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雅間內。
一身綾羅綢緞,笑容甜美,舉止堪稱大家閨秀模板的徐君陵笑著問。
嫩滑的小手用絲綢手絹輕輕擦拭嘴角。
告別趙都安后,她便來此用飯,并派人去盯著詔衙那邊動靜。
上一次綠水來匯報,給出的消息,是:
“詔衙八堂悉數被柴可樵打敗,顏面掃地。”
徐君陵就很期待,飛揚跋扈的趙閻王,如何面對這棘手問題。
“郡…郡主…那姓趙的沒事。”
丫鬟進門后,先反手將房門關上,這才表情古怪地說。
“哦?難道他做了縮頭烏龜?不…以我搜集的,與此人有關的資料判斷,他不是會悶頭忍下的性格,那就是…馬閻回來了?
是了,督公馬閻身為詔衙主官,處理此事順理成章。”徐君陵冷靜分析。
“…馬閻也沒提前回來。”
丫鬟表情愈發古怪了。
見郡主再次挑眉,她忙一股腦開口,竹筒倒豆子般,將消息訴說出來,以免其腦補瞎猜:
“郡主,那趙都安得知后,以權限調大批禁軍高手,聯手圍殺柴可樵,將其打傷擒拿后,丟入了詔獄,據說從始至終,他都沒現身,只在幕后指揮。”
徐君陵愣住了,精致的臉蛋表情呆了呆。
這是她未設設想過的道路。
“他…如何能驅使禁軍各營…”
徐君陵說了一半,閉上了嘴巴,眼神復雜地嘆息道:
“我知道了。”
她表情凝重:
“看來,皇姐養的這個面首,在軍中的分量比我們想象中更重。”
丫鬟忍不住說道:
“郡主,這人當真慣會仗勢欺人,打呂師的時候,借那海供奉的手,捉柴可樵,又派軍中強者去,果然是官員風氣,虧他還是個武人呢,半點沒有武人氣魄,看來本身實力不怎么樣。”
徐君陵卻搖頭,客觀點評道:
“為官者,當審時度勢,頭腦為先。無論呂師,還是柴可樵,都不是他當前能力敵的,借力打力,乃是手腕的一種。”
頓了頓,她又笑道:
“不過,此人雖有頭腦手腕,但今日看來,卻并非大患。”
“哦?”綠水疑惑。
徐君陵笑著解釋道:
“此人雖有驚人才能,但從履歷行徑看來,他并無走文臣治國的志向,也并無入樞密院,成軍中主將的心思。
他所擅長的,乃是替皇姐辦事,歸根結底,都沒超出‘白馬監使者’的范疇。
而若說修行一道,他身為武人,卻又并無武者勇猛精進之心,習慣了借力打力,必然在武道一途走不到高處。”
頓了頓,她點評道:
“不出相入仕,不沙場為將,不成超脫樊籠之修士…如此三種若皆不占住,哪怕他驚才絕艷,在皇姐身旁做個極厲害的謀士,或參軍便是到頂了,難以成為真正左右天下局勢之人。”
徐君陵分析完畢,自認為已看清了趙都安的未來成就,心安幾分,轉而道:
“吩咐下去,不必再盯著他,轉而去探查佛道兩家。”
這位腹有詩書氣的淮安郡主望向窗外秋風,說道:
“佛道爭鋒…誰勝誰負,對天下這盤棋的影響,遠比一個趙都安重要的多。”
趙都安騎馬飛奔,返回家中時,已是下午。
將馬匹丟給下人去喂養,他穿過庭院,丟下一句:
“無事不要打擾我。”
便一頭扎入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趙都安將外袍一丟,盤膝在床鋪上,嘗試觀想武神圖。
恍惚間,他心神搖曳,離開了現實中的宅子,出現在了一條青山綠水的破爛官道上。
趙都安從馬背上撐起身體,只覺頭腦一陣困倦,半邊臉都壓出了紅印子。
“噠、噠…、噠…”
劣馬的馬蹄聲,敲打在泥濘的土路上,深吸口氣,滿鼻都是濃郁的土腥氣。
趙都安抬起頭,發現“夢”中,不久前也下過了一場雨。
自己此刻,正騎在馬背上,行走在通往東海武帝城的路上。
前方,是單手牽著韁繩,頭發與胡須凌亂,腰間懸著葫蘆,大步前行的大虞太祖。
“你醒了。”
老徐沒有回頭,但他的聲音卻鉆入耳中。
趙都安愣了下,詫異于今天老徐竟主動與他說話了。
從打離開雪原,朝東海來,這段日子,他每次觀想,幾乎都在趕路。
相比于酷熱的沙漠,與暴風雪不停的雪原,必須承認,往東南的這一路,是他最舒服的一程。
“恩。”
趙都安敷衍地應了聲,開始去嘗試感受自身,然后眼神茫然起來——
不對勁!
那種感覺消失了!
他之所以急匆匆回家,目的就是,在看了柴可樵那一場廝殺后,心頭莫名生出一股急于進入武神圖的情緒。
他滿心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心境”突破契機。
但真正進來后,才發覺,那股沖動消散無蹤。
“怎么回事?難道是錯覺?”
趙都安臉頰抽搐,不愿接受這個殘酷事實。
“醒了就好,我們馬上到了。”
老徐的聲音,沙啞中透著一股興奮。
“奧,知道了…等等,什么?!”趙都安愣神。
因一路風餐露宿,野人一般邋遢的大虞太祖指著前方:
“武帝城到了。”
趙都安驟然抬頭。
空山新雨后,前方籠罩的云霧緩緩散開,顯出道路盡頭的拔地而起的一座青山。
那巍峨的青山極為壯美,出現的極突兀,許是因某種天象,致使高聳入云的山腰上盤亙一環云海。
云海中,更有十幾道蘑菇狀的粗壯云柱沖天而起,旋即徐徐跌落飄散,化為絲絲縷縷的游云。
“我們到東海了?武帝城在哪里?”
趙都安喃喃。
大虞太祖說道:
“海在山的后頭,城在山的下頭。”
在武神圖中行走數月,趙都安與大虞太祖終于進入了武帝城。
但所謂的“城”卻與預想中略有不同。
非但不能與京城相比,更只是一個坐落在山腳下的,規模較大的鎮子。
“這和我聽說的不一樣…”
趙都安牽著馬,跟著老徐走在青山鎮里,喃喃自語。
老徐來到這里后,“智力”似乎提升了些,說道:
“哪里不同?”
“武帝城…該是一座城。”
趙都安生硬解釋道,他在想,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失望。
老徐平靜道:“它會成為城的。”
趙都安愣了下,旋即猛地醒悟,這圖卷中記載的,乃是六百年前的武帝城。
而史書記載,“武帝城”這個名子,也大概出現在那時候。
“所以…在當前這個時代,武帝城還只是個小鎮…六百年后,才成為真正的城池。”
趙都安咂咂嘴,邏輯自洽了,轉而道:
“接下來做什么?上山嗎?”
老徐望著前方高聳入云的山巒,說道:
“你在鎮中住下,我上山。”
接下來,二人在鎮中的客棧里住下。
老徐果然將趙都安丟下看家,每天清晨外出,天黑才回來。
據說,是去上山挑戰武帝城一脈的高手。
他曾想要跟著上山,卻被老徐阻攔,大概意思是:
菜就多練。
趙都安突然有些明悟,從頭到尾,這場徒步橫穿天下的旅程,都是老徐一人的修行路。
他只是有幸追隨走了一程又一程。
沙漠與雪原,他還能與老徐一同經歷。
但此刻,當兩人結伴走過數千里路,抵達武神圖的終點,就像一幅畫軸,展開鋪平到最后。
趙都安已無法參與,只能觀戰。
第一天,老徐登山百尺,并無損傷。
第十天,老徐更上一層,回客棧時提上遍布淤青。
第三十天,夕陽日暮,老徐拖著疲憊而缺乏血色的身軀回來時,倒在客棧,一覺睡了兩日。
第五十天,老徐清晨就出門,趙都安一直等到天黑他也沒回來。
趙都安尋找日暮時下山的武人問 ——這個鎮子里,有許多外來的武者,如老徐一般登山挑戰。
這段日子以來,趙都安雖足不出戶,卻通過聽這些人的交談,得知老徐已打出偌大威名。
從山腳一路打到山腰,當代“天人”武帝數位親傳弟子,被老徐擊敗。
名聲大噪。
他也得知,青山之上,有一條濱海的斷崖,每一任的武帝一脈“天人”,都整日坐在斷崖上觀海。
他想,那六百年后的武仙魁,應當也是這樣。
“看來,武神圖中記載的,剛剛走完了修行路的大虞太祖,還遠沒有踏入‘天人境’。”
趙都安做出判斷。
他問了一個個下山的武人,都沒有得知老徐的情況。
所有人都說,老徐登山的高度,已經遠超他們所有人,走入了云中。
就在趙都安咬了咬牙,準備挑燈爬山,看能否將老徐找回時。
渾身浴血的大虞太祖拖著沉重步伐,踩著夕陽最后一縷余暉踏入小鎮。
“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趙都安頭大如斗,費力地擰開葫蘆,給他喝了一些水,問道:
“打不過干嘛非要打呢?等變強了再踏平了青山不好?”
老徐躺在地上,看了他一眼,眸中閃爍著某種光彩:
“打不過,才要打啊。”
趙都安愣住,若有所思。
趙府。
房間內,床榻上。
趙都安結束觀想,睜開眼睛,只覺精神疲憊。
觀想修行,本就耗費精神,所以每日只能修行一兩個時辰,便要休息。
房間中光線昏暗,隱約可聽到屋外細雨沙沙聲。
天色已黑了。
“咕唧…”肚腹中,一陣強烈的饑餓感襲來,打斷了趙都安的思緒。
他隱約感覺,武神圖最后這一段,便蘊含著晉級神章的關鍵。
“咚咚。”敲門聲響起,然后是尤金花小心翼翼的聲音:
“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