“我們也不是為難你,你看那東院是四間房,你們有一半兒還有兩間呢”。
說著話,三大媽又給閆解成夾了一筷子菜,說道:“這樣,就給你弟弟一間,你們親哥倆做鄰居,多好的事兒,你們都在爹媽跟前兒,我還能幫著你們帶孩子”。
好么,三大媽這個算盤打的好啊,跟劉茵的想法一樣,那就是把兒女留在眼巴前兒。
三大媽打的算盤就連站在倒座房往這邊看的于麗都聽見了。
閆解成苦著臉聽著自己母親給自己分著房子,且不論自己的孩子現在還沒音信兒呢,于麗那一關也過不去啊。
“媽,那房子是街道分給我們的”
“是分給你的”
三大媽點頭道:“可咱們不是一家人嘛,住不開可不就得串換著住嘛”。
看著閆解成為難,閆解放摔了筷子說道:“你分出去享清福去了,可是不用管家里了,爹媽白養你了,你當我稀罕你的房子啊”。
“住口,這是跟誰說話呢?這是你大哥,他能看著你沒地方住?”
閆富貴對著摔筷子閆解放怒目而視,道:“把筷子撿起來,跟你大哥道歉!”。
“不用不用”
閆解成擺擺手說道:“既然解放不稀罕,那爸媽你們別勉強解放,我吃飽了,這就回了”。
見大兒子起身要跑,閆富貴鬧了個措手不及。
這老大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自己說什么就是什么,更不會跟自己玩兒心眼兒啊,這是跟誰學壞了啊。
“老大你坐下!”
閆富貴嚴肅著臉說了一句,隨后對著閆解成說道:“你看你爹媽都這么大歲數了,再去掙命也不趕趟了,你是老大,這幾個弟弟妹妹就得你給照顧著”。
閆解成點點頭說道:“是,我是老大,是該我照顧,可…”
看著大兒子見自己發火變成了原來那個乖順模樣,閆富貴趁熱打鐵地說道:“既然你也是這么覺得,那你自己住著兩間房子,忍心自己弟弟沒房子住嗎?”
“爸…”
閆解成還想據理力爭,可閆富貴根本不給兒子機會,拍板兒說道:“就這么決定吧,那兩間房子給你弟弟一間,放心,蓋房子的錢我給你出一半兒,不都叫你出”。
閆解成看著自己父親好像給了自己多大實惠似的,也是欲哭無淚了。
真沒想到就是吃頓飯,把人情吃沒了,還把房子吃沒了一半兒。
在毫無感激之情的弟弟妹妹和一臉得意的父母相送下,閆解成回了中院去找于麗談這個事情。
進了何雨水那個小屋,見于麗穿著大紅色的毛衣,正在給爐子填火。
“怎么吃到這么晚?”
閆解成見于麗問,有些猶豫著該怎么和于麗開口。
可想破了腦袋也是找不出什么理由說自己要她去跟李學武求情和房子沒了一半兒的事情。
本來閆解成是有把握勸于麗去跟李學武求情,讓李學武別搭理自己父親的。
至于讓他去求情,那是不可能的,閆解成怕李學武怕的要死。
李學武一皺眉頭閆解成小腿肚子都打顫。
可現在兩個事情放在了一塊兒,閆解成也是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于麗收拾完爐子都不見閆解成回話,轉頭看向閆解成,就見自己爺們兒正蹲在門口抱著腦袋裝鴕鳥呢。
于麗太了解自己爺們是個什么德行了。
“說吧,到底啥事兒?”
閆解成哪敢說啊,這要是說出來于麗殺自己的心都有。
見閆解成在那痛苦的樣子,于麗也是有些心軟了。
就這么一個窩囊廢,攤在自己手里了,還能怎么著。
你是打他罵他還是能怎么著?
于麗其實真不在乎自己公公那臺車子,她知道只要她開口,李學武都不帶猶豫的。
可于麗替自己不值,本來不用費這個勁兒的,都是自己公公話多。
于麗可是從來都沒有跟李學武提過要求的,這也是李學武尊重于麗的原因。
什么時候李學武都沒跟于麗紅過臉,就連說話都沒大聲過,緣分一場,咋可能欺負這個這么關心自己的女人呢。
于麗真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就這么用掉,這事兒太不值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