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灰衣人見楊戈抓住自己,似是要像破皮無賴一樣與自己撕打,嘴角的笑容越發猙獰,看向楊戈的目光,也說不出的嘲諷。
楊戈也在笑。
笑著舉起右手慢慢握拳,向灰衣人晃了晃,一拳砸向他的小腹。
灰衣人忍住爆笑的沖動,左手呈掌向下一揮,游刃有余、輕輕松松的就抓住了楊戈的拳頭。
“嘭。”
楊戈的拳頭,連同灰衣人的手掌,一同砸在了他的小腹上。
重逾千斤的恐怖蠻力,打得灰衣人雙眼猛然往外一突,只覺得腸子絞成一團了,整個人一下子就軟了,什么力道都提不起來了。
相比能剛能柔、能遠能近的勁氣。
純粹的蠻力顯得很不上檔次。
事實也是如此。
勁氣門檻高、上限更高,內勁能化內氣、內氣能化真氣,真氣還能真元…限制勁氣的,從來就不是勁力的上限,而是武者的壽命。
而純粹的蠻力,門檻低、上限更低,畢竟人體是有極限的,力量不可能無休止的一直增長下去,縱使是那些名震江湖的外家高手,也不敢說自己能揮動幾百斤重的兵器持續作戰。
但假如真的有人能擁有徒手打出幾千斤力道的蠻力和身體素質 那么,縱使他不會任何武功,他依然會是一頭恐怖的人形兇獸!
比如能掄著二百來斤重的青石條打夯的楊戈。
是以,灰衣人認為,楊戈內氣耗盡,就是他的主場。
但事實上,內氣耗盡,楊戈的優勢才真正開始…
“你不是挺狂嗎?”
楊戈單手攥著灰衣人的衣領,如同拎小雞崽子一樣的將他拎起來,高舉過頂,搖晃著輕笑道:“你不是要十招打贏我嗎?”
驚怒之極的灰衣人奮起余力,一腳踢向楊戈楊戈的太陽穴。
楊戈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的抬起另一只手,漫不經心的隨手撣了撣。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灰衣人努力瞪圓了雙眼,卻還是壓不住痛苦面具。
“夠了!”
就在這時,一道沙啞卻冰冷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楊戈皺了皺眉頭,抓著灰衣人側身猛然往地面上一摜。
“噗哧!”
灰衣人當場就繃起身軀,仰頭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然后,整個人徹底軟了下去…
楊戈抬起頭,看向客棧大門前那道身形魁梧似雄獅的虬髯壯漢,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后,側過耳朵:“啊?”
虬髯壯漢看了一眼楊戈腳邊如同一灘爛泥一樣動彈不得的灰衣人,語氣越發凜冽:“玩夠了嗎?
楊戈點頭:“我倒是夠了,就是不知道你們夠不夠。”
虬髯壯漢:“某家倒是想玩兒,就怕你們這點人,經不住某家玩兒。”
楊戈拍手:“無所屌謂,出來混嘛,遲早是要還的,哪有人能一直得意呢?”
虬髯壯漢虛起眼睛,輕笑道:“你威脅某家?”
楊戈:“這倒沒有,我知道,你們哥倆這么來,大概率是沒打算活著回去,但總不能伱們不怕死,就真的不會死吧?”
適時,大批衙役、兵丁應令趕到,方恪見狀一揮手,黑壓壓的人群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再度將客棧大門外堵得水泄不通。
虬髯壯漢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的扭頭掃視了一圈兒,點頭道:“你說得在理。”
楊戈亦紋絲不動:“我劃的道,你們接了,現在該如何,你不妨劃條道,接不接得下,我都一定接著!”
虬髯壯漢迎著無數瞄準自己的強弓勁弩,緩步走下臺階:“要不然,你也陪某家過兩招罷!”
楊戈強行撥開擋在面前的方恪,一步步越眾而出:“可以!”
虬髯壯漢默不作聲的盯著楊戈看,好一會兒后才忽然輕嘆道:“真像啊!”
楊戈疑惑的正要開口,就感覺到眼前一花,當即全憑本能的一拳轟出。
但這一拳卻打了個空。
下一秒,他就覺得天旋地轉…
“嘭。”
楊戈仰面朝天的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一如他先前將灰衣人摜在地面上。
他沒覺得疼,就是胸口悶,仿佛壓了幾千斤的重物那樣,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努力呼吸,卻只覺得喉嚨里有什么東西不斷往外涌,熱熱的、咸咸的,還帶著一股鐵銹味兒。
他只能抬起頭來,就見虬髯壯漢那張黝黑的、冷硬的大臉,面無表情的俯視著自己。
后方的方恪大驚失色,一把拔出佩刀架在灰衣人的脖子上,色厲內荏的咆哮道:“放開我們總旗…”
虬髯壯漢卻仿佛看不見那把明晃晃的刀子,他不緊不慢的攏起雙手,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輕聲問道:“值得嗎?”
楊戈喘息著,慢慢點了點頭。
虬髯壯漢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道理,真的比生死還重要嗎?”
楊戈這會已經反應過來了,四肢百骸都在向他傳遞著痛苦。
但他聽到虬髯壯漢這個問題,卻只覺得想笑,特別特別想笑。
于是他努力彎起了雙眼,慢慢的點頭。
虬髯壯漢看著他點頭,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有點像嘆氣…
他伸出手,慢慢的衣襟里掏出了幾本線裝書籍,翻了翻后,彎腰將其中一本放在了楊戈的胸膛上:“下回見著他,代某家與他說一聲,就說某家知道了,就說某家回家等他,讓他好生將息著,活著回家…”
楊戈知道他說的誰,想了想后,再次點了點頭。
“多謝了!”
虬髯壯漢輕輕拍了拍楊戈的肩頭,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灰衣人。
方恪被虬髯壯漢的腳步嚇得退了一步,回過神來立馬就梗著脖子厲聲咆哮道:“站住,再敢向前一步,我立刻殺了他!”
但虬髯壯漢卻依舊看都沒看他一眼。
“讓他們走!”
楊戈終于吐出了嘴里的血,努力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來。
方恪看了看楊戈,再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虬髯壯漢,最后還是沒敢真一刀砍下灰衣人的腦袋。
他退開幾步,待到虬髯壯漢彎腰去收拾灰衣人時,他才帶著人小跑著湊到楊戈身邊扶起他:“總旗,你怎樣了?”
楊戈又想笑。
這廝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