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旺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了看李學武,又看了看那嘿洞洞的槍口,“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李學武收了槍,把保險關了,再次看向腳下的周老三說道:“我早都跟你說了,你哥就算是在天庭上班都不好使,你何必在胡同里喊出那句求援的話呢”
周老三直覺的后脊背已經開始冒涼汗,大腿肚子開始抽筋,臉上感覺李學武踩著自己腦袋的腳已經開始蓄力,這兇神明顯不是嚇唬自己的,連自己最牛筆的靠山,當著自己哥哥的面兒,真的要廢了自己的雙手。
就在李學武拎起長槍的力量積蓄到最頂峰想要往下砸的時候,周老三喊道:“我說,我說,別砸,別砸,是......”
李學武的力量已經收不住了,但是方向還能控制,這一槍托沒有砸在周老三的手上,而是砸在周老三眼前的空地上,落點就在周老三的鼻尖前面,槍托上面碎肉和血還漸在了周老三的臉上、嘴里。
“呸呸,我說了,我說了,饒了我吧,嗚嗚嗚,饒了我吧”
李學武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仍自踩在周老三的腦袋上,對著目瞪口呆的沈放說道:“人暫時羈押在這里,一會兒我審審,那個胖子該看病看病,看完病拉回來繼續羈押”
又指著門口那個跪著的說道:“那個暫時按照擾亂治安,妨礙公務執行拘押,等我審出其他的再說”
周德旺這會兒已經麻了,這李學武可跟前幾年變了樣了,太兇狠了,把頭微微抬起說道:“我不管了,我不管他了,我現在走行不行?”
沈放已經緩過勁兒來,沒有搭理那個周德旺,自己平時對他太客氣了,有點兒事兒互相幫忙,沒想到不拿自己當外人了,敢來自己所里裝大拿。
對著老邢幾人使了個眼色,伍子拿著銬子給周德旺上了手,拽了就往羈押室去了,路上周德旺要喊叫,卻是被伍子一拳頭打回了肚子里。
沈放見四周也沒有外人,便說道:“今晚兄弟們都是跟你一條心的,人在我這兒你放心,絕對沒問題,就是......”
李學武笑了笑,拽出腳下周老三雪白的襯衫把槍托擦干凈,拍了拍周老三被嚇的雪白的臉說道:“我現在去打電話,連著安慰安慰被你們的叫聲嚇壞了的弟弟妹妹,我相信這么久的時間夠你跟我的同事去寫一篇認罪書和犯罪自述了吧?”
周老三心臟“砰砰”地跳,剛才的那一下太特么刺激了,現在還喘著粗氣。
“夠...呼...夠了夠了...”
李學武不再搭理他,對著抱頭的那一溜人說道:“有什么需要交代的趕緊跟警查叔叔坦白,等我回來見到你們還是這個吊樣,我就給你們表演槍托砸手掌,這個你們也看到了,我還不算太熟練,血崩的哪都是,還需要練習”
只見那蹲著的一溜兒人把腦袋縮了縮,抱著腦袋的手直抖,還特么多練習,我們就兩只手,每個人也才夠你練兩次的。
走到沈放跟前兒低聲說道:“我李學武啥時候吃過獨食兒,有好處能忘了你老沈?你把咱倆的關系當啥了?”
沈放也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想要跟李學武解釋一下:“我畢竟不是一個人,你看......”
李學武用拳頭輕輕懟了懟沈放的肚子說道:“行了,這次的餅足夠大,夠你吃的,關所是不是要退了?”
沈放微微點了點頭道:“現在已經不管事兒了,先是去分局,再退”
李學武說道:“行了,我知道了,等著吧,所長是你的,跑不了的”
沈放還在裝樣子道:“嗨,都是為人民服務,我怎么都行”
李學武沖著看向這邊的老邢等人說道:“那我就幫老邢也為人民服務服務”
老邢見沈所和李所達成了“共識”,也跟著開起了玩笑,道:“那感情好,謝謝李所提拔,當所長這事兒我行!”
沈放沖著老邢笑罵道:“行個屁,你啥都行,趕緊審訊去,伍子帶人去把這黑胖子送去醫院”
交代完便領著李學武往辦公室去了,走進辦公室,接了沈放給自己點的煙,走到電話機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自己手表,要了董文學家里的電話。
董文學明顯是剛到家,等了一會兒才接起電話。
“哪位?”
“是我,老師,我這邊出了點兒情況”
“講”
李學武一五一十地將今天下午的情況匯報給了董文學,包括在派處所里的事情。
董文學聽后沉吟一陣說道:“狗急跳了墻,看來可以收一收線了”“還有,老鼠沒有出洞,你有個心理準備,你要的戲已經演完了,還有今天這事兒你不用管了,該干嘛干嘛,軋鋼廠這邊還是按照計劃辦,試水計劃不變,家里人也要安慰好,其余的有東風在”
李學武點頭稱是,跟董文學道了再見便掛了電話。
沈放抱著膀子看著打完電話的李學武,咪咪著眼睛說道:“看來你小子真不是個簡單角色,剛才我還以為你控制不住要公報私仇呢,沒想到還真有內幕啊”
沒有背著沈放就是因為現在可以拉著沈放進來了,今天在所里上演的那出兒“單槍匹馬”也是為了釣出沈放,包括最后安排這些人回所里,把人交給所里處理。
為的就是防止軋鋼廠那邊的滲透和干預,沈放也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你要是不給他看見甜頭,他是不會全力以赴的。
今晚見到李學武開了兩槍,就連糧食局的科長都不放在眼里,還敢動這么狠的手,那必然是有了萬全的準備,看來這個案子小不了不說,大餅還很大。
沈放為什么最后掏出大五四指著周德旺?那是一個表態,即使沒有所里這些大五四頂著,周德旺也得跪,但是自己等人掏了大五四那就代表著將要與李學武站在同一戰線。
既要承擔風險,也要共享利益。
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怎么就是沈所叫哥哥啊,大街上的學生多了,哪個是能進來叫哥的?
沈放為什么當著李學武的面兒給李學才和李雪承諾有事來找自己啊,就是為了將要起飛的李學武拉一條線到自己身邊。
為什么沈放當著手下的面跟李學武直說了正所長關大年的情況,就是為了一個“交心”,你掌握我的情況,我掌握你的情況,這才是長久利益關系的堅實紐帶。
這不是一頓酒,一兩次辦事能處的下的,這是關系到切身利益的。
李學武把剛才打電話時放在桌子邊上的煙拿起來抽了一口說道:“也不全是為了審訊,我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后怕”
沈放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地說道:“我知道,干咱們這行的怕的就是連累家人,這些人什么手段都能用的出,所以你剛才即使是有私心我也不會阻止你,更何況是為了審訊”
這話說得有技巧了,這就是為了給李學武洗地,這個時代的審訊都是不講究什么方式方法的,只要審訊出犯罪事實,那么就是正確的方法。
這也是老邢等人看李學武發飆都沒有阻止的原因,因為他們比李學武還狠,對付這些人不狠也不行。
李學武將吸進去的煙過了一遍肺子又吐了出來,緩解了一下情緒說道:“本來就沒給家里做什么貢獻,干這個工作本來就已經把腦袋別在褲腰上了,再給家人帶來什么痛苦,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你才那樣說,那樣做?”沈放挑了挑眉毛問道。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有些小混混就是賤皮子,你跟他講道理講不通的,反而你把他打疼了,打慘了他才會怕你,才會好好聽你講話,當然這種方式慎重使用,今天這是案子特殊,我不怕,你還要往上走,要注意影響”
沈放把煙頭兒懟了懟,掐滅在煙灰缸里,吹了一下胳膊上的煙灰,不在意地說道:“我都沈大疤瘌了,我還有什么好名聲被影響的?”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說道:“翻后賬兒可不是一個所長同志應該做的,要向前看,你看這不是就給你帶了功勞來了嘛”
沈放點頭道:“是是是,多謝李學武副所長扛著56式辛苦來送的,罵著我,訓著我,我真是好運氣,還能領到一份功勞”
“嘖嘖嘖”
李學武搖了搖頭道:“唉,這年頭好人難做啊,咱主動來給人家送功勞人家卻說咱不禮貌,說是運氣好,唉,我得去分局看看有沒有能發聲的地方去說說咱們片區的治安問題了”
“姓李的,你別血口噴人啊!敢扯老子后腿我跟你沒完”
李學武倒是不怕張牙舞爪的沈放,笑著說道:“那你說我是不是給你送了功勞來?”
沈放有些氣不過,但是又說不出,只能勉強點頭道:“是是是,算是吧”
李學武強調道:“別勉強啊,不行我叫人來把這幾個癟三兒轉押到軋鋼廠去”
沈放見李學武要耍壞,無奈地點頭道:“是是,是你李所長大發慈悲賞我沈放的,行了吧,不勉強,不勉強”
李學武笑著道:“不勉強就行,以后別再說咱不講究了啊,哪次忘了你了?”
沈放有心吐槽這貨怎么不說哪次不都是帶著自己一起給他擦屁股呢,但是沒有說出口,這貨就不是一個好餅,自己說出來真有可能把到手的功勞整飛了。
李學武不跟沈放扯閑蛋,打開門去了內勤室,敲開門,見屋里李雪正跟姬毓秀聊著天兒,李學才則是用左手托著右手掌坐在邊兒上笑呵呵地看著兩人。
見李學武進屋,李學才兩人都是站起身叫了“二哥”
姬毓秀看著李學武笑呵呵的樣子,跟大廳里那個用槍托砸人的形象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
“聊啥呢?聊的挺好啊”
李學才看了一眼姬毓秀,見二哥看著自己有些羞的低了頭,倒是李雪這會兒剛穩定的情緒又有些激動,想到二哥剛才發瘋的樣子,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兒。
李學武走過去揉了揉李雪的腦袋瓜,說道:“我妹最堅強了,跟你毓秀姐姐學習,要有一顆大心臟”
姬毓秀對著李學武兇道:“李所,沒你這樣的啊,我幫你照顧弟弟妹妹,你還拿我開玩笑”
李學武對著姬毓秀說道:“感謝感謝,我弟弟過年就18了,跟你差一歲,妹妹過年16歲,比你小兩歲,都是一般年齡,今天算是認識了,以后多在一起交流啊”
姬毓秀是個好奇和愛玩的性格,見李學武給自己介紹兩人的年齡,代表著幾人就是朋友了。
“那感情好,我休息的時候去你家找你們玩兒”
李學武是故意這么說的,早在進屋的時候就瞧見了自己弟弟眼睛盯在了姬毓秀的臉上,咋還能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
其實姬毓秀的家庭條件是相當好的,但是對于姬毓秀的性格,李學武有些不習慣,尤其是那樣的家庭對于李學才這樣的性格可能更合適,對于自己來說不太合適,因為自己的想法太多了。
現在李學武有意拉近幾人的距離,好給弟弟創造機會。
見姬毓秀說要去家里玩兒,李學武還沒說什么,李學才倒是激動地說道:“好啊,我每天都是四點半放學,平時都是在家的,我妹妹也是”
李雪被二哥一打岔也忘了激動了,這會兒拉了拉姬毓秀的手說道:“姐,我每天放學后都在家的,有空你就來”
姬毓秀笑呵呵地看著兩人,覺得有朋友的感覺還真是挺好的。
“嗯嗯,這周末我不上班,我去你們家找你們,咱們出去玩兒”
見三人說定,李學武對著姬毓秀說道:“天晚了,我還有工作需要做,我送他們先回家,你知道我家地址,進了前院兒左手邊第一家就是我們家”
姬毓秀倒是也想約上李學武,但是李學武哪里有時間,在李學才的戀戀不舍和李雪的道別聲中,李學武用派處所的邊三輪,馱著兩人回了家。
進了家門就見屋子里李順、劉茵,大哥、大嫂都坐在堂屋里等著,只有大姥和老太太老神在在地坐在炕上,老太太用撥浪鼓哄著李姝,聽見“咚咚”的聲音,李姝用小手去抓太奶奶的手。
劉茵見三個兒女回來急忙站起聲問道:“怎么樣了?”
李順見二兒子心平氣和,三兒子神色飛揚,小女兒也是沒了在家時的抑郁,心知事情解決了。
李學武讓有些激動的李學才做匯報,自己則是去了里屋去逗李姝,今天自己的收拾李學才可給李姝嚇壞了。
李學才今天算是經歷了人生從未有過的刺激經歷,被壞人打,被自己二哥打,看自己二哥打壞人,自己打壞人,看自己二哥發瘋地打壞人......最重要的是最后還有個漂亮小姐姐來安慰自己。
看著激動地要飛起來咬人的三兒子玄天二地的講述著去了派處所里的事情,聽得李順四人目瞪口呆,尤其是聽到三兒子講二兒子拿著長槍砸人手掌。
老太太坐在炕頭兒用了撐在炕上看孩子的二孫子一下,顯然是怪孫子魯莽。
大姥則是磕了磕煙袋鍋子沒有說什么,自己家孩子做什么都是對的,有啥可說的,大姥看著和氣,卻是最慣孩子的,從小就是,不管李學武要玩啥都是沒有不應允的。
李學武說要木頭槍,大姥就拿好板材給李學武用鋸給做槍,長的短的,各樣的都有,還給上油漆,跟真的一樣。
時至今日也是一樣,李學武又是收購站又是做門市的,前院后院,西院的滿大院的折騰,李順早都看不過眼想說了,就是看著大姥在李學武身邊才不敢說的。
看著自己外孫子有能跟不受欺負,這就是大佬最自豪的,至于什么用槍托砸人手掌,嗨,老三就是咋呼的性格,那么遠咋能看的清,胡說八道唄,反正自己外孫子就是好的。
李順是皺著眉頭聽的,劉茵卻是解恨似的用夸贊的眼神看了看自己那個抱孩子玩兒的二兒子,劉茵是沒有什么法治或者道德紅線意識的,凡是欺負自己孩子的恨不得自己上去把這些人五馬分尸的。
大嫂趙雅芳還是第一次見到家人給自己詳細說這個二小叔子的狠厲,有些不信地看了看那個被李姝小手抓的有些齜牙咧嘴還不躲的男人,李姝長手指甲了,抓人可疼了。
怕小叔子吹牛,趙雅芳低聲問了問老實坐著的小姑子,見小姑子驕傲地點頭,這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屋里人是想象不到手掌被砸爛是有多疼,但是能夠切身體會到李學武發飆后的可怕,可不是現在這幅女兒奴的樣子。
見小兒子說完,還有些意猶未盡地想要再講一遍自己是怎么打那人嘴巴的。
“爸媽,我跟你們說啊,見到那人我都沒猶豫,上去就是,你看我手,我真就“啪啪”的一頓扇,你們是沒見著,那我是......”
李順咳了一聲說道:“別咋呼了,自己去配藥去,讓你媽幫你給臉上和手上了藥”
叫住了有些不成樣子的小兒子,又看了看抱著孩子的二兒子說道:“行事還是要謹慎一些的,尤其是做事的方式方法上,但是今天我不多說你,一是這是你的工作,我不懂,我不發表意見,二是你能做到這一步定是有心里準備的,路是你的,以后再有這種事跟家里說一聲,也讓家里有個防備”
李學武把抓住自己鼻子的李姝的小手輕輕拉開,這小祖宗新長的手指甲可尖了,看見什么都想抓一把,逮到自己使勁兒使勁兒抓,好像在報自己嚇到她的仇,嘴里還跟自己“哦哦”的說著什么。
李學武把閨女的手指放進嘴里咬了咬,逗得李姝“咯咯”直笑,趁著閨女笑的這會兒,回著父親的話:“我知道了爸,下次我一定注意”
李順點了點頭對著老伴兒和兒媳婦說道:“既然沒事了,那就開飯”
劉茵和趙雅芳站起身去端鍋里熱著的菜和飯,李學武雖然想要回所里去收拾那幾個癟三兒,但是都趕上飯點兒了,也不差這一會兒了,抱著李姝讓老太太先去吃了,等一會兒再換自己吃。
李學武想的是自己在家里不能表現出緊張來,不然家里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別想過日子了。
李姝現在已經明白事兒了,見眾人都去了桌子那邊吃飯,她也有些著急了,扭著身子看著桌子那邊,用手指指著那邊回頭對著李學武說:“啊”
李學武看閨女的小模樣,親了閨女的小臉蛋兒,笑著回答道:“啊呀?吃飯呀?咱現在不能吃那個,等爸爸問問太太有沒有牛奶了”
正在吃飯的劉茵說道:“別再喂了,晚上這會兒都吃了兩遍奶了,再喂就撐到了”
“你看看閨女這幾天胖沒胖?她太奶奶都快抱不動了”
李學武顛了顛李姝,感覺這幾天是長了肉了,就連小臉蛋兒都紅潤起來了。
“哎呀,閨女啊,你也太能吃了,咱家怕不是要養一頭小肥豬了呀”
說完便把下午買回來的玩具箱子打開拿著八音盒上了勁兒,讓李姝看著玩。
這八音盒還真是好東西,上了勁兒能響好長時間,李姝目不轉睛地盯著八音盒,用手指指了指,對著李學武說了聲:“啊,呀呀!”
李學武實在聽不明白閨女說的是啥,但是見閨女高興跟著樂就是了,見李學武笑了,李姝看著八音盒拍著小巴掌樂,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吃飯的家人看著“混世魔王”化身“寵女狂魔”都覺得不可思議,好像這個家庭成員突然長大了。
這個“混世魔王”將自己所有的溫柔和笑臉都給了懷里的小可愛,都給了家人,剩下的冷酷嚴峻則是留給了敵人。
最近下班沒準點兒,晚上見自己家沒有熄燈就會來家里看看孩子,有時候李姝睡了,也就親親小手,摸摸臉蛋兒,有時候趕上李姝沒睡覺就抱著李姝哄睡著了再回倒座房。
李姝即使白天或者幾天看不見李學武也不覺得陌生,已經開始跟李學武掰著手指咿咿呀呀地聊上了。
反正是聽不懂李姝說的是什么,李學武只管答應或者笑臉或者陪著玩就是了。
老太太吃的慢,劉茵先吃完了,把孩子從李學武手里接了過去,說道:“孩子給我,去吃飯吧”
剛抱進懷里的李姝還不干,指著李學武要抱抱,劉茵邊說著:“大孫女乖啊,讓你爸爸吃法,咱玩個爸爸給買的好玩意啊”,邊把翻跟頭的小人給上了勁兒,擺在了炕上,看著那個武丑小人不住地翻跟頭,這才哄好了李姝。
李學武走到門口洗了洗手,便上桌開始吃飯。
已經好幾天沒在家里吃飯了,今天晚上出了事情,劉茵也沒做別的,炒了白菜片,炸的干白菜,還有一碗肉醬。
李學武吃飯吃的快,雖然是后上桌的,但是與眾人差不多是一起吃完的。
吃完了飯,喝了一杯劉茵給涼好的白開水,打聲招呼,穿戴整齊便出了門。
即使今天發生了這么多事兒,李順還是沒有出言阻止兒子出門,因為他知道現在兒子的位置很重要,會有一些夜間的任務,即使不是保密性質的,李學武也不會跟家里說,所以李順和劉茵雖然擔心,但也阻止不了。
李學武來到西院兒踹著了摩托車便出了門,拐過胡同口上了大路便往派處所里去了。
等到了所里,見到伍子等在大廳里,把鑰匙給了伍子,讓他去存車,順著伍子指的方向找去了審訊室。
進了走廊盡頭的,從門牌子上找到了正在審訊周老三的屋。
敲了敲門,是一個年輕的開了門,老邢坐在里面往外看了看,讓那個小年輕的警查繼續,自己走了出來。
“李所,交代完了,我們再順著記錄再問一遍”
李學武點了點頭,這是程序,有些人會把自己做過的事有意忘掉或者無意忘掉,需要重新按照時間軸再審問一遍。
李學武沒有準備進去,這小子已經嚇破了膽,沒必要再問他什么,都會說的。
但是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一會兒側重問一下以前這些事是怎么處理的,他哥哥是怎么幫忙擺平的,都涉及到什么人”
老邢知道李學武這是什么意思,這是要把這哥倆兒直接釘死了,省的以后出現反復。
對于李學武這樣交代,老邢是沒有意見的,因為在大廳他自己也拔槍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周德旺必須死。
見李學武沒什么交代的,便點了點頭說了一聲知道了,便進門去繼續審訊去了。
為什么有的審訊會審很長時間,并不是犯罪分子的罪惡罄竹難書,三天三夜也講不完,而是辦案的人會一遍遍地問,一遍遍地追細節。
有時一個問題會有兩個答案,或者一個問題會有不確定的答案,這就需要把這樣的問題落實了。
李學武在各個審訊室的門口聽了聽,正巧存完車的伍子回來了,對著李學武問道:“李所,你要聽哪個?我給你找”
李學武擺了擺手,他已經找到要聽的那個屋了,這次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里坐著沈放和一個年輕的警查,被銬在椅子上的是周德旺。
見李學武進屋,沈放沒有理會,而是繼續盯著周德旺問,可是周德旺沒有搭理沈放,而是看向進屋的李學武。
“行李的,咱們都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雖說咱們沒什么交情,但也沒什么仇吧,至于嗎?”
李學武這會兒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暴虐,坐在了那個年輕警查讓給的位置上,看著一臉江湖氣息的周德旺。
“我記得你家是寶鈔那邊的是吧”
見李學武心平氣和地跟自己聊家常,顯然是想緩和關系,便也不再硬著口氣,而是沖著李學武擺了擺手要煙抽。
李學武從兜里掏出一顆大前門甩了過去,周德旺用帶著銬子的手接了,那個小年輕的警查在沈放的示意下給周德旺點了煙。
周德旺吸了一口,緩了緩緊張的心情,這才說道:“是,小時候六子總去你們那邊玩兒,他跟我說起過你,后來說你去當兵了,就沒你的消息了,我也是最近才聽六子說你進了軋鋼廠,還想著找你去,給你接接風呢”
李學武倒是沒有點煙,而是靠在椅背上說道:“六子挺好的?”
周德旺吹了一下藏青色中山裝袖口上的煙灰說道:“嗨,就那么回事兒唄,去京城火車站了,我是靠著我們家老頭子的光,進了糧食局,現在勉勉強強混了個副科長,主管糧食發放”
見周德旺把話轉了回來,又說起自己的背景和工作,李學武“呵呵”一笑,問道:“你們家老爺子身體咋樣?我記得是有支氣管炎是吧”
周德旺也是笑著說道:“老樣子,藥頂著唄,他那是老毛病了,都那么大歲數了,也治不好了,我老娘身體也不好,心臟有毛病,這不是嘛,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總惹事兒,老太太還就心疼這一個,我也是煩的沒辦法,怎么都得管”
李學武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站起身,像是隨便聊聊似的,在那小年輕的眼中,這李所也沒有那么暴躁,好像是真遇到了多年不見的朋友那樣閑聊著。
只有沈放一直盯著李學武,他是知道李學武的德行的,這家伙是屬狗的,臉說變就變,說不上什么時候就抽冷子給你一下子,看著現在是好好的,你等著吧。
等走到周德旺身邊,李學武像是不經意地問道:“哎,我記得你好想還有個妹妹,不對,是姐姐?姐姐還是妹妹來著?”
周德旺被銬在椅子上,沒看見身旁的李學武的臉色已經變了,但是聽著聲音沒變,還以為繼續聊家常呢。
“嗨,姐姐妹妹都有,我們家我姐排行老大,所以德彪才叫老三嘛,我姐你走那年嫁人的,對象是機械廠的,去年廠區合并,跟著我姐夫去了津門了”
“我妹妹跟你和德彪一屆,跟王亞娟和王亞梅那姐倆兒最好,現在都在紡織廠呢,這你應該知道的啊”
李學武與周德旺錯著身子站著,用手拍了拍周德旺的肩膀說道:“哦哦,都是大美女啊,你剛才說什么來著?要給我接風是吧”
周德旺聽得一愣,但是隨即說道:“是是,咱們也好久沒在一塊兒待著了,把老六叫上聚一聚嘛,我請客”
李學武“呵呵”笑著,但是這笑聲怎么聽都覺的身上要起雞皮疙瘩。
“你和德彪還真是親哥倆兒,都是那么的好客,你說要請客給我接風,你弟弟卻是先你一步,已經給我“請了客”“接了風”了,就是太熱情了,我有點兒受不了”
周德旺知道弟弟一定是惹了李學武了,并不是李學武說的那樣,什么請客,什么接風的,自己都是說的客氣話,弟弟更不可能做了。
“嗨,德彪也是不懂事兒,一定是得罪了你,你看咱們都是一塊兒長大的,有什么事兒你說,咱們說開了就行了,何必動這么大的干戈呢,你看還驚動沈所長了”
李學武也是跟著周德旺笑呵呵地說道:“是啊,德彪是不懂事啊,你想想啊,要是有人在胡同里堵著德彪打嘴巴,堵著你妹妹摸上摸下玩親親,你說要是有人堵著你弟弟妹妹說要弄死你們全家,你該咋辦?”
李學武每說一句話,周德旺的臉色便是白了一次,等李學武的三句話說完,周德旺的臉上已經是沒有了一絲血氣,慘白的嚇人。
“不...不至于吧...他哪有那個...那個膽子...”
李學武再次拍了拍周德旺的肩膀說道:“你們家老爺子身體不好,我父親也是年歲不小了,你老娘有心臟病,可我弟弟也是我母親的心頭肉,你妹妹是如嬌似玉,我妹妹也是豆蔻年華,你說你家人是人,我家人是什么?”
“你現在跟我講情誼,我跟我家人講什么?”
李學武邊說邊走向門口,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弟弟已經把你的事情招了,你那所謂的“關系”是別想著了,這次你弟弟這桿槍當得很徹底,一定要吃子彈,你要是不想“兄弟齊心”,看在六子的面子上,只要你全都主動招了,我就算你是自首,是死是活你自己選”
說完話也不管身后已經癱在椅子上的周德旺出了門。
沈放算是見識到了李學武的厲害了,自己在這兒跟這個周德旺已經磨粉半天了,就是撬不開他的嘴,這李學武進來就是點根兒煙,聊聊家常,也不見什么劇聲厲色,這也算是佼佼者的周德旺就癱了。
現在這個狀態的周德旺你問他什么他都會說的,弟弟已經沉了,還是要拽著他的腿一起沉,上面的繩子已經斷了,現在就是落了水的人,大口地喘著粗氣,回答著沈放的一個個問題,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出來。
就像是在落水時撇掉身上的負擔似的,將自己以往的事情一件件交代清除,好像減輕了包袱一樣,最后輕松地靠在了椅子上,就連手上的銬子都好像沒了重量一般。
李學武已經知道了是誰指使的,就沒必要再管這邊的案子了,再過來一趟也是為了掃清周德旺這個遺留問題。
既然拉沈放入局,那就得給沈放分好處,這71個人就是李學武給沈放的,雖然是小魚,但只要沾上那種事的邊,哪有什么小魚大魚,都算是魚。
跟守在門口的伍子說了自己先走,剩下的事情交給沈放處理。
推著車子出了派處所的院門,等到了胡同口有了路燈便蹬上車子往城外騎去。
到了目標所在的居住區,還是像昨天一樣上了書店的二樓,今天本來說好的是許寧值班的,但是許寧受了那么嚴重的傷,只能自己來盯著了。
門還是趙雅軍開的,今天在派處所那邊就沒見到趙雅軍幾人,想到一定是許寧特意安排的。
今天趙雅軍比昨天還要亢奮,因為手里拎著家伙,是56式,腰上還卡著槍套,別著大五四。
李學武把手里裝著的56式的帆布包交給趙雅軍,問道:“誰幫你們領的槍?”
趙雅軍把李學武的帆布包背在肩膀上回答道:“是許股長和苑保管員”
李學武點了點頭沒有再問話,而是拾步上了二樓。
還是那間小房間,還是這幾個人,兩個人在監視,其他人去睡覺去了。
李學武在隊員讓給的望遠鏡口看了看,三樓扈正權的窗子還是亮著光。
“目標家里有人嗎?”
隊員站起身回答道:“沒有,目標23分鐘前去了對面兒的俱樂部,今晚又有幾臺車過來了,劉兆倫和高鳳昆進去偵查了”
李學武知道目標已經發現自己了,現在的隱蔽偵查都是沒什么意義的了,但是李學武不準備撤,李學武有感覺,這里將是最后的決戰場。
將望遠鏡還給隊員,去大廳叫醒了換班的隊員。
這些隊員還以為到了換班的時間,剛想要去換班被李學武攔住了。
“沒到時間呢,咱們去目標家里看看,帶上武器,跟我走”
這些隊員聽命令已經習慣了,背上長槍就跟李學武下了樓,從趙雅軍手里接過長槍上了膛。
見李學武給槍上了膛,其他幾人也都給自己的槍上了膛。
李學武點了點人數,能跟自己去的有5個人,對5個人點了點頭便帶頭出了門。
既然隱蔽偵察已經失去了意義,那就來一招“敲山震虎”“趕蛇出洞”。
李學武帶著人明目張膽地進了大院兒,上了樓梯,即使有人從走廊里路過,李學武幾人也是沒搭理。
身上穿著制服呢,這些人看見也不會管的。
等到了三樓扈正權家的位置,真如許寧偵查發現的那樣,這扈正權家的門口干干凈凈的,不像是別人家門口堆著白菜、土豆、火爐子,他家門口別說白菜了,就連菜葉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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