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著這邊見完了軟件學院的兩個學姐,只要她們答應下來,“安居網”和“家教網”兩個項目就可以同時啟動了。
學校有專門關于支持大學生創業的文件,鄭炬早就拿出來給陳著看過了。
其實不僅學校有,省里和市里都有類似的政策,而且因為區域經濟發展比較好的原因,政策支持的力度還頗大。
比如省里的叫“才聚粵東”工程,對于符合條件自主創業的大學生,不僅有一次性6000塊的創業補貼,還有每年2000塊的租金補貼、帶動就業補貼、小微企業社會保險補貼…
至于在納稅方面,前三年直接免除增值稅、個人所得稅、附加稅。
還有其他種種扶持,但是為什么這么好的政策,總感覺很少有大學生知道呢?
一是大學生創業本來就罕見,他們都忙著談戀愛打游戲混學生會。
渾渾噩噩的別說在校了,就算畢業了又有幾個有創業的心思?
第二就不得不提我們政策的落地率了,陳著重生之前,幾乎每個月都有一份相關條例或者政策經過他的手。
但也僅限于此了,連陳著這種擬稿者,他都不確定這份公文到底是為了發而發,還是真的能被有需要的人看到。
第三就是這繁復的申請材料。
政策是好的,條件是滿足的,但也有人寧愿都不要這些優惠,主要原因就是這些傻逼申請材料實在太惡心了。
6000塊的創業補貼可能需要蓋十幾個公章,對那些不熟悉流程的人來說,寧可不要這個優惠,也不想浪費這個時間。
幸好,陳著懂這些。
他既懂得哪里蓋章,也懂得如何寫這些報告,唯一難點居然是還沒有成年。
這些文件有個強制硬性要求,公司法人必須是優惠政策的申請人,陳著只能等下個月11月6號正式成人,先去注冊公司再辦理材料了。
好在也不急,陳著上半學期的主要任務就是股票收益,下半學期才是自己登堂入室攪動風云的時候。
晚上回宿舍,除了劉麒鳴以外的室友都在,最近各個院系都在舉辦迎新晚會,大家又都想使用學校的活動中心,所以只能根據申請時間依次排下去。
據說最晚都要排到12月份,校學生會里的新干事一直都要忙到那個時候,真是沒上班就有了“社畜體驗”。
不巧的是,嶺院的迎新晚會也是在6號,正好和陳著的生日沖撞了。
陳著肯定不會去看晚會,而是選擇和魚擺擺一起過生日。
嶺院里最漂亮的女生就是宋時微,而且是斷層領先的那種,所以嶺院的晚會實在沒什么美女欣賞。
不過這也快月底了,都不知道第二次“白石杯”畫展的結果怎么樣了,差點都忘記了這件事。
于是,陳著在qq上詢問魚擺擺,沒想到她也說不曉得,不知道為什么這次拖這么久。
“你不會得一等獎吧?”
陳著開個玩笑說道:“但是有些人不同意,關老教授據理力爭,因為分歧導致拖延了公布時間。”
“真的嗎?”
俞弦心想要是那樣的話,那我可得感謝一下關教授。
畢竟一等獎有5000塊錢呢,那樣給陳主任買手機的錢就夠了。
實際上畫展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不過和陳著預測正好相反,阻撓俞弦獲獎的居然是關詠儀老教授。
第二次重賽的時候,因為有了第一次的前車之鑒,參展選手都不敢再放水,每個人都拿出了真實水平。
并且為了保證徹底的公平,消除之前賀元暢造成的不良影響,童蘭特意安排了兩撥教授對這些作品進行評比。
最后,俞弦依然是二等獎,甚至有教授覺得可以沖擊一等獎。
童蘭開始以為大家是看著老師的面子,特意給了俞弦這種榮譽,可是看到俞弦新作的《晚霞》以后,她自己居然也覺得二等獎沒有問題。
本來這個時候就要公布的,但是被關詠儀攔住了,要求把俞弦的獎項取消,理由就是“太年輕了不適合拿獎,還需要壓一壓”。
童蘭自然不同意,她倒不是說一定要為小師妹出頭,而是要保證學校活動的公正性。
就在陳著和俞弦聊起這件事的時候,童蘭也專門找到了關詠儀,說道:“老師,如果再不公布的話,可能就趕不上月底的畫展了。”
“那你就公布嘛。”
關詠儀從老花鏡里看了一眼自己學生:“我又沒讓你保密。”
“俞弦呢?”
童蘭問道:“真取消她的獎項?”
“嗯。”
關詠儀隨口應道。
“老師,這樣不好啊。”
童蘭據理力爭:“俞師妹這幅畫真的很有意境,反正我都能從色彩和構圖中,體會到晚霞沒落時的低沉和難過,二等獎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關詠儀不回應,默不作聲的翻著一本厚厚的牛皮筆記。
“老師。”
童蘭有點著急了,又繼續說道:“俞師妹天賦真的很好,她已經學會了如何用筆去表達心情了,我們應該鼓勵而不是打壓她。”
“啪!”
關詠儀好像生氣了,把老花鏡取下來“啪”的扔在了桌上,瞪著童蘭說道:“要你教我怎么鑒賞畫嗎?要你教我怎么教育學生嗎?”
“沒有,我不敢。”
童蘭低下頭,其實她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關教授說完,從抽屜里拿出俞弦的那幅《晚霞》。
或者說是“陳著”的,因為署名位置落了“陳著”的名字。
童蘭看到畫紙邊角已經有些毛毛躁躁的感覺,說明這段時間老師一直在觀摩俞師妹的作品,為什么看不到俞弦的進步呢?
“你都能感覺到難過的情緒,難道我不能?”
關詠儀把《晚霞》平放在桌上,瞪著童蘭說道:“但是,誰說晚霞就一定是寂寥的?”
童蘭愣了愣,她其實也很有悟性的,不然當年也不會被關詠儀看好。
“我還說晚霞就意味著月亮星星即將到來呢,這個景色也很美,為什么不值得期待一下呢?”
關詠儀“哼”了一聲說道:“一幅優秀作品帶給觀者的情感,就不應該是固定的。”
“有人能從里面感受到希望,有人能從里面感受到難過,我記得伱以前還問過我,蒙娜麗莎真的是在微笑嗎?我當時怎么回復你的。”
關詠儀好像考量一下的看著童蘭。
“您說…”
童蘭仍然記得這件事:“除了達芬奇,誰也不知道。”
“對啊!那憑什么就確定夕陽就一定是落寞的呢?”
關教授目光如炬,甚至一眼看出背后出主意的人:“這種強行注入感情的方式像是小費的技巧,我不喜歡,所以我才不想俞弦拿這個獎,她會以為這種技巧是正確的。”
童蘭這才明白老師的良苦用心,其實這就是老師和費師弟各自對于“晚霞”的理解不同。
一個覺得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一個覺得黃昏以后還有星光熠熠的夜晚,沒有必要強行煽情,那樣太過做作了。
這樣理解的話,老師水平還是要高一個層次。
“那…三等獎總可以吧。”
童蘭仍然想爭取一下,雖然不夠完美,但是畢竟小師妹能夠把感情注入作品里了,值得鼓勵一下。
“不!”
關詠儀果斷的搖頭:“這種小展和小獎有什么意思?要拿就要拿大獎,起步就要從省一級開始。”
“額…”
童蘭暗暗乍舌,省一級的獎項可是能夠跟著檔案走的,看來老師對俞師妹的期待,遠超對當年我和費師弟啊。
“哎,那行吧。”
童蘭此時也被說服了,嘆了口氣說道:“那就讓小師妹繼續打磨一陣子。”
這時,關詠儀突然把手中厚厚的筆記本遞過去:“不過我今年沒時間教她了,明天還要去首都的奧組委,這本筆記你替我轉交給俞弦。”
童蘭知道這本筆記,記錄這老師最近這十多年以來,對畫、情和人的所有技藝和感悟。
平常自己想看一眼,老師都說你既然已經走行政路線,那就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沒想到她直接交給了俞弦。
童蘭假裝吃醋的說道:“老師您可太偏心了,喜歡俞師妹到這般程度。”
“我當年對你也不差啊。”
關詠儀淡淡的說道:“你自己不珍惜而已,還有這個…”
關老教授從抽屜里,突然掏出一個未拆封的嶄新手機。
“她不是說,要用獎金給她那個男朋友買手機嗎?我既然取消了她的獎,那就賠個手機給她吧,免得以后又要找我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