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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咔嚓…
林弦把10mm的銅殼子彈壓進彈夾。
壓滿兩個備用彈夾。
安杰麗卡一共給他準備了兩把槍,一把西格紹爾P320,一把沙漠之鷹。
論起來殺傷力,肯定是沙漠之鷹更大一些。
但玩槍這么多年的林弦很清楚,沙漠之鷹并不適合實戰。
首先。
沙漠之鷹的空槍重量高達2公斤,體積比普通手槍整個大一圈。
不說攜帶起來非常不方便,就是單純的拿槍,很多人都無法牢固的握緊,更別提那大的離譜后坐力了。
在槍支射擊體驗館里,就有警示,說是只有體重大于80公斤的人,才具備正常使用沙漠之鷹的基礎條件。
也就是說,這把槍,光是重量和后坐力,都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
林弦盡管槍法好,但他也是血肉之軀,不能超脫物理法則之外;后坐力打別人多大,打他也是多大,所以這把槍在實際戰斗使用時,非常不靈敏。
其次。
沙漠之鷹的子彈口徑確實很大,達到了12.7,不愧為手槍殺傷力之王。但問題就在于…它的彈夾容量實在是太小了,只有區區七發。
而相比之下。
西格紹爾P320這把殺傷力同樣不俗的手槍,空槍重量只有不到1公斤,并且彈夾容量高達15發。
從綜合戰斗力而言,西格紹爾手槍是遠勝沙漠之鷹的,林弦當然更喜歡沙漠之鷹的暴力不假,但夢里怎么浪都行…現實還是要穩妥一點。
按照林弦的計劃。
如果那名時空刺客真的追到米國來,那他會先用西格紹爾手槍和她戰斗,不出意外是可以射穿她的。
如果西格紹爾手槍射不穿,那就換更厲害的沙漠之鷹,如果沙漠之鷹還是打不穿時空刺客的防御…
那真沒什么說的了,撒腿就跑,什么都別想。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從車上摔下來都能摔破頭,沒道理用手槍打不死,血肉之軀在動能武器面前弱得很。
咔嚓。
隨著最后一發子彈強行壓進彈夾。
林弦現在一共擁有三個15發子彈的彈夾。
將其中一個彈夾推進西格紹爾手槍里面,確認保險是閉合狀態,省的一會兒擦槍走火。
他先把這支蓄勢待發的大口徑手槍放進右側口袋,然后再將那兩個沉甸甸的彈夾放進左側口袋。
“嗯,大臉貓說得對,安全感來自火藥和子彈。”
透過外邊的西裝,撫摸口袋里鋼制冰涼的槍身。
林弦真的有一種懷念的感覺。
即便是在叱咤風云的夢境世界里,他也很久很久沒有摸過槍了。
最后一次摸槍,還是第二夢境里,和CC流水線侵入新東海市的時候。
自那之后,進入第三夢境、第四夢境,自己的處境越變越來衰。
再也沒有第一夢境里那種混世大魔王的感覺,反而一入夢就被人死死困住,過上了夢境比現實還慘的生活。
“希望趕緊消滅掉神秘老人吧。”
林弦整整西裝領口,拍拍右口袋的槍。
真希望有朝一日,能把這里面那顆10mm的子彈射進凱文·沃克的腦殼…比起對方用那么大一架空天飛機撞自己,這么小一發子彈真是便宜他了。
而到那時,第四夢境總歸也該有進展了。
轉過身。
剛好安杰麗卡的司機,推著兩個超大行李箱進入別墅客廳,打扮靚麗的安杰麗卡跟在后面:
“收拾好了嗎?”
林弦點點頭。
“那坐下吧。”
安杰麗卡指指旁邊的椅子:
“該我打扮你了。”
司機送完兩個超大行李箱就走了,安杰麗卡在林弦的注視下,把那兩個行李箱打開——
里面的裝置十分精妙,隨著行李箱打開,隔斷緩緩拉開好幾層,錯落有致,滿滿騰騰,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和看不懂的東西。
林弦也不意外。
昨天安杰麗卡說,要把他變得世界上誰都不認識他時,他就能猜到,安杰麗卡是要給自己化妝了。
但是…
化妝說到底也只是錦上添花,還能整個把人的面部特征、甚至骨相都改變嗎?
林弦是存疑的。
即便啞洲四大邪術里就有化妝這一項,但林弦覺得最邪的還要屬龍國的PS美顏之術…那才是真正的移花接木偷天換月。
就在自己思考之時。
安杰麗卡開始動了。
她竟然不是先上粉底隔離什么亂七八糟的,而是把瓶瓶罐罐的東西像調制魔藥一般,混合在玻璃器皿中,看著自己的臉,調色、攪動、攪動,漸漸變得粘稠。
“不是,你這是干嘛呢?”
林弦好奇問道:
“不會要涂在我臉上吧?”
“怕什么,又不是什么巫術黑魔法,閉嘴不要講話,繃住嘴唇。”
隨后。
安杰麗卡像是批膩子一樣,將玻璃器皿中黏糊糊的不明物質糊在林弦臉上。
顴骨、鼻梁、眼眶、太陽穴、下巴都抹了一些。
具體抹了多少林弦看不到。
他只感覺黏糊糊的,但是眼眶上肯定涂了不少。
這是要加深自己眼窩嗎?
很快。
林弦感覺那些黏糊糊的物質似乎定型了,又似乎沒有,有點收緊,卻仍舊滑嫩,很奇怪的感覺。
安杰麗卡也沒有閑著,拿著各種工具開始給林弦臉上修型,就和做手術一樣,刀光劍影。
后續林弦就看不懂了,只感覺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在往臉上糊。
“睜開眼睛,睜大。”
安杰麗卡說著,按著林弦的眼眶,給他戴上了一副隱形眼鏡。
不對…
這個外圈好像有點淡淡的藍色,應該算是美瞳。
“有什么感覺嗎現在。”
安杰麗卡彈彈林弦的臉蛋,林弦感覺臉皮上有類似果凍一樣的東西在抖動:
“感覺像是裝修房子,一層一層的。”
林弦如實答道。
“我是問你有沒有什么不舒服、不自然的地方…算了。”
安杰麗卡繼續忙活:
“看你還能這般開玩笑,想必也沒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你不是說讓我當司機嗎?”
林弦趁安杰麗卡扭頭去行李箱拿東西時問道:
“司機需要這么盛裝出行嗎?還是說我們要去參加的是一個化裝舞會?面具舞會?萬圣節舞會?”
“讓你當司機的意思,就是讓伱當我宴會的男伴,你怎么一點情商都沒有?總需要女人給你表達的那么清晰嗎?”
安杰麗卡給林弦粘上假眉毛,然后搓了搓他的下巴,開始準備沾胡子:
“你在龍國,是不是也經常被女人說你是個遲鈍的男人。”
“從來沒有。”林弦答道。
“呵呵。”
安杰麗卡拿著假胡子片笑了笑:
“那說明她們是真的喜歡你。”
“倒是有個男人說過。”林弦回想起劉楓對自己的評價。
“你可真是個小萬人迷。”
安杰麗卡輕言輕語,眨著漂亮的眼睛,彎下身子,左看右看,給林弦調整一下假胡子的位置:
“在米國,很少有女性自己去參加晚宴的情況,那樣反而會關注度更高一些、肯定會有很多人注意到。但隨便帶個男伴就不一樣了,這就變得正常了,也變得自然了。”
“賈斯克的秘書,是我的粉絲,在社交平臺上經常給我留言發信息…考慮到她畢竟是首富的秘書,即便我對她沒什么興趣,但還是禮貌的回復過一些。”
“可這位女秘書似乎真的非常喜歡我,我基本隔個十幾天才會給她隨便回一個消息,但她卻像是寫日記寫論文一樣,每天都會給我發很長一串文章。”
林弦忍不住笑了一聲:
“舔狗不得好死。”
安杰麗卡的食指點住林弦嘴唇,搖頭笑了笑:
“可不能這么講。”
她貼近一點,眼睛看著幾片胡子接觸面的細節,額頭的發梢掃的林弦鼻尖癢癢的:
“今天晚上,她將得到一切”
林弦這算是聽明白了,腦子里也徹底把安杰麗卡的計劃給縷清了:
“看來是我昨天晚上想的單純了,你說的搞定賈斯克女秘書,是真的要搞定啊…不是我懷疑你的魅力。只是…這真的有效嗎?美人計對女人也管用嗎?”
安杰麗卡挑挑眉:
“要試試嗎?”
“你可以講講你的戰績,讓我側面了解一下。”
“正面了解也可以”
“現在嗎?”
“呵呵,逗你的。”
安杰麗卡按按林弦鼻尖上墊的軟塊,確認下軟硬程度:
“你是季臨的朋友,我怎么能坑害我弟弟的朋友呢?”
“差不多了…張開嘴巴吧,我要開始給你貼牙瓷片了。”
足足兩個小時,林弦感覺自己這張臉,從內到位,包括耳朵里面的褶皺,都被安杰麗卡給裝修了一遍。
很多地方甚至用了隱形膠帶來提拉塑形,耳朵形狀也一樣,好像粘了什么東西,讓林弦感覺不是那么自然。
頭發自然不必多說,用很細微的卷發棒,燙出來了很多小卷,也簡單染了什么顏色。
主要是林弦面前也沒鏡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臉到底被安杰麗卡折騰成什么樣子,就等最后的揭曉了。
終于。
又等了半個小時,安杰麗卡總算是拍拍手收工了:
“好了,看下你是誰吧。”
林弦抱著好奇心站起來,拿起旅行箱里的一面鏡子,舉在自己眼前…
他登時睜大眼睛。
這是誰啊!
這不是…這不是那種阿啦伯王子的感覺嗎?再給自己包上一個白頭巾,林弦感覺自己要富得流石油了。
只見鏡子里的自己,頭發卷曲著,膚色整個黑了一度,眼窩變得很深,眼睛也吊了起來,瞳孔變成藍色了,鼻子變翹了,鼻梁變寬了,顴骨變高了,嘴唇變厚了,牙齒也貼上了整形瓷片。
從鼻子下方到整個下巴,都有一層淺淺的絡腮胡,和那些石油國王子看起來一模一樣。
甚至于…
林弦的整個臉型都變了,變得很方正,也比之前寬了不少。
可最讓人震驚的是!
這一切變化都相當自然,完全以假亂真!
皮膚紋路如此細膩、
胡子細節就連青澀的胡茬都有、
臉型變化也沒有任何別扭,就好像本身就是這樣。
剛才那一瞬間,林弦甚至懷疑這面鏡子是假的,都沒有懷疑鏡子里那個陌生面孔竟然是化妝的杰作。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是化妝了。
而是易容!
林弦輕輕摸摸這不屬于自己的臉蛋兒:
“能碰嗎?”
“當然可以,不要碰水就好。”
“你這易容水平也太厲害了吧…”
林弦左右晃著頭,看著鏡子里那個陌生人、完全的陌生人。
別說是親媽不認,就算是林弦自己都不認為這是自己。
“你不是說,有人在追殺你嗎?”
安杰麗卡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把這些東西放進行李箱里:
“這樣出門的話,總歸那個殺手是不會認出你來了,你也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林弦一時待在原地。
他放下鏡子,看著眼前這位好萊塢影星、奧斯卡女王、七宗罪色欲、小時候抱著季臨長大的姐姐…
真是貼心啊。
一時讓林弦感覺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謝謝。”
林弦輕聲說道。
“不客氣。”
安杰麗卡淡淡答道。
然后將兩個超大號行李箱合在一起,推倒客廳角落,回頭看著林弦笑了笑:
“畢竟…我們不是同仇敵愾的伙伴嗎?”
“如果你半路死了,誰來給我兌現諾言?誰來幫我找到殺死季臨的兇手?我總要盡我所能保護你才行。”
林弦撓撓后腦勺上卷曲的頭發:
“你以前也是…這么貼心的照顧季臨的嗎?”
安杰麗卡低頭笑了笑:
“我倒是想,可我沒那個機會。”
她往后一甩頭,波浪形的棕色長發整個甩至肩膀后面:
“季心水剛把季臨抱到孤兒院的時候,季臨還不到一周歲,就是一個襁褓里小嬰兒。我那時候也還不到四歲,年紀雖然也不大,但我在之前就已經習慣了照顧弟弟妹妹。”
“我記得我好像告訴過你?我出生在一個戰亂的國度,季心水把我從焦黑的廢墟里救出來時,身邊全是我家人的尸體,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父母,我們那樣一個大家庭,就只剩我一個人活了下來。”
“所以…可能有意無意的,我就把季臨當成我去世的弟弟妹妹一樣照顧、關心。季臨在孤兒院就是我養大的,我給他泡奶粉、給他換尿布、給他講故事、帶著他玩耍…”
“我把他從一個小嬰兒,帶大成了一個喜歡看書、喜歡研究數學題的小男孩。我特別喜歡這個弟弟,我近乎是把我所有的親情和愛意,都放在了季臨身上。”
“后來,再長大了,我們就分開了。我被季心水送到了好萊塢,以童星的身份在這里開始打拼;而季臨則被季心水寄以厚望養在身邊,由他的侄女、也就是后來許云的老婆帶大。”
“我和季臨一直都有聯絡的,一有機會,我就會飛回去看他…只是好萊塢這邊并不好混,我沒有那么多時間陪季臨,可能一年也只能抽出來一兩個檔期回去看一眼。”
“因為…為什么這么忙呢?你猜的沒錯,季心水確實是給我有交代任務。你很聰明,也猜對了,就是情報收集方面的任務。他們兩個被抓后,我也受到了米國警方的調查,但最終我確實沒有任何污點…因為他們兩個一老一小,真的從來都不告訴我他們在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老頭是沒怎么養我不假,還把我送到好萊塢,當他的情報收集工具…可我還是很感謝他,因為他在我最絕望、家人全部離世、孤單一人的時候,他把季臨抱給了我,給了我生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季臨就是我的全部,就是我的所有,也是我活著的意義。我所努力的一切,也就是想讓季臨開心、想讓季臨快樂、想讓季臨完成給父母報仇的愿望。”
“他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他搞到。但他很少對我提出要求…唯一的一次,就是那幅油畫,《憂傷的愛因斯坦》。當時這幅畫,在一位好萊塢導演手里,季臨問我,能不能把那幅畫買回來。”
“只要是季臨向我張口的,哪有什么不能?我都會給他實現的。其實說實話,當季臨那一天告訴我,他交到了一個朋友,叫做林弦時。我真的很失落,很嫉妒,也很傷心…我知道這很矛盾,我一方面希望季臨能夠交到好朋友,一方面又害怕他會離我越來越遠。”
“結果…可好。”
安杰麗卡哼笑一聲,攤開雙手:
“我這當姐姐的,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糾結情緒疏通,季臨就離開人世了。”
“我是個講道理的人,我不怪你,也不怪周斷云。我知道害死季臨的真正兇手,不是你們倆,而是他們一直追逐、卻又好似被騙、被利用的天才俱樂部。”
“我知道這些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意識到的時候也已經太遲了。但我最親近的家人們,第二次全部離開了我;我最寵愛的弟弟,季臨也因為那些人的指使而犯錯、死在了給父母報仇的路上。”
“所以,就像你昨天問我的一樣,我知道了兇手是誰…我能干什么?我還能干什么呢?”
她環抱雙臂在胸前,歪頭看著林弦:
“林弦,你會告訴我…殺死季臨、殺死季臨父母的兇手是誰吧?”
“我可以等,我可以等很久。但最終,等你真正參加天才俱樂部聚會的那一天…你會告訴我的吧?”
“我會的。”林弦點點頭:
“說話算話。”
“那就好。”安杰麗卡低頭笑了笑: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像這樣,無條件相信你嗎?即便你現在落入困境、惹了麻煩、其實根本就沒有和我談判的籌碼…但是我依然相信你。”
“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
她抬起頭。
看著林弦,又像是看著林弦身后的影子:
“只是因為,你是季臨認定的朋友。”
“所以我…永遠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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