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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隨身居里的陌生人

  意行千山。

  從字面上理解,應該是靠意念走過千山萬水,以此換取修為。

  在八層技上,李伴峰可謂無師自通,因為意行千山之技,本身和隨身居的特性十分契合。

  李伴峰在隨身居里想著某處地點,隨身居就能帶著李伴峰前往某處地點,在這個過程中,李伴峰的修為也因為跟著隨身居一起行動,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長,雖說原理不同,但過程和結果有些相似。

  這也解釋了在墨香店的時候,李伴峰為什么沒有走,還能感受到修為在增長。

  他一直在看游記,在書中走過了千山萬水,從而用另一種方式完成了固定的修行。

  看來這個技法就是長修為用的。

  “瑩瑩,有了這個技法,咱們旅…那什么你們旅修,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到處跑了?”

  洪瑩搖頭道:“沒那么簡單,咱們這個道門特殊,旅修得在千山萬水之間游歷,可有些時候,修者不方便出門,

  就像我在軍中之時,私自離開軍營一步,都得被這惡婦打板子,長此以往耽擱了修行,必遭修為反噬,

  意行千山之技能在修為上作些找補,從而化解修為反噬的風險,但以七郎當前的修為,還不能找補太多,兩三成已實屬不易,余下的還得七郎自己走過。”

  李伴峰低頭道:“我不是旅修,我是借技法。”

  洪瑩摸了摸李伴峰的臉頰:“七郎,別藏著了,奴家看著都心疼,要不咱們找個地方細說,不讓這惡婦聽見。”

  啪!啪!

  唱機大怒,打了洪瑩整整十板。

  洪瑩揉了好久,喘口氣,接著說道:“我見過許多旅修,都把意行千山之技當成了找補修為的手段,這是一種謬誤,

  意可行千山,千山可意行,意行千山之技的妙處,不在于找補修為,而在于戰法。”

  戰法?

  這個技法還能用于戰斗?

  李伴峰構思了一下戰斗的畫面:

  和敵人交戰的時候,李伴峰先展開一幅畫,看一看,然后增進修為…

  這貌似不可行。

  “瑩瑩,這個戰法我理解不了。”

  洪瑩猛然抬頭,一股威勢逼人。

  李伴峰猛然起身,以為洪瑩發瘋了,趕緊做好了戰斗準備。

  洪瑩長發飄動,似乎隨時發起突襲。

  穩妥起見,李伴峰后退了兩步,忽覺一陣兇險,從背后襲來。

  李伴峰用余光一掃,嚇得汗毛豎了起來。

  不能再后退了。

  距離他腳跟不足五公分的地方,已是萬丈懸崖,巖壁周圍,還有飛鳥穿梭。

  “這是幻術?”李伴峰問洪瑩。

  “不是幻術,掉下去真會粉身碎骨,”洪瑩一把拉住李伴峰,身后的懸崖隨即消失,“這道懸崖我當年打仗時經過的一處險要之地,我剛才把它搬來了,這是真搬,這就是千山可意行。”

  “搬過來?”李伴峰愕然道,“你把一道懸崖搬到隨身居里來?”

  洪瑩搖頭道:“搬來的不是懸崖,是懸崖的險要,咱們旅修擅長在險要之地作戰,如果把險要搬到戰場,就能在敵人面前占盡上風。”

  原來意行千山的關鍵要素在于險要,李伴峰道:“那為什么不叫千難萬險之技?”

  洪瑩笑道:“因為有時候真搬,有時候假搬,搬來的也未必是險要,有時候是脂粉。”

  李伴峰不解:“搬來脂粉做什么?”

  “七郎且看好!”一股脂粉香氣撲鼻而來,李伴峰四下張望,這次沒看到懸崖峭壁,也沒看見槍林劍雨,他看到了一群神情嫵媚,沒有衣著的女子。

  李伴峰道:“這個有什么用?”

  洪瑩道:“這個手段可以用來對付好色之徒,戰場之上,凡是見過這一幕的,都成了刀下之鬼,屢試不爽。”

  一群女子轉眼消失,李伴峰道:“這也是真搬來的?”

  洪瑩搖頭道:“這不是真搬,這是假搬,七郎現在還學不會假搬之技。”

  李伴峰思索了一下:“兩者有什么分別么?”

  “真搬之技,搬來的是真實所在,七郎剛才看見懸崖時,可曾聽到鳥鳴?”

  “聽到了,還看到了幾只鳥。”

  “那就證明懸崖上當時確實有鳥,想用真搬之技,這地方必須見過,必須知道其中險要所在,意念集中于此,將真正的景象,真正的險要全都搬到戰場上,技法才能得手,

  第二次我用的是假搬之技,那些姑娘并非真實所在,是我臆想出來的,這技法已經涉及到云上,七郎暫且學不會。”

  臆想?

  李伴峰回憶了一下剛才的畫面,有一個姑娘正在做兩門生意。

  “瑩瑩,你平時都在想些什么?”

  洪瑩磕磕巴巴回答:“就,就是隨便想想。”

  唱機冷笑一聲:“當年在軍中時,她天天看《添香詞話》,看得手不釋卷,你說她平時都想些什么?”

  洪瑩辯解道:“我看那本書,是為了打仗,是為了戰場之上奪占先機!”

  “為了打仗…”唱機嗤笑道,“下次就該扯了褲子打你,看你知不知羞!”

  假搬之技,想到什么就能來什么,這等于隨心所欲改變作戰環境。

  好強大的技法!

  雖說這個假搬學不會,但真搬之技貌似也夠用,李伴峰走過的險要之地也不少。

  他一臉諂媚道:“瑩瑩,伱再把技法演示一遍,明天再給你做一副金耳環。”

  “七郎,不是我不想教你,可這事得容我緩緩,以我當前的體魄,意行千山之技,每天最多用三次,適才用了假搬之技,消耗太大,今天怕是用不成了。”

  李伴峰著急呀:“剛才你技法用得太快,我沒看清楚。”

  “七郎,縱使我恢復到巔峰,這技法也慢不了多少,現在體魄的更是不濟,

  真搬之技,我現在最多堅持三吸,假搬之技,只能堅持一吸多些。”

  三吸,六七秒鐘。

  一吸多些,三秒上下。

  這也太短了,而且李伴峰大概率堅持不到這么長時間。

  看李伴峰許久不語,洪瑩勸道:“七郎莫急,咱們先學要領,就在這里學,氣死這個惡婦。”

  唱機不生氣,她倒擔心另一件事:“寶貝相公,一別萬里之技,你是知曉的,靠著一意孤行,你還能強取層次,

  不要怪小奴多嘴,跨層用技法,當真可能要了性命,相公千萬不能再魯莽了。”

  李伴峰笑道:“我哪能做那種事,那一別萬里之技也沒什么好用的。”

  洪瑩一聽不樂意了:“話可不是這么說,一別萬里之技用處大了!”

  李伴峰拉把椅子坐下,認真問道:“我還真就不信,這技法到底有什么用?”

  洪瑩道:“這技法的關鍵在于…”

  唱機當真把洪瑩褲子扯了,掄起板子一頓暴打:“多嘴,多嘴,恁地多嘴!明天用漿糊把你嘴給粘上。”

  李伴峰學了整整一天,搬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沒搬出來。

  到了晚上,李伴峰帶上川子,坐著火車去了黑石坡,剛走沒多久,七君酒樓新招的一群瓦工來了。

  一名瓦工問工頭:“您知不知道七爺在什么地方?”

  工頭一皺眉:“你找七爺做什么?”

  “家里遇到難事了,想找七爺幫個忙。”

  工頭還真就找人問去了,他跟著李七干了挺長時間,熟悉李七的性情,但凡手下人遇到事情,無論身份高低,能幫忙的,李七一定伸手。

  第二天上午,工頭找來那瓦工道:“你來的不巧,七爺有事走了,昨晚上的火車。”

  瓦工一怔:“走了?去哪了?”

  工頭皺眉道:“這是你該問的?”

  瓦工低頭不語,工頭道:“行了,七爺不在你就去找五爺,五爺不在去找左頭也行,七爺手下都是這規矩,能幫你的都不含糊。”

  瓦工點點頭,跑到一旁和泥去了。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這瓦工不見了,半天的工錢也沒拿。

  到了黑石坡,李伴峰直接去了報館。

  黑石坡和以前有些變化,李七和馬五接手了當地大部分生意,工錢給的比以往高了許多。

  工人手里有錢了,買得起東西了,街邊多了許多商鋪,書報業的生意也比以前更紅火了。

  《夜來香》報館還在以前那座舊工廠,但格局有了不小變化,前院是鍋爐房和印刷廠。

  第一排廠房改成了銷售部,疊報紙、裝訂雜志、封裝影戲膠片、出貨、計數,都在這地方。

  第二排廠房是攝影棚,專為拍影片和拍照片所用。

  第三排廠房比較清靜,這是筆桿子的辦公區,編輯和記者在這寫稿子,白秋生和宇文琪等人也在這辦公。

  李伴峰在報館里走了一圈,皺眉道:“怎么這么擠?”

  白秋生笑道:“七爺,咱們生意和以前不一樣了,整個黑石坡三成書報的買賣在咱們手里攥著,生意做大了,人手也多了,地方可不就顯得小了。”

  李伴峰道:“地方不夠就買去呀!需要錢,你跟我說呀!”

  宇文琪道:“七爺,咱地方不算小了,黑石坡的報館,你都找不到第二家這么大的。”

  “你還說大?”李伴峰不高興了,“我剛去工人住處看過,一屋子八個人,那都擠成什么樣了,

  把周圍那幾座樓房都盤下來,每人都得有一間房,

  還有,把最近三個月的報刊都給我搬過來。”

  回了隨身居,李伴峰把厚厚一疊報紙搬到了六房,逐一查看,看到了凌晨,沒看出什么特別之處。

  又看了一會雜志,姑娘們長得不錯,姿勢也很有創意,可李伴峰還是看困了。

  黑石坡顯然沒有墨香店那么強大的秩序,李伴峰也沒有那么強大的學習欲望,六房里有床,簡單洗漱一番,李伴峰就在六房睡了。

  兩個小時過后,房門慢慢打開,放映機飄了進來,鏡頭對準了桌上的報紙。

  燈光照射之下,一摞報紙少了將近一半,放映機悄無聲息離開了六房。

  李伴峰從床上坐了起來,靜靜的看著房門。

  從門縫里透出了微弱的光亮,他知道放映機就在隔壁。

  剛收下放映機的時候,放映機幾乎不會動,只能在固定的角度放映影像。

  在隨身居待了一段時間,吃了不少好東西,放映機會動了,但動的十分笨拙,比八音盒還要笨拙。

  而今放映機不僅會飛,還飛得如此靈巧,這背后肯定有某種原因。

  他拿報紙做什么?

  跟我慪氣,故意和我對著干?

  事情怕是沒這么簡單。

  李伴峰用洞悉靈音之技傾聽了片刻,五房里似乎有點動靜,含含混混似乎有人說話,但又聽不清楚。

  牽絲耳環沒在身邊,李伴峰也沒急這一時,翻個身又睡去了。

  第二天,李伴峰出了隨身居,找到了白秋生:“在黑石坡,除了咱們《夜來香》,還有哪家報紙名氣夠大?”

  白秋生道:“以前有《一桿亮》,現在這家報館不行了,東西做得太直白,看得人越來越少,

  而今能和咱們齊名的,只剩下《滿春香》這一家,他們做的東西確實有點水平,黑石坡的書報生意,咱們占三成,他們占兩成,剩下五成大家分。”

  宇文琪道:“七爺,您是不是要收拾這家報館?我可早就想下手了,這報館太不是東西,

  咱們出特刊,他們也跟著出,咱們送畫報,他們也跟著送,咱們做什么他們做什么,天天和咱們對著干。”

  李伴峰笑道:“有來有往,才叫生意,你收拾了《滿春香》,沒準明天又冒出來個《滿秋香》,把別人家的生意都收拾絕了,咱們不就成惡霸了么?

  你把近三個月的《滿春香》也買回來一份,能買多少買多少,實在沒有,就買最近兩天的。”

  李伴峰沒有強求,因為他知道這事不太好辦,別人家的舊報紙不好搜羅,可白秋生不覺得為難,吩咐手底下人去買,不多時,報紙買回來了,三個月的,一份不少。

  李伴峰有些驚訝:“這是從哪買的?”

  手下人道:“魯家書屋啊,他們那東西可全了,就是價錢貴了點。”

  又是魯家書屋?

  他又開分號了?

  李伴峰點點頭道:“改天我也去這魯家書屋看看。”

  提著報紙回了隨身居,李伴峰又看了整整一天,還是沒看出來什么特別之處。

  黑石坡的文字力量到底體現在哪了?這些報紙的主要內容,除了良心、桃子就是門戶,

  李伴峰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秩序。

  收拾好報紙,李伴峰今晚依舊睡在六房,但他把牽絲耳環帶在了身上。

  到了凌晨時分,放映機再次進了房間,鏡頭對著桌子上的報紙一掃,《滿春香》也少了一半。

  放映機悄無聲息回了五房,門縫里依舊閃爍著微弱的光。

  李伴峰帶上牽絲耳環,趴在房門外仔細傾聽,終于聽到了放映機的聲音。

  “好看么?”

  他跟誰說話?

  “哎喲,羞死人了!”

  這人是誰?

  李伴峰額頭見汗了。

  他在隨身居里,聽到了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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