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實驗體。
雙縫人？
周震微微一怔，這個名字，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看到周震不回答，簾子后面的病人接著又問：“那么，‘黃昏審判’呢？”
黃昏審判…
這不像是人名，應該是個什么組織的名稱…
想到這里，周震頓時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對方提到的兩個詞，他都沒有聽說過，這種時候，最好還是實話實說。
簾子后面，頓時傳來一陣嘶啞尖利的笑聲。
伴隨著對方的大笑，映照在簾子上的身影也微微搖晃，被光影扭曲成奇怪的形狀。四周醫療儀器原本舒緩的“滴答”聲，一下子開始急促起來。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同類的氣味…”
“但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看來，你也只是個半成品！”
“嗬嗬嗬…呵呵呵呵…”
“看到你快死的份上，我就實話告訴你吧…”
說到這里，簾子后面忽然一陣沉默，整個病房，仿佛一個脆弱的紙箱子一樣，墻壁、天花板、地面迅速皸裂，混凝土、碎磚塊簌簌落下，一根根鋼筋彎曲變形，好像下一刻就會徹底坍塌。
地面波浪一樣震動著，各種醫療儀器指示燈迅速轉紅，發出一連串的報警音。
似乎對方身上又有什么癥狀，開始發作，但這次，對方沒有發出哀嚎。
幾秒鐘后，周圍的一切迅速恢復，就好像從來沒有損壞動蕩過一樣，簾子的后面再次傳來病人的聲音，這次的聲音，更加嘶啞，更加低沉，似乎有些脫力：“你知道我們這些‘數字兼容者’，比起那些感染者，真正強大的地方是什么嗎？”
“是智慧！”
“還有知識！”
“比如，各國官方的‘數字兼容者’，在這四十年里，就通過‘數字病毒’帶來的知識與理論，研發出迥然以前科技的‘數字裝備’和‘數字武器’！”
“這部分的技術，相比從前的科研，是天翻地覆的兩個層次。”
“不過，官方的研究，太溫和了！”
“‘黃昏審判’的高層，跟我說過，他們有個造神計劃！”
“這個計劃的過程非常復雜，但起初的理論，卻很簡單…”
“如果能把一整個‘數字森林’，寫進一名‘數字兼容者’的‘數字域’里…”
“用這種方式，創造出來的人形武器，將會比這個時代的任何科技，都要更加可怕！”
“就算是遇到能量非常恐怖的感染者，也能具備壓倒性的優勢！”
“到時候，‘數字森林’不再是人類文明的禁地，而是會成為人類文明全新的能源！”
“甚至，在高等文明降臨的時候，我們也有最基本的反抗之力！”
“而我，就是這個造神計劃的實驗體！”
聽到這里，周震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按照對方的這個說法…對方現在可能已經比普通的感染者還要強大！
就算幽靈小組來了，都不一定能夠拿下對方！
另外，對方為什么會認為他是對方的同類？
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數字兼容者，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多了幾個“數字域”而已！
想到這里，周震謹慎的說道：“你的目標，非常崇高！”
“我作為治安署的‘數字兼容者’，無比欽佩你的目標與勇氣。”
“那么，既然你也是為了人類文明奮斗，能不能先把這個住院部的普通人，全都放了？”
“他們雖然在你面前渺茫如砂礫，但也是人類文明的一員。”
“對你來說，困住他們，毫無意義。”
“還不如讓他們生存下去，繁衍生息，繼續為人類文明的延續做貢獻。”
簾子后面的病人微微搖頭，聲音嘶啞的回道：“我也想放，但我現在，也只是半成品！”
“我現在，只能把‘森林’放出來，卻收不回去！”
“不過，我有預感…”
“只要吸收了你這個同類的‘方程’，我就可以成為完美的成品！”
“來吧！”
“來成為我神國的一員！”
話音落下，四周墻體轟然旋轉，身后的大門瞬間消失，一堵厚重結實的高墻，從地板中猛然升起，擋在了周震與病人之間。
原本層高超過普通樓層的天花板迅速下壓，四面的墻壁也在以飛快的速度朝中間擠壓過來。
這一切電光火石，轉眼之際，周震已經被困在了一個四四方方、不斷收束的混凝土盒子里，似乎下一刻，他就會被碾成肉餅！
周震沒有任何遲疑，立刻用出“數字域”，平面遷躍！
一瞬間，他已經從1號病房離開，出現在外面的走廊上，剛剛站定，他就拼盡全力，朝著消防樓梯間的方向狂奔。
他腳步剛動，身后的走廊、兩側的墻壁、天花板、燈盞、病房、盆景…全部轟然坍塌，瞬間收縮成一個“點”！
就好像游戲中滅世的特效場景一樣，原本非常正常、也非常牢固的事物，此刻坍塌的速度卻迅捷無比，好像它們本來就是一場幻象，轉眼就追上了周震。
周震眉頭緊皺，又一次用出了平面遷躍！
下一刻，他直接出現在了10米遠的前方，但身后的場景坍塌之際，如同黑洞一般，不但緊隨其后，而且漸漸產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那些還沒有開始坍塌的走廊、病房、燈、盆景、天花板、墻壁…也都支撐不住，紛紛脫離原本的位置，爭先恐后的投入“點”中，進一步增加坍塌的速度！
周震顧不得猶豫，第三次使用平面遷躍，第四次使用平面遷躍…
這個“數字域”，沒有其他“數字域”緩解副作用，每多使用一次，他腦袋中的絞痛，就會加劇一分！
但在這種生死危機的時刻，停下就是死！
飲鴆止渴，也比束手就斃好。
腦海中的這點絞痛，不算什么！
一直平面遷躍了不知多少次，周震終于到達消防樓梯間門口，他剛要推門，面前的消防門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結結實實的混凝土墻壁。
幾乎是同一時刻，周震的身影又一次消失！
住院部，72層最后一截樓梯上，站著神情呆滯的程思源。
此刻，從這名醫生站立的臺階往下，整個消防樓梯，都變成了一個斜坡與彎坡組合形成的螺旋滑梯，滑梯層層環繞，明明還是臺階的色澤，卻詭異的光滑，任何東西在上面，都無法維持平衡，不得不順著滑梯的旋轉，一路滾落。
天花板與墻壁，全部滲出暗紅色的血漬，正粘稠的緩緩滴落著，這里的燈還開著，但四周光線一點點黯淡下去，越往下的位置，光線越差，從滑梯的間隙里，只能看到環繞的滑梯圈圈延伸進一片幽暗深邃，完全看不到滑梯的盡頭是什么。
“我也下來了…”
說著，程思源的一條手臂，自動脫落，朝著樓道里落去。
掉落在“滑梯”上的手臂，立刻順著斜坡迅速滾落，在滾動間，手臂的周圍涌出厚重結實的巖石，它們好像尚未凝固的混凝土一樣，將其層層包裹。
很快，這條手臂越來越大、越來越粗，轉眼化作了一根巨大的滾柱，與樓道變成的滑梯嚴絲合縫，就好像量身定做鑲嵌在里面的活動構件一樣。
轟隆隆…
滾柱順著斜坡呼嘯滾落，很快朝下方墜去。
聽著動靜逐漸遠去，程思源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另外一條手臂，跟著脫落，跟前一條手臂一樣，這條手臂也在滾動中迅速變成一個巨大沉重的滾柱，咆哮著碾壓過螺旋滑梯的每一個角落。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程思源身后，來者約莫十八九歲，神情凝重，胸口劇烈起伏，正是周震！
剛剛站穩身形，周震急忙朝樓下沖去，然后一腳踩了個空！
周震控制不住身體的摔倒下去，直接撞在了程思源身上，兩人瞬間齊齊栽倒在螺旋滑梯上，一前一后朝著樓下滾去。
腦袋重重磕在光滑的“滑梯”上，周震一時間撞的有些頭暈眼花，他身不由己的被摔在前面，迅速下滑。
在他身后不遠處，就是程思源，程思源落入“滑梯”后，跟之前的兩條手臂一樣，身體四周迅速出現厚重粘稠的巖層，將他團團包圍，就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轉眼變成一個無比龐大的滾柱，滾動時整個消防樓梯間都在不住的顫抖。
周震跟程思源距離太近，眼看就要被滾柱卷入其中，化作巖層的一部分，他立刻用出了幾何屏障！
咔咔咔…
滾柱撞到幾何屏障上，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音。
周震無處借力，下滑的速度猛然加快！
僅僅順著滑梯轉過幾圈后，他就看到，前方出現了另外一個滾柱！
兩根滾柱之間的距離飛快拉近，周震恰好被夾在中間，進退無路。
與此同時，樓梯的下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周震！我這邊遇到一點麻煩，你先一個人去72層…”
這聲音…是金慶峰！
對方也在這個樓道里，而且，就在下方不遠處！
意識到這點，周震強忍著已經有些發脹的腦袋，再次用出了平面遷躍，身影瞬間消失！
住院部，消防樓梯間，螺旋滑梯上。
金慶峰手指死死扣在墻體的彈孔中，穩住身體。
“周震！我這邊遇到一點麻煩，你先一個人去72層…”
金慶峰焦急的吼道，現在這棟住院部，除了72層的那名病人之外，最危險的兩個人，就是見過那名病人的施心宏和程思源這兩名醫生！
而他現在，就遇到了程思源！
他不知道周震現在還能不能聽到他的聲音，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他們之中，一定要有一個人，盡快前往72層，見到那名病人！
正想著，上方又有一根沉重的滾柱沿著滑梯一路轟鳴，朝他當頭碾下。
金慶峰深吸口氣，正要繼續向上起跳，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在他旁邊出現，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金慶峰立刻轉頭，頓時一怔。
是周震！
周震跟他進入了同一場夢境？！
來不及多想，金慶峰暗叫糟糕，滾柱的速度極為迅速，這一分心，他來不及起跳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周震急忙喊道：“快松手！”
“我已經見過那名病人，先離開這里！”
聞言，金慶峰頓時回過神來，沒有時間詢問原因，他立刻照做，直接松開了抓著彈孔的手。
兩人立刻朝下方滑去。
身后滾柱咆哮著滾落，恐怖的加速度下，整個滑梯都在不斷顫栗，轟鳴聲在四周不斷回蕩。
金慶峰當即吼道：“滾柱的速度比我們快，這樣下去，我們還是會被壓死！”
“把能量手雷扔出去！”
周震沒有遲疑，迅速抓住金慶峰腰間的能量手雷，朝后面扔去。
轟！！！
手雷立刻爆炸，不算強烈的沖擊波震動著滑梯、墻壁、天花板，一大蓬混凝土碎屑與石灰、玻璃渣簌簌落下，灑了兩人滿頭滿身。
墨綠色的濃煙像決堤洪水一樣爆開，轉眼間將上下幾層全部籠罩在內。
金慶峰抬起步槍，對著后面的煙霧一陣掃射，利用槍托的后坐力，加快兩人下滑的速度。
然而，滾柱越滾越快，很快就壓過手雷爆炸的區域，沖出墨綠濃煙的范圍，頂著持續不斷的子彈，追上了兩人！
砰！！！
這個時候，兩人剛好滑到一個彎坡的位置，重重撞在了拐角處的墻壁上，速度瞬間慢了下來。
滾柱落勢不減，迅速朝他們壓下。
周震一只手按著已經痛的快要裂開的腦袋，一只手抓著金慶峰的肩膀，就在滾柱即將觸碰到兩人衣角的剎那，他們忽然消失不見。
轟隆隆…
滾柱震動著螺旋滑梯，繼續朝下方滾去…
住院部，57層。
消防樓梯間外的走廊，寬敞的過道燈火通明，兩側墻壁上的門全部保持著關閉狀態，整個走廊空無一人。
就在消防門斜對面的不遠處，地上鋪著一塊長方形的防滑墊，墊子上方有兩扇相鄰的門洞，沒有門，也沒有簾子，旁邊墻壁上掛著公共衛生間的標志，考慮到使用洗手間的人的隱私，無論男女衛生間，進去后都需要走過一段很短的走廊，轉進墻體后面才能真正進入洗手間。
此刻，鵝黃色的燈光，從墻壁后打出，落在短廊上。
四周一片寂靜。
周震和金慶峰忽然出現在消防門不遠處的空地上，由于前沖的慣性，兩人在地上翻滾了一圈之后，才一邊適應忽然明亮的光線，一邊迅速站起。
周震迅速游目四顧，周圍的一切都非常正常，沒有什么奇怪的情況發生，他心中立刻明白，那名72層的病人，是半成品，對方還沒有真正掌握整個夢境！
不出意外，對方現在只能控制72層的一切。
越是靠近72層，就越會受到對方的影響。
而間隔越多的樓層，受對方的影響也越小！
當然，這只是現在！
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醫院，會真的成為對方口中的“神國”！
心念電轉間，周震看了眼不遠處的公共衛生間，迅速說道：“組長，我要立刻去趟洗手間。”
“等我出來，再跟你解釋情況。”
說著，不等金慶峰回答，他疾馳著沖進了衛生間。
這個時候，金慶峰也剛剛緩過一口氣，他不知道周震那邊發生了什么情況，但出于隊友之間的信任，他立刻跟到衛生間門口，一邊更換彈夾，一邊守在這里。
57層衛生間，占據了上半截墻壁的鏡子，清晰的照出了洗手臺、小便池、馬桶間…等設備，角落里放著消毒機，此刻正在低功率運轉，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四周非常安靜。
咚咚咚…
周震一陣風似的沖進來，立刻趴到洗手臺前，一口強壓的鮮血，頓時吐了出來。
鮮紅的血漬蜿蜒在雪白的瓷盆上，望去觸目驚心。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扶著洗手臺，抬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他的嘴角、鼻孔、耳中，甚至是眼角，都已經慢慢滲出血漬。
數字域平面遷躍，帶一個人瞬移，最大距離只有5米！
而且…負荷太重！
他的身體差點當場崩潰！
思索間，周震一點不敢耽擱時間，立刻打開水龍頭，雙手接了一捧清水，往臉上打去。
水流淙淙聲中，他飛快的洗去了臉上、耳朵外的所有血跡，然后拿出手機，隨時準備點開“相冊”，以便應對平面遷躍的副作用。
然而，等了片刻，周震始終沒有感到自己的情緒出現任何異常，他不由有些奇怪，平面遷躍的副作用，消失了？
正疑惑之際，周震忽然察覺到了什么，再次抬頭朝鏡子看去。
鏡子里，洗手間還是眼下的洗手間，洗手臺的對面，就是一排小便池，再里面，則是由木板分隔成一間間的馬桶間，消毒機在角落里默默工作…
然而，站在洗手臺前的身影，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名雙馬尾的女孩子！
她皮膚很白，在衛生間的射燈照耀下，泛著淡淡的光彩，長長的睫毛濃密的像扇子，穿著紅黑格子短袖襯衫，白色蕾絲花瓣半身裙，纖細白皙的小腿收束在黑色中長靴中，看起來斯斯文文，秀秀氣氣。
周震瞳孔驟然放大，是那間教室里的楚晶妍！
對方可以進入現實之中？
這是…怎么回事？！
剎那間，一段段之前被大腦強行遺忘的記憶，開始在他腦海之中浮現！
“記憶移植”、“保護機制”、“人格分裂”這些信息，全部回到了他的意識！
周震忽然記起了一切，他想起了自己精神排異的原因！想起了浩哥是自己的人格！想起了楚晶妍是自己的人格！
甚至，他還想起了一段地下診所的記憶…
幽暗冰冷之中，一名穿著白大褂、但面部全是黑白橫豎線的醫生，將一部手機放到了他的旁邊…
“接下來，你們將會陷入沉睡…”
“我給你們定了三個數字時鐘…”
“如果你們在最后一個數字時鐘響起的時候，還沒有從沉睡中蘇醒，我會回來取走你們的所有數據…”
“如果醒了，你們將獲得新生…”
記憶片段到這里戛然而止，周震這次卻沒有再出現任何頭痛的跡象，他猛然望向鏡子中自己的另一個人格，聲音有些嘶啞的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鏡子里的楚晶妍神情憤怒，微微揚起下巴回道：“一個失敗品，居然也敢在我們的面前叫囂！”
“放我出來！”
“我來解決這一切！”
“我要吃了那個失敗品！”
聞言，周震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迅速說道：“你知不知道，這個‘數字森林’，應該怎么出去？”
鏡子里的楚晶妍直勾勾的看著他，一只手放在水池上，另一只手一把按住了前方的鏡面，似乎下一刻，就要推開鏡子的禁錮，走進真正的衛生間，幽幽說道：“這是一個‘環’！”
“所有進來的‘人’，都出不去！”
“這個地方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個夢境。”
“那個失敗品，是所有夢境的主體，他的夢，就是第一層夢境。”
“在這個夢境里第一個睡著的人，是下一層夢境的主體，而這個主體的夢，就是第二層夢境！”
“以此類推，每個睡著的人，都對應著一層夢境。”
“在最后一個人的夢境里，那個失敗品是沉睡的狀態。”
“所以，這個多重夢境，是一個夢境連著一個夢境，最后一個夢境，又跟第一個夢境相連，組成了一個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環’！”
“每個進入這個‘環’的生命體，都會被困在這個多重夢境里！”
聽到這里，周震皺了皺眉，立刻又問：“如果沒有跟現實連接的點，那我們又是怎么進入夢境的？”
鏡子里的楚晶妍沒有遲疑的回道：“因為這是莫比烏斯環！”
“‘環’有兩個面，正面是現實，反面就是夢境。”
“‘環’的中間，被那個失敗品的‘數字域’強行剪開，交錯的對接在了一起。”
“那個對接的節點，讓現實走入了夢境，又讓夢境闖入了現實！”
“這個‘環’，現在已經成型，無論是走到‘環’的正面，還是去到‘環’的反面，都會被困在環內！”
“那個失敗品，現在也被困在這個環里，他連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住！”
“而且，還被夢境里的其他生命體，分走了‘數字’！”
“他根本沒有資格，成為我們的同類！”
“放我出來！”
“我要立刻吃了那個失敗品！”
57層，公共衛生間門口。
金慶峰端著步槍，不時瞄準著一個個角落，他神情戒備，時刻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他不知道周震剛才遇到了什么，但對方把自己帶出樓梯的那個手段…似乎是個新的“數字域”！
只有“第二階梯”以上的“數字兼容者”，才有可能同時擁有兩個“數字域”！
雖然不清楚周震是怎么弄到第二個“數字域”的，但現在這種情況，同伴的實力越強越好！
正想著，走廊遠處的一扇門后，忽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嬉笑聲。
似乎不止一個嬰兒，正被逗弄著，發出快樂的笑聲，然而在這午夜空曠的醫院里，顯得格外詭異。
金慶峰回過神來，立刻對著衛生間里面說道：“周震，有情況！”
衛生間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金慶峰眉頭一皺，周震剛才臉色不太對，接著就忽然要上衛生間，還特意說明出來之后，再跟他解釋情況…這顯然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讓他知道，所以他就沒跟進去。
不過，現在這個夢境危機重重，他們不能在這個地方呆太長時間！
這個時候，嬉笑聲越來越清晰，似乎從那扇門后，進入了走廊。
同一時刻，一陣細微的動靜，在走廊上響起，但是照明良好的走廊上一目了然，卻看不到任何人影。
金慶峰沒有遲疑，立刻對著嬉笑聲傳來的方向，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砰…
步槍槍管吐出火舌，一顆顆子彈怒吼著打向走廊上的某處空地。
原本平整的地面上頓時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彈孔，瓷磚的碎屑混雜著灰塵紛紛揚揚，在半空肆意翻騰。
嬉笑聲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還在朝他們靠近，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與此同時，金慶峰目光一凝，他看到，鋪著米色地磚的走廊上，驀然出現了一行小小的血手印，那些手印似乎是還沒有足月的嬰孩，手印后，是類似于還不會走路的嬰孩爬行的痕跡。
就好像，有一名名他看不到的嬰孩，正用他們細弱的手掌與雙腿，在這條走廊上爬動。
鮮紅的血漬憑空出現在地磚上，望去觸目驚心。
一個個血手印伴隨著嬉笑聲，蜿蜒成行，目標明確的朝著衛生間爬來。
金慶峰快速卸掉打空的彈夾，將隔離子彈換成了能量子彈，緊接著，他對著腳步聲響起的地方，繼續開槍。
嗖嗖嗖…
能量子彈離開槍口的剎那，立刻在半空拖拽出一道道淡白色的光芒，標注其所經過的運動軌跡。
這種逸散著能量氣息的光芒縱橫交錯，仿佛織成了一張羅網，朝著嬉笑聲所在的位置罩下。
嘩啦…砰…噗噗…
空蕩蕩的走廊、墻壁、天花板立刻出現了比剛才更大的孔洞與破壞，幾塊吊頂碎裂墜落，砸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兩側的墻壁也破破爛爛，一盆闊葉綠植整個倒在泥土中，大部分葉片與小部分盆土都已經被子彈灼燒成灰黑色，幾張殘破的葉子飄落在地，顯得格外凄慘。
能量子彈的威力，明顯比隔離子彈大得多。
“呀！”
走廊上煙塵四起的時候，步步緊逼的嬉笑聲終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稚嫩尖利的驚叫。
很顯然，能量子彈有效果！
只不過，不等金慶峰松口氣，還沒有完全散去的塵埃里，傳出一陣嬰孩的哭泣聲：“啊啊啊…”
“嗚嗚嗚…”
嬰孩的哭聲僅僅響起了兩聲，走廊遠處那扇嬉笑聲爬出來的門里，頓時響起一個沉重的腳步聲，仿佛有人拖拽著什么重物，狠狠的砸在了門上。
整個走廊都微微一震，盡管距離比較遠，仍舊可以清楚的聽到門鎖不堪重負的呻吟，金慶峰臉色一變，他立刻提高聲量，朝著衛生間里大喊：“周震！”
“好了沒有！”
衛生間里一片寂靜，就好像根本沒有人在里面。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消失沒多久的嬉笑聲又一次響起，血手印從落塵中蜿蜒出來，繼續向前爬，這一次，它們沒有繼續匯聚在一起，血手印開始不止出現在走廊上，同時出現在了兩側的墻壁上以及天花板上。
一個個細弱的血手印，隱隱呈合圍之勢，朝金慶峰逼近。
而遠處的那扇門后，再次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門板開裂的動靜。
知道不能繼續拖下去，金慶峰沒有遲疑，當即轉身沖入衛生間。
他剛剛繞過進門的墻壁走進衛生間，就看到周震好好的站在洗手臺前，拿著手機，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什么。
金慶峰無暇多想，大步朝周震走去：“外面來了什么東西，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說著，他沒有去看周震的手機屏幕，直接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拉著周震，就要往外走。
但金慶峰剛剛一用力，就猛然發現，周震的雙腿，好像焊在了地上一般，以他“第一階梯”兼容者的力量，竟然半點挪不動對方！
與此同時，周震手指在屏幕上劃動了一下，手機揚聲器里，頓時傳來一個女生夾雜著詫異與憤怒的尖叫：“啊…有人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