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會的母公司魔都世紀出版是一個巨無霸的國企,具體就不過多介紹了,反正實力雄厚,難怪能成為少見鋪銷全國的雜志。
此刻在故事會編輯部,責編、編輯、審編等人進進出出,很是忙碌。
老李他是副審編,是紅版A組的組長,負責稿件的復審。
為什么叫老李呢?因為他資歷夠老,是出版行業的老前輩,若不是因為孩子念書跳槽到這邊,老李還待在原本的出版社的話,職位肯定比現在高。
作為全國銷量最高的雜志之一,故事會的審稿模式除了傳統的三審“初審、復審、終審”外,還多了“一議”的步驟,即全部編輯的討論去留。
三審通過,一議不行也會被拒稿。
上半月的稿件通過復審的也太多了吧,老李端著搪瓷杯,抿一口茶水,喝到茶葉,又吐回杯中。
“故事性太差,待定吧,算了還是直接拒吧,即便過了復審也過不了終審。”
“七歲國的第一個乞丐這篇故事還行,七歲國的設定,有點像一部好萊塢電影蠢蛋進化論,過。”
進入工作狀態的老李,看稿子速度很快,審完一篇就品茗一口,有些愜意,就是喝到茶葉的概率比較高。
閱稿速度快不說,還并非一目十行,文章的細節老李都能注意到,這種天賦是審編的好苗子。
“顧陸…八篇文章全部通過初審?這有點難得。”
一個作者投好幾份稿很常見,不常見的是通過率百分之百。
想成為上帝的巴士司機砸碎小豬好心管子鞋子地獄的紀念品墻上的窟窿圣蒂尼飛人,顧陸是比計劃中多投了一篇,至于為何暫時按下不表。
八個故事,老李瞧見負責初審的責任編輯在文件備注的留言, [責編李牧希:通過的原因是故事寫得好,卻不太像我們雜志的故事風格,但故事寫得真好。]
“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老李決定一會要去批評手下人,辦事一點也不可靠。
好心:我從未主動要求變成這樣。就像惡靈附身,只不過,占據你身體的不是惡靈,而是天使。該死!假如占據我身體的是魔鬼,可能早就有人想殺我了。可現在?
鞋子:世人的記性很差,他說,尤其是對于那些不好的往事。世人總是易于遺忘,他說,但你們不會。每當見到一個霓虹人,你們就會想起我對你們說過的話。每當見到日產,不管是電視機還是其他任何東西,你們都會想起,精美的包裝下藏著用華夏人的骨頭、皮膚和肉做的各種零件與管子。
圣蒂尼飛人:“你本來可以彎一彎膝關節的。”路易吉團長擦去我眼邊的一滴淚水,輕聲說,“你本來可以稍微彎一彎膝關節的。我不會說什么的。”
老李看得全神貫注,具體多貫注呢?連陶瓷杯舉了兩次都沒喝水。
一個個故事,把見多識廣的老李都干沉默了,恰如孫臏的大和亞瑟的一技能同時放在他身上。
“這個作者好厲害,居然能把生活中的瑣事,寫得還挺有趣。”老李沉默半晌給出這樣的評價。
就比如說,圣蒂尼飛人就講述的一個外國小孩,觀看了馬戲團表演,想要加入就接受了團長考核。團長的測試是讓小孩不彎曲膝蓋的情況下,用手觸碰腳尖,結果是小孩太用力造成了椎間盤突出。
就那么簡單,但配合結尾團長的話,稍微彎一彎膝關節就能成功,那么搞成這樣是怪小孩太誠實?
更進一步,“這個社會要成功就得彎彎膝蓋啊,小孩不懂這個道理,但成年人太清楚了。”
絕不是老李做閱讀理解想多了,八個故事看完,他能感到這位叫做顧陸的作者絕對有這個思想深度。
好似他印象最深刻的鞋子,主角陪著爺爺去看了金陵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兩周后“我”不愿接受父母帶回來的禮物美津濃(日)運動鞋。被迫穿上之后,踢了一場球,很舒適的“我”,在踢球時甚至忘掉了球鞋來自霓虹。
“結尾是神來之筆,沒有落在主人公感到愧疚這點之上,”老李感慨,“世人是善忘的,我們很多時候會暫時忘掉,不要愧疚,因為民族的傷痛我們會銘記永久。”
可惜了,如果再晚三個月發來,雜志按照慣例就要愛國故事征文了,老李認為鞋子比往年得獎作品要好太多。
“為什么顧陸不把這些故事投稿收獲十月,這樣的文學刊。”老李停頓,又話鋒一轉,“也不對,這些故事文學性也沒那么強,投稿通過不了。”
簡單說作家顧陸是故事會中的文學性最高,在收獲十月中的故事性最強。
老李個人通過了七篇,沒通過的是砸碎小豬,故事性實在薄弱,哪怕很有深度。
用了郵箱拒稿回復模板,[尊敬的作者,衷心感謝您向故事會雜志投稿…]模板里還說明了可能在故事情節的吸引力、人物塑造的豐滿度、語言表達的流暢性和雜志定位的契合度等原因稿件通過不了,期待下次投稿。
故事會并不是什么核心期刊,百分之九十五的情況都不會給修改意見,剩下百分之五也只會出現在主編和正審編的終審。
緊接著老李,出于對故事的喜愛,后面私人的回復了一段:[顧陸先生你的砸碎小豬并不適合故事會的定位,但我可以推薦您去少年文藝,有意向的話請加我聯系方式…]
“呼——”老李感覺自己應該給一個復審留言,可又不知道如何落筆。
現在的他有點明白手下責編李牧希的初審留言了,形容得非常貼切啊!于似乎他也寫了個類似的評語。
也不知道霍主編會怎么看,老李想著笑了笑,有點期待。
給審編和責編出了一點點難題的顧陸,一大早剛到教室就聽聞一個八卦。
班上的趙娟和王文俊分手了!
好吧,顧陸現在很確定不是八卦,因為趙娟走進教室眼眶紅紅的,來到位置上,凳子都沒捂熱,就開始埋頭痛哭。
三四個玩得到一起的女生圍在身邊安慰,不包括周琳,這家伙在補作業。
如果周琳不是每次考試成績穩定年級前幾,一舉一動真的像差生,“上課吃零食”“大早上來學校補作業”“上課喜歡傳紙條”…
“不過這樣哭下去不是辦法。”顧陸意識到了問題關鍵,趙娟是數學課代表,今天早自習就該她領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