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點點而已
跟陳梓妍簡單聊完，陸嚴河就去參加這學期一門課的期末考試，一切順利。
考完，他就背著書包，出發去冰原視頻的演播廳了。
《偶像時代》的錄制由京臺和冰原視頻兩個平臺共同負責，因為是周播節目，所以，也是罕見地采用了“總導演雙團隊”的制作模式，確保質量。
陸嚴河參加的這一期正好是冰原視頻負責錄制。
鄒東和汪彪在學校門口等他。
汪彪看到他，馬上興奮地揮了揮手，一臉燦爛笑容，喊了一聲小陸哥，拿著一杯冰拿鐵跑了過來。
“小陸哥，你考得怎么樣？”
“還不錯。”陸嚴河笑著應了一句。
這個學期應該課少，他備考的壓力也沒有那么大，準備得很充分。
汪彪說：“那就好，我還擔心網上那些聲音影響你考試的狀態呢。”
“這種事情不至于了。”陸嚴河說，“好像這樣的質疑，每隔幾個月都會來一次。”
“但是這一次大部分都是馬致遠的粉絲在作怪！”汪彪馬上又氣勢洶洶地說，“都被一些媒體給扒出來了，在網上帶節奏帶得最利害的那幾個人，全都是馬致遠的粉絲。”
陸嚴河：“這樣啊，也沒事，反正今天晚上就會見真章。”
“你都不生氣嗎？”汪彪震驚地看著陸嚴河，對陸嚴河的反應很驚訝。
陸嚴河說：“生氣啊，但也沒那么生氣，基本上都可以預想到的事情，他從一開始就不愿意我跟李治百一起表演合體舞臺，后面經過他們的投票，我們這個舞臺還是要表演，他肯定不爽，現在我這邊冒出來一個讓他有機可乘的黑點，他當然會抓住機會。”
汪彪：“那我們就不反擊嗎？”
“反擊什么呢？”陸嚴河問。
汪彪反而一下猶豫了，支支吾吾，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說什么。
這種時候，好像反擊什么都不管用。
人家攻擊的重點就是說陸嚴河一口氣寫三首歌，歌的質量肯定不高，所以，這個時候除非陸嚴河把歌放出來，不然說再多也沒有意義。
汪彪這個時候才明白陸嚴河剛才為什么說那句“反正今天晚上就會見真章”。
陸嚴河一行在早上十一點到了錄制現場。
休息室已經備好。
徐繁星作為節目組安排給他的專人對接，早早就在門口等著，接了陸嚴河一行就往休息室去了。
陸嚴河問：“繁星姐，李治百和顏良他們到了嗎？”
“顏良已經到了，李治百還沒有，在路上。”徐繁星說，“不過，顏良他現在正在接受備采，預計還要半個小時才結束。”
“沒事，我也沒有緊急事情找他。”陸嚴河說。
徐繁星本來還挺擔心陸嚴河的狀態的，但看到陸嚴河從進門以來，狀態就一直很好，絲毫沒有被網上輿論影響的樣子，這讓她松了口氣。
她提醒，說：“嚴河，我聽說昨天晚上凌晨三點，馬致遠突然聯系了導演組，要給他的舞臺做修改。”
“嗯？”陸嚴河聞言，愣了一愣。
徐繁星說：“不過我們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修改，很保密，今天一大早他們就又重新彩排了一遍，現場很保密，什么消息都沒有透出來。”
陸嚴河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說：“行，我知道了，繁星姐，沒事。”
估計就是馬致遠又給自己的節目準備了什么“秘密武器”，所以搞得這么神神秘秘。
陸嚴河進了自己休息室。
徐繁星問：“我現在給你把中午的盒飯送過來？”
“行。”陸嚴河點頭。
徐繁星這就去了。
陸嚴河在沙發上坐下，拿出筆記本電腦。
鄒東和汪彪就安靜地坐在一旁去了。
陸嚴河抱著筆記本電腦，打開《武林外傳》的文檔，修改第三集的劇本。
大約十五分鐘以后，盒飯就送過來了。
雖然陸嚴河沒有提任何要求，但節目組依然安排得很豐盛。
他們這邊三個人，送來了七菜一湯。
“這么豐盛！”陸嚴河有些驚訝，“謝謝繁星姐。”
其實確實很豐盛了，這都是從冰原視頻公司的食堂送來的，不是外賣。
但是，徐繁星卻知道，陸嚴河這里的標準跟其他藝人比起來，只能說很普通。
陸嚴河是唯一一個團隊沒有對盒飯提任何要求的。
當然，這也不是說提要求就很過分，像顏良提的要求就很簡單，不要辛辣的，需要一份湯。這是很正常的要求。
而有的人，要求花樣多到食堂師傅都罵人。
徐繁星說：“嚴河，那你稍作準備，咱們這邊等會兒下午一點半有一個采訪，預計時間有三十分鐘到四十五分鐘左右，采訪是直播，會同步給網友們看，為晚上的直播預熱，這是提問大綱，本來都是常規的問題，不過因為今天上午的輿論，臨時加了幾個關于這個輿論的提問，你可以提前看一下，這些問題我都已經發給梓妍姐看過了，梓妍姐說沒問題。”
陸嚴河點頭說好，“謝謝。”
徐繁星便離開了。
陸嚴河跟鄒東和汪彪說：“我們先趕緊吃點吧，等會兒李治百和顏良過來以后，我們要再合一遍走位，休息一會兒，就要采訪，采訪結束就要做造型了，還要拍宣傳圖，很多事兒。”
“嗯嗯。”汪彪馬上說，“小陸哥，我都跟繁星姐對好了，我會跟好每一個流程的。”
李曉斌下午有一門期末考試。
六月底了，考完最后幾門，就放暑假了。
不過，對別人來說是可以休息和出去玩的暑假，對李曉斌來說，卻是可以去打工賺錢的兩個月。
他已經接了三個家教的活兒，把這個暑假填得滿滿當當。
在這忙碌的生活中，他唯一的出氣口就是音樂。
而他今天最惦記的，就是《偶像時代》的直播。
考試之前，他媽打來電話，問他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李曉斌要看《偶像時代》，就說回去。
在寢室看的話，室友們打游戲的、看比賽的…各種各樣的聲音，沒有一個安靜的環境。
他媽一聽他說回去，語氣里馬上就多了幾分笑意，問：“那你想吃什么？媽給你做。”
李曉斌就說自己想吃糖醋排骨。
這是他從小愛吃到大的一道菜。
“唉喲，這么多年了，口味還是沒變。”他媽嘟囔了一句，快樂地掛了電話。
李曉斌就進了考場。
他沒想到，他在這個考場里竟然見到了陳思琦。
學校里的明星同學。
陸嚴河的女朋友。
《跳起來》的主編。
陳思琦坐在靠窗邊的位子，戴著耳機，安靜地看書復習。
李曉斌坐下以后，聽到周圍有人在小聲議論著什么。
仔細一聽，果然是在說陳思琦和陸嚴河。
李曉斌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學校里似乎很多人都在疑惑，為什么陸嚴河會跟陳思琦在一起。
一個是大明星，一個只是平平無奇、有些漂亮的普通女大學生而已。
大家都把她身上《跳起來》主編的身份給默認為是沾了陸嚴河的光，與她本人沒關系。
李曉斌雖然不知道陸嚴河為什么喜歡陳思琦，但是他每一次見到陳思琦，她要么在看書，要么在跟人討論什么，要么則是坐在圖書館或者咖啡店里敲鍵盤。
他一次都沒有從陳思琦的筆記本屏幕上看到過游戲或者影視劇畫面。
光是這一點，就讓李曉斌敬佩不已。
忽然，有人發出驚訝的一聲哇靠。
李曉斌詫異地轉頭看去。
坐在他左邊的女孩說：“馬致遠這是在陰陽內涵陸嚴河吧？”
李曉斌一愣。
他回頭看了陳思琦一眼。
那個女孩開了公放：“…我的這首新歌，是專門花了重金買的版權，從韓國請了樸慧嵐老師重新編曲，又請了頂尖編舞大師三式老師給我們編了一個非常牛的舞蹈，一個舞臺下來，都不算舞者陪我排練這些費用，就已經十幾萬花出去了，要準備一個舞臺、尤其是一個想要給大家帶來震撼感的舞臺，必須要準備很長的時間，不是隨隨便便一兩個星期就能弄出來的，我也不會把那種東西拿到《偶像時代》的舞臺上給大家看，那太敷衍了，我不會做這種敷衍粉絲的事情。”
教室里聽馬致遠說完這段話，面面相覷。
李曉斌對《偶像時代》非常了解的人，都不用再去補前面馬致遠說了什么，都已經可以清晰地從這段話里聽到他對陸嚴河的內涵。
上午這么多人才質疑陸嚴河寫歌太快，求速不求質，下午，馬致遠就在采訪中說這樣的話，很難不讓人聯想。
“陸嚴河的采訪都結束了，太可惜了，要不然說不定還能看到陸嚴河的回應呢。”
“有什么好回應的，馬致遠這種小人，除了在嘴上占別人的便宜，還能做什么？陸嚴河早就把他甩了十萬八千里了。”
“他們兩個人賽道不同好嗎？那陸嚴河在做偶像藝人這條路上，從來都不是馬致遠的對手。”說話的這個人顯然是馬致遠的粉絲。
兩個人就爭了起來。
李曉斌再次往陳思琦的方向看去。
她戴著耳機，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的書，似乎并沒有聽到這些動靜。
明明他也不認識她，但是這一刻卻莫名感到一陣慶幸，她這個時候沒有聽到這些真好。
柳智音走進采訪間。
她笑著跟大家打了招呼。
主持人說：“智音，來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嗨咯，大家好，我是柳智音。”她輕車熟路地在主持人面前坐下來。
“智音還沒有開始做今天晚上表演的造型吧？”
“還沒有，因為要先來接受采訪。”柳智音說，“晚上的造型要暫時先保密，不能夠透露。”
主持人點頭，“智音為這一次的舞臺準備了多久呢？”
柳智音笑了起來，說：“三個星期。”
“三個星期就準備好了嗎？”主持人問，“你可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聽說你經常練舞練到凌晨。”
“是的，但是一個舞臺準備三個星期已經很長了。”柳智音說，“我一個月要準備兩個舞臺，如果不是因為這是上半年最后一個舞臺，我都不會給這個舞臺三個星期的準備時間，我們是專業的藝人，又不是偶爾參加一次節目，必須要合理利用好時間，讓每一個舞臺都有足夠的練習時間。”
“這一次表演的舞臺，是新歌嗎？”
“不是，是根據一首我很喜歡的歌進行改編的，做了重新的編曲和編舞。”
“剛才馬致遠說，他做一個新的舞臺，請最頂尖的編曲和編舞者來設計這個舞臺，就花了十幾萬，你呢？”
“我？我沒有那么多錢啦。”柳智音佯裝無奈地吐了吐舌頭，“我請了我很熟悉的編曲和編舞來打磨這個作品，他們雖然不像馬致遠合作的老師那么有名，但跟我合作了很久，很熟悉我的優勢和缺點，而且，這一次也是根據我的能力范圍，做了一個最大程度的創意亮點，我已經很迫不及待地想要讓大家看到了。”
“你今天晚上除了你自己的表演，最期待的是誰的表演呢？”
“李治百、顏良和陸嚴河三個人的表演。”柳智音毫不猶豫地說道。
“嗯？為什么？”
“因為跟他們很熟啊，我們一起錄了兩季《年輕的日子》，馬上要一起錄第三季了。”柳智音笑著預告了一聲，“而且我認識他們這么久了，他們合體舞臺我卻基本上沒有見過，我非常好奇。”
藝人們一個接一個地走進采訪間。
他們說的話，都被數百萬的觀眾觀看著，隨便一句話就被發酵出巨大的熱度，在網上傳播。
話題一個接一個地上熱搜。
馬致遠內涵陸嚴河敷衍粉絲。
柳智音諷刺馬致遠舞臺準備時間久到離譜。
李治百直接“呵呵”冷笑。
顏良面無表情地反問：“《偶像時代》不是靠舞臺說話嗎？什么時候靠嘴說話了？”
節目還沒有播出，《偶像時代》就已經在全網刷屏。
這樣的熱度，讓業內側目的同時，也讓大家都意識到一件事，今天晚上的直播，可能要爆。
冰原視頻趕緊找技術人員，確保晚上萬一觀看人數過多，不會造成直播崩掉。
李曉斌考完，從考場離開。
陳思琦走在他的前面。
她的耳機又已經戴上了，仿佛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了。
李曉斌身邊的人幾乎都在討論《偶像時代》的八卦——可能很多人都沒有看這個節目，但是對今天這一天下來的熱度，尤其是經歷了一場期末考以后，大家都需要一件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曉斌腳步飛快地離開，對他們的議論沒有一絲眷戀，上了公交車，準備回家。
當初選擇高校，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選擇了江廣大學。
其實以他的分數，可以上更好一點的大學。
但是李曉斌卻覺得，如果只是更好一點而已，不如留在自己家所在的城市，離他媽也近。
回到家，剛一打開門，就聞到了熟悉的糖醋排骨的味道。
“媽，我回來了！好香！”
“餓了吧，快，洗手吧，晚飯馬上做好了。”媽媽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
李曉斌笑了笑，應了一聲，去洗手間，經過客廳，看到電視機旁的架子上，有一張他小時候拍的全家福。
那時候，他才只有三四歲，被他爸爸和媽媽牽著手，站在一個公園的假山前面。
媽媽燙著時髦的大波浪，穿著粉色的西裝套裝——那個時候，媽媽在一家外貿公司上班，是那個年代很少見的女性白領。
爸爸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西裝，理著二八分的頭發，英俊，臉上帶著微笑。
李曉斌已經不太記得那個時候的事情了，幸好有這樣一張照片，提醒著他曾經有過的幸福童年。
媽媽一直說，他跟他爸爸年輕時候長得很像。
現在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再看看這張照片里的爸爸，依稀間確實能看出相似的地方。
李曉斌又想起如殘夢一般的記憶里，爸爸開著車，跟著廣播在唱歌，他坐在后面，旋律就這樣刻在了他的記憶里。
是什么歌呢？
這些年，他找了很久，一直沒有找到。
“發什么呆呢？洗手了沒？吃飯了！”媽媽端著菜從廚房里出來了，看到他在發呆，馬上說道。
李曉斌回過神來，喔了一聲，趕緊去洗手間。
他臉上那股做賊心虛的傻笑，讓他媽媽愣了一下。
夕陽從窗外灑進來。
那一剎那，就像是二十年前的那個人，穿過了漫長的時光長廊，重新來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陣恍惚，隨后晃過神來。
想什么呢，都這么多年過去了。
不過這孩子，真是長得越來越像他爸了。
他媽放下菜碗，走進廚房，背過身，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夕陽朦朦地從窗外籠罩進來，將她的背影勾勒得有些許佝僂了。
她知道她其實沒有哭。
這么多年都過去了，該流的眼淚早就流完了。
她其實只是眼角有一點點濕潤而已。
一點點而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