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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馬五睡在一樓。
他本以為李七睡在二樓,次日天明便去樓上找李七,想帶他在藍楊村好好轉轉,沒想到臥房里并沒有李七的蹤影。
他去哪了?
一個外鄉人在藍楊村閑逛是很危險的事,馬五在村子里找了個好幾個來回。
他不可能找到李七,因為此刻李七正在隨身居里睡覺。
昨天晚上李伴峰在村子里轉了一夜,不僅攢夠了旅修的修行,還基本掌握了藍楊村的地理環境。
在藍楊村最南端,李伴峰看到了新地的入口,站在樹梢,能隱約看到些許光亮,這證明有人開荒成功。
歸來途中,李伴峰遭遇劫匪兩名,從劫匪身上勒索了三千多塊錢,然后把劫匪送給娘子批評教育。
娘子教育過后,打著飽嗝承諾,這兩個人以后不會再犯了。
到了黃昏,苦尋一天的馬五終于在木屋樓下找到了李七。
李伴峰在看熱鬧。
樓下兩群人正在互毆,打法比較粗獷,基本看不到技法。
戰術比較直接,兩伙人直接對沖,有倒下的,也有逃跑的。
武器有些簡陋,一部分人拿著菜刀,一部分人連菜刀都沒有。
面館老板也加入了戰斗,一開始他拿的是菜刀,后來怕把刀砍壞了,改成搟面杖了。
馬五來到李伴峰身邊,壓低聲音道:“李兄,你這一天都去哪了?”
“隨便轉轉。”李伴峰敷衍一句,繼續觀戰。
馬五提醒道:“李兄,這熱鬧最好別看。”
李伴峰神情嚴肅道:“得看看呀,咱們房東在里邊呢!”
馬五一眼掃過去,果真看到魏房東正在人群里廝殺。
他受傷了,滿臉是血,舉著一把斧頭,奮力劈砍。
混戰之中,有五六個人在圍攻他一個,這群人顯然是沖著他來的。
馬五輕聲說道:“李兄,你這兩個月的房租怕是要打水漂。”
說話間,房東背上又挨了一刀,身軀一陣搖晃,險些摔倒,手里的斧頭也快攥不住了。
周圍人揮著刀子只管往下砍,房東意識漸漸模糊,重傷之下幾乎失去了戰意。
馬五盯著房東看了片刻,房東仿佛感知到了馬五的目光。
就像瀕死之人,被打了一針腎上腺素,在馬五的注視下,房東的戰意重新回歸,揮起斧頭,繼續和眾人拼命。
堅持了三分多鐘,巷子里突然傳來了喊聲:“來人了!扯活!”
圍攻房東的一伙人迅速離開了現場,房東帶著十幾個部下拼命追趕:“弟兄們,別讓這群雜種跑了,砍死一個,我給十塊大洋!”
房東追出去沒多遠,巷子里又沖出來一群人,貌似是房東的援兵。
看著場面越來越亂,馬五提醒李伴峰:“李兄,該走了,等有人認出來你,事情就麻煩了。”
李伴峰聞言一愣,跟著馬五回了木屋。
昨晚,李伴峰給了馬五第一天的工錢,一百五。
馬五買回來些醬牛肉、豬耳朵,外加一瓶白酒,兩個人一起邊吃邊聊。
“馬兄,剛才是伱對房東用了技法吧?”
馬五點點頭:“看他在生死關頭,給他添了把力氣,好歹把你兩個月房租保住。”
李伴峰詫道:“歡修的技法,還能給人添力氣?我遇到過的歡修,都是讓人心慌手抖。”
馬五道:“其實這都是同樣的技法,但有不一樣的用處,如晨露一般潤澤,這是魅術,如細雨一般揮灑,這是激勵,如暴雨一般傾瀉,這是迷亂,
我還沒有過一層關,目前只能用到激勵,迷亂之術還沒能學會。”
馬五的例子舉得很恰當,李伴峰聽得也很明白。
沉默片刻,馬五問道:“李兄,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
李伴峰點點頭:“是有點好奇,當初在貨郎那里見面時,你說話還挺實在的,現在說話有些不爽快了。”
馬五眨眨眼睛,覺得爽不爽快的問題,不是關鍵。
他是不是該問我為什么變成了叫花子?
馬五喝了杯酒:“其實你在貨郎那里就能看出些端倪,按理說,我不該去找貨郎買藥。”
李伴峰吃了一塊豬耳朵:“那你該去哪里買藥?想入門,不都得找貨郎么?”
馬五搖頭道:“馬家在普羅州還有些根基,馬家人想入門不用找貨郎,家里有藥。”
馬家?
“是四大家族的馬家?”
馬五點了點頭:“我叫馬君洋,是馬家第五個兒子,我之所以到貨郎那里選藥,是因為我想做個歡修。”
李伴峰想了想:“因為你家里沒有歡修的藥,就去找貨郎?”
馬五搖頭道:“不是因為沒有歡修的藥,是因為在我家里根本不能有歡修,馬家是名門,名門之后必須有正經修為,
在普羅州,文修和武修是修為正統,尤其是馬家,把正統看的極為重要,對其他道門嗤之以鼻,
歡修,是我爹最憎惡的道門,我修了歡修,就等于丟了馬家的臉,實屬家門之恥。”
文修和武修是正統,難怪這兩個道門的修者比較多。
對豪門而言,歡修的名聲或許真的不好,可李伴峰覺得這也不至于讓馬五淪落到這步田地:“就因為這件事,馬家把你趕出了家門?”
馬五搖頭道:“那倒不至于,我爸孩子多,我上邊有兩個哥哥和兩個姐姐,他們都有正經修為,出了我這么一個敗類,事情不算太大,
況且我將來注定繼承不了家業,我爸給了我兩個舞場,我經營的不錯,不愁錢,也不愁修行。”
李伴峰愕然道:“真的不愁么?一天十次,也挺不容易的。”
馬五苦笑一聲:“那時候,無論補品還是藥品,我都吃得起,倒也支撐的住。”
李伴峰搖頭道:“我是怕你道侶支撐不住。”
馬五笑道:“一個道侶自然支撐不住,可十個道侶一人一次,這就沒什么難處了,綠水灣的姑娘有的是,投懷送抱的有大把,我真沒為這種事發過愁,
我那個管家陳玉朋,每天換著花樣給我找姑娘,可直到有一天,我三哥到了我家里,一腳把房門踹開,把我從床上拎下來毒打了一頓,這才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李伴峰抿了一口酒。
馬五把杯中酒一口喝干:“我床上睡的那位,是我沒過門的嫂子。”
李伴峰笑道:“你是不是和你嫂子青梅竹馬?”
原本以為會聽到一段狗血的故事,卻見馬五連聲苦笑道:“李兄,你可真會說笑,我三哥一共娶了十六個嫂子,連這十六個過了門的我都認不全,更別說這位沒過門的。”
李伴峰聞言,皺眉道:“你不認識這位嫂子?”
“不認識!”馬五滿臉苦澀。
李伴峰思索片刻又道:“你這是被算計了!”
“是,”馬五點點頭,“被算計了,被我三哥和我管家一起算計了,他們聯手把這位十七嫂送在我床上,給我下套。”
李伴峰放下酒杯道:“你三哥為什么要算計你?他和你有多大仇?至于下了這么大的本錢?”
馬五抿了一口酒:“老三算計我,是為我的錢,他是家里的嫡子,馬家的家業將來都要歸他,
我爹已經給了他兩家賭場,兩家飯店,還有一座百貨大樓,在綠水灣,有半條街都是老三的,他手里攥著馬家三成多的家業,都是我爹給的。”
李伴峰無法理解:“他也不缺錢,為什么還要你的錢?”
馬五搖頭道:“他缺錢,非常的缺錢,因為他是個草包,三成多的生意攥在他手里,沒有一個不賠錢的,
當時就快立秋了,按我們馬家規矩,立秋當天得對賬,今年他的賬本拿不出手,想讓我從舞場給他支些錢,給他填窟窿,我沒答應,
我只有兩個舞場,這兩個舞場在馬家的家產里連根毛都算不上,
可我是個會賺錢的,就憑這兩家舞場,我能賺來馬家兩成的進項,老三想逼我出錢,所以唱了出苦肉計,把他沒過門的媳婦送我了,想借機勒我一筆。”
李伴峰覺得這事處置的有問題:“他勒你錢,你大不了給他,就算事情敗露了,你家也有手段平息下來,你爹不可能為了這事把你趕出家門。”
馬五苦笑道:“手段是有,但要看是什么狀況,我三哥剛來沒一會,記者也來了,光溜溜的照片被拍了,這事見報了!老五睡了老三的媳婦,馬家丟人丟大了,丟遍了整個普羅州!”
李伴峰費解:“誰找的記者?你三哥不會這么蠢吧?他當了王八,還敢往外傳揚?”
“肯定不是他,”馬五笑嘆一聲,“可能是我四哥,也可能是我大姐,
老三算計了我,有人在背后算計了老三,我被家里趕出來了,老三也被我爹關起來了,過不了多久,那人就能接替老三,當馬家繼承人了。”
李伴峰問道:“誰要當繼承人?”
“還不知道,”馬五搖頭,“那人藏得深,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看見他。”
看得出來,馬五的身體狀況很差。
李伴峰問道:“因為事情見了報紙,所以馬家讓你凈身出戶?”
說到這里,馬五連聲長嘆:“也不算凈身出戶,離開家門的時候,家里給我帶了三百大洋,
李兄,不是說大話,就憑這三百大洋,我能給自己重新賺來一份家業,
可我剛出了家門不到兩個鐘頭,就被人搶了,三百大洋被搶的干干凈凈,連外衣都被人扒了,
我藏住了一塊玉墜子,去當鋪換了五塊大洋,來到藍楊村找生計,用了半個月的光景,我賺來了一百二十個大洋,你猜發生了什么事?”
李伴峰抿了口酒:“你又被搶了?”
馬五點點頭:“猜對了,就在十天前,一百二十個大洋被搶了個干凈,我交不上房租,被人趕了出來,睡了窩棚,
在新地附近,我撿了些破爛賣了,又湊出來百十塊桓國鈔,剛想找個地方住,結果前天又被人給搶了,連個吃飯錢都沒留給我,我這才去撿垃圾吃。”
李伴峰皺眉道:“這又是誰做的?誰非得把你往絕路上逼?”
“還能有誰?”馬五苦笑一聲,“肯定還是我家里人。”
這沒道理。
馬五已經被逐出家門,對其他人已經不構成威脅,這么往死里整馬五,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這里貌似另有蹊蹺,只是馬五被折騰的太慘,有些事情一時間捋不清楚。
馬五喝了一大口酒,看著李伴峰道:“李兄,如果不是你給我這口飯吃,我可能昨晚就餓死了,這份恩情,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還…”
李伴峰點點頭:“我的恩情,你是一定要還的,你先吃飯,然后寫個借據,咱們再商量還債的事。”
馬五苦笑搖頭:“這不是吃飯就能解決的事,我有十天沒修行了,這條命就快沒了,
李兄,我剩下的日子不多,只想幫你多做些事情,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有個叫李伴峰的人,你認識么?”
來吧讀者大人,和沙拉一起干大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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