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啦啦 一匹沒有腿的“馬”,蠕動著穿出了樹叢,來到了李伴峰和羅正南面前。
這只異怪長著“馬”頭,身上長著和馬一樣的長毛,馴化好了也能當坐騎,但其實這不是馬,這是新地的一種異類,叫做馬頭蝶。
蝴蝶都是毛毛蟲化蛹之后變成的,但馬頭蝶是個例外,它從卵里孵化出來,就是蝴蝶,長著馬頭的巨形蝴蝶,通過一段時間的修行,一般要在十年上下,馬頭蝶會結繭,化蛹之后,變成毛毛蟲,就是眼前這只馬頭蟲。
馬頭蟲吃素也吃葷,看到湖邊有兩個人,正想改善一下伙食,腰腹一發力,轉眼間,已經到了兩人近前。
李伴峰示意羅正南待在原地別動,他用跬步無痕,瞬間繞到了馬頭蟲身后,用凌妙影送給他的鋼絲繩,住馬頭蟲的脖子,一扯一收,正常情況下就能把馬頭蟲收伏。
在新地,馬頭蟲比驢頭蛆金貴,雖然性子烈了些,可馬頭蟲力氣大,跑的也快,一只上好的蟲子能賣到五百大洋。
李伴峰準備和這只蟲子交流一下,重點問一下這塊新地的來源。
沒等李伴峰開口,馬頭蟲一甩腦袋,咔吧一聲,把脖子上的鋼絲繩給掙斷了。
凌妙影的鋼絲繩,能重創八層修者。
這條蟲子一甩頭,就給掙斷了?
憤怒的馬頭蟲直接沖向了羅正南,羅正南沒有躲閃,他在這塊新地上遇到過馬頭蟲,知道自己的速度比不上這蟲子。
他正要用技法反擊,忽聽一聲悶響,馬頭蟲身軀炸裂,只剩下一個馬頭飛到遠處,掉進了湖里。
李伴峰直接在這蟲子身上用了踏破萬川,這一腳用了不小的力氣。
不管對手是人,還是條蟲子,它能掙開凌妙影的鋼絲繩,這樣的對手就值得李伴峰全力應對。
李伴峰從湖里把馬頭撈了上來,用鐮刀割開了馬頭的皮膚,試驗了一下硬度。
“這皮比盔甲硬得多,我在新地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馬頭蟲。”
羅正南道:“這塊地界的異怪確實比其他地方強悍了不少,七爺,您想去鐵門堡么?我這帶了干衣裳,咱們換上衣裳接著趕路。”
李伴峰搖搖頭道:“鐵門堡先不急著去,這是條好路,但是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打不開大門。”
“七爺,我來外州這趟,正好買些設備,爭取給七爺做一把鑰匙,這塊地界我熟悉,做出來的鑰匙,保證能進能出。”
像羅正南這樣的部下,怎么獎賞,李伴峰都覺得不過分。
兩人一并回到湖里,游回了花湖公園,上岸前一刻,李伴峰又聽到了哭聲。
“老羅,你平時經過這里的時候,有聽到過一個女人在哭么?”
羅正南道:“我沒聽過女人的哭聲,但我感知到一些變化,不是亡魂,也不是活人,更像是某種看大門的機關。”
“誰設下的機關?”李伴峰掃視著湖邊的洋房,哭聲就是從洋房附近傳來的。
羅正南道:“這事兒還沒查清楚,除了咱們,肯定還有別人知道這塊新地。”
回到住處,兩人換上了干衣裳,李伴峰拿了一張支票,支了一萬大洋給羅正南。
羅正南不好意思收:“七爺,您給了我那么多生意,都是賺錢的好買賣,錢就不用賞我了。”
李伴峰笑道:“收著吧,難得來一趟外州,好好消遣些日子。”
羅正南還真就閑不住,當天晚上就要去買設備。
李伴峰看了看手表,凌晨四點半:“這個時間,你上哪買設備?”
“東仙橋的鬼市正熱鬧,去早了沒用,去晚了收攤,現在去正合適,七爺,秦田九的事情,我一會就轉告給五爺,鑰匙的事情,您這兩天等我消息。”
羅正南走了,李伴峰回了隨身居,睡了一整天,沒去暗星局。
到了晚上,李伴峰出了隨身居,到了放映機旁邊,放映機立刻拿出手機和衛星電話:“七導,收到兩個電話,均按照你的要求進行了接聽,還收到了一條信息,也按照你的要求進行了回復。”
電話是湯圓和燈泡打來的,李伴峰沒來上班,這兩人有些擔心。
信息是中二發過來的,他也很關心新來的李局長,但他不好意思打電話。
申敬業沒打電話,也沒發信息。
他的工作態度一直存在問題,我沒來上班,他居然都不問一聲?
李伴峰把手機和衛星電話依舊放在放映機里,吃了些東西,收拾了一下,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去了文化宮。
文化宮里上演的是槍戰片,今天來黑市的以“花舌子”(中介)居多。
等賣零食的來了,李伴峰還是買紙,這次地方換了,在202包廂。
李伴峰拿著紙巾進了包廂,陰四娘熱情的迎了上來:“大老板,又來照顧我生意?”
李伴峰點頭笑道:“你確實會做生意。”
“那姑娘怎么樣?”
“我覺得不錯。”
“這回伱想買能睡的還是能打的?”
“不能兩門都精通么?”
“大老板,你玩的可真花!”陰四娘拉下來一道幕布,幕后是一位姑娘,穿著深藍旗袍,繡著鴛鴦荷塘紋,手推波浪的發式,模樣很是嫵媚。
陰四娘道:“這是二層的聲修,模樣沒得說,關鍵人家歌唱得好,在普羅州,是當過歌后的。”
李伴峰連連點頭,陰四娘沒撒謊,這女子確實當過歌后。
她是徐秋蘭,在報紙上經常能看到她的消息,她與姜夢婷、蕭秀飛并稱三大歌后,成名之后,姜夢婷還在唱歌,蕭秀飛轉戰影戲,徐秋蘭嫁了大她三十三歲的富豪饒啟軍,成了闊太太。
她怎么會變成鬼仆?
李伴峰微微搖頭:“歌后就不要了,我怕駕馭不住。”
陰四娘俏皮一笑:“又不是娶媳婦,哪有什么駕馭不住,你買了她,我送你一捆藤條,每天抽上一頓,保證乖乖聽話。”
李伴峰還是搖頭。
陰四娘也不勉強,又拉開了另一道幕布。
幕布后邊還是一名女子,穿著一身淺藍長衫,留著青年頭,典型知識女性,模樣還算漂亮。
陰四娘道:“這是一層的文修,姿色跟前一個比不了,可人家文采好,能吟詩作對,正經的紅顏知己。”
陰四娘還在說話,幕布后的女子一直盯著李伴峰,似乎想要說話。
陰四娘皺起眉頭,看著那女子道:“皮癢了?討打?”
那女子趕忙低下了頭。
她想說話,是因為李伴峰讓她覺得有點熟悉。
李伴峰認識她,她叫單竹梅,筆名三株梅,是沈容青手下的寫手,曾經加入過飛將營,寫過一些關于趙驍婉的故事。
正是通過她,李伴峰調查出了飛將的線索,查清楚了肖正功的真實用意。
殺了肖正功之后,李伴峰讓羅正南清理了江相幫的余部,可有一部分人,只知道自己加入了飛將營,不知道飛將營就是江相幫,這類人,羅正南大多放過了。
單竹梅就是其中之一,可老羅放過了她,而今她還是死了,是誰把她殺了?又是誰把她的亡魂帶到了外州?
陰四娘道:“大老板,這個滿意么?”
李伴峰還是搖頭:“一層文修,層次太低了,還是個亡魂,戰力比個白羔子強不了多少,這也不能打呀?”
陰四娘搖搖頭道:“大老板,你昨天帶走那位可遇不可求,長得那么俊,還得能打的,這么像樣的鬼仆可不好找,我要是給你找個二百來斤的女英豪,你能扛得住么?”
李伴峰端正神色道:“扛得住!我不挑食!”
“不挑食!這是你說的!”陰四娘回身再一拉幕布,幕布后邊站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男人。
李伴峰連連擺手道:“這不行,我說不挑食,起碼得是個女的。”
陰四娘笑道:“你別急呀,他能變成個女的。”
說完,陰四娘從花瓶里抽出一根藤條,看到藤條,三個亡魂同時一哆嗦,陰四娘對那男子道:“你變個女人看看。”
那男人看了李伴峰一眼,李伴峰覺得他有那么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什么地方見過。
那男人用手抹了抹臉,又在自己身上揉搓了片刻,變成了一個身段婀娜,容貌絕美的女子。
變過來之后,李伴峰認得了。
戲招婦!
當初在孟玉春地界上遇到的戲招婦,他受拔山主雇傭,要奪孟玉春的地盤,被生擒之后,本想歸順孟玉春,可孟玉春沒饒他,直接扭斷了他的脖子。
因為孟玉春下手太快,李伴峰沒能把他喂給娘子,而今也來外州當了鬼仆。
李伴峰沉默了。
陰四娘展示了三個鬼仆,李伴峰居然都認識。
這是巧合么?
李伴峰轉臉看向陰四娘:“這三個,我可以都買下來。”
陰四娘高興壞了:“就沖你這份爽快,我這得給你打個大折,歌后,原價賣七十,今天給你算五十,
那位才女,原價也是七十,我看你不太喜歡,給你折一半,就算三十五,
那個男的,修為不低,是六層的戲修,這個道門還不常見,原價要一百二,這就不能折太多,給你算一百,你看合適不?”
李伴峰點頭道:“你也夠爽快,一共一百八十五萬,我這就給你拿現錢去。”
陰四娘道:“別一百八十五,就一百八,零頭不要了!”
“好,你在這等著!”
李伴峰離開了文化宮,進了隨身居,取了現錢。
生意是生意,該給的錢,李伴峰不會少給。
但這樁生意做完之后,李伴峰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帶著三個亡魂回了住處,李伴峰開始逐一詢問。
首先是歌后徐秋蘭。
“你是怎么來的外州?”
徐秋蘭含著淚道:“這是外州么?我真的不知道。”
“你先說,你是怎么到陰四娘手里的?”
“這個,這我…”
見徐秋蘭吞吞吐吐,單竹梅在旁道:“這是七爺,你就說實話吧。”
徐秋蘭驚訝道:“你是李七?”
李伴峰皺眉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徐秋蘭低頭道:“我不知該從何說起。”
李伴峰替他選了個時間點:“從你死那天說起。”
徐秋蘭嘆口氣道:“我嫁給饒啟軍之后,他總為一件事情耿耿于懷,因為我和他結婚之前,和馬五曾經有過一段。”
這不是什么新鮮事,三大歌后里,馬五和蕭秀飛、徐秋蘭都有過,只有姜夢婷是他自己不碰的。
徐秋蘭接著說道:“他時不時提起這件事,我實話說了,我之前就有過一個馬五,他不信,非說我和李七也睡過,
半個月前,我實在被他問煩了,就騙他說我和李七有過。”
李伴峰皺眉道:“你騙他,卻壞了我名聲?”
徐秋蘭低頭道:“我也是沒想到,他真就發了火,罵我是破爛貨,我和他打了起來,
我有修為,原本不怕他,沒想到他叫來了支掛,一個三層的武修,我打不過支掛,被活活打死了。”
“接著說。”
“我死了之后,因為帶著修為,魂魄的記憶還在,本想走黃泉路去投胎,可總覺得不甘心,就在宅子周圍轉悠,想找個機會把仇給報了,
在宅子附近待了兩三天,突然來了一群人,用術法把我給收走了。”
“我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他們都戴著面具和大帽子,他們問我認不認識李七,我說不認識,他們就打我,
我被打怕了,我說認識,他們問我李七長什么模樣,七爺,我聽過您的名聲,但我真的沒見過您,我連您的照片都沒見過,
我就順口胡編,我說李七膀大腰圓,滿身都是力氣,一次能三五個鐘頭,
他們聽出了破綻,又打我,后來發現打也沒用,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就把我收進了法器,送到了這個地方。”
李伴峰眉頭緊蹙,果真有人在調查他。
他又問單竹梅:“你是怎么死的?”
單竹梅道:“自從江相幫出了事,飛將營也沒了音信,我擔心這里有什么瓜葛,就準備先離開綠水城,回墨香店躲一陣子,
可我想念游姑娘,我就想見她一面,兩個星期前,我去逍遙塢找她,沒想到走在半路上,遇到了百樂門的歌女謝夢嬌。”
謝夢嬌也是飛將營的人,負責消息傳遞,算是單竹梅的上級。
單竹梅繼續說道:“我當時正在找她,我想知道飛將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謝夢嬌說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讓我到她家里細說,
我就去了她家里,正事兒她不怎么說,專說那種事情,我,我天生就喜歡女子,她那么撩撥,我也沒有防備,就中了她的手段,死在了她的床上。”
李伴峰聳聳眉毛道:“你也不甘心,想找謝夢嬌報仇?”
單竹梅搖頭道:“我沒想報仇,我只是想見游姑娘一面,我真心想見她一面,
我就在逍遙塢附近徘徊,結果被人給收了,我和徐秋蘭看到的狀況一樣,看不見那些人的臉,
他們問我認不認識李七,我說認得,但交情不深,他們不相信,也是很狠打我,打我沒用,我就知道那么多,后來他們不打了,把我帶到了這里。”
李伴峰漸漸聽出了一些眉目。
接下來,他看向了戲招婦。
戲招婦道:“我被孟玉春殺了之后,也想找她報仇,可孟玉春修為太高,我斗不過她,只能找人打探你的消息,
后來我聽到有人叫你七爺,而后又得知你在新地還有一座村子,叫正經村,
我在新地走了好些日子,終于找到了正經村,我在正經村附近又待了好長日子,沒把你等來,反倒在十幾天前等來了一名魘修。”
“十幾天前?”
“新地不分黑白,具體多少天我不記得了,應該有十五六天。”
李伴峰問:“那魘修什么層次?”
“我不知道,應該能有四五層吧,我和他斗了一段時間,本以為自己有機會脫身,沒想到中了他的陷阱,被他直接抓住了,
他帶我離開了正經村,問我和李七的關系,我說我和你是仇人,把過往的事情講了一遍。”
李伴峰一怔,讓鐘擺把其他人帶出了房間,交到了八音盒手上。
八音盒放了一首曲子,讓他們都睡去了。
李伴峰問戲招婦:“你都講了哪些事?”
戲招婦的情況,與徐秋蘭和單竹梅可不一樣,他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我講了你和孟玉春聯敗了拔山主,而后過河拆橋,把我給殺了。”
“你只說我們打敗了拔山主?”李伴峰殺了拔山主,這件事戲招婦是知道的。
戲招婦點點頭道:“我只說你們打贏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敢亂說,否則他們不會放過我。”
這只新地游怪確實聰明,如果他說出更多細節,對方不可能把他擺在貨架上,甚至直到現在還在拷打他。
事情都出在這半個多月,有一伙人正在普羅州調查我,這伙人什么來歷,現在還不知曉。
但有人應該知道。
凌晨四點五十分,天快亮了。
電影院放過三場電影,今晚的黑市該收攤了。
陰四娘拿了十來個瓷罐子,一人一個,把這些鬼仆都裝好,收進了皮箱里。
除了鬼仆,還有兩箱子現金,兩箱子雜物,陰四娘力氣不小,扛著四個箱子下了樓,直接裝在了卡車上,一腳油門上了街。
陰四娘放下了車窗,吹著小風,哼著小曲兒,一路非常愜意。
遇到這么豪氣的買家,買了四個鬼仆,還沒還過價,她能不愜意么。
“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南風真的很涼,那南風怎么那么涼…”
李伴峰嘆口氣道:“你就會這一句詞兒?”
陰四娘一哆嗦,方向盤打偏了,大貨車差點掉溝里。
她驚愕的看著大老板,問道:“你什么時候上的車?”
李伴峰笑道:“剛上的,我還想和你做生意。”
陰四娘搖頭道:“要做生意,明晚文化宮找我去。”
“干嘛非得去黑市,咱們都這么熟了。”
“那不行!”陰四娘道,“我做生意講規矩,從來不和客人私底下交易。”
“這是哪的規矩?”
“黑市的規矩!”
李伴峰笑道:“這又不是黑市,你為什么要守黑市的規矩?”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陰四娘似乎無從辯駁。
“總之,我不想在這和你談生意。”陰四娘的眼睛看向了車座旁邊的安全帶鎖扣,鎖扣里藏著一枚鐵珠子,這顆珠子是一件靈物,極其擅長戰斗。
陰四娘曾經用這顆珠子,拖住過七層修者,給自己爭取了逃跑的機會,還能把珠子給收回來,足見這件靈物的實力。
但這一次,陰四娘不打算把珠子收回來了。
這個大老板說上車就上車,陰四娘完全沒有察覺,足見這人實力極強,要想擺脫他,珠子不要了,車也不要了,只要保住自己這條命就行。
李伴峰勸了陰四娘一句:“你每天黑白顛倒做生意,還做的提心吊膽,掙兩個錢不容易,要是咱們這場生意能談妥了,我可以把你車上的鬼仆都買下來,還不用被黑市抽水。”
“你到底要談什么生意?”
“我想問一問,你車上這些鬼仆到底從哪買來的?”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么?是從普羅州弄來的!”
“我不是問他們故鄉,我是問,你從哪買來的這些鬼仆?”
“我自己從普羅州弄來的!”陰四娘的手,摸向了安全帶扣。
“你什么時候去的普羅州?”
“我經常去,我上個禮拜才從普羅州回來!”
李伴峰嘆口氣道:“做生意,首先得講誠信。”
“我怎么不講誠信了?我說的都是實話!”
“綠水城的招牌是什么?”
陰四娘想想道:“就是城門上的那塊招牌!”
“陸家大宅在哪條街上?”
“我沒去過陸家大宅。”
“你不是左武剛的干妹妹么?他沒帶你去見識見識?”
“我,我就是沒去過…”
“是,你沒去過,”李伴峰笑道,“你不僅沒去過陸家大宅,你根本就沒去過普羅州。”
陰四娘一踩剎車,把車停住,左手砰的一聲,拍在了安全帶扣上,動作一氣呵成。
鐵珠沒有飛出來。
李伴峰訝然道:“你這是要做什么?”
陰四娘又拍了一下,鐵珠還是沒飛出來。
李伴峰看著安全帶扣:“你解不開安全帶了?”
陰四娘咬咬牙,又拍了一下,鐵珠出來了。
鐵珠在李伴峰手上。
“你是要找這個?”李伴峰拿著鐵珠,問道,“這東西怎么用,扔出去就行么?”
說話間,李伴峰似乎要把鐵珠扔在陰四娘臉上。
陰四娘趕緊低頭躲閃,順勢從車門邊拿出了一疊契書:“都給我上!”
她想用契書操控鬼仆,圍攻李伴峰。
砰砰砰!
貨車車廂里一陣躁動,有東西似乎要從車廂里鉆出來。
“呼呀!”李伴峰喊了一聲,車廂瞬間安靜了下來。
陰四娘抱著腦袋,縮在座椅上,鼻涕眼淚流的到處都是。
李伴峰一低頭,淡黃色的不明液體,淹沒了鞋底。
“這個鞋呀,是…”
這個鞋是暗星局剛發的,穿了沒幾天,就被尿給泡了。
這事兒不賴陰四娘,賴李伴峰。
晉升到云上之后,深宅大院之技和地皮時有本質區別,他喊這一聲,差點要了陰四娘的命。
陰四娘哭道:“大老板,我知道錯了,我不敢騙你,你問什么我說什么,我一會把錢都還你,車也送你了,車上的東西都歸你。”
“這些東西我不要,我就想知道這些鬼仆是從哪來的?”
“是從渡船上來的。”
李伴峰有點不耐煩了:“我沒問你交通工具。”
“我說的不是交通工具,那伙人就叫渡船幫,他們幫主叫船老大。”
“渡船幫是做什么的?”
“倒騰東西的,從普羅州倒進倒出的。”
這就是馬五所說的,做外州生意的人?
這個渡船幫是豪強還是幫門?
“你見過船老大么?”
“見過,見過兩次,值錢的好東西,都是他親自出手,這批鬼仆,就是他親手賣給我的。”
“你還能再見他一面么?”
“再過一個禮拜,我還找他們上貨,要是能見到他,我事先一定告訴你。”
李伴峰拿出一張契紙道:“那咱們就說定了,你在上面摁個手印。”
陰四娘也找不到印泥,用手指從座椅上沾了點水,想往契紙上摁。
李伴峰皺眉道:“這不是你尿的么?有用尿摁契書的么?這得用血!”
陰四娘確實沒去過普羅州,她不知道普羅州的規矩,大老板讓用血,那她就用血。
她把手指頭放進了嘴里,還是之前蘸水的那根,把指尖咬破了。
“你就不能換一根…”李伴峰不知該作何評價,好歹看著她把血手印摁上了,李伴峰拿著契書下了車,到車廂里,把所有鬼仆都收走了。
“等生意做完了,咱們再算價錢,我等你消息。”
陰四娘還在車里哆嗦,李伴峰已經走遠了。
渡船幫,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你們只是二道販子?
又或者就是你們想查我?
回到住處,李伴峰小睡了一會,放映機把手機擺在了李伴峰面前:“七導,有信息發了進來,暗星局說要在今天上午召開重要會議。”
信息是申敬業發過來的。
開會想起我了?
這個會看來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