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與那座山多遠?”蟒袍老太監問道。
趙都安猶豫了下,說道:
“大概數里之內,估摸不清。”
真實情況著實驚世駭俗,謹慎起見,他決定穩一手。
“數里之內么…”海公公略顯驚訝,贊道:
“很不錯了,如此已是中上之資。”
這都能中上…趙都安覺得自己茍過頭了。
“好了,起來吧,初次觀想后,武神圖已烙印于你心海,之后憑借回憶,便可再次進入,日拱一卒,等你何時踏入神章境,便可上二樓,觀摩第二幅壁畫。”海公公說道。
趙都安起身,許是剛突破,只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奇道:
“所以,五層樓閣,五幅壁畫,分別對應五大修行境界?”
海公公頷首,旋即笑道:
“咱家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太祖在世晚年,曾無限接近‘人仙’,所以五層壁畫上,描繪的,乃是太祖沖擊人仙的心得…
不過這東西,距離你太過遙遠,不要想著看,只瞥一眼,便足以令你重傷昏厥。便是陛下,如今也還在參悟第四層。”
說完,老宦官又從袖中取出一只瓷瓶,丟給他:
“這是余下的養神丹,約莫五六枚,可輔助你觀想圖卷。”
趙都安接過,他知道這丹藥乃天師府出產,頗為昂貴。
不愧是皇家,出手大方。
接下來,老太監又領著他返回前院,登記造冊,屬于標準流程。
末了遞給他一枚銀色的小牌子,上書“皇家供奉”四字,沉聲道:
“你的身份牌,且收好,切記,今日所見壁畫過程,嚴禁說給外人,一旦查到,后果自負。”
趙都安心神一凜,雙手捧起令牌收入內袋,予以保證。
至此,全部流程走完。
趙都安臨走前,好奇問道:
“公公,敢問方才咱們沿途走過的那些房屋里,都是什么?”
海公公悠然道:
“此地乃大內武庫,自然陳列各類法器,盔甲,符箓,丹丸,珍貴修行之物,呵,你如今功勞尚淺,等你積攢下功勞,便可申請來此挑選刀兵。”
法器?飛劍那種嗎?
一劍出,千里取人首級…趙都安不禁暢想。
目送趙都安離去,海公公正要離開。
忽見女帝徐貞觀悄無聲息,降臨此地。
“奴婢參見陛下!”
“免禮,”徐貞觀一襲白衣,身姿曼妙,青絲拂動間,顧盼生輝:
“那趙都安如何?”
海公公如實回稟。
中上之姿?徐貞觀也略顯驚訝。
實在是趙都安卡在凡胎下品數年,她本以為,這小侍衛天資平庸。
如今看來,應是資源匱乏所致。
此外,皇家供奉人選,首要看的是“忠誠度”,之后才是天資,趙都安能拿到“中上評價”,已屬不錯。
“很好,你且去吧,朕去樓中參詳片刻。”徐貞觀飄然朝深處走去。
陛下竟親自來過問…殊不知,海公公對此也頗感訝異。
供奉乃皇族親衛,趙都安又乃女帝欽點,顯然是按嫡系培養的。
“傳言中的面首男寵,如今卻成了嫡系,怪哉,怪哉。”
海公公好奇心頓起,思量著,要對其多加關注了。
樓閣四層。
徐貞觀蓮步輕移,已至門外。
袖中滑落出纖長的十根手指,瑩白如玉,只一推,足有六百年歷史的門扇“吱呀”打開。
里頭,布局與一層相仿,也只有一面石壁,前頭擺放著一只蒲團,一尊香爐。
徐貞觀坐于蒲團上,雙手環抱香爐,青煙裊裊,眉心一點玉璽印記閃爍。
開始第無數次,嘗試觀想壁畫。
正如老供奉所言,徐貞觀雖有“天下境”之實,卻是依賴龍氣填補,真實境界,距離“天下”還差一步。
也就是這一步,卡得她欲生欲死。
故而,徐貞觀時常前來參悟太祖壁畫,試圖真正跨出那一步,但卻一次次以失敗告終。
并非徐貞觀天賦不夠。
事實上,這第四幅壁畫,從打太祖皇帝駕崩后。
大虞王朝六百年壽數,期間無數皇家血脈,乃至天資卓絕的供奉,都無一人能參悟透這第四幅。
歷史上,曾有帝王絕望之下,竟大膽請那一代的天師府掌教,實打實的“天下境”術士入宮觀摩,可對方竟也參悟不透。
第四幅就已經如此晦澀難懂,至于第五層的壁畫,更是繼太祖后,六百年無一人能“觀想”成功。
是的!
哪怕只是進入其中都做不到!
“太祖帝啊,您描繪的這副人世間,究竟在哪里,又如何解呢?”徐貞觀苦澀一笑。
眼前這幅畫,徐貞觀既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
熟悉是因為,她已看過千萬遍。
陌生在于,這副圖卷中描繪了一個極為古怪,令她完全看不懂,理解不能,也因此才無法徹底領悟的“奇異世界”。
恍惚間,她再一次觀想。
美眸中,逐漸映照出壁畫中的景象:
夜色下,濃密的鋼鐵叢林般的現代都市流光溢彩,一棟棟摩天大廈聳立,立交橋上車流不息,內環猶如一條流動的彩帶。
女帝美眸困惑至極:
“這些,究竟是…什么?”
“終于結束了!”
宮城外,當趙都安走出深邃的門洞,只覺渾身被午后陽光照得暖洋洋的。
這半天經歷著實刺激。
先是應對答辯,逆轉翻盤,又與女帝用膳,解釋了人設變化,再獲封供奉,獲得了皇家獨有的修行傳承,還突破了一個小境界。
“恩,現在的我,應該算成為女皇帝的嫡系了吧?”趙都安思忖著。
女帝登基才兩年,雖說接收了先帝和太子的勢力,但“嫡系”還是太少,嫡系中有能力的人才更少。
趙都安一番操作,展現能力,又表了忠心。
雖說頭頂還有“抓捕莊孝成”的鍘刀高懸,但起碼生存危機暫時解除了…
恩,只是暫時…不能飄,飄必暴死,這是前世的重要經驗。
“接下來去哪?”
趙都安孤零零站在宮門口,有些茫然。
似乎,也該回這個身份的“家”看看了。
這三天來,趙都安一直沒回家,通過挖掘記憶,怎么說呢…
只能說,趙都安的家庭情況也挺復雜的。
“駕!”
就在這時候,突然,前方一輛馬車飛奔而來,揮鞭的赫然是朱逵。
老朱看見趙都安,眼睛一亮,忙狠狠勒住馬韁,攥著鞭子飛奔下車,喊道:
“使君!大事不好,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