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很明顯,那接應的邪祟手段毒辣,可偏偏王家諸人見著那紙錢沿了大街飛舞,跟收命的貼子似的,也嚇了一跳。
如今這上京城里,可到處都是王家煉出來的不死之人,但偏偏不死之人,最怕買命,上京城已是白玉京的底子,但畢竟還不是白玉京。
偌大一座城,全靠了紫氣撐著,但也因此,命數不穩,便是沒人買,還要掉呢,更何況主動抽離?
這些紙錢飛進了人群之中,那簡直跟火星子飛進了棉花堆里一樣恐怖,王家煉出這么一座城的不死人來艱難,可若是被人用了這種方法毀掉,那就顯得簡單多了。
難怪對方一時都不管圍上來的眾人,這是逼得己方投鼠忌器?
“誒?”
卻說白葡萄酒小姐,雖在剛剛看見了地瓜燒的時候,心里微微一緩,但旋即便也一驚,這家伙做事怎么這么瘋狂?
當務至極,分明該是與自己一起逃脫了王家人馬的追殺才是啊!
急著向了地瓜燒跳去,想要提醒她。
卻不料地瓜燒直接理也不理,飛起一腳向貓踢了過來,似乎想將自己踢向那些追兵的方向,同時向了人多的地方跑去,不忘了回頭叫道:
“小貓咪,委屈你了,姐姐要去發財了,等你死了,再跟我混…”
眼見她越跑越快,甚至有讓自己去擋王家追兵的意思,白葡萄酒小姐才忽然反應了過來。
這廝根本沒有認出自己!
她不是過來接應自己的!
她純是在這城里瞎逛,見著了一只貓被追殺,就隨手救一救。
又在發現了好玩的東西之后,立刻便將這只貓給扔在了一邊,不救了…
憤怒的白葡萄酒小姐,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顯得有些凄厲了,只是弓身跳去,便跳到了地瓜燒的腦袋上,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道:“是我,你先不要只顧著胡鬧了…”
“哎喲?”
地瓜燒剛要將這只貓丟出去,便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猛得一個激靈:“貓說話了?”
“不對…”
好在她反應還是快的,立時聽出了這個聲音:“白姐姐,你居然會變貓?”
“這是重點嗎?”
白貓,或者說白葡萄酒小姐,毫不留情的訓斥。
與此同時,彎彎曲曲的尾巴輕輕一蕩,便不知有多少白毛輕輕飄落,隱匿在了四下的夜色之中,如白毫,如鋼針。
傾刻之間,便不知有多少蒙著臉沖到了近前來的司命跑腿大叫一聲,身子一顫,便已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余下之人,也皆大驚,紛紛后退,搖起鈴來。
白葡萄酒小姐畢竟是上了橋的人,且天賦高明,又私底下沒少參與幾件大事,論起這一身本事與見識,已不懼與司命門道大捉刀交手。
這些一身本事最多不過登階或是入府一二扇門境界的跑腿與小堂官,遇著了她,便只有挨打的份了。
而暫時逼退了王家眾人的攻勢,白葡萄酒小姐也 急問:“你煉了多少紙錢?”
地瓜燒正眼饞的看著這滿上京城里的人,聞言立時道:“我們不論張,論刀,我也準備了不到一萬刀紙錢吧?”
白葡萄酒小姐都懵住了:“怎么這么多?”
“我手底下弟兄多啊…”
地瓜燒急忙道:“煉買命紙錢得用小鬼的陰氣,我手底下最不缺這個…”
“現在我可是上上下下到處都是人脈,手底下十來個鬼王,二三百鬼將,上趕著叫我作奶奶的小鬼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還有許多聽了我的名聲,離鄉背井的過來投效我的呢。”
“我讓它們拉起大旗來跟無常李家對著干,它們不敢,但讓它們幫著煉紙錢,那一個個的可勤快呢…”
“當然,之前老白干前輩讓我煉足夠填滿一座城的紙錢,我還不知道有啥用呢,現在啊,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
“這居然也是老白干提前安排好的?”
白葡萄酒小姐聞言,都不由得吸了口涼氣,之前老白干跟自己說攢了一個局,還說把握不大,有些風險,但沒想到,他竟將這一切都算計好了?
當年那個寨子里出身的迷茫少年,短短幾年,竟是多智近此?
一時也來不及細究真假了,她反應了過來,便著急道:“那你現在就聽我的…”
“有多少算多少,全放出來,我來助你,讓你一次,買個夠!”
地瓜燒聽著,眼睛都亮了。
自己行善積德這么多年,終于得著好報了嗎?
老白干前輩把自己引到了上京這么一個遍地是寶的地方,就已經等于給了自己一份大機緣。
但自己畢竟是刑魂門道,對于司命一門的術法不是那么了解,真斗了起來還多少有點放不開手腳,那若是再有了這么一位司命門道的行家在旁邊指點,自己這一個億的紙錢…
…要發達了?
而當她驚喜的點頭,將自己蟄伏這幾日里藏起來的東西都驅使了起來時。
這一晚,上京城的空中,到處都飄滿了慘白的紙人,如一片片云,嘩啦啦的紙錢到處亂飛,如風雪遮住了滿城。
“不好,城里鬧起動靜來了。”
而在城里因著那無數紙人,引發了一場大亂,墻頭之人,眾人也皆察覺了不妙。
尤其是無常李家的主事,更是忽地皺眉,看向了城中看去。
不僅察覺到了有些不諧的陰氣,更是感覺,似乎有點熟悉的樣子。
“呵呵,不必多事。”
但雖然察覺到了異外,外面城墻上的這幾位主事,卻也皆淡淡笑道:“城里的事情是王家的,生怕我們搶功,只讓我們在城外幫手,城里無論發生了什么,自有王家人看著。”
“還沒有看出來嗎?”
這時,一位穿著有些破爛寒酸的老者,冷淡笑了一聲,道:“已經沒有什么搶不搶功的了。”
“都是為了看國師怎么借助這場法會,壓住所有的轉生者,兌現給我們的許諾才過來的,但如今我瞧著,這場法會怕是夠嗆了。”
“如今也只看,國師有沒有能耐,收回十二鬼壇。”
“確實。”
無常李家的主事,微一皺眉,道:“說好了只是讓十姓過來助陣,壯壯聲勢,見見白玉京的神妙,如今瞧著,卻成了我們在這里跟那些邪祟拼命,他卻在城里不知做些什么。”
“真與這些邪祟拼了起來,固然能贏,但怕是也得人人都掉塊肉。”
“拖下去不是好事,我們都把功夫耽擱在了上京城里,各地方的事又怎么辦?”
那盜災一門里的主事,無奈的嘆了口氣,目光倒是落向了外面那亂糟糟的戰陣之中,輕嘆道:“這些邪祟來的越來越多,不定會出了什么岔子。”
“你們想看這些邪祟的手段,如今也算是看清楚了,那便不再啰嗦,就讓這天下人,見見咱們十姓人家,真正的手段吧…”
聽了他講,旁邊人便都轉頭看來,笑道:“正要見識造福孫家的本領。”
這老者冷聲一笑,竟是看也不看下面的戰陣,只是隨手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只黑色的布袋,解開了扎緊袋口的繩子,隨手就扔了出去。
一陣清風吹過,這袋子看起來空空蕩蕩一般,徑直飛入了云層之中,而后,緩緩反轉了過來,袋子里面,便忽然有滾滾的惡焰,如同九天流落的瀑布一片傾落下來。
“什么鬼東西?”
一時間,人人驚悚,抬頭看去,便看到了頭頂之上那耀眼的火海,還未真正落地,便已經感覺身體干燥,頭發卷曲。
“五年之前,沙州曾有火山噴簿,煙塵萬里,覆地極廣。”
而那造福孫家的主事扔出了這個袋子,也只冷淡道:“山下本有數個村落,一座城鎮,皆在災臨之下,若是死了,怕是不下兩萬之數。”
“我孫家著人過去,收了此災,如今在這里放了出來,不傷夠兩萬之數,此火不滅,就看這些邪祟如何擋吧!”
此言聽得,人人驚悚,定睛看去。
十姓人家各有所長,造福孫家的本事,便是其他各門里見了,也不免心驚。
眼見得火云垂落,云下眾人大驚失色,萬數保糧軍怕是要傾刻之間,就被吞沒,而這等災物,就連起了壇的二鍋頭,也難以以一人之力抵擋這天地災數。
卻幸在此時,人群里忽然沖出了一人,手里撐開一柄大傘,飛快轉起了傘面,那滾滾火云落了下來,便被他手里的傘甩飛出去。
眾人看時,正是暉州花雕酒,他是世間罕見的殿神負靈。
借了殿神之力,可以勉強擋災。
只是這擋災,也是有數的,如今擋了這片火云,分明看得壓力極大,人在空中,便已經向了下方大叫:“快,快他媽跑啊,再數十個數,老子就擋不住了,我就先溜了啊…”
下方,也已是人皆驚恐,確實想退,但這般亂糟糟的,哪里是十個數就能退走的?
只是也在這一片忙亂之中,遠遠的,便看到一輛牛車,緩緩來到了陣前。
走在了牛車前面的白袍散發男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