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患者。
周震回過神來，隨手放下肩頭的女生，平靜的解釋道：“我是濱海市特戰大隊5組成員周震。”
“濱海市現在，已經全部陷入了‘數字病毒’的侵襲之中。”
“情況非常危急！”
“目前有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說著，他也不等女生回答，就直接問道，“345617.55646乘以49.8764，等于多少？”
聽完之后，這名女生想也不想的就回道：“等于17238159.493021544。”
答案剛剛出口，她頓時一怔，反應過來之后，臉上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瞳孔放大，顯然驚恐到了極點。
周震沒有太多意外，這種計算題，正常人的腦子，可能連兩個相乘的數字，都要聽上好幾遍才能記住，還不排除記錯，更別說一下子就算出準確答案了。
只有“數字兼容者”、“數字感染者”以及“數字病毒”潛伏期患者，才能夠瞬間算出來！
是的，面前這名看起來典雅柔弱、非常正常的女生，已經被“數字病毒”感染了！
但他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只有這名被楚晶妍占據過身體的女生是這樣，還是所有被楚晶妍關進相機里的女生，都受到了感染？
因此，他剛才把這名女生帶出濱海藝術學院，一方面是為了等對方醒過來之后，確認對方的狀態；另外一方面，則是要把對方和學院里的其他女生分開，防止對方繼續感染學院里的其他人…
“我…我已經感染了？”這個時候，面前的女生蒼白著臉色，嘴唇微微顫抖的問道。
周震微微點頭，普通人只知道感染者，不知道兼容者。
得知感染了“數字病毒”后，很容易陷入絕望造成的崩潰。
想到這里，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屏幕上顯示，現在仍舊是15：30，一點沒有跳轉的意思。
于是，周震看向女生，平靜的解釋道：“現在看上去，你應該是潛伏期患者。”
“只要沒有真正成為感染者，就還有治好的可能。”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從外界得到特定的‘數字’，讓自己的‘方程式’，重新平衡。”
“這樣，就能從潛伏期患者，轉變成‘數字兼容者’。”
“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話音落下，他心念微動，身側的虛空中，立刻浮現出大大小小的黑紅立方體。
這些立方體仿佛是散布在宇宙中的隕石，懸浮間彼此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占據了相當廣闊的一片空間，足有數百個之多，宛如一片隕石帶。
每一個立方體內部，都蘊藏著普通人也能感受到的恐怖能量。
下一刻，所有立方體瞬間爆發，熾烈的光芒轟然升起！
在周震的視野里，他和面前這名感染了“數字病毒”的女生，都站在舞蹈室這個平面的外面，他的聚變立方，瞄準的是陳茂，以及陳茂的女朋友這兩具尸體。
這對情侶現在雖然已經死亡，但他還是想測試一下，能不能通過毀尸滅跡的方式，回收兩人的“數字”。
然而在那名感染了“數字病毒”的女生的眼中，她和周震現在就站在舞蹈工作室的里面。
周震的四周，忽然出現眾多黑紅色的能量立方體，然后這些能量立方體猛然爆炸！
轟！！！
磅礴的能量沖擊波一瞬間擊垮了這間店鋪，混凝土、鋼筋、裝修、鏡子、玻璃…全部都在太陽般刺目的光芒中湮滅，天花板與墻壁在強大的爆破中煙消云散，地面連續被削去好幾層，裝修的地板、隔音墊、地暖、防水等等盡數消失不見，直接暴露出建筑的地基。
整個舞蹈工作室，以及周圍的整個街道、綠化、馬路、設備…全部都被夷為平地，原地只剩下一片空空落落的虛無。
就好像這些建筑，這些區域，整個被瞬間高溫汽化。
灰蒙蒙的空間里什么都看不到，似乎連飄浮的灰塵都不存在，如同世界的空洞。
然后，虛無很快合攏，四周的街道宛如流水般重新融合到一起。
剛剛那座擋在周震行進方向正前方的舞蹈工作室，從周圍街道上消失不見。
朝前方望去，寬敞整潔的馬路通往遠處，兩側護道樹挺拔蓬勃，花壇里植物茂盛，角落中還有一些撣落的煙灰以及掐滅的煙頭，各種各樣的店鋪招牌嶄新，LED彩燈輪番播放著廣告。
剛剛那間舞蹈工作室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融合的場景毫無破綻，就仿佛眼前這一幕，一直如此，從無改變。
在周震的視野里，他的聚變立方直接把舞蹈工作室這個平面，整個貫穿。
腳下這座栩栩如生的二維世界里，由于舞蹈工作室的缺失，短暫的出現了一個空白的斷層。
但很快，兩邊的平面，那些逼真的景物就開始自發朝著原本舞蹈工作室的位置流淌過去，進行著填充。
眨眼之間，新的街景補齊了這個斷層，連接處如同最高明的PS，一點看不出來拼湊的痕跡，再次仔細觀察，就發現腳下這個巨大的平面，重新恢復成一個完整龐大的二維世界。
望著這恢弘盛大的一幕，那名感染了“數字病毒”的女生，頓時一陣失神。
反應過來之后，她望向周震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振奮、驚訝、希望，還有一點點的恐懼。
“周，周長官，我叫譚雯玉，藝術學院舞蹈系二年級學生，我會古典舞以及一些中外樂器，考過的證書有…你現在要我做什么？”
“我一定配合！”
女生雙手貼合藍色牛仔褲的中縫，以站軍姿的姿勢，非常恭敬的說道。
周震臉色平靜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什么長官，叫我周震就行。”
“我們現在，身處在一座‘數字森林’里。”
“只要我們通過了這座‘數字森林’，你就能夠得到這座‘數字森林’的部分‘數字’，成為兼容者。”
“接下來，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跟著我就行。”
說著，他轉過身來，繼續朝前走去。
譚雯玉立刻跟上。
濱海市治安署。
201層。
窗簾拉的結結實實，沒有透進一絲天光，昏暗的辦公室內，一縷淡藍色煙霧緩緩升騰，抵達天花板附近時，又朝著四周悄然散去。
辦公桌前，一個紅點明明滅滅，盧鈞眉頭緊皺，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的抽著煙。
墨菲定律…
這個黃旭榮的案子，很多天前，周震就給他打過電話，匯報過相關的情況。
雖然說周震已經被發配到彤福市，但對于這名親自招進過特戰大隊的新人，他的印象一直很好，因此也特別重視這件事！
不過，他完全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數字”案件，竟然會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
當時在接完周震的電話后，他先是安排人手，立刻對黃旭榮賣出的數學教材，進行調查。
結果由于一連串的意外，導致臨時成立的調查小組成員，先后全進了醫院。
其實那個時候，他就應該察覺到不對勁，但自己不知道怎么搞的，每到關鍵時刻，腦子正好轉不過彎來，硬是因為一樁一樁的巧合，把調查案子的時間，往后面一拖再拖。
中途有好幾次，他是想給幽靈小組還有上面匯報的，但每次都有各種意外，打斷他的匯報…
現在想想，這個墨菲定律，是從周震打給他的那個電話開始，就已經出現了！
昨天，他終于把整個這件事情的經過，匯報給了上面，但已經太晚了…
想到這里，盧鈞嘆了口氣，他今天跟上面問過情況，得知不止是他，幽靈小組那邊，也接到過周震的報案，然而同樣出現了意外。
眾多接線員里，偏偏是一名剛剛入職的新手接到了周震的電話，連錄入系統這一步都沒有走完…
當然，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得想辦法，怎么才能渡過眼前的災難…
嘭嘭嘭！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大力拍響。
拍門的聲音很重，似乎恨不得直接用蠻力把門撞開！
由于辦公室里擺放著很多武器，這扇門不是普通的門，而是特殊的裝甲門，正常人即使用力敲打，傳到內部的聲音，也不會太大。
現在這個拍門聲，明顯不正常！
盧鈞回過神來，一只手將抽到一半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另外一只手則在鍵盤上迅速敲擊了兩下，調出門外的監控畫面。
監控里，寬敞的走廊上空無一人，門外什么都沒有。
嘭嘭嘭！！！
拍門聲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重，很快連裝甲門都開始劇烈的顫抖，厚實的門板上，出現了一個個細微的手掌凸痕。
盧鈞立刻意識到了問題，他沒有遲疑，當即拉開抽屜，拿出一把上好了子彈的沖鋒槍，對準門口。
下一刻…
咚！！！
堅固的裝甲門，猛地被巨力撞開。
這個時候，盧鈞終于看到拍門的東西是什么，那是潮水般的喪尸！
青黑的軀殼、蒼白的眼珠，它們身上還穿著各種制服、便裝，似乎就是這棟治安署大樓里的人，以及一些來處理事情的群眾，沙丁魚罐頭一樣擁擠在一起，蜂擁而入，毫不遲疑的朝他撲來。
與此同時，他面前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上，監控里剛剛還空空蕩蕩的畫面，此刻卻也忽然多出密密麻麻的喪尸，已經將整個走廊擠得水泄不通！
盧鈞馬上扣動扳機，一顆顆子彈激射向面前的喪尸群。
嗒嗒嗒嗒…
子彈打在喪尸身上，立刻穿透過去，爆裂出一蓬蓬黑綠色的液體，腥臭味彌漫開來，有血肉掉落滿地。
然而喪尸的行動卻一點不受影響，還在繼續前進。
喪尸群很快沖到辦公桌前，一邊用身體撞擊著面前沉重的辦公桌，一邊伸出手爪，抓向辦公桌后面的盧鈞。
盧鈞的機械手臂猛地用力一揮，呼！
沖在最前面的幾頭喪尸，立刻被打的后退了幾步，探出來的手爪，也全部都被掃斷。
黑色手臂零部件一樣掉了一桌子，辦公桌上方，頓時空出了一小片區域。
但很快，更多的喪尸圍了過來。
盧鈞眉頭緊皺，這些忽然出現的喪尸，力量和速度遠超常人，一點不比普通的兼容者差！
他立刻從辦公桌下面翻出一顆手雷，正要丟向面前的喪尸群，忽然發現，其中幾頭喪尸身上，出現了幾道黑白橫豎線。
這些黑白橫豎線就好像老式電視機信號不好時的情況一樣，剛剛出現，立刻開始擴散，轉眼間就布滿了這幾頭喪尸的渾身上下。
緊接著，黑白橫豎線開始朝周圍的喪尸群蔓延。
只一眨眼的功夫，所有喪尸，全部都被這種黑白橫豎線覆蓋。
看起來就好像原本是真實的喪尸，剎那之際，變成了受到干擾的全息投影！
望著這古怪的一幕，盧鈞一點沒有放松警惕，他握著沖鋒槍，環顧四周，非常嚴肅的問道：“誰？”
這個時候，覆蓋喪尸的那些黑白橫豎線，仿佛流水般匯聚到一起，彈指間組合成一道熟悉的瘦削身影。
那是一個全是黑白橫豎線的人形輪廓，看不到任何血肉毛發，只能大概區分出是一名年輕男性。
這道人形輪廓出現之后，頭部位置，嘴巴的輪廓似乎微微翕動，盧鈞面前的電腦音響中，馬上響起了一陣“呲呲呲”的電流聲。
緊接著，音響里發出一個盧鈞非常熟悉的聲音：“盧隊，我是周震。”
“我現在身體出了點問題，最好不要跟你面對面的接觸。”
“你剛剛看到這些喪尸的時候，就被關進了一個二維世界。”
“在這個二維世界里，不用擔心墨菲定律的問題。”
“不過，這個二維世界，可能比墨菲定律更加麻煩！”
“如果你的電話還打得通，最好盡快聯系官方的高位兼容者。”
“如果電話打不通…那就趕緊離開這個辦公室！”
“我現在，只能幫你到這里。”
“因為我身上的問題，可能比這個二維世界，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