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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光明正大地蹭吃蹭喝,墨畫自然是來者不拒。
次日中午,墨畫便前去赴宴了。
楊統領似乎請了不少人,有道廷司的,有道兵司的,還有不少獵妖師。
墨畫他爹墨山也去了,不過他去得早,是隨俞長老一同去的,估計是還有些事要商量。
墨畫練習了幾遍陣法,又衍算了一會復陣,這才動身,所以去得稍晚了點,但應該正好趕上開席。
墨畫在路上走著走著,誰知竟恰好遇到了張瀾。
張瀾一臉不情愿地晃蕩著,看起來跟自己是一個方向。
墨畫打了聲招呼,張瀾聽到有人喊他,一看是墨畫,這才提起了些興致,跟墨畫走到一起。
墨畫問道:“張叔叔,你也是去蹭吃的么?”
張瀾糾正道:“是賞臉赴宴,不是蹭吃!”
“你這么說也行。”
張瀾明顯不認同,但隨即又想,赴宴跟蹭吃,好像的確差不多。
正午時分,大街上還是挺熱鬧的。
兩人一邊逛,一邊走。
墨畫忽然想起什么,又悄悄打聽道:
“黑山寨有什么新的消息么?”
張瀾有些意外,道:“你想知道什么?”
“二當家不是被抓了么?他有說什么嗎?”
張瀾見四周喧鬧,而且沒人聽他們說話,便壓低聲音對墨畫道:
“二當家嗜殺成性,早已失了理智,只對幾個名字有反應,其他一概不知曉。問了十來天了,什么都沒問出來。”
墨畫有些失望。
張瀾眉毛一挑,低聲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懷疑什么?”
墨畫放開神識,確認安全了,便也小聲道:
“我懷疑黑山寨背后還有人…”
張瀾目光微凝,但神色并不意外。
墨畫一怔:“張叔叔,你也是這么想的?”
張瀾點了點頭,“黑山寨勢力太大了,而且盤踞這么久,沒有本地勢力支持,幾乎不太可能。”
墨畫直接道:“會是錢家么?”
張瀾問道:“那你知道錢家到底做了什么嗎?”
墨畫冥思苦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他這幾日有空也會想,可想了很久,都沒發現錢家與黑山寨有什么關系。
錢家與黑山寨沒有靈石往來,沒有雇傭黑山寨的邪修殺人,黑山寨里,也沒有窩藏錢家的修士。
張瀾道:“遇到這種事,任何人都可以懷疑,哪怕是道廷司,俞長老,甚至是我張瀾,你都要試著猜一下…”
“但是最后下定論時,一定要謹慎,要有根據,不然很容易就會判斷出錯。”
墨畫知道張瀾是在指點自己,便也認真點了點頭,“張叔叔,我記住了。”
這個孩子,真的是一點就透…
張瀾微微頷首,又是欣慰,又有點不是滋味。
這樣下去,他快沒什么能教墨畫的了,自然也沒什么能在墨畫面前顯擺的了。
看來是要快點筑基了,不然別說在墨畫面前,就是在楊繼勇那小子面前,自己都快抬不起頭了…
張瀾心中感慨道。
墨畫不知張瀾在想什么,仍在糾結黑山寨的事:
“不是錢家,還有可能會是誰呢?又跟黑山寨有什么勾結呢?到底幫黑山寨做了什么事呢?”
墨畫一邊走,一邊琢磨。
走著走著,兩人便走到了靈膳樓。
墨畫便暫時將心中的疑問放下,和張瀾一起上了樓。
這頓餞行宴很豐盛,來人也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墨畫的熟人。
墨畫便也不拘束了,落座后等大家都動了筷子,便也開開心心吃了起來。
楊統領特意坐墨畫旁邊,席間悄悄問道:
“墨畫,考慮得如何,想不想進道兵司?”
墨畫看了眼他爹墨山。
楊統領又道:“我問過墨山兄弟了,他說全憑你的意愿,他不干涉。”
張瀾便在一邊嘟囔道:“賊心不死,臉皮真厚!”
楊統領道:“這可是大好前程…”
“道兵司算什么好前程?”
“總比你道廷司好…”
一旁道廷司的老掌司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么都沒聽到,但還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楊統領這才意識到有些失言,便對老掌司致歉道:
“我是說張瀾不好,與道廷司無關,掌司不必介意。”
老掌司沒說什么,張瀾反唇相譏:
“姓楊的,當著掌司的面,我給你幾分顏面,你別逼我把你的糗事抖出來…”
“你以為你沒有糗事么,誰怕誰?”
兩人又吵鬧起來。
好在席間客人多,大家推杯換盞,都挺熱鬧,所以氣氛整體看上去還算融洽。
墨畫一開始還聽他們兩人吵什么,后來發現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自己肚子餓了,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不管他們了。
楊統領和張瀾吵了一會,這才想起,自己光顧著和張瀾斗嘴,差點把正事忘了。
他又目光炯炯地看向墨畫。
墨畫正吃得不亦樂乎,見了楊統領的眼神,覺得吃人嘴短,不好直接拒絕,便委婉道:
“楊叔叔,我還要學陣法,等我陣法有成,再考慮要不要進道廷兵吧。”
墨畫本以為楊統領會不太高興,卻沒想到他眼睛一亮,贊嘆道:
“該當如此!陣師一心向道,鉆研陣法,這才是正道。加入道兵司的事不急,哪怕你將來陣法有成,不愿入道兵司,也沒什么大不了…”
楊統領和藹一笑,圖窮匕見道:
“直接加入我楊家也成…”
張瀾冷笑,呸了一聲道:“幾杯酒就醉成這樣了?做什么白日夢呢?要加入也是加入張家,哪里輪得到你?”
“我楊家可是大族…”
“我張家就不是了?”
“我不與你計較。”
“說得我愿意跟你計較一樣?”
兩人又開始吵上了。
墨畫無奈,嘆了口氣,又開始專心吃自己的飯了。
酒終人散時,墨畫吃得飽飽的。
眾人來到樓下,寒暄幾句,就要分別了。
幾日后,楊統領就要領兵走了,修道長路漫漫,再次相見,就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離別在即,張瀾也不和楊統領吵了。
俞長老則代表通仙城的散修,送了一些禮物給楊統領,拱手致謝道:
“此次全憑楊統領指揮有方,道兵驍勇善戰,這才能順利將黑山寨剿滅,保通仙城安寧。”
“舉手之勞而已,俞長老客氣了。”
楊統領拱手還禮,隨即又道:“而且這次說起來,還真要多虧了墨畫…”
張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差不多得了…”
不就是想騙墨畫加入道兵司么,夸個沒完了?
“不是我啰嗦…”楊統領鄭重道:
“道兵作戰,陣法至關重要。沒有墨畫這個陣師,這次剿滅黑山寨,真的要費很多功夫。”
周掌司想了下,嘆了口氣,也點頭道:
“楊統領說的沒錯,幸虧墨畫這孩子是個陣師,否則我們根本發現不了崖間的山路,看不透霧林的虛實,也找不到黑山寨隱匿的山門,更不用說攻破層層陣法加持的黑山寨了…”
周掌司也跟著夸了一通。
俞長老與有榮焉地點了點頭。
墨畫是獵妖師的孩子,他就不好意思跟著夸了,所以只能矜持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墨山倒有些不好意思,“兩位過獎了。”
不過墨畫是自己的兒子,能得兩位筑基修士夸贊,他心里也是很自豪的。
眾人一番闊別后,墨畫便跟著墨山身后回家了。
周圍街道繁華而喧鬧,坊市鱗次櫛比。
墨畫走在街道上,想起楊統領和周掌司夸他的話,心里開心,臉上也是笑瞇瞇的。
只是笑著笑著,墨畫突然心底一悸。
他發覺有些不對勁。
他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一時之間,又理不清思緒。
墨畫又將楊統領和周掌司的話,細細想了一遍。
“…沒有墨畫這個陣師,這次剿滅黑山寨,真的要費很多功夫…”
沒有陣師…剿滅黑山寨…費很多功夫。
沒有陣師…發現不了山路,看不透霧林虛實,找不到黑山寨大門…
沒有陣師…
墨畫心底一顫,忽然想到一句話:
散修無陣師。
散修之中,學陣法的寥寥無幾,晉升一品更不可能。
墨畫自己是個例外,他有道碑,天生神識過人,遇到了嚴教習,又運氣不錯,成為了莊先生的記名弟子,夜以繼日地畫陣,這才成為了一品陣師。
正常來說,散修是出不了陣師的。
“如果沒有陣師的話,又會怎么樣?”
墨畫皺起眉頭,細細琢磨了一下,心底漸漸發寒。
散修中沒有陣師的話,那就沒人能識破隱匿陣,發現萬丈淵藪之上,橫亙著一條通往深山的山路;
沒人能走進霧林,看破霧陣,發現深山大霧遮掩的真相;
沒人能找到黑山寨那看不見的山門,更不可能有人知道,深山之中,存在著一個可怕的邪修山寨!
黑山寨可以在大黑山悄無聲息地存在,是因為陣法!
只要散修之中,沒人會陣法,看不破隱匿陣和霧陣。
他們便可盤踞在此,殺人,修邪功,煉人丹…而且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墨畫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努力思索著。
不想讓散修學陣法…
墨畫記得,最初通仙門,是可以傳授陣法的。
可后來嚴教習離開,無人教授陣紋,通仙門便不再開設陣法課程了,與此同時,墨畫也因學不到陣法,而從通仙門退學了…
從此之后,散修幾乎學不到陣法,徹底斷絕了陣法之路。
如果沒有墨畫,那散修之中,確確實實,就沒有陣師了。
“嚴教習離開,散修學不了陣法…”
而嚴教習為什么離開呢?
墨畫皺眉思索,而后眼中漸漸凝起寒光。
是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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