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主任,你怎么找個手機這么久?”
陳著重新回到繪畫中心一樓,俞弦好奇的問道。
“是嗎?”
陳著假裝糊涂:“我找到就下來了啊。”
“cos姐以為你和關教授又吵起來了。”
吳妤開個玩笑說道:“她差點就要上去勸架。”
“我和那么大歲數的老人家吵什么。”
陳著擺擺手,跟著俞弦她們去食堂了。
今天吃飯的時候,三個人就沒有聊著學校里的日常和八卦,而是說起去首都的準備工作。
陳著很了解俞弦,盡管她做出了愿意去首都的決定,但心里肯定還是戀戀不舍的。
果不其然,她吃了兩口飯,突然想起了要小半個月見不到陳著,而且兩人還相隔千里,心里突然就有點堵得慌,放下筷子只顧看著陳著。
俞弦本來就長得很漂亮,杏眼天生帶著嫵媚感,眼眶稍微紅一紅,就有點梨花帶雨的感覺了。
陳著心疼,伸手在她眼瞼下抹了一下,還真有點濕濕的。
“這就哭了嗎?”
陳著心想女孩子真是水做的,哪怕俞弦這樣潑辣堅韌的性格,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
“干嘛?”
俞弦撇過頭,語氣酷酷的:“哭了就哭了,也沒什么好隱藏的!”
“高中你罵我的時候,那可沒這么脆弱。”
陳著笑著說道。
聽到陳著提起這件事,俞弦馬上想起兩人“初識”的那一幕。
那時自己誤以為陳著是個口花花的男生,在那么多人面前噼里啪啦的把他臭罵一頓。
當時誰又能曉得,以后居然會和他談起戀愛,而且稍微分別一下子就很舍不得。
這樣一回憶,又覺得日子頗為甜蜜,不知不覺都已經認識9個月了。
“如果我們不認識,你現在敢冒冒失失搭訕,我一樣會罵你!”
俞弦原來想瞪一眼陳著,可是不管怎么假裝生氣,流露出來的都是一種柔情蜜意。
最后她自己都“噗嗤”笑了一聲,有點懊惱的說道:“陳主任你討厭死了,原來覺得挺難受的,被你這樣一攪和都哭不出來了。”
“哎”
陳著嘆了口氣:“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吧。”
這可不是像剛才那樣的激將法,他是真的心疼俞弦,理智在感性的影響下,也開始改變了原定的主意。
至于圣誕節那天怎么時間管理,那就到時再說吧。
俞弦還真是有點意動,惹得吳妤在旁邊瘋狂的翻白眼。
“我真是服了伱倆了,也就是10來天不見而已。”
吳妤很無語的說道:“那些異地戀的大學生看來都活不下去了是吧,就算不是異地戀,同校情侶還有寒暑假呢!cos姐你乖乖的去首都,你們都答應關教授了,還想反悔咋的?”
“陳主任,你在廣州好好的準備期末考和創業。”
吳妤挨個分配好各自的任務,就像是個管家婆。
“可是小妤,我也會想你的。”
俞弦挽著閨蜜的胳膊,腦袋在肩膀上親昵的蹭了蹭。
“打住!”
吳妤做了個“stop”禁止貼貼的手勢:“我可不想那么肉麻,還有你既然去一趟首都,記得帶點伴手禮給我。”
“烤鴨?”
俞弦想了想,她印象里能夠帶回來的首都特產就是烤鴨。
“烤鴨要現做的才好吃。”
吳妤撇撇嘴說道:“王府井那里有很多賣酥糖的,以前我和我父母去過,對這個小吃記憶猶新,你去給我買點回來。”
“好的!”
俞弦答應下來,轉頭又問陳著:“陳主任想要什么伴手禮?”
“我就無所謂了吧。”
陳著以前經常去首都開會,對這個很有文化底蘊的城市也算是比較熟悉了。
不過俞弦比較堅持,陳著才不得已說道:“那要是有空話,你去北大門口拍張照片吧,讓我看看這個夢中的母校現在是什么模樣。”
對于陳著這類學霸來說,他們直到初中畢業時,目標還仍然是清華和北大這兩所之一。
后來上了高中,隨著課業難度的加深,大家才慢慢的認清事實,原來清北不僅僅需要努力,更需要天賦。
陳著的高考分數堪堪達到了北大投檔線,如果硬填大概率要被刷下來,哪怕被錄取了也只能去考古或者天文這類超級冷門的專業。
“沒事,陳主你還可以考北大的研究生。”
俞弦以為陳著仍然對北大有執念,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
“這個就算了。”
陳著打個“哈哈”的掩飾一下,他是沾了重生的光才有這個水平,否則也就是在華工混混了。
“等以后公司發展壯大以后,我狠狠招幾個北大畢業生給我干活。”
陳著聳聳肩膀說道:“就當是彌補一下沒去北大讀書的遺憾了。”
這頓飯吃到后面,在陳著和吳妤的開導下,俞弦心情已經好了一點。
不過因為今晚要給關教授染發,所以要提早送陳著去公交車站回去,兩人分別的時候,俞弦又開始難過了。
“下次見面就要明年了。”
俞弦牽著陳著的手,不舍得松開。
陳著咧嘴一笑:“首先,離著你去首都還有兩天呢,這陣子我肯定天天都過來,保證下次見面就是明天;其次,在我們中國人的觀念里,過完春節才叫明年,你難道要在那邊待到二月份嗎?”
俞弦雖然說不過陳著,不過她是女孩子,天生就有撒嬌和不認錯的權利。
“你現在不要和我講道理。”
俞弦看著公交車越來越近,偎在陳著的懷里,語氣里都是依賴:“總之我們的第一個圣誕沒有一起過。”
陳著眼神動了動,圣誕沒有一起,不是還有元旦嘛。
sweet姐也不好意思再要求一起跨年吧,如果12月31日的晚上出現在俞弦的眼前,那可真是個天大的surprise。
不過這是個驚喜,而且陳著也沒把握那天會不會有突發情況,所以還是藏在心里沒有說出來。
等到陳著上了回市區的公交,原來就有點失落的俞弦更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有點像電視劇里的情節,自己要出國工作,但是陳著只能留在國內。
不過俞弦又覺得這也太荒誕了,我在國外都沒有朋友和熟人,出去做什么呢?
更重要的是,陳著都在國內,自己有什么理由要出國?
實際上也就是陳著不打算讀北大的研究生,不然俞弦肯定以央美研究生為目標,準備一起考去首都。
“呼”
俞弦輕呼一口氣,使勁擺脫這種無來由的念頭,快步走回學校然后給關教授打了電話。
“喂?”
關詠儀老邁又略顯生硬的聲音傳來。
“關教授,您吃晚飯沒啊?”
俞弦問道。
“還沒。”
關詠儀簡短的回道。
“那我從食堂打包一點帶去家里了。”
俞弦并不是那種曲意逢迎的討好,她說話的態度就好像對自己家長輩一樣。
“我不想吃那些。”
關教授拒絕道:“一會下點面吃吃就好了。”
“那行,我馬上到了。”
俞弦也沒有多說什么,奶奶有時候晚上也不愛吃一些葷菜,估計老人家都是這樣吧。
“哦。”
聽到關門弟子要過來,關老教授既沒有表示歡迎,但也沒有很反感。
怎么說呢,就好像下班后的女兒(放學的孫女)要過來吃飯,還能怎么辦?難道還能把她們攔在外面?
關詠儀住的地方是廣美新蓋的教職工家屬樓,總共只有8層。
關教授家是樓層、視野和朝向都最好的302,面積也是最大的一套。
這種東西不需要多說,以關教授的地位,她不住這套整個廣美都沒人敢住。
俞弦“咚咚咚”的敲門后,沒多久關教授就親自過來開門,指了指鞋架說道:“這里平時只有童蘭偶會過來,你們就穿一雙拖鞋吧。”
“好的。”
俞弦換了鞋子走到客廳,發現這里真是很寬敞,而且收拾的也比較整齊,博古架上并沒有像有些專家似的,公開炫耀著各種證書或者獎杯。
關教授只是擺放一些看似普通,但明顯感覺很有紀念意義的小玩意。
要不就是一些照片,既有很多年前那種黑白的照片,也有近些年的彩色照片。
餐桌只配著兩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還緊緊塞在桌底下,應該是很少有人過來做客,陽臺養著一些常見的綠植,郁郁蔥蔥的可見經常被打理。
總之,這里完全看不出這是全國有名大教授的家里。
“咳”
關詠儀也沒有穿著嚴肅古樸的西裝了,她穿著貼身的圓領小羊毛衫,正準備讓俞弦在沙發上坐一下,自己要去廚房煮面了。
“廚房在哪里?”
結果,俞弦率先問出聲。
“就在那道屏風后面。”
關教授努努嘴說道。
“你在沙發上先坐一下。”
俞弦站起來:“我去煮面。”
關詠儀愣了一下,這好像是我的臺詞啊。
可是俞弦真的一邊抹起袖子,一邊走向廚房。
“我…”
關老教授有點想阻止,但又好像沒來得及沒有開口,怔怔的在沙發上坐了一會,然后也走到廚房。
俞弦的動作很麻利,她把長發扎成丸子頭,露出了一片雪白耀眼的脖頸。
現在已經在倒油熱鍋了,從動作的熟練程度上來講,她應該經常在家做家務。
“清湯面就好了。”
關教授皺眉說道,她以為俞弦要炒菜。
“你不用管這些,等著吃就好了!”
俞弦說道,做菜的人就好像正在學開車的女司機,最怕別人在身邊一直胡亂指揮。
要是換成平時,關詠儀肯定會陰陽怪氣兩句,她并不是清冷素雅的性格,實際上脾氣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說有點古怪。
不過這一刻她只是嘴角動了動,并且當俞弦問“你家雞蛋和面條在哪里?”的時候。
關老教授也不吱聲的從冰箱里拿出雞蛋和面條,默默地放在灶臺上。
俞弦并不是要炒雞蛋,而是把雞蛋均勻的攤在油鍋上,通過晃動油鍋和掌握火候,做成了一張薄薄的雞蛋餅。
緊接著她把雞蛋餅拿出來,菜刀切成一道道蛋皮絲。
關詠儀看她切得很快,有點擔心她不小心切到蔥白似的手指,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心點!”
“知道啦!”
俞弦抬起頭,可能面對煤氣灶的原因,精致的瓜子臉帶著一點紅暈,眼波映著火苗,就好像喝醉酒的辣美人。
“你去沙發上坐著嘛!”
俞弦語氣里帶著一點“命令”口吻,她并不是要指揮關教授,而是不知不覺有點把她當成自己的奶奶。
以往每當自己做飯的時候,老人家總覺得這道菜應該這樣做,或者那道菜應該那樣做。
“哦。”
關教授也罕見的沒有和小徒弟吵架,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然后回到沙發上坐著。
聽著廚房里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給久未喧囂的家里增添一絲鬧騰。
沒多久,俞弦就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出來,招呼著關教授:“快過來嘗嘗味道,我都沒敢放辣椒。”
關詠儀瞅了一眼,面條上不僅有蛋皮絲,而且還擱著幾根青菜,湯底應該加了點佐料,有一種淡淡的醋味在客廳飄蕩。
關教授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面,又夾了一條皮蛋絲,最后還喝了口湯。
雖然她什么都沒說,但是通過吃面的速度來看,很明顯這比所謂的素面更有味道。
“咯吱吱”
俞弦彎下腰,把那張塞在桌底的椅子搬出來,上面居然覆著一點點灰塵。
俞弦也不介意,張開嘴巴“呼呼呼”的吹著。
圓圓的丸子頭,鼓鼓的小臉蛋,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你干嘛?”
關老教授不明所以的問道。
擦干凈凳子以后,俞弦一屁股坐在上面,理所應當的說道:“陪你吃飯啊。”
說完,俞弦自顧自的掏出手機,一只手撐著下巴,一只手和陳著發著信息。
關詠儀呆了半晌,她有點想說“我一個人也能吃”,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說什么說呢?
說了肯定又是吵架!
大半輩子終于收到一個各方面都讓自己滿意、準備傳承衣缽、而且還能做面給自己吃的弟子,今天就不吵了吧。
關教授今天的胃口很好,一碗面都已經吃完了,或許是湯底比較溫熱的原因,她心里都覺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好吃嗎?”
正在發信息的俞弦,有點期待的問道。
“下次…”
關詠儀擦了擦嘴,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也試試放點辣椒,嘗嘗你們川渝那邊的正宗口味。”
“好啊!”
俞弦“咯咯”一笑,端起碗走到廚房里洗了起來。
關老教授也起身調著染發劑,俞弦洗完走出廚房,鬢角有幾縷彎彎曲曲的頭發散落著,無意間中掛著幾滴調皮的水珠。
熾亮的燈光打在劉海上,一縷縷猶如被晚霞的緋紅浸染過一樣。
嫵媚、溫柔又明艷。
俞弦看著調好的染發劑,“噔噔噔”的走向浴室,嘴里還喊道:“我去給你放水,你一會過來洗頭!”
“你要幫我洗?”
關詠儀詫異的問道。
“不然呢?”
俞弦聲音遠遠的傳過來,伴隨著花灑的水流之聲。
“我自己洗吧。”
老太太覺得有點難為情。
“不行!”
俞弦拒絕道:“你自己洗太慢了,這樣耽誤我回去和陳著打電話的時間。”
關老教授:…
十分鐘后,浴室里。
關教授彎腰坐在凳子上,身體微微前傾。
俞弦一手拿著花灑,一手輕輕搓揉著關教授的頭發。
“水熱不熱呀?”
俞弦輕聲問道。
“不熱。”
關老教授回答道。
“熱了你要告訴我。”
俞弦又說道。
“嗯。”
關詠儀應了一聲。
感覺到俞弦刻意用指腹在搓揉,關老教授幽幽的嘆了口氣。
她以前總覺得,對學生好是應該的,尤其那些很有天賦的學生,自己為人師表,有責任也有義務引導著他們走向成功。
所以見到俞弦以后,這個學生各方面都讓自己很滿意,關詠儀就按照關門弟子的標準對待,精心為俞弦設計事業路線。
關教授從沒想過回報,師傅照顧弟子不是應該的嗎?
童蘭雖然已經是廣美的校長,但她實際上一直在享受著老師的余蔭。
這么多年,關詠儀還是第一次有種反過來被弟子照顧的感覺。
“俞弦。”
老教授的聲音從水底下傳來。
“昂”
俞弦應道,她很小心不想讓水流鉆進老太太的脖子里。
“講講你和陳著的故事吧。”
關老教授說道。
(最近一直寫材料,所以更新不太準時。這章是覺得既然已經晚了,那就干脆完整的把那段感情寫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