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虹山集團總部。
空蕩蕩的街區，陽光打在濱海市治安署辦公大樓上，正面的落地窗折射出粼粼波光。
大樓對面，一座后現代造型雕塑旁，站著周震和譚雯玉。
在兩人的頭頂上方，是一個偽裝成花燈形狀的攝像頭。
通過空投木馬，確定盧鈞已經安全離開辦公室，周震暗松口氣。
剛才“數字雨”大概率已經從他身上出來過，TFZ2342的藥效，已經失效。
他現在能不跟盧鈞接觸，還是不要跟盧鈞接觸的好。
至于身邊的藝術學院女生譚雯玉，對方是已經受到了感染，感染源可能是楚晶妍，也有可能是他，不管是誰，反正對方的情況，已經無法更糟。
目前把人帶在身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另外，他之前推測的沒錯。
羅宇晨當時提到盧鈞的劇情，只說了一半，沒有說出最后的結局。所以他剛才趕到這里的時候，時間雖然也有跳轉，但只跳轉到了羅宇晨說過的劇情那里。
現在，他手機上的時間，是15：32。
正想著，周震頓時看到，屏幕上緩緩游弋的時間，又從15：32，一下子跳轉到了15：39，一下子過去了7分鐘！
周震眉頭一皺，立刻通過空投木馬，確定盧鈞那邊的情況。
很快，他通過治安署辦公大樓內部的監控看到，盧鈞已經離開201層，來到了大樓的頂部，此刻，正一邊封鎖通往頂樓的門，一邊打電話聯系上級。
周震頓時微微點頭，這一次的時間跳轉，應該是盧鈞這邊的劇情，已經結束，可以去下一個劇情點了。
下一個劇情，主要人物是謝瓊寧。
謝瓊寧跟他一樣，都是非法組織的實驗體。
他不用考慮會不會感染對方的問題。
再下一個劇情，就是陶南歌…
就在這個時候，身側的譚雯玉忽然小心翼翼的問道：“周長官，不，周，周哥，這里是治安署，我們…不進去嗎？”
周震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現在進去，可能會感染里面的人。”
“而且，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
“可以走了。”
說著，他隨便挑了一個方向，大步走去。
譚雯玉眼神迷茫，明顯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但一時間也不敢多問，她咬著唇，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在普通人眼里一直象征庇護的治安署，還是立刻跟上了周震。
兩側的街道化作一片光怪陸離倒退，就好像電影播放里的快進一樣，它們的輪廓與顏色都被模糊成色塊，只是籠統的表達出兩人快步前進的場景。
在譚雯玉的視野中，她這一路上都非常正常，和周震一起，從治安署大樓的對面離開之后，就行走在這條寬敞寂靜的道路上，然后下了一座地下天橋，穿過了一條主干道之后，經過街心花園，朝著一片摩天大樓行進。
而在周震的眼里，兩人一直都在一個一望無際的巨大二維世界的外面行走，只有鞋底踩踏的地方，才跟這個平面世界有所接觸。
從他剛才達到“第六階梯”之后，他所看到的世界，就一直是這樣。
就算他不使用二維橋梁這個“數字域”，也是一樣。
這就是高位兼容者眼中的世界，跟低中位兼容者，以及普通人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
這讓他不由想起，之前他跟“九尾狐”照面的時候，“九尾狐”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的問題…
“九尾狐”就是高位兼容者，對方跟他現在一樣，可以看到世界真正的本質！
當然，幽靈小組的視覺傳感器，二維橋梁這一類的“數字域”，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讓沒有達到“第六階梯”的兼容者，看到部分世界的本質…
正想著，走在他身側的譚雯玉，忽然一邊偷偷打量著他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周長，周哥，官方是不是有很多跟您一樣的‘數字兼容者’？”
“是不是只要成為‘數字兼容者’，就能對付那些感染者？”
周震回過神來，平靜的回道：“官方確實有很多跟我一樣的兼容者，但不是所有兼容者，都能跟感染者抗衡。”
“如果你接下來成為了兼容者，相比普通人來說，最大的優勢，就是不那么容易受到‘數字病毒’的感染。”
“一旦遇到感染者，能逃，還是要逃！”
“普通的兼容者，并不比全副武裝的普通人，厲害多少。”
眼見周震似乎很好說話，譚雯玉趁熱打鐵，立刻又問：“那要怎么樣，才能跟周哥您一樣厲害？”
周震看了眼這名眼神滿是單純清澈，充滿了天真甚至幻想氣息的女生，想了想，還是違心的回道：“加入官方。”
加入官方？
譚雯玉頓時來了精神，迅速問道：“那加入官方，都有些什么要求？”
“我雖然是藝術學院的學生，但從小練習舞蹈，也一直都有有氧以及力量的訓練，體能絕對在普通人之上！”
“初高中的時候，都拿過區運動會長跑亞軍…我的視力也不錯，到現在都不用戴眼鏡，還熟練掌握辦公軟件，懂得一點簡單的射擊…”
不等對方把后面的話說完，周震簡短道：“只要以前沒有違法犯罪的記錄，且成為兼容者，就能加入官方。”
“官方現在，很缺兼容者！”
譚雯玉眼睛發亮，握著拳，用力點了點頭。
比起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她現在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振奮了很多。
很快，她又繼續問道：“周哥，‘數字病毒’，是不是高等文明對地球的入侵？”
高等文明…
周震微微皺眉，類似的問題，他以前也問過盧鈞，但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灰燼秩序”倒是有很多的設想，但那些設想，全部都缺少關鍵性的證據…
快速思索了一下，周震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正說著，兩人前方出現了一幢輝煌氣派的摩天大樓。
這座大樓總高約有五百多層，整個造型仿佛是一座現代化的巍峨山巒，主樓兩側，各有一座三百多層的附樓，統一裝潢的外觀極為華麗，樓頂是虹山集團的巨大LOGO。
在大樓四周，非常奢侈的保留了一圈占地廣闊的園林，栽種著各種來自全球的罕見植物，中間還有人工溪水、湖泊、噴泉…以及異域風情濃厚的咖啡館、奶茶店。
此刻，入目冷冷清清，看不到半個人影。
周震走到距離園林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住，譚雯玉見狀，連忙也跟著停了下來。
跟剛才一樣，周震看向不遠處的一個攝像頭，直接使用空投木馬，遠程入侵虹山集團總部大樓的監控系統。
很快，他就拿到了監控系統的權限，通過遍布虹山集團總部大樓的攝像頭，立刻看到，大樓外面的那片園林里，已經沒有了活人，只零零散散的站著幾頭感染者。
這幾頭感染者還保持著大概的人形，正漫無目的的到處游蕩。
虹山集團總部大樓的里面，則是一片混亂。
8樓，金碧輝煌的大堂，幾名保安手持木棒，正肆意打砸著靠墻的商品展示柜，將里面的東西大把大把的塞入麻袋；其中一名保安，更是狂笑著逼近穿著緊身套裙和黑絲的前臺小姐…
49樓，四五名掛著工牌的女性員工，抄起椅子、鍵盤、拖把，正在合力圍毆一名上司，鈍器擊打肉體的悶響在無隔斷的辦公室里久久回蕩，很快，鮮血的氣味彌散開來；
183樓，兩名員工正在瘋狂推倒各種架子，然后點起一支煙，隨意的將尚未熄滅的打火機扔在了距離自己最近的紙堆上…
275樓，一小隊人滿身是血的行走在走廊上，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病態的笑容，很快，他們發現了一間關閉著的辦公室，對望一眼之后，立刻由隊伍里一名年輕女性上前，嬌聲嬌氣的騙開房門，然后一擁而入，里面很快傳來絕望的呼喊…
快速瀏覽了一遍各個攝像頭里的情況，周震心中清楚，由于全城墨菲定律，現在整個濱海市的治安，已經處于癱瘓狀態。
就跟很多高風險城市前期一樣，很多人心底的邪惡，會在這種不受約束的壓抑環境中，瘋狂的釋放出來。
接下來時間越久，這種惡性事件，就會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普遍！
思索間，他繼續切換攝像頭，很快就在281樓，鎖定了謝瓊寧的位置。
在281樓以下的樓層，每一層都有很多人，有員工，有保安，有保潔，有客戶…但在281樓以上，所有樓層都是空的，沒有半點人影。
周震頓時明白，謝瓊寧在281樓，以對方為分界線，在對方以上的樓層，里面的人，還沒有被關進這個二維世界。
不過，如果謝瓊寧在這個二維世界里出事，那就不好說了…
就在這個時候，周震立刻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從15：39，一下子跳轉到了15：41。
與此同時，監控中的畫面，立刻發生改變。
剛剛的監控畫面里，大樓里面的那些人正在作奸犯科的人，全部都已經變成了喪尸！
就連大樓外面游蕩的那幾頭人形感染者，也立刻化作了體型膨大的喪尸。
謝瓊寧所在的281樓，除了謝瓊寧之外，周圍那些正在伺候她挑選大牌服飾、珠寶的工作人員，其他區域的員工、高管、保潔…統統也變成了喪尸！
所有這些喪尸，全部都朝謝瓊寧撲去。
平靜的望著這一幕，周震沒有感到任何意外，他剛要出手，但下一刻，281層的所有監控設備，瞬間黑屏，什么信息都無法傳遞出來。
周震微微皺眉，剛才肯定是謝瓊寧出手了。
不過，在這個二維世界里，普通的“數字域”，是無法使用的…
猶豫了幾秒鐘，周震又看了眼手機時間，屏幕上仍舊是15：41，沒有繼續跳轉的意思。
于是，他立刻說道：“上去看看。”
說著，周震走下人行道，直接朝大樓的入口走去。
譚雯玉連忙跟上。
兩人快步穿過外圍的園林，選了最近一個門，走進寬敞挑高的大廳。
大廳里此刻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血跡、玻璃碎屑、廝打痕跡…周震沒有理會這些亂象，直接走到大廳中央的位置，立刻使用了二維橋梁這個“數字域”。
下一刻，他跟譚雯玉就好像站在了湖面上一樣，緩緩沉入腳底巨大的二維世界畫面里。
剛剛進入二維世界，前一刻看上去空無一人的大廳，瞬間涌現出一大群青黑色的喪尸。
站在周震身側的譚雯玉頓時嚇了一大跳，然而不等她做出更多反應，所有的喪尸，全部都被清空，眨眼之際就被挪到了大樓外面的園林里。
這是空投木馬、平面具象以及維度轉換三個“數字域”的合用。
他通過空投木馬，控制了集團大樓的所有攝像頭，然后把樓內攝像頭拍攝到的喪尸，強制拖入了大樓外部的攝像頭的畫面里。
這就讓大樓里面的喪尸，全部都被轉移到了大樓外面。
這比之前楚晶妍在濱海市藝術學院的操作，還要簡單。
因為楚晶妍沒有空投木馬這個“數字域”，需要借用他的手機來進行操作。
處理完虹山集團總部大樓內部的喪尸，周震馬上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譚雯玉的神情還有些茫然，看到周震忽然走向電梯，她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跟上。
兩人進入電梯之后，周震立刻按下了281樓。
高速電梯開始上行，速度很快，譚雯玉頓時感到自己的耳朵似乎被什么東西蒙住一樣，聽力短暫下降。
她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這才一下子清明起來。
電梯很快抵達281樓，金屬門無聲打開，露出華麗的電梯廳。
周震走出電梯，譚雯玉跟在他后面，也非常謹慎的走了出來。
這一層，從裝修上看，不太像是公司總部，更像是給高端客戶或者是內部高層用來休息的樓層。
無論是擺設還是風格，都偏向家庭化。
圓形電梯廳正對著電梯門的通道，需要虹膜與密碼、指紋的驗證，才能打開。
不過，在空投木馬的作用下，這扇門在周震視線望過去時，立刻開啟。
門后是一個非常寬敞的空間，似乎整個這一層都被打通，沒有任何隔斷。
天光從落地窗外大片的潑灑進來，照出各種奢侈的物品，猶如商場鞋服區一樣琳瑯滿目的大牌衣服、鞋子、包包；比珠寶店還貨物齊全的各色首飾；仿佛明星化妝間一樣陳設齊全的妝臺…
只不過，這些物品之間，看不到半個人影。
沒有謝瓊寧，也沒有監控里看到的喪尸。
唯獨四周的溫度，漸漸開始升高。
周震稍微走動了幾步，旋即望向這個樓層的正中位置，在那里，憑空立著三道懸浮的門戶。
這三道門，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都只能看到門的正面，無法看到門的背面。
一看到這三扇突兀的門，周震頓時明白，這是謝瓊寧的“數字森林”，囚徒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