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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不速之客

  千家鎮,東山村。

  自墨畫走后,沒過多久,村外便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們站在山上,遙遙看了眼東山村,而后取出一只金色羅盤,像是尋找著什么。

  羅盤上的指針顛簸不定,指向不明。

  他們皺著眉頭,沒發現什么,最后又悄悄離開。

  這群修士,來得快,去得也快,并未打擾當地的修士。

  東山村的靈農,也不知道有外人在窺視過他們。

  他們仍舊關心著靈田,關心著收成,關心著生計,并想著辦法,與孫家抗衡。

  數日后,又來了三個修士。

  一個枯瘦老者,一個手拿紙扇,面容斯文的中年修士,還有一個眉目清朗的白衣少年。

  枯瘦老者取出銅錢,擲于空中,落在手掌。

  見銅錢卦數,口中默念著什么,半晌后才嘆道:

  “似乎就在這里,但又算不清楚…”

  中年修士道:“閣老算出那人,就在此州界,想來找到他,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枯瘦老者嗤笑一聲,“想什么呢?”

  中年修士一怔。

  老者嘆道:“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到了他這個境界,別說在同一個州界,就是同在一個小仙城里,他遮住行跡,你也發現不了。”

  “無聲則不可聞,無形則不可見,無道則不可知。”

  “他掩住氣機,我們就沒辦法了。”

  “天機衍算,豈是我們這種修士,能玩得明白的?”

  中年修士皺眉:

  “不是有著閣老給的三才易數銅錢么?”

  老者掂量了手里的銅錢,嘆了口氣:

  “這三才易數銅錢是好東西,但也要看什么人來用,用來算誰。”

  “我道行不夠,拿來算算別人還行,用來算那人,就是班門弄斧了…”

  中年修士不解,“不是說他識海破碎,丹田盡毀,氣血虛無了么?怎么還如此棘手?”

  枯瘦老者瞥了他一眼,“因為他是陣師,還是天賦近乎妖孽,陣法近乎得道的陣師。”

  中年修士目光之中,露出深深的忌憚,忽而又感慨:

  “那又為何,會落到這步田地呢?”

  “這你就別管了,最好也別問,這種事,不是你我有資格過問的。”

  枯瘦老者淡淡道,“我們只要將上面交代的事做好就行。”

  中年修士冷笑,“若是照你這么說,我們算不出他的行蹤,豈不是一輩子都找不到他在哪?”

  “獅子尚有打盹的時候。”

  “更何況,追他的,也不止我們一群人。”

  “我們跟著渾水摸魚,可以找不到他,但不能讓其他人找到。”

  說完老者又回頭,叮囑旁邊的白衣少年道:

  “小少爺,我本不想帶你出來的,但你爹說要讓你歷練歷練,你也想出來見見世面,我這才勉為其難帶著你。”

  “但是,除非萬不得已,你千萬別出手。”

  “行事更要謹慎,哪怕種下了本命長生符,也不要掉以輕心。”

  “這里面太過復雜,牽扯的勢力太多,我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枯瘦老者將事情說得很嚴重。

  為的就是別讓這少爺本本分分,不要自作聰明,也不要做些出格的事。

  否則他還真有可能兜不住。

  隨即他又心中懊悔。

  自己怎么就攤上這么個爛攤子。

  這小少爺二十三歲,筑基前期,已然是二品陣師了,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不好好當寶貝一樣,擱家里供著,放出來歷練個什么玩意兒?

  修道險惡,是那么好歷練的么?

  窮苦散修也就罷了,不出門游歷,吃點苦,將來吃不上飯。

  你這世家子弟,不愁吃不愁吃,也不愁修煉,安安穩穩待在富貴窩里不好么?

  非要出來趟這個渾水。

  而且這水到底有多深,他自己心里也沒底。

  真要出什么大事,本命長生符也未必能護住性命。

  一想到這,枯瘦老者就想抽自己的嘴。

  也是自己嘴賤。

  被這孩子的爹灌了幾壇子好酒,喝得糊涂了,一時口無遮攔,就將這件事答應了下來。

  酒一醒他就后悔了。

  但后悔也晚了…

  白衣少年不明就里,只是鄭重道:

  “您放心,晚輩記住了。”

  枯瘦老者看著白紙一樣的少年,也不忍再說什么,只好嘆了口氣。

  白衣少年的目光,卻露出一絲堅毅。

  他這次來,一是想歷練一番,見見世家以外的修道界,到底是什么樣的。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想見見那位傳言中的莊先生。

  他在家族中,是公認的陣法天才。

  年紀輕輕,便已然是二品陣師了。

  他也曾經沾沾自喜,覺得陣法不過如此,天下的陣師,即便比他強,也強不到哪去。

  一些高品陣師,也不過是年齡比他大,畫的陣法比他多而已。

  假以時日,他必會遠遠超過他們。

  直到他無意之間,見到了莊先生早年的陣法手跡,打聽到了莊先生的所作所為,這才深感到自身的渺小與無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世間,有著他從未學過的高深陣法,也有著他從未見過的高明陣師。

  陣法之道,博大精深。

  他之前所學的,也不過冰山一角。

  藏于冰山之下的,才是陣法的本質,也是陣法蘊含的大道。

  白衣少年更加潛心研究陣法,如今年紀輕輕,就成為了二品陣師。

  也是家族八百年來,最年輕的二品陣師。

  他對莊先生有些感激,也有些憧憬,同時愈發好奇。

  他想知道,莊先生究竟是何等風姿。

  是不是如同傳聞一般天資絕頂,不可一世,傲然不群,俾睨眾生。

  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和莊先生說上話…

  少年心里默默想著。

  枯瘦老者又拋了幾次銅錢。

  仍舊沒算出什么。

  只是大概知道,那人來過這里。

  為何而來,做了什么,又何時離開,一切毫無頭緒。

  此間沒什么線索,三人便要離去。

  忽然那白衣少年“咦”了一聲。

  中年修士聞言問道:

  “怎么了?”

  白衣少年指著遠處的靈田道:“那里有陣法。”

  中年修士皺眉,“那是靈田,里面自然有陣法…”

  白衣少年搖頭,“不一樣。”

  中年修士微怔,放開神識,感知片刻,漸漸皺起了眉頭。

  確實是有些不一樣…

  不過一品靈田而已,為何會有如此濃郁的生機?

  這似乎不是一品陣法能達到的效果…

  枯瘦老者也發現了異常,但他對陣法并不精通,便問道:

  “你發現了什么?”

  這小少爺的陣法天賦了得,而那莊先生又是陣師,或許真的被他發現了什么端倪。

  白衣少年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我只知道這靈田里的陣法不一般,但具體怎么不一般,還看不出來,要花點時間研究一下。”

  中年修士問老者:“我們還有時間么?”

  老者道:“有沒有時間,與我們無關,要看那人的心情,他愿意給我們時間,我們就有時間,不愿意給,那我們就沒時間。”

  老者尋思了一下,又道:

  “你既然想研究,就研究一下吧。反正不在乎這幾天。”

  白衣少年面露喜色,“多謝老前輩。”

  接下來的幾天,三人就留在了千家鎮。

  白衣少年沒事也會往靈田里去,他想知道,靈田里究竟畫了什么陣法。

  但幾天過去了,仍舊毫無進展。

  田里畫著的,明明只是育土陣之類的簡單陣法,但整座靈田,卻散發著截然不同的生機。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有一日,他登山遠望,將整片靈田盡收眼底,這才猛然驚覺,恍然大悟。

  這整片靈田,原來就是一道陣法!

  白衣少年將這件事,告訴了老者與中年修士。

  兩人同樣非常吃驚。

  枯瘦老者頷首道:

  “是了,這種匪夷所思的陣法,的確像是那人的手筆。”

  中年修士問少年,“你知道這是什么陣法么?”

  少年搖了搖頭。

  “不是一品陣法么?”中年修士問道。

  “是一品。”

  中年修士有些驚訝,“你是二品陣師,還有不會的一品陣法么?”

  少年訥訥道:“這應該是一副一品絕陣。”

  “絕陣?”中年修士完全不懂,“就算是絕陣,不也還只是一品么?”

  白衣少年搖頭道:“不一樣的。”

  但他沒具體解釋。

  對不是陣師的修士,解釋這種陣法上生僻的東西,怎么都說不明白的。

  “現在怎么辦?”中年修士又問。

  枯瘦老者道:“這道陣法,可以證明那人的確來過這里。我們只要繼續找下去就好了。”

  隨即他又在心里嘀咕道:

  “被這么多人追著,竟還有閑心畫陣法?高人行事,果然難以捉摸…”

  中年修士有些掃興,“找了半天,不還是跟沒找一樣么?一道陣法,能說明什么?”

  中年修士拂了拂袖子,便離開了。

  老者對白衣少年道:

  “他性子急躁,你別在意,能找到一副絕陣,已然是大有收獲了,而且這很可能還是那人親手布下的陣法,更是非同小可…”

  “你仔細將陣紋記下,不要出了差錯,然后我們再出發。”

  “嗯。”白衣少年點了點頭。

  之后他花了一天時間,將靈田的陣紋都記下了,然后心中好奇,自己學了一下。

  但他發現一時半會,自己竟學不會…

  “想來這便是莊先生的手筆了…”

  白衣少年嘆了口氣,便暫時將這件事放下了。

  次日三人便啟程,離開了千家鎮,沿著枯瘦老者根據三才易數銅錢指的方向,繼續尋找下去。

  三才易數銅錢算得未必準,但也已經是他們唯一的線索了。

  三人走后,過了一段時日,千家鎮的山路上,又走來了一個怪形怪狀的人。

  他戴著斗笠,遮著面容。

  周身沒有一絲氣息。

  走路時,腳印一深一淺,像是踩高蹺的人,沒適應腳下的竹竿。

  路人看著他,見若未見,仿佛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這人沿著山路,走過千家鎮,走過東山村,來到靈田前,摘下了頭上的斗笠,脫下了身上的蓑衣。

  露出了一身道人的打扮。

  與此同時,一絲詭異的氣息,自他身上傳出。

有點累,想偷懶請個假,但看到大家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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