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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看誰熬得住

  舵主施伯宇回到舵臺,坐在大廳里一語不發。

  鐘德松出事了,這讓施伯宇很煩躁。

  二舵又折了一員頭目,這讓他在堂主面前有點抬不起頭。

  但也只是煩躁而已,施伯宇并不覺得惱火,在他的名冊里,這些頭目遲早要被除掉。

  紅棍向桂成在面上就和他過不去,這人最該殺。

  巡風杜鴻喜比向桂成好不到哪去,這人已經死了。

  圣賢鐘德松表面不動聲色,舉薦人才的時候,從來不和施伯宇商量,可見也沒把舵主放在眼里。

  就連心腹孫孝安,施伯宇都信不過,每次看他咕嘟嘟抽著水煙鍋子,施伯宇都猜不到他的心思。

  這些人都中了施伯宇的慢性毒藥,聽話的能多活幾年,不聽話的過些日子就要上路。

  但鐘德松突然出事,這讓施伯宇很是費解。

  仙樂舞場被炸了,江相幫藥王堂堂主認為事情不是余男做的,也不是秦田九做的。

  這事另有其人,這人的手腕和心機根本不是余男和秦田九能比的。

  施伯宇按照堂主的吩咐,把事情立刻平息下來,在暗中調查兇手的線索。

  按照堂主的推測,兇手很快會因放下戒備而露出馬腳。

  結果對方沒露馬腳,直接掏刀子了。

  而今兇手還沒露出馬腳,鐘德松先出事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是同一個人做的么?

  這人為什么會主動對鐘德松下手?他特么瘋了么?

  現在這人又能去哪?

  還在里溝么?

  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思索之間,施伯宇忽然覺得一陣悶熱,吩咐手下小幺(舵主的跟班)開窗。

  一名小幺來到窗邊,伸著手,卻一直碰不到窗戶。

  他不敢說話,只能奮力推動無形的墻壁。

  施伯宇不耐煩的看向窗邊,一名大九(舵主的頭目)訓斥:“讓你開個窗,費這么半天勁,你特么還能干點…”

  話沒說完,這位大九腳下忽然發現腳下多了一片水跡。

  “這什么水…”

  一名小幺聞了聞味道,驚呼一聲:“這是茶水,這是老鐘的法寶!”

  施伯宇沒見過老鐘的法寶,只聽孫孝安提起過。

  這法寶非常厲害,鐘德松曾經用他殺過三層修者,還重傷過四層,顯然不能硬碰硬。

  施伯宇急忙喊道:“快,先到外邊躲一躲!”

  手下人聞言,沒動地方。

  施伯宇怒道:“你們都特么聾了!”

  他正要離開大廳,卻被一面無形的墻壁擋在了門口,驚愕之間,聽一名小幺在身后道:“舵主,被老鐘的法寶困住了,出不去的,他這個…”

  話說一半,小幺哀嚎一聲,立刻跳上了桌子,滾燙的茶水燙傷了他的腳。

  十幾名部下連聲哀嚎,有的跳上了沙發,有的跳上了桌子。

  施伯宇身手有點慢,被兩名部下拉上了桌子,腳下起了一片燎泡。

  李伴峰蹲在房梁上,覺得這局面有些奇怪。

  按馮掌柜所說,施伯宇是紅棍出身,到藥王溝接任的舵主。

  紅棍管打,施伯宇的身手為什么這么差?

  是因為修為太低么?

  施伯宇的修為可不低,他是三層修者。

  但他不是武修、旅修、體修這些身手好的道門,他是三層的毒修。

  施伯宇站在桌子上喊道:“有誰知道這法寶的破解方法?”

  大九的喊道:“找到用茶壺的人,把茶壺搶下來,別讓他再摩挲,否則沒辦法破解!”

  當初孫孝安跟施伯宇說過破解之法,情急之下施伯宇沒想起來。

  聽大九一說,施伯宇想起來了,可這茶壺在什么地方?

  肯定在敵人手里。

  敵人在什么地方?

  施伯宇不知道!

  “柱子,聽聽動靜!”

  施伯宇有個貼身護衛叫寇柱,是個一層的窺修。

  寇柱聽了半天,沒聽到動靜。

  李伴峰是二層的宅修,憑著宅修易被忽略的天賦,躲過了寇柱的順風耳。

  水勢越來越高,踩在沙發上的弟子,腳已經被燙爛了。

  一名弟子在哀嚎聲中掉進了茶水里,掙扎兩下,身上皮肉脫落,轉眼沒了聲音。

  水就要蔓到桌子邊緣,大九開始還護著舵主施伯宇,可看施伯宇根本想不出脫身的辦法,他只能先考慮自己了。

  大九背后先生出一層紅色帶斑的硬殼,硬殼下邊生出兩片黑色翅膀。

  大九化身瓢蟲,雙腳離地,飛起來了。

  他能自保,他不會死。

  除非李伴峰讓水位一直上漲,一直淹沒到房頂。

  要知道,用茶壺的人,自己也被困在密閉空間里,如果讓水位一直上漲,李伴峰會把自己燙死。

  大九的俯視著下方,看著已經被燙死的柱子和即將被燙死的舵主。

  舵主死了,他肯定要受牽連。

  但不管受到什么樣的牽連,總比在這被燙死好。

  實在不行就跑路,多活一天是一天。

  “啊~~”寇柱發出一聲哀嚎,死在了熱水之中。

  大九的發出一聲嘆息,隨即覺得自己的翅膀越來越沉重。

  他飛不動了。

  為什么飛不動了?

  大九的把視線集中在了舵主身上。

  舵主施伯宇,正在放毒。

  想要找到茶壺,得先找到拿茶壺的人。

  找不到拿茶壺的人,就把這個人給毒死。

  施伯宇的戰術很明確。

  可是他放毒,會毒死這屋子里的所有人。

  重要么?

  對施伯宇來說,不算重要。

  其他人的性命在他眼中從來沒有重要過。

  嘩啦~

  屋頂上傳來些許聲音。

  施伯宇一抬頭,施伯宇看到一個妝容妖艷的女子,穿著男人的衣服,蹲在房梁上邊。

  余男?

  真的是她?

  這不是余男,這是李伴峰。

  一直蹲在房梁上的李伴峰,支撐不住了,差點掉下來。

  他中毒了,三層毒修的技法,讓李伴峰差點失去意識。

  他用旅修的天賦艱難蹲在房梁上,還在不停揉搓水壺。

  李伴峰的想法很明確,這時候要看他和施伯宇誰能耗到最后。

  水壺還在噴水,房間里的水位線還在上漲,滾燙的茶水已經淹沒了桌子,滲進了施伯宇的鞋里。

  施伯宇強忍劇痛,命令大九殺了房梁上的女子。

  大九臉色青綠,看了李伴峰一眼,背后的翅膀突然停止了揮動,一頭扎進了茶水里。

  宅修對毒素有抗性,李伴峰有二層宅修,抵擋的如此艱難,大九只是個一層體修,哪能支撐的住。

  看到大九落在腳邊,施伯宇單手將他從熱水里撈了出來,墊在了桌子上,然后再踩在大九身上,給自己爭取了些時間。

  李伴峰從腰間掏出帶著血跡的剪刀,扔向了施伯宇。

  這是一件有靈性的兵刃,只要打的不是太偏,就能剪施伯宇的腦袋。

  施伯宇又從水里撈上來一具尸體,擋在了身前。

  剪刀剪掉了尸體的腦袋,隨著腦袋一起掉進了熱茶之中。

  這就是有靈性的兵刃和法寶之間的差距。

  剪掉人頭就算完成任務,至于是誰的頭,剪刀并不在乎。

  施伯宇朝著李伴峰噴出了一口毒霧。

  李伴峰在房梁上跳躍閃躲,卻很快發現閃躲是多余的。

  法寶還在運轉,無形的墻壁之下就這么大點空間,毒霧很快蔓延開來。

  在苦霧山上中毒的感覺又來了,眩暈、疲憊、視線模糊、協調性變差…

  李伴峰不敢再亂動,他隨時可能從房梁上掉下來。

  當時在苦霧山上是怎么熬過來的?

  他沒熬過來。

  當時出現這種狀況的時候,李伴峰已經熬不住了,直接鉆回了隨身居。

  不止他熬不住,除了小胖,很多人都熬不住。

  小胖…

  對了,小胖的血!

  鐘擺里有小胖的血,李伴峰擰開鐘擺,把血液直接喝了下去。

  眩暈明顯緩解,李伴峰奮力摩挲茶壺。

  水位繼續上漲,淹沒了大九的身體,施伯宇又拖來一具尸體,墊在腳下,繼續朝李伴峰放毒。

  李伴峰接著喝血,這次效果卻不那么明顯。

  小胖是一層食修,他的血液能強健體魄,但并不能祛毒。

  一層和三層之間有著巨大的差距,體魄強化的速度,遠遠比不上毒素侵蝕的速度。

  施伯宇不斷打撈周圍的尸體,墊在自己腳下,尸體越疊越高,有些搖晃。

  看著施伯宇踉踉蹌蹌,李伴峰想伺機近身,一腳把他踹進水里。

  一股綠色的汁液從施伯宇身上滲出,流到腳下,沿著尸體不斷蔓延。

  尸體仿佛生出了一層膠水,彼此緊緊粘在一起。

  這是什么手段?

  膠水修么?

  李伴峰大驚。

  這不是膠水修,這是施伯宇釋放的毒液腐蝕了尸體,讓尸體的骨肉粘在了一起。

  身經百戰的施伯宇在如此惡劣的戰局下,依然想出了應對之策。

  毒液比毒霧強悍的多,李伴峰如果敢靠近,但凡沾上一點毒液,就得當場斃命。

  眼看李伴峰把鐘擺里的血喝干了,施伯宇也撈上了他能夠得著的最后一具尸體。

  李伴峰臉色青綠,他撐不住了。

  施伯宇笑了,他贏了。

  看到水位上漲的速度,施伯宇堅信在水位沒過最后一具尸體之前,這個妖艷的女子肯定會從房梁上掉下來。

  等這人死了,法寶自然會失效。

  “不想燙死自己,就把茶壺收了,等你掉下來的時候,再后悔就晚了。”施伯宇微笑的看著李伴峰。

  李伴峰沒把水壺收起來,他把水壺扔進了水里。

  施伯宇一怔,不明白李伴峰要做什么。

  他的視線集中在茶壺上,恨不得立刻把茶壺撈上來。

  李伴峰趁機拿出鑰匙,回了隨身居。

  茶壺太遠了,施伯宇夠不到。

  他抬起頭,發現李伴峰不見了。

  去哪了?怎么消失了?

  施伯宇低頭看向腳下,水位還在上漲。

  茶壺不是掉進水里了么?

  茶壺確實掉進水里了,可要等五六分鐘后,茶壺才會停止出水,這是這件法寶的特性。

  施伯宇絕望的呼喊起來:“來人,快來人!有人沒有,快!把茶壺給我拿過來,快!”

  他是江相幫的骨干,三十出頭升到了三層,當上了舵主,前途無量。

  他深得堂主信任,他相信自己在藥王溝必定有一番作為。

  沸滾的茶水沒過了尸體,沒過了腳面。

  施伯宇難忍劇痛,跳了起來。

  這一跳,腳下粘在一起的尸體垮塌了。

  施伯宇掉進了滾燙的茶水里。

  疼痛,無法想象的疼痛,施伯宇仿佛掉進了一池鐵水之中。

  憑著三層的體魄,他奮力朝著桌子游去,再碰到桌子的一剎那,手上的皮肉全都脫落了下來。

  只要抓住房梁上那個人,必定能揚名立萬。

  如果能抓住幫主要找的外州人,肯定能成為堂主。

  我是要做堂主的人,怎么能就這么…

  施伯宇在滾水之中失去了意識。

  李伴峰在隨身居里,不斷的嘔吐。

  PS:周六的早上如此美好,各位讀者大人,跟沙拉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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