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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報仇不能隔夜

  “平了,這事鬧得,我要知道她和桃子把事平了,剛才下手應該再重點兒。”謝虎山看向倒車鏡,瞥了眼鮮血淋漓的大喬,嘴里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后就發動了汽車。

  開車回中坪的路上,謝虎山沒有再問所謂的平了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平,老楊和桃子也沒有說話的興致,各自出神的看著車窗外冬日的蕭瑟風景。

  把車停在自家門口,謝虎山看向桃子:“你先回去,我去縣醫院看看鐵生,晚上回家吃飯。”

  “嗯。”桃子下車回頭深深看了謝虎山一眼,謝虎山朝她呲牙一樂。

  等桃子進了家門,謝虎山看向楊利民:“你也下車吧,老楊,公社干部再不值錢也是干部,跟我去醫院萬一被人家的人看見,隨便說兩句話就夠你喝一壺的,我去看看鐵生,再說,你不說了嘛,這事都已經平了,我看望病人不犯法。”

  楊利民拉開車門,語氣虛弱的爆了句粗口:

  “我今年還想發展你來著…因為這事,又他媽沒戲了,去年在崖口捅破天,今年差點要崩人家堯山土皇帝全家…我他媽也是給自己上難度,發展同志專挑有強度的…我去看看奶奶,幫桃子再瞞一下,起碼我在你家里人眼中,還是有可信度的,滾吧。”

  謝虎山聽到楊利民的話,哈哈笑了起來:“沒事,還有明年呢,咱慢慢來。”

  等楊利民也隨后進了家門,謝虎山調轉車頭先回了一趟大隊部,抽了兩支煙的功夫之后,又去了供銷社,從老張的辦公室拎出個兜子,這才走出來開車趕奔浭陽縣醫院。

  按照護士的指點,謝虎山拎著點心推開外科一處病房的房門,腦袋被紗布裹成錫克教徒的宋鐵生正躺在病床上出神,東子穿著制服在旁邊陪著他,聽到門響兩人回頭望來,就看到謝虎山拎著兜子走了進來。

  “三哥。”宋鐵生看向謝虎山,面露喜色,想要坐起身,被手腕拷在床頭的銬子扯動,只能勉強靠坐在床頭。

  “三哥。”東子看向謝虎山,有些唏噓。

  謝虎山把兜子在床頭柜放下,雙手把宋鐵生按回床上,隨后下巴朝手銬揚了揚,對東子問道:“怎么回事?”

  “戴著吧,面上程序還是要走的,事平了,我在俱樂部打架那點事也得隨后出院再了,先戴著不是顯著鐵路沒有徇私嘛。”宋鐵生笑笑:

  “至于東子,他才不怕我跑,剛才勸我跑八十回了,主要是鐵路那幾個哥們,都是父母在鐵路的,我要跑了,不就坑了人家家大人嘛,反正嫂子那邊來信,事都平了,多戴一天半天也沒啥。”

  謝虎山朝東子伸出手,東子沒有猶豫,把鑰匙給了他,隨后說道:“我門口抽根煙去,有事喊我,三哥。”

  謝虎山把宋鐵生的手銬打開,從兜子里面取出幾樣油紙包和白酒,把油紙包打開,里面是幾樣熟食,笑著說道:

  “中坪供銷社的老張之前跟我打招呼,自己弄了點兒豬頭下水,讓三隊的鹵煮攤老湯幫忙鹵了,他準備趁過年前后這段時間值班,留著晚上打牙祭喝酒,這事鬧得,人家錢花了,熟食又讓我拿回來不說,還順了他兩瓶酒,氣得正跳腳罵街。”

  “我鐵路上的哥們朋友,看我來都是水果奶粉,就你三哥實在,真送油水大的東西,你不知道,我們鐵路也怕我養足了力氣跑,給我安排的吃食也都沒葷腥,分量還小。”宋鐵生用手捏起一塊豬耳朵,朝嘴里送去,慢慢的咀嚼著,臉上全是滿足,等食物嚼到一半,他才不甘心的看向謝虎山:

  “三哥,我真沒把人打成殘廢,我那幫哥們都有分寸,對方坑我,那小子在鐵路俱樂部開槍,我下了他槍,心里有火,是讓哥幾個打他來著,可絕對沒有弄殘廢他,犯不上啊,可沒人信我的話,對方的老子是堯山的天,人家那邊現在說什么就是什么…”

  “你他媽是個連搶劫都知道等我數錢的厚道人,干不出太殘忍的事,我信你,桃子說你帶人把對方打成殘廢時,我就知道這事不可能是真的。”謝虎山擰開兩瓶白酒,分給宋鐵生一瓶,隨后兩人碰了一下,仰頭喝了口。

  “對方那小子傷得不重,就是嚇尿褲子了,知道我認識你之后,才變了味。”宋鐵生回憶道:

  “姓喬的女人一說不是桃子,我就準備給對方賠禮道歉,認錯人是街頭打架常有的事,也不算丟人,我就是多說了一句話,我說你們搞對象開玩笑歸開玩笑,別帶我三哥和我嫂子,這回是輕的,下回弄死你。”

  “然后對方就上勁了,一個勁的不依不饒,讓我把你喊來,要辦你,我心說你辦誰呀,給丫膝蓋來了一腳,踹了個原地跟頭,掐脖子讓我扔出去了。”

  “丫讓我等著,我尋思對方要喊人打一架,在鐵路俱樂部這片我打架還能缺人,都沒用喊人,站在俱樂部門口發了一圈煙,就來了五十多個。”

  “結果對方那孫子,不知道從哪搖了一電話,來了三輛吉普車,都是穿制服的人,我一看都是生面孔,不是浭陽局里的熟人,就一個眼熟的,是東關公社副主任的兒子,之前一塊喝過酒也打過架,對方來者不善,我馬上讓大伙散了,然后對方下車,槍頂腦門就把我塞上了車,說是讓我給你打電話,我一聽怎么還有你的事,找機會說查中坪電話號的機會給東子個信,隨后撞了玻璃,豁了個口子直接住了院,住院之后才知道自己捅了天。”

  “縫了多少針?”謝虎山伸手摸摸宋鐵生腦袋包的紗布,笑著問道。

  宋鐵生把腦袋朝后躲了躲,嘴犟的跟驢一樣:“問這個干嘛,多余問,不是因為你,我是因為怕上手段扛不住。”

  “我不得問清楚?二桃不能嫁丑八怪吧,到時候還得埋怨我。”謝虎山輕描淡寫的說道。

  宋鐵生自己用手摸了摸紗布:“沒豁臉上,我又不傻,貼著腦門太陽穴打橫來了一下,當時看著嚇人,也就縫二十多針,頭發長出來不影響我繼續當二桃眼中的英武鐵生哥。”

  謝虎山舉起酒瓶,又和宋鐵生碰了一下,卻沒有喝,從口袋里取出個紙條:

  “今天外面可能會有些響動,你留意一下,真要是響了,你就去六神莊火車站那個小站附近等我三天,三天不到,自己找機會上南下的貨車,到了南粵省,打這個電話,有人接你,記下之后就燒了,留在浭陽你也不太可能接著干公安,換個地方吧。”

  “怎么個意思,三哥?嫂子跟我電話里親口說的這事平了,我們鐵路這邊的消息也是平了。”宋鐵生看了一眼紙條上的數字,隨后用筷子夾起一塊鹵肉連同紙條一塊送嘴里吃了下去:

  “這事沒了?”

  謝虎山取出香煙叼在嘴里兩支點燃,分給宋鐵生一支:

  “倆娘們能平個屁,我估計他們的所謂平事,無非被你喊嫂子那姓喬的虎妞跟對方睡覺結婚,我媳婦代表我給人賠禮道歉挨頓罵,聽聽,對方睡著姑娘,聽著我媳婦的賠禮道歉,這他媽好事都讓他占了,怎么能叫平事呢,這叫認慫,謝虎山沒別的優點,就兩個,第一,天塌下來,不慫。第二,受了氣,不能留隔夜仇,必須當天報。”

  宋鐵生倒吸了一口氣,總算明白自己在謝虎山身邊一塊玩只能當小弟的原因了,換成別人,一聽惹到大官,整件事居然被平了,那恐怕就得跪地上燒香念佛,算自己走運。

  謝虎山是真他媽活土匪啊,聽到事平的不稱心,管你媽對方是誰,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不認賬,接茬干你。

  “…三哥,你想怎么辦?”宋鐵生想說跟謝虎山一塊去,可他沒膽張嘴,因為他有顧慮,家里有老娘和妹妹要靠他養活呢。

  “既然對方沒殘疾,我覺得裝殘疾不如就真殘疾,如果他父母不滿意,那就發送了他父母,不想死,想活,想把整件事擺平,也行,得調各個兒,對方媳婦給我賠禮道歉,跟我睡覺。”謝虎山抿了一口酒說道。

  宋鐵生后心直冒涼氣,臥槽,這條件…不是人能說出來的條件,謝虎山就是奔著滅門去的啊…

  那小子要是能做到這一步,滿足謝虎山的條件,他爹還當雞毛堯山領導,抓緊一家子去園林環衛部門上班,給堯山綠化做貢獻算了。

  “…”宋鐵生瞅著謝虎山,兩眼有些發直,最后大吼一聲:“東子!”

  “哎!怎么了?”東子從外面推門進來,看向宋鐵生和謝虎山,以為倆人喊自己一塊喝酒,嘴里推辭:“別鬧,你倆喝你倆的,我一嘴酒氣萬一領導過來…”

  宋鐵生打斷東子的話,開口說道:“把你家伙放下。”

  “臥槽!喝點酒嗆火了?”東子愣了一下,但還是聽宋鐵生的話,取出自己的配槍放在謝虎山面前:

  “三哥,怎么了?跟鐵生喝兩口氣還置上氣了?你還不知道他,他是真不知道那傻娘們不是嫂子,你別怪他,要不這樣,你沖我…”

  他是擔心謝虎山過來跟宋鐵生發脾氣,畢竟宋鐵生不問三七二十一,替謝虎山惹了這么大一麻煩,純純無妄之災。

  “干嗎啊?”謝虎山瞧瞧面前東子的配槍,又看看宋鐵生。

  宋鐵生深吸一口氣:“我跟你一塊去啊?咱倆總不能拎點心上門吧?怎么也得帶個家伙。”

  謝虎山從后腰取出一把五四,丟在倆人面前:“平時它的確是一把打不響壞了零件的善良之槍,但我連子彈都會手搓,修槍我還能不會?”

  宋鐵生拿起東子的配槍,揣起后腰:“別三天后了,一塊走就完了,你說去哪就去哪,不然我這口條太笨,搞不好容易迷路,你讓我南下,我再一個人傻了吧唧去了東北。”

  “你去個屁,拿著東子的配槍出去,那不給東子惹事呢嘛,以后他怎么整,再說,鐵路因為你這事估計夠鬧心了,別給你那些叔叔大爺添亂了,老實呆著。”謝虎山收起手槍,嘴里說道:

  “我就是來看看你,問清楚是真殘了還是假殘了,真殘了,這事就算扯平了,假殘,那我就必須幫他個忙,也告訴他一個做人的道理,那就是撒謊騙人是不對的,必須要說到做到,他做不到,我幫他。”

  “東子還能怎么整,跟我一塊去東北,不是…一塊南下啊,我不能留著他在家里,憋著對咱妹妹小玉下手。”宋鐵生在旁邊還想說點啥,謝虎山已經把手銬又給他銬回去,鑰匙揣自己口袋里,起身攬著東子走出了病房,嘴里問道:

  “你等會跟他慢慢喝,我有點事先走,浭陽縣東關公社副主任的兒子叫什么?”

  “姓付,付闖。”東子滿臉茫然的說道。

  謝虎山松開東子,自己沿著樓梯下樓:“那他肯定知道那家伙住哪。”

  謝虎山打聽付闖的住處時,東關公社的副主任付國友正在家里訓斥兒子:

  “你少跟姓徐的一塊玩,真有事人家能說走就走,你他媽能走啊?看不出眉眼高低,不是過去那會兒了!還當他老子在堯山能呼風喚雨,想整死誰就整死誰呢?”

  付闖不以為意的低下頭:“不是那會兒怎么了,人家不照樣是領導?也就是你,怕得要死,早早就把能辭的職務都辭了,人家整死那么多人,現在還不是啥事都沒有,國家也不敢翻后賬。”

  父子倆正在屋里說話,外面汽車聲音響起,隨后就看到一個青年從院外走進來,臉上全是笑,跟堂屋正忙著生火做飯的付闖母親打招呼:

  “嬸,我是三兒,大闖在家呢嗎,他招呼人集合,我看沒動靜,別是鬧著玩呢吧,就我一個人傻乎乎報道來了。”

  “在西屋呢,快消停點兒吧,多大了還整天舞刀弄棍的,踏實找個班上。”付闖的母親不認識謝虎山,但聽對方語氣沒有多想,以為是自己兒子身邊的玩伴,灌了一壺水回屋坐爐子,嘴里嘮叨著:

  “大闖,這誰呀,你跟人說啥了,人家顛顛跑來,趕緊跟人說清楚,可不能一塊出去打架去!”

  “不出去打。”謝虎山嘴里笑呵呵的說道。

  付闖此時撩開門簾走進堂屋,一臉不解的打量著謝虎山:“你是誰呀?誰讓你來我家里集合的?”

  “我是虎山吶,昨天下午不是還找我玩呢嘛,今天就不認識了?”謝虎山看到對方走出來,手里拔出軍刺利落的墊步近身,用力捅進對方的小腹,隨后把對方雙手按在軍刺的刀柄上讓對方按壓好,嘴里叮囑道:

  “扶好,跟我出去說點事,用點勁兒按著,別拔出來滋我一身血,我沒帶換洗衣服,弄臟了我衣服,我扒了你的皮,敢掙扎,我殺你一家。”

  對方身體劇痛之下嘴巴大張,可是嘴剛張開還沒等發出慘叫,就被一團草紙塞了進去,他雙手抓著軍刺,感覺雙腿發軟,謝虎山像好哥們一樣攬著他的脖子朝外走,嘴里還親熱的說道:

  “嬸,大闖和我出去在門口說會兒話,抽兩根煙的功夫就回來。”

  說著,就把付闖摟了出去,付闖上了吉普車時,人已經徹底虛脫,渾身都是因為疼痛冒出來的汗水,此時躺在后座上,嘴里堵著草紙,雙手握著軍刺,努力翕動鼻翼喘息,用驚恐的目光看向謝虎山。

  “頭暈無力是正常現象,不用緊張,你也經常打架,該有最基本的常識才對。”謝虎山坐回駕駛席,發動汽車,朝著堯山方向駛去:

  “路上慢慢想你哥們徐俊生住在哪,當然,你也可以想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編個地方騙我被我發現之后,你什么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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