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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你不信我真砍了你?”唱機把長劍舉了起來。
洪瑩伸著槍頭,一動不動:“動手吧,干脆點。”
唱機怒道:“你一點都不知悔改?”
洪瑩笑道:“沒什么好后悔的,再讓我選一次,還是殺伱!”
“你個賤人!”唱機用劍柄砸了洪瑩一個趔趄。
洪瑩站穩了身子,緩緩說道:“我不是賤人,我這輩子做的最賤的事情,就是信了你,
從你我認識那天,我什么都聽你的,哪怕進了死牢,在鬼門關里走了一回,等出來之后上了戰場,我還是聽你的,
直到你說要出兵雁沙原,我知道我不能再聽你的,賣雜貨的和瘋子匠人都在那,你就是帶著我們送死去了。”
“我說了,我能打贏!”
洪瑩放聲笑道:“你打贏了又能怎么樣,叢士祥手里有一份圣旨,上面寫的明明白白,
你如果打輸了,叢士祥會逼著咱們戰死沙場,就算你打贏了,他立刻會宣讀圣旨,把你我抓回京城,押赴死牢,等著問斬!”
“這事你聽誰說的?”
“這是醇親王送來的消息,他親眼看見過圣旨,咱們橫豎都是死,這回你聽明白了么?
如果是你讓我送死,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為了他們送死,我做不到,我沒那么賤,
趙驍婉,我不是賤人,最賤的賤人就是你!從死牢里走出來,你都不知悔改,我拼了命勸你,你也不知回頭,你這種賤人就該殺!”
唱機稍微平復了一些,問道:“你當時想怎么做?殺了我,你就不用死了?”
洪瑩點點槍頭:“是的,殺了你之后,我想立刻找那賣雜貨的投降,我不用死,將士們也不用送死!
可惜你太難對付,為了殺你,我也賠上了性命,我沒能救下他們。”
唱機嗤笑一聲:“你說你多蠢,我是戲子出身,一死百了,你殺了我,然后投降,你一家老小都在京城,你讓他們怎么辦?”
洪瑩恨道:“當時都什么地步了,你覺得我還能顧得上他們?”
唱機又問:“你不顧自己家小,將士們家小也不顧了?”
洪瑩平靜回答:“顧不上了,我就這么大本事。”
“沒本事,你個賤人還那么大主意!”唱機揮起長劍,用劍柄又砸了洪瑩一個趔趄,
“我出兵雁沙原,是因為我已經打探到了消息,貨郎要帶兵走鐵茫谷,只要咱們到了雁沙原,根本不會遇到敵軍!”
洪瑩一怔:“不可能,那賣雜貨的已經決定在雁沙原和你決戰了,這是諜子送來的消息。”
唱機道:“那是貨郎放出來的虛招,他的目標是京城,他也不想和咱們在雁沙原消耗,
鐵茫谷雖說艱險,但是條近路,他早就有繞路的打算,就怕咱們在鐵茫谷阻擊,
貨郎放出來假消息,諜子上當了,可被我識破了,因為貨郎的身邊有我的眼線,
你們殺我那天,貨郎已經出兵去了鐵茫谷,如果你不殺我,我會帶你們去雁沙原,咱們正好撲個空,
這算我指揮有誤,我會讓大軍留在雁沙原,不管再來多少道圣旨,我都能把大軍拖住,叢士祥如果敢動我,我就立刻殺了他。”
洪瑩愕然道:“你知道叢士祥要對你下手?”
唱機冷笑道:“這鳥人是個什么種,你當我看不出來?姚信就是受了他慫恿,你當我不知道?
實指望到了雁沙原,咱們的仗就算打完了,貨郎過了鐵茫谷,直搗京城,能不能打得贏看他的本事,
他要是打贏了,你們再投降去也不遲,他要是打輸了,罪責都在我身上,朝廷怪罪下來,我立刻逃命就是了,至少還能保全你們,
結果你個賤人,勾結其他將官先對我下了手,你自己性命沒保住,還把全軍都交在了叢士祥手里,
這筆血債都該算在你身上,你說你是不是個賤人?”
洪瑩沉默半晌,連連搖頭道:“你騙我,你事先沒有提起過。”
“軍中上下都是叢士祥的眼線,你一舉一動都在他監視之下,我怎么和你提起?如果提前走漏了消息,事情還能做得成么?”
“我,我不信你…”洪瑩聲音有些顫抖。
唱機怒道:“你不信我沒關系,又聾又瞎這多年,想必什么都不知道,還有不少活下來的人,你去問問他們,貨郎最終走了哪條路?”
“我,我出不去,我問不了…”洪瑩渾身都在顫抖。
“你不用出去,你問問咱家宅子,貨郎當時走的是哪條路?”
隨身居里一片寂靜。
等了許久,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這事我記得,是鐵茫谷。”
撲通一聲,洪瑩倒在了地上。
她想爬起來,可沒成功,她身上每一處關節都在抖動。
“殺了我,”她把槍頭伸向了唱機,“就當可憐我,殺了我。”
唱機冷哼一聲:“砍個槍頭就算殺了你?”
“你不是能吃魂魄么?把我魂魄吃了,”洪瑩摸索著唱機,“吃了我,現在就吃了我。”
“活不起了?你以為活不起就能死么?”唱機冷笑一聲,“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把手伸出來!”
洪瑩不知道唱機要做什么,可還是把手伸了出來。
無非就是個死,怎么死,對她來說無所謂。
唱機用唱針刺破了洪瑩的掌心,取了些鮮血,滴在了李伴峰剛帶回來的種子上。
荒漠之中,李伴峰看著一只遍體鱗傷的蜥蜴,笑呵呵道:“現在愿意幫我做事了么?”
蜥蜴喘息半晌道:“英雄,您先告訴我到底要做什么事,您別這么一直打我。”
李伴峰拿出一張契書道:“上面這個人,你認識么?”
“認識,這是吊能叟,是只猴子,我知道他住哪,我帶您去找他。”
蜥蜴帶著李伴峰來到一座水塘,找到了居住在水塘旁邊的一只白毛老猴。
李伴峰道:“你就是吊能叟?認識這東西么?”
他把契書在吊能叟面前晃了晃,這是他和地頭神簽下的契書,他自然認得。
吊能叟問:“這東西怎么會到了你手上?”
“背無雙把你賣給了孟玉春,你得換個地方過日子了。”
吊能叟點點頭道:“好。”
這就答應了?
你也不抵抗一下?
“你是不是沒聽懂我的話?地頭神把你賣了,你得另簽一份契書,換一個主子。”
“契書在什么地方?我這就按手印。”吊能叟準備割破手掌。
怎么這么順暢?
李伴峰還以為要打一場。
他拿出來一張自己寫的契書給了吊能叟,這張契書沒寫地頭神的名字,本以為吊能叟會問兩句,誰知他一句話沒說,當場按了手印。
李伴峰又拿出來一張背無雙留下的契書:“這個人你認識么?”
吊能叟點點頭道:“認識,我帶您去找他。”
“他愿意換主子么?”
“應該愿意吧,我幫您勸他。”
“他能打么?要是不肯答應,我可就動粗了。”
“他不是太能打,我幫您揍他。”
這也太主動了?
他是不是有別的心思。
吊能叟沒有別的心思,在他的幫助下,李伴峰前后把三十多個異怪拉到了自己的地盤上。
一次不能拉太多,太多解釋不清楚,背無雙總不至于把手下的異怪都賣了。
但有的聰明人不用解釋太多,吊能叟就是個聰明人,通過一天的觀察,李伴峰發現這是個務實還能干的人。
李伴峰拿來兩顆玄赤丹,交給了吊能叟:“我這還有不少契書,都是背無雙賣給孟姑娘的,這差事我不想做了,交給你辦,你看行么?”
“您放心,都交給我。”
“好好干,事成之后,另有褒獎!”李伴峰給了吊能叟一百張契書,先看看他效率。
吊能叟把契書接了過來,按李伴峰的吩咐,以一天二三十人的速度,把背無雙地界上的異怪陸陸續續送到李伴峰的地界上。
事情處置妥當,李伴峰準備回秋落葉的地界上修車站。
他先回家一趟,跟娘子說好行程,讓他做好準備。
娘子拿出一粒種子:“寶貝相公,你把這粒種子種下,等結了果子再走不遲。”
坐在鏡子前梳妝的洪瑩,梳子掉在了地上。
李伴峰看了看種子,問道:“娘子,這種子有什么特別?”
唱機笑道:“種出來就知道了,能種出來個中用的人。”
李伴峰聳聳眉毛,拿著把鏟子,出去種地去了。
洪瑩回過頭,看著唱機道:“驍婉,你這是要…”
唱機冷哼一聲:“我就是試試種子,你可別想多了。”
李伴峰灑下了種子,滴了藥水,又澆了清水,不一會,種子萌芽,長出了枝葉。
這種子長得比白菜慢,張萬隆在種子上加了一層外殼,看著像一顆漆黑的豆子,李伴峰也不知道到底能結出什么果子。
等了兩個鐘頭,果子終于成了,是一顆白里透青的香瓜。
香,真是香。
誘人的香味,讓李伴峰真想上去啃一口。
香瓜越來越白,直到熟透炸裂,里邊走出來一名穿著一襲白衣的女子。
唐刀從腰間鉆出來細細打量。
放映機從懷里鉆出來,對準了焦距。
手套從李伴峰的衣兜里鉆了出來,五根手指一起搖晃。
“當家的,這也太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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