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記下這筆仙紋,之后神識徹底耗盡,癱倒在地。
在他失去意識之時,隱約間感到有許多修士喊著他的名字,向他飛奔而來。
他們的聲音無比焦急。
有他爹墨山,有張瀾,有俞長老,有楊統領,還有許多他熟悉的人。
之后他便昏昏沉沉,暈了過去。
張瀾和墨山等人趕到墨畫身邊,見他眼角有血痕,氣息微弱,但脈搏安穩,血氣順暢,都松了口氣。
之后眾人便將墨畫送往了馮老先生處醫治。
而與此同時,莊先生仍舊站在竹室外的走廊,看著深山的天空,默默沉思。
那片天空之中,曾經有封豨的沖天血氣,有大陣的磅礴靈力,有崩解的寂滅之力,也有過恐怖的劫雷之力。
但如今,一切都消失,天邊寬闊,什么都沒有,又像什么都不曾有過一樣。
這便是天,這便是道。
縱使世間風云激蕩,轉眼又都成為過眼云煙,逝者如斯,不留一絲痕跡。
莊先生看著天邊,怔怔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一直從薄暮,看到深夜。
傀老看不下去了,冷冷道:“你不休息,是會死的。”
“誰人會不死呢?”
“那你至少換個曲折的死法,不要這樣平淡無味地死。”
莊先生沒再說話,仍舊默默沉思著。
傀老有些意外,又怕他真的尋死,便問道:
“你想什么呢,想這么久?”
“我在想…”莊先生淡淡道,“我究竟,能躲到什么時候?”
“能躲到什么時候,就躲到什么時候,你之前不是一直這樣,得過且過么?”傀老冷聲道。
莊先生嘆息,“可是,這樣有什么意義呢?”
傀老皺眉。
莊先生又接著道:“我這樣,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根本沒任何區別…”
傀老目光微微凝起,“你想做什么?”
莊先生沒說,仍舊默默看著天邊。
那里曾經有墨畫的身影。
大陣崩解,劫雷消散,墨畫立于大黑山之上的身影,也深深印在了莊先生的腦海中。
天色越來越晚,夜色越來越深。
莊先生身子被黑夜吞噬,眼睛卻亮如星輝,燃著希望。
墨畫迷迷糊糊醒來時,發覺身邊有人,是他娘親,柳如畫。
柳如畫眼角帶著淚痕,手中不舍地攥著墨畫的小手,似乎一直在照顧著他,但因為太過疲憊,所以趴在墨畫的身邊睡著了。
墨畫心生暖意,又有些心疼,伸出小手,輕輕擦了擦柳如畫眼角的淚痕。
柳如畫驚醒,猛然睜眼,看到墨畫的笑臉,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她長長松了口氣,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溫柔道:
“你醒了,想吃什么,娘給你做。”
墨畫眼睛一亮,點了一大堆想吃的。
柳如畫一怔,隨即失笑,“還是這么貪吃。”
之后她又叮囑道:“馮老先生說你識海受損,但不算嚴重,好好修養幾天便行。”
“但你的眼睛,不知看見了什么,被傷到了,這些時日,恐怕偶爾會有失明,看不清東西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些。”
“馮老先生已經煉了幾爐丹藥,讓你每天服用,過一段時間,再請馮老先生看看…”
柳如畫絮絮叨叨說了半天。
墨畫安安靜靜聽著,連連點頭。
過了一會,墨山也進來了,見到墨畫醒了,也是神色一喜。
只是滿腔關懷藏在心底,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只干巴巴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墨畫點頭,“嗯!”
墨山也松了口氣,如釋重負。
深山發生了什么事,墨畫做了什么,墨山二人不明白,但也沒細問,只要墨畫沒事就好。
柳如畫又皺眉道:“以后不要這么冒險了…”
墨畫便安慰道:“娘,你放心,一切我都算好了,不會有事的,只是看上去危險了一點…”
一旁的墨山聽著一滯,心中無奈:
搞出那么可怕的動靜,封豨炸成飛灰,劫雷都引動了,能叫“看上去危險了一點”么…
柳如畫也不太信,狐疑道:“真的是算好的?”
“真的!”墨畫點頭道,“陣法不會騙人,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我留了生門,那就肯定不會死!”
柳如畫完全不懂,但見墨畫一副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樣子,又忍不住捏了捏墨畫的小臉,溫和笑道:
“好,娘信你。”
墨畫也笑了起來,眼睛瞇起了月牙。
一旁的墨山看著妻兒,目光也柔和了起來。
之后張瀾、俞長老、周掌司等人都來看了墨畫,還送了墨畫很多東西,大部分都是吃的,有補血的,有安神的,有養氣的…
墨畫很感激,也很滿意。
眾人問起大陣崩解的事,墨畫沒說“崩解”這個晦澀的詞,只說他想辦法,使大陣“自毀”了。
崩解是機密的陣法傳承,輕易還是不說為好。
至于怎么自毀,墨畫似是而非,說了一些陣樞陣紋之類的術語。
眾人見墨畫說得煞有其事,也就都信了。
反正無論墨畫說真話,還是說假話,他們也都聽不明白。
對陣師而言,大陣就已然足夠深澀了,更別說大陣崩解了。
而對非陣師的修士而言,即便普通陣法,看著都是一頭霧水,更別說是大陣,以及大陣的崩解了。
反正他們只要知道,大陣自毀了,大妖被宰了,墨畫沒事了,這就足夠了。
一念及此,眾人心中感慨,尤其是俞長老。
他沒想到,眾人齊心協力,真的殺了一只大妖。
這可是通仙城數千年來都不曾有過的壯舉。
這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墨畫的功勞。
墨畫幫了通仙城,也幫了他們…
俞長老等人將此事默默記在心底。
之后為了不打擾墨畫休息,眾人便離開了。
而墨畫的傷勢,本也沒那么重,在馮老先生處休養幾日,幾天之后,便回家了。
他的識海在緩緩愈合,短時間內,不能畫陣法,少用神識,所以墨畫也正好偷個懶,多休息幾天。
除此之外,他的雙目,偶爾也會失明。
就像是看到了他本不該看到的東西,見到過蘊含世間至理的紋路。
所以現在再看其他東西時,所見的景象,偶爾會是虛幻的,像是套了一層,白色的虛無的幻影,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馮老先生不知墨畫看到過什么,只依據傷勢,實事求是地道:
“你眼睛被什么灼傷了,偶爾看不清東西,這是正常的,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墨畫也就放心了,他可不想當半個瞎子。
謝謝書友在野數學家、澤雨暗、20230331045401601、gchen的打賞 謝謝大家的支持。
第一卷的大沖突寫完了,收收伏筆,然后就可以開始新的一卷了 米讀手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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