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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身份問題

  等小魚找到陳沉的時候,包括石大凱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場地也被清空。

  這里說是公共休息區,實際上也不過就是一個相對開放的小院子,安保難度并不大。

  于是,小魚也沒有太多顧忌,而是直接坐到了陳沉身邊,探著頭去看他的傷口。

  “張力性氣胸,比我當時還要更進一步。”

  “能活下來,你體質真的算是好的了。”

  “現在怎么樣,恢復得還好嗎?”

  聽到小魚的話,陳沉微微點頭,回答道:

  “應該還算好,至少目前來看,正常活動沒什么太大問題了。”

  “也不知道是醫療技術發達了還是本來就傷得不嚴重,不過回想起來,總感覺自己當時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像是做夢一樣.”

  “氣胸就這樣,致死率高,但預后一般都還不錯。”

  小魚明顯松了口氣,隨后繼續說道:

  “總之,再有個一兩個月,你應該就能完全恢復了。”

  “到那個時候,我再給你新的任務。”

  “.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我還是個傷員,你就已經開始在這給我預定任務了?”

  陳沉沖著小魚翻了個白眼,后者呵呵一笑,反問道:

  “難道你就不能從另一個角度解讀嗎?”

  “兩個月之后再給你新任務,就意味著這兩個月之內至少你是沒啥事情可做的。”

  “兩個月的假期,我想想都覺得眼饞,你還不滿意?”

  “那不一樣。”

  陳沉癟了癟嘴道:

  “你是編制內,我是外包,福利待遇沒法比,難道工作量還要朝你看齊嗎?你沒聽過什么叫規范用人限崗限責嗎?”

  話音落下,小魚差點沒被陳沉噎了一跟頭。

  停頓了好幾秒,她才好笑地問道:

  “.我發現你這些東西真的是說得一套一套的,到底從哪學的?”

  “那你就別管了。”

  陳沉滿不在乎地答道:

  “你要非問,那就是跟著新聞聯播學的。”

  “那你這新聞聯播看的挺透徹――敘利亞有電視嗎?”

  小魚調侃地問道。

  “.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了。”

  陳沉輕輕擺了擺手說道:

  “直奔主題吧。”

  “我的身份問題,到底指的是什么?”

  “還有你說有個方案了,到底是什么方案?”

  看陳沉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小魚也不再顧左右而言他,而是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

  “這個問題我之前就跟你討論過了。”

  “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傭兵,哪怕是一個跟我們存在一定程度合作的傭兵,你的身份都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但很顯然,你并不普通,同樣,你跟我們的合作也并不普通。”

  “所以,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

  說到這里,小魚刻意停頓了一瞬,看到陳沉點頭后才繼續說道:

  “這個問題拆分下去,總共有兩個關鍵點。”

  “第一,我們具有合作、且能繼續合作的合理性。”

  “第二,在敏感問題上,具有可控性。”

  “說白了,就是.”

  “既要用我,又能在必要的時候迅速切割。”

  陳沉插嘴說道。

  他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完全沒有任何小魚預想中那種不悅、或者是憤怒的反應。

  事實上,陳沉根本就不覺得這有什么好憤怒的。

  雖然,北邊要做的身份確實是把自己當做工具,但是那又怎么樣呢?

  在北邊利用東風集團的同時,東風集團同時也在利用著他們手里那些能被利用的東西。

  在這樣的前提下,雙方的關系才是真正從從屬關系轉變成了合作關系,自己和自己的東風集團才能有更大的自主性、更高的自由度。

  給北邊打工固然好,當個外包人員更好,可如果真入了編,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而就做不了了。

  所以,陳沉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當小魚真正把這個結果說出來的時候,他反而是有種石頭落地的放松感。

  還沒等小魚繼續說話,他便搶先開口道:

  “這樣的原則我可以接受。”

  “不過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后我不會再被允許越過邊境了?”

  “那倒也不是。”

  小魚搖搖頭,回答道:

  “旅游、觀光隨時歡迎,做生意、上學讀書,可以操作。”

  “甚至哪怕你想在這邊投資設廠開公司,我們也可以批準。”

  “但是,你沒辦法像其他一些人一樣,拿到居留證。”

  “你只能是個外人。”

  “一個有比較特殊的外人。”

  陳沉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隨后,他鄭重回答道:

  “完全沒問題。”

  倒是小魚,在聽到他的回答后顯得有些意外。

  看著坦然的陳沉,她略有疑惑地問道:

  “.你沒有問題要問我嗎?”

  “我還以為,這個方案會讓你很難接受的。”

  “實際上在內部討論的時候,我們也提出過質疑。”

  “有一些人認為,無論從掌控你的角度、還是從拉攏你的角度,這個方案都沒有展現出應該有的誠意。”

  “甚至有人覺得,在方案提出之后,你會立刻跟我們翻臉。”

  “但是.現在是什么情況?你算是正中下懷?”

  “正中下懷不至于。”

  陳沉搖搖頭,回答道:

  “有些事情,就只有一個標準答案。”

  “我不可能強求你們把112這個問題算成113,那不可信,也不可能。”

  “我很早之前就說過,我們這些出生在蒲北的人,身上總是有洗不清的原罪。”

  “有一段時間,我確實是想洗清原罪,換個更好的世界生活。”

  “但現在想起來,洗清原罪的過程,會給我們帶來新的負擔。”

  “等罪洗清了,那些負擔也就丟不下了。”

  “東風集團,就是我現在的負擔。”

  “實際上,你們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我猜,最終拍板這個方案的人不是你,對吧?”

  小魚默默點頭,沒有愚蠢地去問“你怎么猜到的”,因為很顯然,陳沉已經把自己這邊決策層的心理完全摸透了。

  是的,正如他說的一樣,他的原罪早就已經洗清了。

  哪怕是最嚴苛的決策者,在這種時候也是不會吝嗇于給他一個“更好”的身份的。

  之所以最后停留在了這一步,本質上說,就是想把他的根基留在蒲北,留在國境線之外。

  只有這樣,他背負的那些東西,才不會被他甩開。

  這是信任,也是一種不信任。

  信任來自于理性,決策者們相信東風集團在陳沉手里,它就一定不會走向錯誤的方向。

  不信任來自于感性,他們不知道陳沉會不會有一天,突然撂下肩上的擔子。

  所以,他們只能想辦法把這副擔子鎖死在陳沉肩上。

  這樣的做法.很符合他們一貫的邏輯。

  但小魚從始至終都是反對的那一個。

  因為她知道,哪怕不這么做,陳沉也不可能放得下。

  可惜,這也是一種感性的判斷,尤其是在陳沉重傷之后,這個判斷的說服力更是急劇下降。

  最終,呈現在陳沉面前的,就是這么一個結果。

  因此對小魚來說,陳沉越是淡定,她反而就越覺得愧疚。

  沉默了好幾秒,小魚才再次開口道:

  “如果你真的沒有問題,那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

  “后續我會給你新的身份和新的資料,以后,你可以用這一套身份在境內通行,絕對不會受到任何阻礙。”

  “行,沒問題。”

  陳沉平淡地回答,看著他這副表情,小魚倒是有些來氣了。

  她皺著眉頭盯著陳沉,恨鐵不成鋼地問道:

  “你就不打算多問一句?”

  “我不管說什么,你就給我回個好好好,沒問題?”

  “那我能說啥嘛?”

  陳沉攤了攤手道:

  “如果是別人來找我談就算了,你過來找我談,我實在是沒辦法多說什么啊”

  小魚又好氣又好笑,最終只能搖頭道:

  “這個決定沒有那么簡單。”

  “之所以是我來找你,就意味著還有談的余地。”

  “那你現在告訴我,你要不要談談?”

  “我能提什么條件?”

  陳沉終于來了幾分興趣。

  對于他來說,這其實算是一個“意外之喜”。

  畢竟,東風集團此前通過公平交易所獲得的一切,北邊都已經兌現了。

  現在只是一個簡單的身份問題,他們居然還愿意拿出東西來。

  不得不說,這也算是誠意十足了。

  本質上似乎還是交易?

  他們要的是自己“不會放手”的承諾,那既然如此,自己要點東西也很合理吧?

  陳沉期待地看著小魚,后者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能提什么條件,你可以隨便提,如果能執行下去的,我肯定給你兌現。”

  “如果不行,那你就重新提。”

  “直到雙方達成一致為止。”

  “那就是我可以無限制出價咯?”

  陳沉立刻追問。

  “大概是這個意思――你可以無限出價,但我們不一定會無限接受”

  “那我要克欽的自治權。”

  小魚的話還沒說完,陳沉便立刻插嘴。

  “.你怎么不直接要仰光的自治權?你怎么不要內比都的自治權??”

  “那不是還沒打下來嘛”

  陳沉不懷好意地說道。

  “.你別告訴我你真想打。”

  小魚嚴肅地看著陳沉,陳沉也意識到自己這個玩笑開的有點過了,于是趕緊擺手道:

  “仰光跟密支那不是一回事,我要密支那的自治權,是要處理到殘留在那里的文蚌組織的勢力。”

  “現在這種政局處理起來太麻煩了,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拿到席位,很多政策執行不下去,就只能靠軍權強壓。”

  “繼續這么拉扯,密支那早晚會重新回到軍閥割據的局面。”

  “所以,我需要蒲甘政府徹底退出密支那,給與密支那完全自治。”

  “只有這樣,我才能在那里獲得一個相對安定的環境,去做我要做的事情。”

  “怎么樣,很合理吧?”

  “合理。”

  小魚點點頭,話鋒一轉道:

  “但不可能。”

  “密支那,準確地說是克欽邦的完全自治是一條紅線,誰碰誰死。”

  “這個邏輯很好理解,我們可以用各種手段制約蒲甘,但我們沒辦法制約一個完全自治的克欽。”

  “一旦那里失控,處理起來會非常麻煩。”

  “這個你就別想了,出價不成功,換一個。”

  陳沉輕輕嘆了口氣,他其實也知道這個要求不太可能被通過,但他就是想試一試。

  萬一真過了呢?

  自己要的又不是克欽的自治權,而僅僅是密支那罷了。

  可惜,對方顯然不打算讓自己碰這個滑梯。

  略微思索片刻后,陳沉再次開口道:

  “我想注資國內一家無人機廠商,你們能幫我牽線搭橋嗎?”

  小魚立刻問道。

  “對,可以嗎?”

  “不行。”

  “dji是民用無人機制造公司,我們給你牽線算什么情況?在規則之內,你可以自己去跟他們協商,能談下來是你的本事,談不下來也別找我。”

  “不過客觀地告訴你,出于各種敏感要素的考慮,對方大概率不會接受你們的投資。”

  “.那你不如直接說你們不允許得了!”

  陳沉略有些氣惱地偏過頭,而小魚則是好笑地說道:

  “我發現你打仗有一手,經營管理也還行,商業這東西,你是真的不行。”

  “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無人機是多大一個市場?他們未來能創造多少利潤?你那點資金體量在他們面前算什么啊?”

  “他們為什么要為了你們那幾億美金的投資去冒巨大的風險?想給他們投錢的人多了去了好嗎?”

  “這本質上就不是一個政治問題,是一個純商業問題。”

  “我解決不了,也沒辦法幫你解決。”

  聽到小魚的話,陳沉也回過神來。

  確實,對方是一艘正在起航的大船,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是自己能搭上線的。

  這無關資金,無關影響力,純粹是因為,兩家公司不在一個世界。

  想到這里,陳沉不由得有些沮喪。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讓我提條件,我算是提不出來了。”

  “現在戰斗機也有了,裝備再往上,那就該到遠火了。”

  “這東西你們大概率是不會給我的,但別的我也不想要”

  說著說著,陳沉的聲音低了下去。

  停頓了幾秒,他突然看向了小魚,目光炯炯地問道:

  “要不,我給你贖個身??”

夢想島中文    烈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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