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三界’震動
“唏律律——”
“呼——剛剛發生了什…等等，快停下！”
人間的天上，通體金黃的太陽車上。
原本微閉的眼眸猛然睜大，駕馭神車的神靈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一口鮮血當空噴出，阿波羅猶如遭受了無形力量的沖擊。光明的力量被他下意識的釋放出來，試圖抵御這突如其來的傷害。
可首先受到影響的卻并非無形之力的來源，阿波羅反而驚動了拖拽神車的天馬。
于是太陽神車當即震蕩不止，甚至險些墜下人間。
厲聲喝止，從驚變中反應過來的阿波羅當即拉動韁繩。盡管身上的傷口還泛著疼痛，他還是努力將金車拉回了正軌。
長吐一口氣，還好沒有釀成大禍…但還來不及放松，下一刻，一股一股強烈的震蕩再次沿著無形的信仰之線向他襲來。
如同海潮翻涌，一浪勝過一浪，眼前一黑阿波羅險些從神車中栽了下去。
幸好這一前的神馬沒有再次亂竄，它乖乖的等在原地。
直到許久之后，太陽神才終于緩過神來。
“——阿波羅，你怎么樣了？”
刷——！
神光從地上劃過，徑直落到了金車之前。
只是來者雖然已經盡力平復自己的氣息，可阿波羅還是感受到了那動蕩不止的神力。
臉色不是很好看，太陽神微微搖頭。右手捂著胸口，望著匆匆趕來的赫斯提亞，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沒事…只是阿斯加德似乎出問題了。”
“就在剛剛，我的神國似乎遭受到了重擊。至于力量的來源…”
“是宙斯。”
眉頭蹙起，同樣因大量祈并者瞬間堙滅而受到了信仰沖擊的灶火女神肯定的說道。
“但他應該不是故意的。”
“我比你感受的清晰一點…他的精神似乎隱含著莫大的痛苦，以至于我‘家宅守護者’的權能都被他所觸發了。”
“…或許吧。”
無言以對，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自己遭受了重創卻是現實。
可深吸一口氣，阿波羅對此也只能自認倒霉。
“唉…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可以替你駕馭一會太陽神車。”
“宙斯他…也真是不讓人省心。”
阿波羅的對面，赫斯提亞也看出了侄子心中的不滿，但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只好先讓對方回去養傷，免得在駕馭神車的時候一不小心掉到人間去了。
“好，那就多謝殿下了。”
一口應下，阿波羅確實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太好。
于是從金車上下來，他當即將駕馭的權柄交給了灶火女神。
因大量信徒于同一時刻死亡導致的信仰沖擊本就作用于精神，何況他的意志還先受到了一陣重創，結果更是傷上加傷。
好在赫斯提亞雖然不及自己契合太陽的權柄，可她終究也能用很多的力量進行彌補。再加上如今的神車并非拉拽著真正的大日，想來…
轟——
于無聲處聽驚雷，之前的沖擊還沒有平復，太陽神話音未落，便又是一道直擊心靈的震蕩橫貫而來。
猛然抬眸，阿波羅與灶火女神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他能看出赫斯提亞聽到了與他一樣的聲音。
不過不是阿斯加德，這一回是來自源海的震蕩。
似乎有什么波及世界的大事正在發生，只是物質世界的眾生還對此毫無察覺。
而作為現世的強大神力，他們二人才對此有所感應。
“…阿波羅，如今看來，宙斯剛才的動靜大概正是與此有關…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卡俄斯世界發生了什么只有神王才能夠涉足的變動，諸神的神國也是因此受到波及。”
“看來之后，我得去找他談談了…”
低聲開口，兩件不同尋常的事情既然同時發生，那內部大概率存在著某種聯系。
赫斯提亞面露憂色，難怪最近的宙斯對很多事情都不聞不問。
這其中固然有他對一些人的不滿，但或許也有這一方面的原因。
他在應對那些不為人知的大事，因此沒有精力再關注其他的東西。
只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待今日的事情結束，她必須要親自去找宙斯問一問，他今天到底在做些什么。
雖然他是偉大神力的神王，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沒人是無所不能的，只要他肯將困難說出來，那諸神群策群力之下也未嘗沒有解決的辦法。
況且不論別人怎么想，作為他都大姐，赫斯提亞是一定會盡力幫他的。
嘎吱…
砰——！
人間，阿斯加德。
一片狼藉，猶如天災過境。
放眼望去，那些原本閃耀的神國竟已經變得黯淡無光。
由信仰鑄造而成的另一座‘奧林匹斯’山上，不知何時，宙斯的身形已經消失不見了。
神性金屬鑄造的擺件似乎早已被莫大的蠻力生生捏碎，而在界面的高空上，一片黑壓壓的云層密布其間。
銀色的閃電在其中上下穿梭，電蛇舞動間卻又顯得如此瘋狂和暴躁。
大雨傾盆，由凡人信念構成的雨水瓢潑而下，與那閃耀的雷電交織在一起。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試圖清理自己身上的污垢，可這種污垢無論怎樣都無法擺脫。
轟隆隆——
天雷震動，撼動四野八荒。
整個阿斯加德一片末日之景，而些許被閃電崩碎的神國碎片似乎也在印證這一點。
數不清的祈并者在各自的神國當中向神靈祈禱，可沒有人能在此刻將自己的意念探入阿斯加德當中。
天災在持續，降下猶如滅世般的毀滅。直到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瘋狂舞動的閃電才漸漸的收斂了少許。
它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是在哪里，這里不是可以任意破壞的地方。所以它開始有意識的限制了自己活動的范圍，減少對周圍的影響。
這般景象足足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界面也因此一直動蕩不休。
直到某一刻，隨著一道浩瀚源海的突然震動，那蜿蜒舞動的雷蛇僵硬了一下。
隨即在某種莫大的意志下，它徑直砸向‘奧林匹斯’山巔，落回了這座由信仰構成的虛幻山巒。
雷電重新凝形，一道人的形狀很快被勾勒了出來。不過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它在大致的形體具備之后遲遲沒有變回真正的血肉之態。
它就這樣一直維持著一團元素模樣的外表，只能隱約看出那猙獰扭曲的面容。
“嗬…嗬…”
“我是神王…沒錯，對，我是眾神之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這是偉大的命運給予我的考驗，這是我凌駕于眾生之上的證明——！”
“不管是誰，不管你是誰…不論你是克洛諾斯，是厄瑞玻斯，是烏拉諾斯…還是你，萊恩，這都是你們根本無法完成的偉大試煉！”
“只有我！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只有偉大眾神之王宙斯才能做到！！！
“沒有人能和我匹敵，所以我，才是現世唯一的君王！！！！！”
聲音震動虛空，言語振聾發聵。這一刻，神王甚至感覺自己似乎領會到了一種無上的境界。
恍惚之間，他將自己的意志與雷霆的本源貼合在了一起，讓自己直面那神職源力的沖擊。
可這一次，那原本足以沖垮一切神靈的本源之力似乎短暫的在宙斯面前失去了作用，他那無上的意志好像降服了源力的沖擊。
來自自然萬物的雜亂信息無窮無盡，這本不是個體的智慧能夠承載的。
妄圖占據所有，唯一的結果就是成為它們的一部分。
然而此時此刻，某種變化似乎正在發生。
偉大神力的力量在宙斯的手上運轉的更加精妙了…雖然此刻的他根本沒空去仔細體會這種境界。
猶如讓一個天生潔癖的人去接觸最骯臟、污穢的環境，又或者讓重度強迫癥的患者生活在一個哪里都顯得不那么協調的房間。
作為物質世界的神王，秩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宙斯對混亂的厭惡幾乎是天生的，他對美的追求同樣如此。
但此時此刻，偉大的眾神之王卻在直面自己人性最大的弱點…
至于支持他堅持下去的信念，則是他對權勢與力量的追求，以及自己的化身的堅持。
沒錯，是化身的堅持。
因為直到那一刻，直到看到自己化身直面的存在，奧林匹斯的神王才明白了對方傳信的含義與破釜沉舟的信念。
特殊的外表，如果存在問題就趕緊指出…宙斯一開始還在疑惑，蕓蕓世界生靈億萬，又有什么樣的美貌神王沒有見過，什么樣的外表神王沒有領會，以至于讓自己的化身這樣形容。
可當一切真正落入眼中的那一刻，神王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心中其實有著如此堅定的意志，以至于哪怕面對這般景象都依舊能夠談笑風生。
那一瞬間，宙斯震撼了。
這是他做出來的事情嗎？
當然是的。
他之所以無法相信，并不是因為宙斯做不到這一點，而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看穿過自己的內心。
一如人間當中，他聽說凡人當中有許多平日里貪生怕死之徒，卻能在關鍵的時候視死如歸；也有許多看上去忠心耿耿的臣民，卻在真正的威脅面前土崩瓦解。
過去，宙斯無法理解這種人性，但如今的他理解了。
化身與本體實為一心，他們之間本質上還是一個人。
縱然力量上存在差別，可是他們二者對于事物的決斷與選擇是不存在區別的。
所以化身能做到的，那宙斯自己也應該可以做到。如果他看上去做不到，那只是因為他現在還與之隔著一層，不曾有真正的‘身臨其境’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化身的記憶源源不斷的傳來，而只要宙斯想做，他隨時可以掐斷這種無形的聯系。
可是他不能這么做，哪怕是為了自己化身的犧牲。既然對方真的足夠‘特殊’，那他就要堅持下去。
而最終，他也的確得到了回報。
“嗬…”
大口喘息，自身的人格意識與雷霆本源合二為一，人性根源劇烈的震蕩短暫磨平了源力的污染。
哪怕這種狀態無法持久，但此刻的宙斯依舊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
他的意志似乎暢游在無邊源海當中，宛如同世界化為一體，卻又依舊保留著完整的意識。
冥冥之中，宙斯甚至有一種感覺。
如果他不是以王權，而是以更強大的雷霆神職成就的偉大，那此刻的他或許能夠借此完成某種蛻變。
只是如今看來，他暫時是無法做到了。
不過借此機會，身處這種近乎‘與世混同’的狀態，宙斯倒是看到了另一場奇景。
源海鼎沸，諸世共鳴。
在卡俄斯的時空概念上的最下，塔爾塔洛斯所在的位置，一道真神都無法看到的璀璨光芒于瞬間綻放。
在與現世相對的整個世外當中，這無比璀璨的光芒與瞬間橫掃了所有，勾動著世外最根本的某種概念。
龐大到不可估量的無盡源力震蕩不止，不斷向著光芒所在的地方流去。
這是在做什么？
宙斯不知道，不過他大概能夠猜到一些。
塔爾塔洛斯，這位最強大的原始神靈似乎從他的化身身上得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從他履行命運的行為中獲得了什么。
借助這個契機，祂開始了超越，開始了升華…在祂那完整宏偉的象征當中，有什么東西正在誕生。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神王之位輕輕顫動。
它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威脅，不由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心中震動，這么多年了，宙斯還是第一次見到能讓神王之位本身都做出此等反應的存在。
它是在忌憚嗎，那又到底什么樣的力量，才能讓天授的王位為之忌憚？
眼神堅定，此時此刻，宙斯再次堅定了內心。
化身的選擇是對的…不管深淵能不能成功，他自己力量的增長都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