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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九章 鄭長老

  兩日后,便是論陣大會,也是論道大會的最后一場。

  這兩天時間,荀老先生倒沒給墨畫安排什么陣法功課,反倒讓他適當放松一下。

  因為如此長時間的陣法磨煉,該學的也都學了。

  這一兩日的功夫,倒也不必崩得那么緊。

  墨畫得了空閑,便去顧家蹭飯了。

  也不是他主動去的,而是琬姨特意邀請他去的。

  墨畫這段時日很忙,都沒去過顧家,聞人琬一直有些掛念。

  現在得知他現在有點空閑,她就特意置辦了一桌靈膳,給墨畫補補,免得墨畫餓瘦了。

  墨畫盛情難卻,便去飽飽地吃了一頓。

  吃完飯后,瑜兒去院子里捉蝴蝶玩了。

  聞人琬則將一封請柬,遞到了墨畫面前。

  墨畫一怔,問道:“琬姨,這是…”

  “這是論陣大會的觀禮請柬。”聞人琬道。

  “觀禮?”

  “嗯,”聞人琬溫和道,“我知道你喜歡陣法,論陣大會你肯定會去看,但這等盛事,人山人海的,尋常弟子過去只能站在遠處,看個熱鬧,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有這個請柬就不一樣了,這是四大宗,特意發給各大世家的請柬,請我們這些人去觀禮,位置也很靠前,論道的比試,也能看得清楚…”

  墨畫心中驚訝,隨后道:“那這請柬,豈不是很貴重?”

  聞人琬點頭,“很難得的,若非四五品大世家上層的掌門和長老,尋常修士弄不到的。”

  她收到這封請柬,還是因為她既是聞人家嫡女,又是上官家下任掌門道侶的緣故。

  墨畫又道:“請柬只有一封,給了我,那琬姨你呢,你不去看么?”

  聞人琬便道:“我不去。”

  墨畫好奇。

  聞人琬便道:“我去了,也是跟上官家的人坐在一起,那些人陰陽怪氣,我不喜歡,說不定還要連帶著瑜兒,受些閑氣。”

  墨畫點了點頭。

  聞人琬又怕墨畫介意,道:“你不一樣,也不用管他們,只需拿著請柬,找位置一坐,喝著茶吃著瓜果,自顧自看就好了,不必搭理上官家的人。”

  “而且他們對我會挑禮,但你是客人,還有荀老先生撐腰,上官家一堆人,好歹也是長老,斷不會沒臉沒皮地為難你。”

  “論陣大會,三年一次,機會難得,你能去近距離看一場的話,應該會受益匪淺…”

  聞人琬為墨畫考慮得很周到。

  墨畫心中感激。

  要是之前,他就收下這枚請柬了,但現在情況有些特殊…

  墨畫推卻道:“琬姨,這個請柬我不能要。”

  聞人琬有些訝異,“為什么?”

  墨畫心性率真,喜歡陣法,她還之前以為,墨畫肯定會開開心心地收下請柬,沒想到他竟然推辭了。

  墨畫糾結了下,最終還是坦誠道:“琬姨,我可能…也要去參加論陣大會…”

  這件事,荀老先生囑咐他,不要告訴外人。

  但墨畫想了想,琬姨待自己這么好,其實也不算“外人”。

  更何況,后天就是論陣大會了,此時說了也沒什么。

  聞人琬怔忡半天,才琢磨明白,墨畫說的是“參加”論陣大會,而不只是去看看而已。

  聞人琬不免有些震驚:“你才筑基中期吧,入門年限也不夠,這也能參加?”

  墨畫道:“我也不知道,荀老先生讓我去的。”

  他其實也不清楚,自己這樣到底合不合規矩。

  反正荀老先生讓他去,他就去唄。

  荀老先生的安排,總不會錯。

  “荀老先生…”

  聞人琬一怔,隨即心道難怪,但同時心中也有些感慨。

  荀老先生對墨畫,也太疼愛了。

  論道大會這樣舉足輕重的大比,也能破例讓筑基中期的墨畫去參加。

  估計是提前讓墨畫漲漲經驗,適應一下這種大場面…

  這也就意味著,荀老先生對墨畫的將來,寄予了厚望。

  聞人琬心中欣慰不已。

  她思索片刻,決定道:“既然你也要比,那后日我就去看看。”

  墨畫雖然也想琬姨去看看,但還是忍不住問道:“琬姨,你不是不喜歡上官家那些人么?”

  聞人琬輕哼了一聲,“他們怎么能跟你比?我是去看你比賽的,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墨畫笑了笑。

  聞人琬拍了拍墨畫的肩膀,有些欣然道:

  “不管怎么說,你這個年紀,能參加論道大會,不論成績如何,都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爹娘也一定會以你為傲的,只可惜他們遠在離州,不能陪在你身邊。”

  “你若不嫌棄,我和瑜兒便算你半個家人,你參加論陣大會,我無論如何都要去看看…”

  墨畫心中溫暖,笑道:“謝謝琬姨。”

  聞人琬見到墨畫澄澈的笑容,心中熨帖,也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之后又在顧家閑適地待了一會,墨畫就打道回宗了。

  琬姨親自將他送到門口,還說了些鼓勵的話,讓墨畫不要有顧慮,好好比試,爭取能為宗門爭光。

  墨畫笑著應道,“嗯。”

  之后墨畫乘著顧家的馬車,離開清州城,前往太虛門,途徑太虛城的時候,因為時間還早,他便下了車,照例去了趟陣閣逛了一圈,購置了一些沒見過的稀奇古怪的陣書和陣圖,以此來拓寬自己的陣法閱歷。

  出門的時候,墨畫卻無意間碰到了一個太虛門的弟子。

  這弟子國字臉,眉眼方正,墨畫很熟。

  “鄭方?”

  鄭方見了墨畫,也一臉驚喜,“小師兄,好巧。”

  “你買東西?”墨畫道。

  “嗯。”鄭方道,“我筆墨用完了,舍不得用功勛換,就來用靈石買點。”

  “哦。”墨畫點了點頭。

  他功勛用不完,筆墨一般都是直接用功勛換的。

  鄭方看了眼墨畫,便問道:“小師兄,你有空么?我想買幾本陣書,想請你參考參考。”

  剛入門的時候,家學淵源的鄭方,對墨畫被荀老先生“欽點”成為陣法“小師兄”很是不服。

  但經過這么久的相處,鄭方早已經是心服口服了。

  此后,幾乎言必稱“小師兄”,態度也很欽佩。

  墨畫剛好有點時間。

  而且身為“小師兄”,幫助幫助小師弟,算是份內的事。

  墨畫點頭:“好啊。”

  之后墨畫又回頭,跟鄭方一起逛了一遍陣閣,“指點”他該買哪些東西。

  墨畫現在的陣法底蘊,在二品范疇內,已經有了點“爐火純青”的意味了。

  他看得太多,學得太多,也練了太多。

  不唯陣法,像是一般的陣書真偽,陣筆優劣,靈墨成色,他也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

  鄭方得了墨畫的指點,買了陣書筆墨,便一同離開,走到門口,墨畫便道:

  “我要回宗門,你要一起么?”

  鄭方搖頭道:“不了,我有個長輩,今天要回族了,我自小受他教導,要去送行。”

  “長輩?鄭家的?”

  “嗯。”

  “陣法很厲害么?”

  鄭方點頭道:“很厲害!算是我們族中,最厲害的真傳長老之一了。”

  墨畫眼睛一亮,還想再問問,又怕耽誤了鄭方送行的時間。

  恰在此時,一個須發半白,身形挺拔,眉眼肅然剛正的男子走了過來。

  “鄭方。”

  這男子喚道。

  鄭方回頭,立馬恭敬道:“小叔祖。”

  墨畫一怔,抬頭打量了來人一眼,便見他器宇軒昂,目光深邃,眼底似有雷霆閃爍,頗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而且修為深厚,有凌然化羽之感。

  羽化境真人!

  鄭方連忙為墨畫介紹道: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長輩,是我的小叔祖,四品陣師,在乾道宗任長老。”

  墨畫聽到前面,心中景仰,但聽到最后“乾道宗”三個字,神色就冷淡了下去。

  他對乾道宗,一向沒什么好感,也就沒了什么攀談的念頭。

  而來人正是鄭長老。

  他對墨畫這一個小弟子,本也不在意,直到鄭方介紹墨畫道:

  “小叔祖,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我太虛門的小師兄。”

  鄭長老有些意外。

  鄭方跟他說的時候,他還以為這個“小師兄”的“小”,是輩分的小。

  因為都是同輩,推為師兄,所以加個“小”字。

  可現在親眼看到了,才發現這個“小師兄”,是真的有點小…

  看著年紀不大,長相很嫩,白白凈凈的,光看外表,幾乎很難相信,他會是太虛門的“小師兄”。

  不過道無先后,達者為尊。

  更不能以貌取人。

  他既然能當“小師兄”,說明至少在陣法上,肯定有過人之處。

  鄭長老神色溫和了些,“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墨畫。”墨畫道。

  “墨畫…”鄭長老默念了一遍,不由有些驚艷,“以墨畫陣,點墨如畫,好名字。”

  墨畫被夸了名字,不由點了點頭。

  他也覺得,他爹娘給他取的這個名字很好。

  因此對這位“鄭長老”,觀感也好了許多。

  他其實很想向這位鄭家的真傳長老,請教一下陣法的,但到底有些介意他的身份,便問道:

  “您真是乾道宗的長老?”

  鄭長老搖頭道:“現在不是了。”

  墨畫一愣,“不是了?”

  鄭長老道:“我辭任不干了。”

  墨畫大感欣慰:“這就好!”

  鄭長老有些詫異,神情復雜道:

  “那可是四大宗中,名列前茅的乾道宗的長老之位,尋常修士求之不得,我不做了,這有什么好的?”

  “都說了,是尋常修士求之不得,真正有本事的,何必去受這個閑氣?”墨畫道。

  以他的了解,這種大宗門,等級森嚴,上下尊卑分得很嚴格。

  想要混得好,就得對上裝“孫子”,對下裝“爺爺”,否則必然處處受氣。

  墨畫這句話,說到鄭長老心坎里了。

  鄭長老又問:“那假如,給你一個乾道宗弟子的名額,你愿意去么?”

  墨畫搖頭:“他們不收我。”

  是真的不收。

  當初他拿了師父給的“入宗令”,萬里迢迢,跑到乾道宗,還是被人嫌棄資質差,給拒之門外了。

  乾道宗門檻太高,他攀不上。

  這筆賬,他還記在心里呢。

  鄭長老不知這里面的緣故,又問道:“那假如,他們愿收下你呢?你去會么?”

  墨畫還是搖頭:“不去,不稀罕了。”

  他現在在太虛門,混得不要太好。

  荀老先生教他陣法,后山老祖教他神念化劍。

  那么多宗門長老,對他都和藹可親,還有一群小師弟,天天喊他小師兄。

  比起太虛門,區區乾道宗,不值一提。

  鄭長老見墨畫神態真摯,說話并不作偽,對四大宗之中數一數二的乾道宗,竟也不放在心上,忽而便來了興趣:

  “相逢便是有緣,我請你喝喝茶,吃點心。”

  一旁的鄭方張大了嘴。

  他還是第一次見自己這位歷來嚴肅,行事刻板的小叔祖,請一個筑基弟子喝茶。

  墨畫也不客氣,笑道:“謝謝鄭前輩。”

  鄭長老便就近,找了座茶館,要了個雅間,由鄭方作陪,請墨畫喝茶吃糕點。

  席間兩人聊天。

  墨畫也不因鄭長老羽化境的身份而有拘束,談吐從容,落落大方。

  畢竟他在宗門,是時常跟著洞虛老祖混的。

  時間久了,格局自然也就有了,與其他高階修士相處,自然也不會怯場。

  兩人主要是聊陣法。

  越聊,鄭長老越是吃驚,他沒想到,自己這個侄孫天天掛在嘴邊的小師兄,陣法上見識和功底,竟真的如此淵博,便問:

  “小兄弟,你家傳哪里,師承何處?”

  墨畫搖頭道:“我是散修,沒有家傳的…”

  師承雖有,但不方便說。

  “散修…”

  鄭長老更是驚訝。

  他萬萬沒想到,如今的乾學州界,竟真的還能收下,一個靈根不好,沒有家學背景的散修。

  世家壟斷,宗門設檻,貧者無立身之地,無求學之所。

  散修可是很艱難的。

  鄭長老心中感慨。

  他又好奇道:“既是散修,如何能拜入太虛門,又如何學得這一身本領的?”

  墨畫避重就輕,半真半假,簡單說了說:

  “我小的時候,得一位陣師高人指點,算是入了門,后來拜入太虛門,也是一番機緣巧合…”

  “太虛門的荀老先生,德高望重,有教無類,并不介意我散修的身份。我現在便跟在他老人家身邊學陣法…”

  “荀老先生…”

  提起這個名字,鄭長老肅然起敬,不由喟然道:

  “太虛門,果然是大門遺脈,頗有古風。荀老先生也當真令人欽佩。”

  他沒想到,看似盛名在外的乾道宗,內在腐敗,徒有其表。

  反倒是看似沒落的太虛門,竟有如此不拘一格的求道風骨。

  果然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老祖當初也看走眼了。

  鄭長老一時心緒重重。

  墨畫偷偷看了他一眼,小聲問道:“鄭前輩,聽說鄭家,傳承的是雷陣?”

  鄭長老一怔,點了點頭,“不錯。”

  墨畫心里癢癢的,很想問雷陣到底是怎么個原理,但又怕貿然開口,打聽別人的傳承,有些失禮。

  鄭長老似是看出了墨畫的想法,便道:

  “雷陣是上古陣道,是鄭家的核心陣法傳承,不可外傳。而且這門陣法,對弟子的心性要求極高,心術不正,道心不堅者,輕易不能學。”

  墨畫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鄭長老好奇,“你不覺得,我是在搪塞你?”

  “搪塞?”

  “道心之說,總歸是虛無縹緲…”鄭長老道。

  “怎么會?”墨畫搖頭。

  說起道心,神念這種事,那就涉及到他的“專業”了。

  墨畫一臉嚴肅道:“道心是很重要的。修士求道,要有正直堅定的求道之心。”

  “否則道途漫漫,萬象森羅,妖魔鬼怪,邪念滋生…遲早會迷失在種種亂象之中,忘了本心。”

  “或是沉醉于一己之力,或是陶醉于個人名利,或是沉溺于濫情俗欲,最終都會泯滅了道心。”

  “只要道心泯滅,便是修為再高,權力再大,名聲再盛,也不過是一只私欲的傀儡,很容易被人玩弄的…”

  墨畫結合自己神念之道的所見所感,娓娓道來。

  鄭長老怔忡片刻,心中忽生相見恨晚之感。

  這孩子,說得多好!

  自己在乾道宗,怎么就沒遇到這樣的弟子。

  他甚至親自替墨畫斟了一杯茶。

  之后鄭長老默然了片刻,心中忽然便萌生出了一股沖動:

  這樣的好苗子,自己高低得教他一點什么。

  但鄭家的雷陣,不得老祖首肯,又不能教…

  鄭長老便問道:“你可有什么想學的陣法,除了雷陣,只要我會的,都可以教你。”

  墨畫神色一喜。

  他沒想到,這位看似嚴格的鄭前輩,竟也是個大好人。

  只是…

  請教什么好呢?

  墨畫琢磨了一下。

  首先得是二品陣法,三品的便是教了,自己也不會。

  但二品的陣法中,尤其是通用的五行八卦類陣法,荀老先生已經教自己太多了。

  這些基礎的陣法底蘊,這位鄭前輩再厲害,應該也不及荀老先生。

  特殊的陣法,倒是也有不少。

  但雷陣不能教,其他八卦中,特殊的乾陣,坤陣,鄭前輩應該也不會。

  絕陣也不行。

  絕陣都是機密,珍貴無比,自己去問這種傳承,臉皮也太厚了點。

  而且,自己現在神識不夠,絕陣也學不會。

  那還能問什么呢?

  墨畫將自己目前能學,并且接下來學了之后,或許能派上用場的陣法,在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忽而眼睛一亮,問道:

  “鄭前輩,元磁陣法您熟么?”

  “元磁陣法?”

  “嗯,”墨畫點頭,“晚輩駑鈍,之前也稍稍研究了一點,但不算精通,有諸多疑問…”

  “元磁陣法,其實應該叫‘雷磁’陣法,其核心是內在的‘次雷紋’,次雷紋包含了一個‘雷’字,是不是也與八卦雷陣有一定的關聯?次雷紋代表的次生雷流,與真正的雷電,會有什么異同么…”

  鄭長老神色漸漸有些震驚。

  現在的弟子,研究陣法,已經研究到這個地步了么?

  雷磁,次雷紋,次生雷流這些冷僻的陣法概念,可都是三四品陣師,有了特殊的傳承后,才會去研究的東西…

  不過有點難度也好。

  自己堂堂一個四品陣師,若是去答那些太基礎的陣法問題,反倒沒什么意思。

  鄭長老斟酌片刻,點頭道:“次雷紋,及其伴生的次生雷流,也就是修士口中的‘元磁’,是一種極微弱,極隱晦的雷電,算起來也是一種‘雷陣’的衍生,但與真正的雷陣,性質各異,用途也大相徑庭。”

  “鄭家傳承的是雷陣,但這么多年來,與‘雷’相關的衍生和次生陣法,多少也都有所涉獵。”

  “元磁陣,次雷紋,這些雖也是稀有的陣法傳承,但與雷陣不同,不算真正的絕密,也不杜絕外傳,我可以跟你說說…”

  墨畫大喜,“謝謝鄭前輩。”

  而后墨畫,就元磁陣法,次雷紋,和次生雷流的相關陣道知識,向鄭長老請教了很多問題。

  鄭長老知無不言。

  兩人相談甚歡。

  直到天色漸暗,到了傍晚,鄭長老要離開了,受益匪淺的墨畫,仍有些意猶未盡。

  他有不舍,問道:“鄭前輩,您今天就要回族了么?”

  鄭長老點了點頭,“晚上還有一場踐行宴,戌時時分,便會乘云渡離開。”

  他身負雷陣傳承,又辭了乾道宗的長老之位,無形中也算是得罪了乾道宗。

  乾學州界,能早些離開最好,免得橫生枝節。

  墨畫有些可惜,“論陣大會呢?您不去看看么?”

  鄭長老神情搖頭,“不看了。”

  已經,無所謂了…

  他的神情有些復雜。

  論道大會,看似是盛事,但歸根結底,不過是世家大族的“聯歡”。

  與這世間最廣大的普通修士,并無關系。

  甚至,以后的論道大會,也會是一場“游戲”。

  由并不“心懷天下”的,所謂天之驕子,占盡名利,然后借此一步步攀上高位,謀求個人的利益。

  這所有的一切,漸漸地,都會與這天下最底層的修士“脫節”。

  默默無聞的多數人,會被漸漸遺忘。

  這是大勢,幾乎不可逆轉。

  尤其是準入門檻本就高的陣法,世家會加劇壟斷,壁壘越來越高,幾乎不存在僥幸。

  這論陣大會,已經沒什么懸念了,也沒什么可看的了。

  墨畫有些遺憾,但也只能道別道:

  “那便祝前輩一路順風,平安回族,將來在陣法上,能更進一步。”

  鄭長老微微笑了笑,“也祝你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墨畫瞇著眼笑了笑。

  之后幾人便分別了。

  墨畫和鄭方,肩并肩一起回了太虛門。

  鄭長老目送他們離開,尤其是看著墨畫的背影,心中忽而覺得沉郁頓消,寬慰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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