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陳著推開小教室的門,正在誰也不服誰的關教授和魚擺擺同時看過來。
關教授本就覺得這個男生的存在,分散了弟子對于藝術道路的專注力。
現在知道俞弦寧愿和他過圣誕節,也不珍惜去和名家交流的機會,根本就沒有好臉色給陳著。
凌厲的甩了一個眼神,但是沒說什么。
陳著心想關教授脾氣是不太好啊,難怪平時煲電話粥,俞弦總是說又和關教授吵架了。
但是對于俞弦來說,她也正在氣頭上,語氣一時間還沒轉回來,也兇巴巴的問著陳著:“你進來做什么?”
“額…我看到你們好像在吵架。”
陳著假裝什么不知道,像個老好人一樣勸道:“所以就來了解一下情況,其實有什么好爭論的,各讓一步不行嗎?”
“老太太要帶我去首都,見一見那些厲害的藝術家和教授。”
俞弦氣呼呼的告狀:“但是要明年1月份才能回來,我不想去。”
魚擺擺覺得,陳主任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的,畢竟他肯定也想和自己一起過節的吧!
果然,陳著的表現讓俞弦很滿意。
“那我們豈不是都不能一起過圣誕了?”
陳著驚訝道。
“就是說啊。”
俞弦撅著嘴,小臉上都是不樂意。
看到陳著也是這種反應,關老教授對這個年輕人愈發不滿。
聽童蘭說,他好像是在校創業了并且搞出一點動靜,難道不能明白這對俞弦來說,其實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
如果不明白,仍然想著膩在一起過什么洋節,關教授斷定這個男生沒什么大出息。
別看陳著現在好像是小有名氣,但是對于關詠儀這個層次的人來說,還遠遠沒到可以進入她眼界的地步。
單單從結交角度來看,商人沒有個千萬以上的身家,大概連關教授的面都見不到。
“那…”
陳著假裝思考了一會,然后問著關老教授:“能不能晚點再去首都啊?”
“不能!”
關教授冷哼一聲:“別人怎么可能等你們的時間。”
“那就不去了唄!”
陳著一臉“懷疑”的說道:“聽那些所謂的藝術家講講課,看看畫展,真的就能有進步嗎?”
這番話聽在關詠儀耳朵里,只覺得這個年輕人膚淺到有點好笑。
關教授教訓著陳著,同時也在教育著俞弦:“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俞弦現在的水平又到了一個瓶頸了,僅靠自己領悟要很慢才能突破。”
“多看看高水平的畫展,多聽聽其他人的意見,以俞弦在繪畫上的悟性,應該很快會有新的理解。”
關老教授緩聲說道。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今天的陳著完全沒有平時那樣講道理,好像為了和女朋友一起過節,已經喪失了理智,他叫囂著說道:“我又不是養不起女朋友,需要她一直畫畫那么累嗎?”
關老教授很難相信,平時被弟子一直掛在嘴邊稱贊,好像天底下最好的男生居然會是這種素質,說出來的話簡直像個挖礦的土大款。
不過,俞弦那邊突然愣了一下。
自己那么辛苦努力是為了什么?
不就是為了以后和陳主任站在一起的時候,不需要借著他的光來照亮自己。
還有他賺錢那么辛苦,很多時候都沒得休息,我如果厲害一點,畫作能夠得到市場認可,是不是能夠減輕他的很多負擔。
圣誕節每年都有,只是今年沒有一起過而已啊。
自己何必那么不懂事,不僅忘記了初心,還讓陳主任和老太太都吵了起來。
“等等…我改變主意了。”
俞弦拍了拍腦袋,馬上出聲制止了關教授和陳著的爭論:“我還沒去過首都呢,我想去了。”
看著“幡然醒悟”的俞弦,關教授面色一松。
“啊?”
但是陳著那邊依然“不依不饒”,他反問道:“那圣誕呢,我們還要一起過節啊?”
關教授本來看到小徒弟改變主意,還是挺欣慰的,但是陳著說出這種膩歪又膚淺的言論,老太太反感之色已經呼之欲出了。
她都不曉得以俞弦這樣的綜合條件,為什么要找這樣一個毫無遠見的男生。
“陳主任,你先別急嘛。”
這次換成俞弦來安慰陳著了:“你想想啊,圣誕節每年都有,但是能夠見識到這些藝術家和偉大作品的機會,可不是每年都有的。”
“而且。”
俞弦繼續說道:“哪怕明年一起,也是我們的第一個圣誕節。”
“可是…”
陳著神情還在猶豫。
他就像是一個收受賄賂后,還得推辭一下的領導,總不能立刻答應吧,那樣就真是太明顯了。
“好啦~”
俞弦擔心男朋友又和老師吵起來,一邊推著陳著離開教室,一邊哄著說道:“只要我們感情好,天天都是過節。emmm…有句古詩怎么說的,兩情若是久長時,豈在朝朝暮暮!”
聽到俞弦這樣說,陳著終于確定cos姐是發自內心的想去首都,在關教授鄙視的目光中,這才嘟嘟囔囔的離開。
“陳主任你咋回事?”
剛走出教室,吳妤就詫異的問道:“我以為你進去勸架呢,怎么最后自己還吵起來了。”
“我實在氣不過啊。”
陳著“憤慨”的說道:“老太太帶著俞弦去首都,不讓我們小情侶一起過節,這不就是王母娘娘劃下銀河阻擋牛郎織女團聚嘛…”
關老教授在里面聽到了,冷冷的笑了一聲。
因為童蘭的經歷,老太太覺得有必要過問弟子的感情生活了,這些丫頭年輕漂亮又單純,不是容易被騙,就是容易看不清男人的本質。
所以打算趁著在首都的時候,關老教授打算提醒一下俞弦提高自己的擇偶標準。
實在不行,自己就放一句話:
我的關門弟子要找男朋友了,那些老友門下的年輕俊彥,還不得擠破門檻?
陳著并不知道關教授對自己的惡劣印象,當然這也是能猜得到的。
他和俞弦吳妤一起走出繪畫中心,不過到一樓的時候,陳著突然拍拍口袋,慌慌張張的說道:“壞了!”
“怎么了?”
其他兩人都看過來。
“我手機可能丟在剛才坐的樓梯上了。”
陳著說道。
“那么不小心呀。”
俞弦依然像往常那樣,下意識的說道:“我陪你過去拿。”
陳著拒絕道:“就是跑趟樓梯而已,還用兩個人一起啊,伱們在這等我。”
說完,陳著就小跑著上樓了,俞弦和吳妤在樓下毫無察覺的說著話。
不過來到三樓,陳著壓根都沒去“找”手機,因為手機其實就在他兜里。
他推門又進入小教室,關教授還在里面,不緊不慢的端詳著俞弦和吳妤剛才的畫作。
看到陳著去而復返,關教授冷漠的沒有搭理,還是陳著主動開口。
“關教授。”
陳著輕聲說道:“我是支持俞弦去首都見見世面的。”
關老教授疑惑的抬起頭,皺著花白的眉毛,看著前后并不一致的年輕人。
陳著似乎猜到了她內心的疑問,說道:“以俞弦的脾氣,不能強逼著她做某些事情,有時候故意反著來,讓她發自內心的去做可能更好。”
現在陳著的臉上,完全看不到剛才吵架時的情緒,語氣變得從容謙和,態度彬彬有禮。
關詠儀有些醒悟,原來剛才陳著是故意那樣說話,俞弦確實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倔脾氣,所以需要采取一定的“策略”。
不過,關教授并沒有因此立刻改變對陳著的看法。
她盯著陳著,目光就好像銳利的子彈,面無表情的說道:“俞弦這次去首都,回來后明年上半年我就會安排她參加省里的一些展賽,下半年可能代表廣美和其他七所美院進行內部的比試交流。”
陳著什么人,腦袋轉的很快,馬上品出關教授的意思。
“關教授是覺得,我會因為俞弦越來越出色,從而產生危機感擔心她會離開我,是嗎?”
陳著平靜問道。
關老教授帶了很多屆學生,這種例子并不鮮有。
戀愛中當天秤的兩端不再平衡,因為一方過于突出,另一方很可能會心態失衡,導致原來穩定的感情出現問題。
“總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關教授也算是一種語重心長的提醒吧。
因為從明年開始,自家這個關門小弟子可能就要嶄露頭角了。
陳著和關老教授對視片刻,突然曬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整個人看上去豁達且陽光。
“關教授,您小瞧我了,我心胸沒有那么小。”
“我一直覺得女性應該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我會很高興俞弦有喜歡和熱愛的事業,她不應該只為誰活著。”
“把她藏在家里相夫教子,那是很沒自信的做法,當然她要是更喜歡那樣的生活,我也支持。”
陳著說完,用行動闡釋了自己對觀點,他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
“我知道您會負責吃喝住行。”
陳著說道:“但是參觀高端畫展需要禮服的吧,俞弦是個非常節約的人,她在外面一定不會購買昂貴的東西。”
“請關教授收下這張卡。”
陳著把卡遞過去,禮貌且真誠的說道:“我愛她!請您代替我,幫俞弦打扮得光彩照人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