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居里,李伴峰仔細翻看著資料,研究著磁震大炮的原理。
按照申敬業的描述,肖正功因為打了界線的主意,被廖子輝抓了。
李伴峰不知道這個肖正功怎么活過來的,但他知道肖正功是怎么被抓的,普羅州的大小報紙都有了消息,有的報紙還專門配了照片,得知肖正功還活著,羅正南被嚇壞了,第一時間給李七打了電話。
按照老羅的描述,肖正功的遭遇和李伴峰之前的經歷差不多,只不過是宅修的光暈變成了地界之間的界線。
肖正功被界線包圍,然后界線點亮,然后他就成了當晚普羅州最亮的男人。
磁震炮不是關閉界線用的,也沒有加強界線的功能,它唯一的功能是改變界限的軌跡和亮度,這就造成了一個結果,誰用了磁震炮,誰就會被抓。
花了這么多工,這么多料,就做出這么一個東西,李伴峰覺得有些可惜。
隨身居一點都不覺得可惜:“阿七,既然這東西沒用,趕緊把它拆了,把這些零件都毀了,別再招來羅亂。”
李伴峰搖搖頭道:“也不能說一點用都沒有。”
別的先不說,這東西能改變界線,還能改變宅修技制造出來的光暈,這證明界線的本質和宅修的光暈十分接近,甚至可能原本就是完全一致的。
普羅州的界線,有沒有可能來自一群強大的宅修?
當年是不是爆發過一場宅修大戰,很多高層次的宅修在惡戰過后,確定了各自的地盤,成為了今天的界線?
如果真有那么一場宅修大戰,娘子應該會提起,就算娘子不愿提起,其他法寶也該提起。
或許是因為年代過于久遠,娘子遺忘了,普羅州人也遺忘了。
可如果各個正地都是宅修通過廝殺爭來的地盤,為什么各地的地頭神都是其他道門的修者?他們是如何從宅修手里搶走地盤的?
歷史上的事情無從探究,但這臺磁震炮肯定是有用的,至少他對界線造成了實質性的改變。
能不能把改變方式換一換,這就要做一些深入研究了。
李伴峰還在認真的看資料,隨身居提醒一句:“不用看了,那上邊寫的是工法,不是理法。”
說的沒錯,這就純屬一本介紹工法的工學手冊,在原理上的講解少之又少。
找不到原理,就只能自己悟了,可暗物質的學術問題,也不是一個本科生能悟出來的。
誰能懂得這方面的知識呢?
李伴峰走出了隨身居,站在住所的陽臺上,看著天邊美麗的朝陽。
美麗的朝陽…
他想起了一個人,如同朝陽一樣美麗的宋老師。
宋老師是教數學的,但或許能引薦一位研究暗物質的專家。
廖子輝親自去火車站,把專案專使徐壽明接到了關防廳,下一階段,私家偵探蜘蛛斌,汽水窯的內州入口和名將趙驍婉的相關案件,都將由徐專使來負責,廖子輝的任務是全力配合徐專使開展相關工作。
徐壽明對普羅州有一定了解,當年和廖子輝在普羅州都干過不少年月,都朝著關防總使的方向努力過,只是廖子輝成功了,徐壽明被調回了外州。
湯煥杰知道兩個人的特殊關系,擔心這里邊會有過節。
過節確實是有,但廖子輝還算淡然:“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徐壽明不是那樣的人。”
到了關防廳,徐壽明也把話說明白了:“咱們得勠力同心,彼此全力配合,才能完成這場艱巨的任務。”
廖子輝當面表態:“人力、物力、財力,徐專使只管開口,關防廳全力以赴!”
徐壽明笑道:“本次行動,有專案專款,關防廳的資金也很緊張,我哪還好意思向廖總使伸手。”
這是明確告訴廖子輝,錢不花你的。
廖子輝神情自然,連連點頭。
徐壽明接著說道:“關防廳公務繁忙,人手本就調撥不開,人力方面,我也不好意思難為廖總使。”
他說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白,人力上也不需要你支持。
徐壽明這次帶來的人可不少,一共一百二十六人,各個行當,人手都齊全。
廖子輝面帶笑容,頻頻點頭。
徐壽明繼續說道:“上面對這次專案行動非常重視,為我們添置了不少設備,這些設備需要專門保管,我看咱們關防廳也沒有多余的地方,這事還得廖總使多費心。”
這句話,表達了兩個意思。
一個意思是物力上也不需要廖子輝支持。
另一個意思是,徐壽明需要專門的辦公地點,他要專案組有自己的牌匾和地界,不想在關防廳辦公。
廖子輝痛快答應下來,聯系馬五幫忙,在綠水城給徐壽明租一座大宅。
馬五犯愁了,這事是該幫忙,經歷這么多波折,廖子輝跟他也算有些交情,而且廖子輝明確表示了,租金照給,一個子不少,絕不會在馬五這強討便宜。
可徐壽明這人什么來歷,馬五不是太了解,租什么地方合適,馬五也不好判斷。
羅正南出了個主意:“五爺,把江相幫總堂讓出來,看看廖總使什么態度。”
馬五一愣:“老羅,江相幫總堂不是你的地界么?怎么能讓給他們?”
老羅連連擺手道:“廖總使要是相中了,我就送給他了,那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待。”
羅正南這是實話,自從聽說肖正功又活過來了,一看到江相幫總堂,他就覺得瘆得慌。
可外州派來的專案組專使,住在江相幫舊址,這合適么?
馬五把事情跟廖子輝說了,本以為廖子輝會拒絕,沒想到廖子輝非常滿意:“君洋,這事兒定了,就在江相園子!”
馬五提醒一句:“廖總使,這可是你說的,徐專使要是怪罪下來,你可得替我擔待著。”
“他怪誰去?”廖子輝冷笑一聲,“他來普羅州辦差,帶了一百多號人,要自己的地界和牌匾,咱們都給他了,
這么多人本來就不好安置,咱們幫他找了這么合適的地方,他有什么好怪罪?
這事從肖正功這出來的,肖正功是江相幫的幫主,在江相幫的原址上辦公,不正合適么?
君洋,房租你得找他要,一個子都不能少,不用跟他客氣,伱要是不好意思開口,我幫你要!”
從廖子輝的反應,能看出兩個人的關系,馬五也知道該怎么和這位徐專使相處了。
徐壽明還真就沒挑地方,對馬五還表達了感激,人手安頓下來,徐壽明沒急著著手查案,先把幾位老朋友請來,一并喝酒敘舊。
他在普羅州還真就有不少朋友,三英門的大金印沈進忠,青云會的大當家韓耀門,白鶴幫當家白武川,這幾個人和徐壽明關系都不錯。
酒宴上,徐壽明客客氣氣說道:“徐某這次帶著差事回了普羅州,能不能把事辦成,全指著諸位照應,
我想把私家偵探蜘蛛斌給抓回來,這一連串的事兒,都出在他身上,諸位要是看見了蜘蛛斌的下落,千萬給徐某個消息。”
眾人當即答應下來:“徐專使,您放心,一有那假洋鬼子的消息,我們立刻告訴您。”
這是一句扯淡的話,就跟“改天我請你吃飯”一樣的扯淡。
徐壽明找來這些老朋友,可不是為了扯淡,他拿出了一紙協議:“哪位要是能找到蜘蛛斌的線索,只需要線索,不需要拿人,這張契書就歸他了,拿上這張契書,在普羅州的生意,運費減一半!”
這一句話出來,眾人有點坐不住了。
在普羅州,只有李七和馬五的生意,運費能減一半,剩下人想省點路費,得找他倆出貨,中間得給差價不說,還得和人家關系到位,才愿意幫你一把。
而今有這么個機會,他們可就都想辦點實事了。
尤其是白鶴幫,他們是體修的幫門,蜘蛛斌曾經是他們的幫門弟子,他的一部分人脈也都來自白鶴幫。
可白武川有些擔心,這契書是真的么?
他知道徐壽明和廖子輝的關系不算太好,運費的事情畢竟在廖子輝手里掌握著。
這事確實是真的,運費雖說是廖子輝掌控,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徐壽明只要開口,廖子輝必然要答應,他不能在運費這件事上為難徐壽明,否則會留下話柄。
有了這份利益驅使,不到三天,白鶴幫當家的白武川先送來消息,有人在葉松橋看見了蜘蛛斌。
葉松橋是李七和馬五的地界,徐壽明不急著動手,先跟馬五打了個招呼:“君洋,我想在葉松橋抓個人,交通得停兩天,你這能不能給行個方便?”
徐壽明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馬五自然不能拒絕,就把事情給答應了下來。
徐壽明把葉松橋封了,不搜查,也不抓捕,接著通過白鶴幫,往外放消息。
他放出去的消息是,蜘蛛斌可以不抓,但蜘蛛斌手里和兜里的東西,必須要拿到。
這話怎么講?
蜘蛛斌自己心里清楚。
他確實在葉松橋,從交通被封那天到現在,他一直躲在城里不敢露面。
他不敢跑么?硬闖新地,難道沒有機會?
有,但蜘蛛斌不敢賭,萬一失手,落在關防廳手里,他料定自己會沒命。
他想一直和關防廳耗下去,可等收到專案組放出來的消息,蜘蛛斌有些動搖了。
手里東西,指的是一代名將趙驍婉,這條長槍一直在他手里,迄今為止,他也沒學會該怎么用。
兜里的東西,指的是內州的入口,徐壽明就為這件事來的,蜘蛛斌之前也聽到過風聞。
如果是關防廳來抓人,蜘蛛斌會一直耗下去,封鎖交通會給關防廳帶來很大壓力,耗到關防廳控制不住局面,事情肯定會不了了之。
可專案組不是關防廳,辦不完案子,他們不會走,這事混不過去,徐壽明既然來了,就必然給外州一個交代。
現在把名將趙驍婉和內州入口的地址都告訴他們,算不算給了他們一個交代?
思前想后,達博伊恩斯做了一次嘗試。
這次嘗試極其冒險,但蜘蛛斌還是試了。
趁著夜深人靜,他把名將趙驍婉,放在了關防廳門口。
炸虎長槍,威勢極強,蜘蛛斌剛到關防廳,葉松橋的關防使鄭思義已經有了感知,趕進帶人出來查看。
長槍戳在關防廳門口,槍身上纏著蜘蛛絲。
鄭思義趕緊把消息報告給了廖子輝,廖子輝埋怨道:“告訴我干什么?這又不是你的任務,趕緊告訴徐專使去!”
徐壽明聽到消息,非常高興。
手下副專使侯海濤建議道:“名將趙驍婉,是普羅州的精神圖騰,這把長槍封印了她的靈魂,應該立刻送到越州,進行全面研究。”
徐壽明嘆口氣道:“夏書民死在了普羅州,你從這事兒上吸取過什么教訓?”
侯海濤想了想:“我吸取的最大教訓是,凡事不能自不量力,他那點根基,就不該去挑釁李七。”
徐壽明點點頭:“你說的對,還有么?”
侯海濤想了想,又道:“在普羅州,指揮作戰,別沖的太靠前,起不了什么作用,還給手下人添了麻煩,弄不好就把命給丟了。”
徐壽明笑道:“以夏書民那點本事,往前沖還真是尋死,這事你說的也沒錯,還有么?”
侯海濤搖了搖頭,其他的事他想不到了。
徐壽明道:“還有一個最關鍵的教訓,廖子輝躲著的事情,別搶著去做,
拿到玄生紅蓮全靠運氣,送走玄生紅蓮得靠本事,還不是一般的本事,廖子輝認定自己沒有這個本事,所以他突然生病了,躲過了這趟差事,
連廖子輝都不敢做的事,夏書民非要去做,你覺得他有可能成功么?”
侯海濤想了想:“專使,您是要把趙驍婉,交給廖子輝?”
徐壽明神情嚴肅道:“說話別急躁,慢慢說,那還不一定是趙驍婉。”
侯海濤道:“那把長槍那么大威勢…”
“有威勢就一定是趙驍婉么?你聽它說話了,還是見它殺人了?”
侯海濤想想道:“咱們這的設備還是有限,還得送到外州鑒定,才有結果。”
徐壽明嘆口氣道:“前提是你真有本事把它送到越州,這條長槍,不見得有多大用處,倒是有不小名聲,放在咱們手里要是丟了,那它就真就成了趙驍婉,咱們這罪過可就大了,
如果廖子輝能把他送到越州,功勞還是咱們的,最多也就分了廖子輝一份,何樂不為呢?”
侯海濤恍然大悟,接下來的事情他知道該怎么辦了。
長槍還在關防廳放著,鄭思義故技重施,準備好了交接文書,還準備好了拍照錄像的,就等著徐壽明把東西收走。
但徐壽明就是不收,每次都讓侯海濤去應付鄭思義。
鄭思義無奈,只能聯絡廖子輝。
廖子輝也沒轍,只能先讓鄭思義好好看管著。
“趙驍婉”拿到了,三項任務,完成了一項。
專案組專使徐壽明下令,恢復葉松橋的交通,但要嚴查過往行人。
副專使侯海濤覺得這事太急了:“這么快就恢復交通,這不明擺著要放走蜘蛛斌么?”
徐壽明笑道:“是要放走他,但沒這么明顯,葉松橋是李七的地界,李七是平衡人,而且還是普羅州出了名的狠人,在這地方做事,慎重一點肯定沒錯,
咱們已經拿到了趙驍婉,這就算有了收獲,盡快恢復交通,這就是告訴李七,我們沒想冒犯他,
蜘蛛斌那邊要是個懂事的,肯定會把內州入口給送來,等找到內州入口,咱們也不盤查了,直接放行,葉松橋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侯海濤眨眨眼睛道:“專使,咱們不抓蜘蛛斌了?”
“抓他做什么?他有那么重要么?咱們把該拿的都拿到了,為什么要逼著他狗急跳墻?你知道把一個普羅州人逼急了,會引來什么后果?
上邊給了我們三項任務,我們要是都完成了,反倒體現不出來任務的難度,完成了其中關鍵的兩項,放棄了一項,這證明我們做過反復的研究,做過艱難的取舍,這才能真正體現這場任務的重要意義!”
侯海濤看著徐壽明,總覺得有點陌生。
他在外州跟著徐壽明干了十幾年,從沒見過徐壽明動過這么多心思,普羅州這地方是不一樣,只有到了這地方,徐壽明才舍得把真本事拿出來。
徐壽明的推測一點沒錯,頭一天恢復了葉松橋的交通,第二天,葉松橋關防廳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來信,信上是一幅汽水窯的地圖,地圖上標注了一座工廠的位置。
徐壽明立刻下令,解除對過往行人的嚴格盤查,葉松橋恢復原有秩序。
他把降低運費的契書交給了白武川,以示感謝,同時請馬五吃了頓飯,對給葉松橋造成的不便,表達了歉意,甚至還愿意賠償生意上的損失。
馬五自然不會跟他計較這些瑣屑,徐壽明把所有事情處理妥當,就這么平安無事的離開了葉松橋,帶人前往了汽水窯,沒掀起多少波瀾,還給關防廳留了一條長槍。
關防廳里,廖子輝敲了敲桌子,哼了兩句小曲兒,這次他算遇上對手了。
關防廳外,綠水丐撿了一張報紙,前后看了兩遍,似乎知道對手在哪了。
到了無界醫院,綠水丐問崔提克:“你去過黑石坡么?”
崔提克想了想:“去過,最近一次是在三個月前,我去那里開了家診所。”
“你知道《夜來香》這家報館么?”
“知道,他們的報紙和雜志都很好看,我每一期都買。”
綠水丐又問:“你知道夜來香報館是誰家的生意么?”
崔提克照實回答:“他們的老板姓夜,這個姓氏不是太常見。”
綠水丐從要飯缽子里拿出一把冷餿飯,放在嘴里嚼了嚼:“我在黑石坡找到了何家慶,何家慶跑進了夜來香報館,我原本可以抓住他,可黑石坡的地頭神來了,你認得黑石坡的地頭神么?”
崔提克搖了搖頭。
綠花子又從缽子里拿出來半條魚,啃了啃魚肉:“黑石坡的地頭神,叫湯世江,在普羅州,所有地頭神全都算上,真能讓我看得上眼的,只有他一個。”
崔提克道:“這么強大的地頭神,主動保護何家慶,那證明他們之間已經結成了聯盟。”
綠花子搖搖頭:“我覺得湯世江不是在保護何家慶,他是在保護夜來香報館。”
崔提克不太明白:“地頭神,保護一家報館?”
綠花子吐了魚骨頭,笑道:“你想不明白了吧?我也想不明白,外州來了個徐專使,據說和廖子輝平起平坐,他居然請馬君洋吃飯,這事你能想明白么?”
崔提克思索許久,搖搖頭道:“馬君洋的地位有那么高么?”
“馬君洋沒有,但另外一個人有,這個人深不可測,我本身和這個人就有一些恩怨,如果是他在暗中保護何家慶,那這件事就不好辦了。”
崔提克知道綠花子指的是誰,他說的那個人就是李七。
綠花子晃了晃缽子,原本滿是食物的缽子里變得空無一物:“查清楚夜老板的身份,然后立刻告訴我。”
崔提克不想說出李七的名字,但這件事隱瞞不住。
汽水窯,廢棄工廠。
石工星不敢在車間里待著,他跑到了工廠外邊,躲在了一座庫房里。
他知道工廠的水池里不只有那副鯽魚骨頭,里邊還多了另一個人。
專案組副專使侯海濤帶著五十多人,徑直走向了車間盡頭。
他今天是來探路的,如果真在車間里發現了內州入口,他會立刻向徐壽明匯報,他們此行在普羅州的任務,也算圓滿完成了。
三名部下穿上潛水服,背上氧氣瓶,跳進了水池,在水中下潛一段時間,他們看到了那副巨大的鯽魚骨架。
一名潛水員很是驚訝,拿著相機拍了兩張照片,另一名潛水員拿出錄像機繞著骨架在錄像。
還有一名潛水員在嘗試和骨架交流,他小心翼翼撫摸著骨架,就像在海中撫摸著鯊魚,這能讓一些大型海洋生物平靜下來,是表達善意的常見方式。
鯽魚骨架很安分,他在水中懸浮不動,像個乖巧的寵物,任憑潛水員撫摸。
獲取了足夠的信息,三名潛水員立刻上浮,回到了岸上。
他們對觀察到的內容進行了匯報,侯海濤對結果非常滿意。
完成任務就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侯海濤嚴格執行徐壽明的命令,準備立刻離開車間。
水面一陣翻滾,一名女子的聲音從水下傳了上來:“你們是什么人?”
眾人非常驚訝,尤其是那三個潛水員,他們沒想到那副鯽魚骨架還會說話。
侯海濤還算機敏,及時給出了回應:“我們是從普羅州外邊來的人,我們帶著善意和友誼,來到了這里。”
水池表面再度翻滾起浪花,巨大的鯽魚骨架,慢慢從水底浮上了水面。
潛水員說他們看到了會動的魚骨架,侯海濤一直想象不出那該是一幅什么樣的畫面。
現在他看到了,干干凈凈的魚骨上沒有血肉,卻還在水面上來回擺動著身軀。
侯海濤不知該用什么語言來形容,說實話,他挺害怕的。
徐壽明告訴過他,內州人的形態非常特殊,不要因為這一點而冒犯了對方。
如果不想冒犯,那最好的選擇應該是贊美。
侯海濤想到了一個詞匯:“太壯觀了!”
這個詞匯恰當么?侯海濤目前只能想到這個,詞句留到以后再作斟酌,今天最多打個招呼,其他的事情要交給專使處理。
“你覺得壯觀?”那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就是你們表達善意的方式?”
就算用詞不當,對方也不用生這么大的氣,侯海濤這里還有別的誤會,他看向了三名潛水員。
一名潛水員做了個撫摸的手勢,意思是他們在水下撫摸過這副骨架。
侯海濤趕緊解釋:“我們的方式和你們的習俗可能不太一樣,但我們真心想傳遞善意,每一次肢體上的接觸,都是我們傳達…”
噗通!
侯海濤腳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原本滿是塵土的地面,不知為什么多出了一層滑膩的黏液。
兩名屬下試圖把侯海濤扶起來,他們剛走一步,一并摔在了地上。
五十多名屬下全都摔倒了,他們奮力掙扎,卻不斷打滑,沒有一個能站得起來。
侯海濤沖著魚骨架喊道:“我們沒有惡意,請相信我們!”
魚骨架還在搖晃著身體,水池上再度翻起了浪花。
兩條長蛇,擺動著身軀,從水中慢慢復現。
這真的是蛇么?
怎么看不見鱗片和蛇頭?
不對,這不是長蛇,這是兩條觸須。
在觸須的后邊,侯海濤看到了巨大的螺殼。
侯海濤回身道:“快,準備蒸汽機槍!”
他的應對是正確的,可手下人都站不起來,就連兩個五層的漫步者(旅修)都站不起來。
手下人跌跌撞撞爬到機槍旁邊,沉重的鍋爐連著槍管在車間里不住的滑行,他們固定不住機槍,更不要說點火制造高壓蒸汽。
巨大的田螺爬出了水池,看著遠處的高壓機槍,問侯海濤:“這也是你們展現善意的方式。”
侯海濤這才意識到,之前說話的女子,不是那副鯽魚骨架,而是這只田螺姑娘。
田螺朝著侯海濤蠕動了過來:“今天,也讓你們看看我的善意。”
侯海濤在黏液之中奮力爬行。
田螺姑娘張開了巨口,露出了層層疊疊的牙齒。
次日上午,徐壽明來到了官方總廳,直接和廖子輝見面。
沒有寒暄,沒有試探,徐壽明直接說道:“老廖,你得幫我。”
廖子輝擠出一絲笑容:“徐專使,這話怎么說?你該不是把內州人抓了,讓我幫你送去越州吧?”
徐壽明拿出一疊照片,交給了廖子輝:“我讓侯海濤去內州入口打探情況,他帶了五十多人過去,一天一夜沒有回來,
而后等我再派人去入口附近偵查,在那片廢棄的工廠里,看到了這一幕。”
車間的頂棚上,掛著一排排骨架,每一副骨架都處理的非常干凈,沒有留下半點血肉。
廖子輝愕然許久道:“這是內州人做的?”
徐壽明道:“我不能確定,我損失了五十多個部下,我不能再做更多試探,老廖,你得幫我。”
廖子輝搖了搖頭:“我幫不了你,給上面打報告,越快越好,等著上面出動平衡人。”
ps:平衡人,該怎么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