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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澤狼狽道:“是…”
孫義有些失神,良久之后,喃喃道:
“看走眼了啊…”
他原本以為,那個看著最不起眼的小修士,只是端茶倒水,服侍師父的小弟子。
卻沒想到他不僅會陣法,法術竟也如此厲害。
而且心思機敏,以一敵眾,斗法經驗,也相當老道。
孫澤恨聲道:“爹,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孫義沒接話,而是冷冷地看著他的兒子,“你是不是把我們孫家的底細,都告訴他了?”
“沒有!爹,你要相信我!”孫澤信誓旦旦道。
孫義冷哼一聲。
他太相信這個兒子了,肯定是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孫義目光閃動,略作思索后,緩緩道:
“我們先按兵不動。”
“可是爹,我忍不下這口氣。”
孫澤恨聲道。
他去看了丹師,丹師說了,他的雙臂全被烈火灼傷,短時間內,無法動用靈力,身上其他部位,也多多少少帶了些傷。
尤其是腦袋,被墨畫砸了幾棍子,現在還是嗡嗡的。
最重要的是,他破相了。
火球術撲面而來,盡管孫澤已經捂住了臉,但還是被火氣所傷,臉上多了幾道灼燒的痕跡。
孫澤咽不下這口氣。
孫義冷哼道:“忍不住,也給我忍著。”
孫澤余怒未消,忽而皺了皺眉。
這不像是他爹行事的作風。
在千家鎮,孫家向來睚眥必報,何曾忍讓過?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打算?”孫澤問道。
孫義摸了摸下巴,反問道:
“你說,這個小鬼,會不會真的能找到,我們孫家祖傳的陣法?”
孫澤當即冷笑,“不可能!”
孫義冷冷看了他一眼。
孫澤冷靜下來,這次用腦子想了一下,心里咯噔一跳:
“好像…真有可能。”
孫澤又細細尋思道:
“這小鬼身份不一般,法術不一般,陣法造詣,似乎也很不一般。”
“我將他畫好的陣法全毀了,當時沒留意,此時回想起來,那些陣法,畫得相當好。而且是畫得又快又好,比爹您…”
孫澤說到一半,不敢說了。
孫義冷哼一聲,“說吧。”
“比爹您…畫得都好…”
孫義沒有生氣,反倒心中一跳,暗道果然如此。
這個一臉天真的小鬼,竟是一個罕見的陣法天才。
這群人中,或許這個小鬼,才是真正的關鍵人物。
關鍵是,年紀還這么小。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孫義感嘆。
“要不,爹…我們就這么算了?”孫澤試探著道。
“為什么算了?”
“陣法天才,我們惹他,是不是不太明智…”
“陣法天才又如何?”孫義冷笑道,“這修界浩瀚,修士億計,天才不知凡幾,縱使天資再好,成長不起來,就與庸才無異。”
孫澤有些糊涂了,疑惑道:
“爹,您到底想做什么?”
孫義目光一凝,“我們等。”
“等?”
“等那小鬼,找出我們孫家祖傳的陣法,再將他們一網打盡,坐收漁翁之利。”
孫義冷笑著,“到時候,孫家的陣法,物歸原主,那會畫陣法的小鬼,也會為我孫家所用。”
孫澤有些擔憂:
“那假如他們之中,有筑基修士呢?”
孫義道:“我這幾日謀劃好了,他們之中,即便有筑基,最多也就只有一個…”
“而我們孫家之中,有我這個筑基,除此之外,還有著數百煉氣弟子。”
“到時候動起手來,我將那筑基修士拖住,數百孫家弟子,還能拿不住剩下幾個煉氣修士?”
孫義又冷哼一聲,“那小鬼法術就算再厲害,能打贏八九個,也是頂天了,幾十乃至幾百的修士,就算是耗,也能把他靈力耗光。”
“靈力耗光,他便插翅難逃。”
孫澤還是有些顧慮,“就算我們抓住他,他能聽我孫家的話?”
孫義笑了一下,又接著道:
“我們將他們全部拿住,用他師父,或是師兄師妹做威脅,不愁他不聽話。”
“等他長大一些,從孫家挑出一個女子,強行與他結親,一旦生下孩子,他便與我們孫家綁定了。”
“子女有我孫家血脈,血緣相連,他便也算半個孫家人,自然要盡心盡力,為我們孫家做事了…”
孫澤大受震撼,“爹,您真陰…英明啊。”
孫義自得一笑,他轉過頭,看向遠處的靈田,目露期許道:
“好好找吧,替我們孫家,找到這門失傳的陣法…”
墨畫的確在找陣法,但找了半天,還是沒什么頭緒。
他便跑去問莊先生:
“師父,陣法是在靈田里么?”
孫家不能留了,莊先生便借住在丁老頭家。
丁老頭家雖然窮,但院子還挺大。
莊先生便又在院子里,擺了副竹椅,沒事就坐在竹椅上,悠哉悠哉地看著青山綠水,藍天白云。
聽到墨畫問他,莊先生高深莫測地笑著,“你覺得呢?”
墨畫點頭,“我覺得是。”
“既然有了猜測,就再耐心找找。”
莊先生悠閑道,一點也不急。
墨畫有些犯愁。
他已經找了好多天了,還是沒什么線索。
靈田里有的,只有六道陣紋的育土陣,以及其他一些水土相關的陣法。
連一品九紋的陣法都不曾有,更別說是九紋以上的絕陣了。
莊先生見墨畫皺著小臉,便提點道:
“陣法的幾個要素,是什么?”
“陣媒、陣紋、陣樞、陣眼。”
這是基礎的陣法問題,墨畫自然對答如流。
“那你還是從這些角度去想,但又不要局限于已有的陣法知識。”
莊先生道,而后他看向遠處的天地,神色意味深長:
“陣法博大精深,你所見的,所學的,仍舊只是陣法的冰山一角,未知的玄妙仍有許多。”
“要學會利用已知的學問去思索,但又不能被這些東西局限。”
莊先生指點道。
墨畫若有所悟,緩緩點了點頭。
之后的幾天,墨畫每天仍舊往靈田里跑。
小苗兒每天仍舊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來跑去。
白子勝和白子曦沒其他事,也跟著墨畫,幫他找陣法。
白子勝沒事還會去附近溜達,看孫家還會不會過來找茬。
雪姨對他管束嚴格,一般不允許他與人動手。
不然的話,在通仙城的時候,他就想跟著墨畫進大黑山獵妖,大展身手了。
現在雪姨不在身邊,莊先生不放任他,但也不拘束他,白子勝早就想找人打打架,試試身手了。
尤其是他作為師兄,幫小師弟打架,更是理所當然,莊先生也不會責怪他。
所以白子勝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每天在靈田里晃悠,時不時就抬起頭,看有沒有識趣的孫家修士,來找他們麻煩,讓他小試牛刀。
可惜的是,孫家的人不識趣,一直都沒來。
孫家沒人來,墨畫自然也就沒人打擾。
可他找了幾天,仍舊沒進展,就盤腿坐在田邊,托著小下巴思索著。
陣媒、陣紋、陣樞、陣眼…
如果靈田之中,真有絕陣,那應該是以田埂為陣媒。
田埂之上砌著石頭,質地堅硬,易于刻畫陣法。
陣紋也應該存在于田埂之上。
可墨畫幾乎將靈田跑遍了,仍舊沒發現半點絕陣的痕跡。
此外,便是陣樞。
絕陣的陣樞,應當與普通陣法有些懸殊。
墨畫一點沒發現,這靈田之中,存在著什么特殊的陣樞。
最關鍵的是,沒有陣眼。
陣法需要陣眼提供靈力,可這靈田之中,也不存在什么可供絕陣運轉的陣眼。
墨畫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按基本的陣法框架來看,這靈田之中,是不存在其他陣法的。
可看莊先生的態度,墨畫又篤定,這靈田之中,必然是藏著絕陣的…
墨畫思緒有點亂。
微風吹過,稻浪陣陣。
風中帶著一絲稻苗的清甜。
墨畫靜下心來,找了根樹枝,開始在地上畫著什么。
他將靈田之中,涉及到的所有陣法,包括育土陣、蓄水陣、驅蟲陣等等,一個個都畫了下來。
想從這些陣法之中,找到一些關聯。
可翻來覆去看,這些陣法就還是那樣,并無特殊的地方。
墨畫嘆了口氣,抬頭卻發現丁苗兒也坐在地上,小手攥著樹枝,學著墨畫,不知畫著什么。
不過苗兒畫的,既像是陣法,又不像是陣法。
墨畫看了幾眼,有些疑惑,問道:
“苗兒,你畫的是什么?”
苗兒小手往前一指,“畫的靈田。”
他見墨畫畫陣法,自己也便跟著畫。
但陣法復雜,陣紋繁多,苗兒畫不出來,便自己找東西畫。
牛啊,雞啊,他都畫過了。
現在輪到畫靈田了。
苗兒畫的是靈田,但又照著墨畫的筆法,畫出來的,就既像陣法,又不像陣法。
墨畫微微點頭,轉而忽然一愣。
陣法…靈田…
墨畫皺著眉,隱隱想到了什么。
此時又一陣山風吹過,拂動稻苗,形成碧綠的波浪,一重一重,將所有靈田連成一片,向遠處蕩漾開去。
所有靈田,宛若一體,彼此呼應。
墨畫猛然站起身來,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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