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缺失的記憶。
任務？
陶南歌回過神來，頓時有些奇怪，自己現在看到的，應該是前任009號被植入的虛假記憶。
這種虛假記憶里，怎么會有“數字形態”的“數字雨”？
正疑惑間，陶南歌就看到，自己的頭部，同樣發出一段節奏古怪的聲波：“是升維計劃嗎？”
“蟲洞都已經打開，計劃現在，執行到哪一步了？”
聽到這段聲波，陶南歌猛然一驚。
這是前任009號失控之后、被“數字雨”操控的記憶！
這怎么可能！？
時間線根本對不上！
她現在移植的這些記憶，是前任009號還沒有徹底失控的時候，官方給前任009號移植的記憶，里面就算有“數字雨”的“數字”，也應該只是前任009號失控之前的“數字”。
而在前任009號失控之后，就徹底擺脫了官方。
官方也不可能再從前任009號身上，把記憶備份出來！
不等陶南歌繼續思索下去，對面那道自稱0000625的“數字雨”，頭部再次發出一陣音調起伏的聲波：“是升維計劃。”
“理論階段已經通過，接下來就要開始正式實施。”
“我需要把自己的意識體從‘方程式’里分離出來，然后以這個星球生命體繁衍的方式，降生下來…”
陶南歌認真的聽著，這些聲波發音古怪，明明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種語言，也不是人類的聲帶所能發出，但她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可以聽懂里面的意思。
這個時候，陶南歌看到自己再次發出一段類似的聲波：“這個星球的智慧生命體，已經具備升維的條件？”
代號0000625的“數字雨”平靜的回道：“這個星球的智慧生命體，并不具備升維的條件。”
“只有個別能量純度極高的實驗體變種，具備這個條件。”
“相比我們，其實這個星球的變種，選擇的進化方向，才是正確的。”
“不過，這些變種雖然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卻沒有升維的能量。”
“其本身，也不知道后面的路。”
“所以到了一定程度，進化就會停滯。”
“結合這些變種的數據，在我成為這個星球的生命體之后，會先進化成變種，然后把能量提升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進行升維。”
“另外，這個星球上，有很多分支文明，創造了很多語言。”
“絕大部分的語言，都有著局限性。”
“具體表現在，每次遇到未知的事物，都需要創造一個新的單詞。”
“考慮到這點，我會選擇在這個星球的華國出生。”
“這是這個星球上，文明壽命最長的種族，他們的語言，也更加豐富。”
聽到這里，陶南歌頓時心中一驚，對面這滴“數字雨”，想要偽裝成人類！
并且，偽裝的還是華國人！
緊接著，陶南歌又看到，自己繼續發出一段聲波：“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代號0000625的“數字雨”說道：“按照這個星球的計時，2127年，華國的濱海市，會發生一場對于這個星球來說的災難。”
“在災難來臨之前，會有很多預兆。”
“當預兆出現時，你需要進入濱海市。”
“找到我。”
“我會打開‘門’，帶領所有的先驅，一起升維！”
2127年？
濱海市？
陶南歌頓時感到情況有點不對，2127年，就是今年！
前任009號，也確實在這個時間點，來到了濱海市！
正想著，陶南歌看到自己再次發出一段聲波：“任務時間，太長了！”
“我的‘方程式’出了點問題。”
“到現在為止，一直在丟失數據。”
“我目前，只能執行短期任務。”
“這種十幾年之后的任務，對我來說，等時間終于到了，可能我連任務本身的數據，都已經丟失！”
站在對面的0000625“數字雨”平靜的聽著，立刻發出聲波：“放心。”
“2127年的時候，你一定會進入濱海市。”
“也一定會找到我！”
“升維計劃的所有過程，我都已經計算好了。”
“這個計劃，只要啟動，中途不管發生了什么，都是我的計劃！”
“所有一切，都在我的計算之中！”
計算…
陶南歌心念電轉，很快想起了一樁案子。
當時周震剛剛加入濱海市特戰大隊，接手的第一個案子，就是那樁數學教材案，案件的主要嫌疑人黃旭榮，是名誤以為自己是兼容者的攜帶體。
對方自稱擁有一個叫做死神時刻的“數字域”！
所謂死神時刻，就是可以看到一段時間之后的死亡未來。
這個死亡未來，往往充滿了各種各樣極小概率的巧合。
這些小概率事件，就屬于墨菲定律。
但死神時刻，不止有墨菲定律，還有一個特性，就是計算未來！
案子里的黃旭榮，看到的所有未來，并不是真正的未來，而是他身上所攜帶的“方程式”計算出來的未來，然后通過墨菲定律來實現！
黃旭榮只是攜帶體，無法主動控制死神時刻。
但面前這個0000625的“數字雨”，不但可以控制死神時刻，而且還能異常精準的，計算出十幾年之后的未來！
想到這里，陶南歌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前任009號的“數字雨”，已經被周震吸收了。
如果面前這個0000625的“數字雨”計算沒有出錯的話，也就意味著，前任009號的“數字雨”，其實已經見過這名代號為0000625的“數字雨”！
0000625，會是誰？
按照對方的計劃，對方應該已經偽裝成了一名華國人！
據陶南歌所知，前任009號進入濱海市之后，一共只接觸了五個人…
一個是017號幽靈，一個是她，一個是周震，還有就是星空執法團的段立鶴，以及深海巡邏隊的郭呈波。
其中017號幽靈已經犧牲。
陶南歌自己則因為有著跟周震相關的記憶，差點被做成了“數字森林”。
段立鶴與郭呈波去找前任009號，則是為了戰斗。
而周震…
陶南歌心底忽然涌現出一陣強烈的驚恐。
這不是對敵人的畏懼，而是她意識到了一個最可怕、最不可能、最不能讓她接受的真相！
藍天白云下，絢爛的游樂園里。
轎廂高懸半空，俯瞰著繽紛艷麗的色彩。
周震與第二滴“數字雨”相對而坐，他緩緩翻開了面前的日記本。
日記本剛剛打開了一條縫隙，浩浩蕩蕩的能量、鋪天蓋地的信息，仿佛火山噴涌般轟然流出。
周震瞳孔微微渙散，他眼前的景象在瞬間化作一片明暗快速交替、五彩不斷旋轉的光怪陸離。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一個活生生的文明，從萌芽、發展、壯大、輝煌、衰落、死亡的快速變遷。
那是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恢弘磅礴，那是驚鴻一瞥就燃燒了無數生命體悲歡離合與生死榮辱的波瀾壯闊，那也是作為一個尚且存在的文明的成員對于另一個已經湮滅文明的本能的扼腕與唏噓。
一股極為浩蕩、也極為復雜的情愫油然而生，膨脹在胸口。
周震望著這些繁冗復雜的信息，正要細看，忽然感到，腦袋再次傳來熟悉的絞痛。
這種絞痛出現的突兀，發展迅速，劇烈的程度，跟剛才“安博士”向他們開戰的時候，一模一樣。
伴隨著這股絞痛的加劇，摩天輪外，繁榮華美、科技發達的景象，飛快的黯淡下去。
懸浮高空的住宅、飛車、飛行器消失不見；田野荒蕪，河流不復清澈，水色化作鐵銹；承載無數歡笑的游樂園銹跡斑斑，落滿塵埃，空無一人；遠處高樓折斷，大廈傾塌，氣勢如龍的高架橋上探出叢叢雜草…
嘎吱…嘎吱…
華麗的星空摩天輪，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發出不堪承受的呻吟聲。
金屬生澀的碰撞聲響徹半空，下方塵灰飄蕩，死寂一片。
僅僅眨眼的功夫，這一切全部坍塌，變成密密麻麻的數字，充塞四方，化作一片數字的世界。
周震神情痛苦的抓著日記本，感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似乎都被強大的力量強行打開，那股磅礴的能量還在不斷朝他體內灌注著，劇痛有增無減。
伴隨著他吸收的能量越來越多，日記本上的紙張，開始自行翻動。
周震眼中的焦距很快模糊，他的意識也隨之陷入一片渾渾噩噩。
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忽然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游目四顧，周震看到自己再次出現在熟悉的教室里，四周桌椅整齊，桌子上以及地面全部打掃的干干凈凈，除了他之外，卻看不到第二道人影。
不同于平時上課的窗明幾凈，此刻的教室，光線非常昏暗。
窗簾明明整齊的束縛在兩側的墻角，擦拭的纖塵不染的玻璃窗外，卻是類似于深海的黑暗與冰冷，一點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周震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面前的課桌。
他看到漆色斑駁的桌子上，擺放著一份白底黑子的試卷。
就在這個時候，教室里忽然響起了門把手被轉動的細微聲響。
周震立時循聲看向教室的前門。
他對這一幕，再次感到熟悉。
很快，門把手被完全按下，前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這道身影渾身上下，都由密密麻麻的黑白橫豎線匯聚而成，構筑出一名高大、挺拔的成年男性的輪廓。
雖然對方看不到半點血肉的痕跡，卻穿著標志性的白大褂、戴著醫生帽…是“灰燼醫生”！
周震頓時心中一驚。
“灰燼醫生”已經死了，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正想著，他就聽到自己忽然開口，用非常標準、毫無感情的漢語問道：“你是怎么進來的？”
聽到這句話，周震頓時反應過來，這是他的一段記憶。
是過去已經發生的一件事。
維度上的提升，讓他漸漸開始找回自己缺失的記憶！
這個時候，他聽到“灰燼醫生”喉嚨里發出一段“呲呲呲”的電流聲，似乎笑了一下。
緊接著，“醫生”頭部傳來斷斷續續的電子音：“我這段時間，也在攻略這座‘數字森林’。”
“不過，難以想象，一個沒有能量的普通人，居然可以解開連我都解不開的‘結’！”
“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你！”
“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完美的實驗品！”
話音落下，“灰燼醫生”抬起一條手臂，似乎朝著周震的肩膀按下。
伴隨著“醫生”的動作，無數復雜的信息，瞬間填滿了周震的大腦。
周震在這一刻瞳孔擴張到極點，他的視野里，萬事萬物仿佛虛化般消失不見，只有黑白橫豎線無窮無盡，呼嘯咆哮！
就好像被扔進了以黑白橫豎線為水的滾筒式洗衣機，整個人天旋地轉，感官與意識，仿佛被強行剝奪，無比難受。
這種昏昏沉沉的情況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震看到，自己躺在一張樣式簡單的手術床上，身體仿佛灌了鉛一樣，四肢都由束縛帶，將他牢牢固定住。
就在手術床邊，站著已經換好手術衣的“灰燼醫生”。
此刻，“灰燼醫生”顯然洗手完畢，正從旁邊的小柜子上，挨個拿起手術刀、手術剪之類工具。
他臉上的黑白橫豎線快速躍動著，即使戴著醫用口罩、醫用護目鏡也無法阻擋，看起來極為詭異。
但盡管如此，“灰燼醫生”的語氣里，仍舊透露出無法掩飾的興奮：“你現在，吸收了一滴‘數字雨’，我剛好有針對‘數字雨’的治療經驗！”
“首先，你的記憶，需要進行切除！”
“不過，你放心。”
“你是我見過最完美的實驗品。”
“所以，我會給你安排一個穿越者的身份！”
“我要讓你做這個世界的主角！”
“主角，就要有主角的待遇！”
“我會安排組織里的‘拾光’、‘九尾狐’、‘朱雀’…一個個全都成為你這個主角的后宮！”
“她們會對你奉如圭臬！對你惟命是從！”
“她們畢生的使命，就是協助主角，拯救這個越來越不對勁的世界！”
“而你唯一的代價，僅僅只是損失一點點記憶。”
“你賺大了！”
“感謝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