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吟得一手好濕
雨淮安看著皇帝手中的令牌。
這既視感咋這么強烈？
先斬后奏，皇權特許！
年輕氣盛，殺伐果斷的西廠提督？
“嘿！你這小安子，還不謝主隆恩？”
一旁的萬貴妃出聲道：“此物名為「天行令」，有「替天行道」之寓意，從開國太祖起，整個大內廠衛，便只有這一枚。”
“如今陛下將它從東廠劉公公那里收回，交到了你西廠的手上，這說明陛下對你很是信任呢。”
聽了萬貴妃的話，雨淮安心中卻愈發踟躇了。
他有一種預感！
命運的齒輪......
即將在這一刻發生轉動！
還是不接呢？
雨淮安內心權衡著。
系統并沒有觸發。
這就意味著.......
他必須憑借靈魂深處的個人意志，作出這足以影響未來道路的抉擇！
片刻后。
雨淮安抬起頭，已然見到夏皇濃眉蹙起，一雙虎目隱隱帶著幾分不悅。
“雨愛卿，你到底.......”
“小安子叩謝天恩！”
沒等夏皇出口，雨淮安雙手平舉過肩，高高的接過了夏皇手中的天行令！
“奴才定當如陛下所愿——”
雨淮安俊眸如炬，一抖披風，提氣正喝：“讓西廠再次偉大！”
這話一出。
全場一陣靜默了一秒。
“哈哈哈哈哈！好！”
“朕就知道！你這小子，一看就是個能干、敢干大事的角兒！”
隨著夏皇陡然發出豪邁爽朗的大笑聲，一眾后宮佳麗，亦是跟著附和的笑出聲來。
各種媚上之辭，不絕于耳。
忽然間，夏皇的笑容變得有幾分陰惻惻，“小安子，你可知，即使伱接下了這枚天行令，你也不一定能當上西廠副督？”
“奴才知道！”
雨淮安咬了咬牙。
的確，這個世界的廠衛權利架構，跟前世的古代有些不太一樣。
大夏皇朝以武立國，東西二廠在被建立初期，便被天子賦予了極大的自主權與內部任命權。
除了一把手掌印提督，是由天子親自任命之外，下面的人手，都是由內部決議產生。
儼然一個朝堂上的小宗門，廠公即是門主。
雨淮安剛加入西廠，便被傳授了廠公姜武年的獨門絕學百煉獅爪功，說起來，也算是后者半個門生。
因此，他如今拿到天行令，僅僅代表著擁有了“先斬后奏，皇權特許”的權利。
能不能得到姜武年的認可，從小檔頭，一躍成為統御西廠「八虎」的副提督，還真不一定！
“哈哈哈哈，年輕人，別緊張。”
夏皇大笑一聲，聲音溫和了幾分：“朕今日將天行令賜給你，姜武年必然很快就能得知此事，他雖是老頑固，但畢竟為我皇家當差多年，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你找個時間回到西廠，將此令交于他看，他自然知道該怎么做！西廠是大夏的西廠，他姜公公年老體衰，難以經營，朕幫他找個年輕人從旁輔助，他應當感激才是嘛，哈哈哈哈。”
“奴才謝主隆恩！”
雨淮安表面驚喜萬分。
內心卻是暗道一聲MMP。
他總算揣摩出了對方的心思！
這綠毛龜肯定是看姜武年，年老體衰，特意提前將他這個職場小白，安插進西廠高層，慢慢培養成一顆聽話的棋子！
「不過話說回來，姜武年已入四品宗師境，壽數少說也得有一百五六，夏皇為啥這么急著讓我當副手？」
「莫非......這綠毛龜知道姜武年身中蠱毒的事情？」
內心正嘀咕著。
端坐上座的大夏天子，忽然興致大起，笑道：
“嘖嘖，朕今日難得休憩一日，來后宮走走，不僅見到了讓朕思之若狂，美貌絕倫愛妃們，還得到了如此能干的年輕人才！”
“此情此景！”
“當吟詩一首為賀！”
這話說完。
不僅是隨行的幾名御前太監、宮女。
一旁的后宮佳麗，萬貴妃、舒貴妃等人，亦是露出些許難以察覺的痛苦表情。
所有人都知道。
這位附庸風雅，自以為才情過人的元泰帝，又打算整些狗屁不通的詩詞了！
這事兒真正讓人痛苦的環節是。
他詩成后，現場每個人還得裝作一副欣賞的樣子！
對于元泰帝的又菜又愛玩的詩癮，雨淮安亦是早有耳聞。
不過由于從未見識過，心中還真有幾分好奇。
當即第一個躬身作揖道：“奴才雖常年待在西廠，但卻是仰慕陛下詩詞已久！愿洗耳恭聆！”
見這一次周圍竟無人接話喝彩，夏皇原本心有不悅，聽了這位少年太監的話，頓時笑逐顏開：
“哈哈哈哈，雨淮安，沒想到你小子濃眉大眼的，卻是個識貨的讀書人！”
“哎，若大內的奴才們，都像你這般雅擅詩文，朕心頭不知會有多舒心呢。”
“奴才只是略懂詩文皮毛。”
雨淮安躬了躬身，完全不在意祺貴人的小白眼，從一旁的飛速拿來筆墨紙硯，交給大太監陳德福，上遞御前。
在全場妃嬪、內官的注視下。
夏皇輕撫龍須，沉吟片刻，望向院外，隨風飄落的簌簌秋葉，大手一揮，認真寫道：
「一片一片又一片，兩片三片四五片。」
「六片七片八九片，飄落地面遽不見！」
頃刻間。
詩成。
落印！
“嗯，諸位愛妃，你們覺得如何？”
似乎對自己前幾句詩文很是自信，夏皇輕撫著墨漬未干的文字，嘴角露出如癡如醉的神情。
見皇帝目光掃來，眾妃嬪立馬擺出殷勤的笑臉，不住的夸贊。
然而，除了才女出身的舒貴妃外，其余眾妃夸來夸去，都是泛泛之詞。
明顯不得圣意。
“哎，可惜翰林院的舒老不在，朕今日——孤芳難自賞矣。”
夏皇悻悻搖頭，正要讓身后的陳德福裝裱詩詞，卻聽一人語氣激動的贊嘆道：
“陛下這首詩，雖辭藻簡約，但韻腳優美流暢，令人讀之心曠神怡，立意更是極為高遠，前三聯用一、二、三這等簡單的量詞，完全詮釋了秋葉之蕭瑟飄零，尾聯更是石破天驚.......”
此人滔滔不絕，一本正經的賞析著。
聽到最后。
便是連一旁哈欠連天，全程敷衍的萬貴妃，都不得瞪大了美眸，一臉的難以置信！
因為.......
正賞析這首破詩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的小情郎！
「奇怪，雖說是拍馬屁，小安子怎么說得也頭頭是道，仿佛真像個文人一般？」
「他十五歲那年隨我入宮，也沒見他舞文弄墨過啊？難道.......他真是天才？」
「嘖嘖，你這小家伙，到底還有什么驚喜，是你貞兒姐不知道的？」
萬貴妃以手托腮，美目閃閃的看著屹立殿心，長身玉立的情郎。
仿佛瞬息間，他身上的鵝帽宦官蟒袍，都變成了才子的儒衫綸巾！
而另一邊。
輩分最小，待在最角落的飛仙島小圣女，祺娘娘，卻是撅著小嘴，美目鄙夷的看著前方的男子。
“賤奴、馬屁精、不要臉！”
而此時此刻。
端坐上座的夏皇，卻是撫掌大笑，那雙常年陰沉的虎目之中，此刻滿是才子之間，惺惺相惜的狂喜之色！
“知己！知己啊！”
“小安子！”
“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精細的賞析自己的大作，夏皇興奮得難以自抑，甚至顧不得天子形象，帶出了粗口。
“陛下言重了。”
雨淮安彬彬有禮的欠身：“奴才雖才疏學淺，但生平酷愛文學，此番只不過是遇到曠世佳作，心中欣喜難抑，因此便說了這么多，耽誤了圣上與各位娘娘的時間呢。”
他實際上是想說.......
要不是老子剛才觸發了一個神級選項，獎勵又剛好是從未遇見過的生活系屬性！
這狗屁不通的玩意兒，爺念一下都惡心！
“判定完成：選擇一。”
“您獲得獎勵：語言魅力+100％、書法+10、丹青+10（由于丹青境界的提升，您領悟了「春宮圖」的大師級畫法）。”
........
“哈哈哈哈！雨愛卿，憋說了！”
夏皇此刻已是喜悅至極，龍行虎步的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從今往后，朕只要在宮里召開詩會，必要你雨愛卿在側品鑒！”
雨淮安頭皮發麻，“謝陛下賞識！”
“對了，雨愛卿。”
夏皇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仔細端詳著少年：“你看上去白面素凈，器宇不俗，入宮之前，應當是出自書香世家吧？”
“回稟陛下.......”
雨淮安正想著如何開口。
一旁的萬貴妃趕緊道：“哎唷，陛下果真是慧眼識珠呢！雨公公正是出自江南一書香門第，只可惜家道中落，年幼時，父母又被馬匪所害，他孤身一人，生無所依，只得毅然入了宮門，哎，真是一個小可憐兒呢~”
聞言，雨淮安心中一顆大石怦然落地。
「這女人果然時時刻刻都在護著我啊。」
「莫非她當初真是看我跟妹妹，大冬天在街上過夜可憐？這才將我接入宮中，并讓我放進她溫暖的身體里？」
“嘖嘖，沒想到雨愛卿竟有這等出身。”
夏皇貌似憐惜的輕嘆一聲，“無妨，你既然入了宮，余生好好的為朕當差，伺候好朕的愛妃們，你的似錦前途，由朕來給！”
“奴才叩謝天恩！”
雨淮安趕緊拜謝。
“誒，雨愛卿！”
夏皇陡然想到了什么，虎目一閃，“你既出身書香世家，不如你也即興賦詩一首？”
“今日恰好朕賜予你天行令，又有這么多美人佳麗在場！”
“正是吟詩作對之佳時呢！”
“這.......”
聽了這話，雨淮安心中陡然一沉。
他倒也不是慌。
身為一個藍星穿越者，他背后站著的，可是阿白、阿甫、東坡、居易這些先賢，堪稱華夏最強才子天團。
文抄公這一手，他自然是信心十足的！
關鍵是.......
這特么又不是網文男主。
正經人高考過后，誰還能一字不漏，記全所有前世詩詞啊？
事實上，剛剛穿越的時候，那一年，雨淮安八歲，雨家已是敗落得家徒四壁。
既然練武不成，他便想著抄點詩詞，維持一家生計。
然而現實卻是。
他身無功名，又是武林罪裔出身。
抄的那些華夏古代大佬們的詩文，主流文壇根本就不正眼看一眼，全部石沉大海！
.......
“咻。”
“您觸發了神級選擇系統。”
“選擇一：奉旨賦詩，并使全場妃嬪的驚艷度達到70％。獎勵：書法+30（可達返璞歸真之境）、廚藝+1。”
“選擇二：抗旨不遵。獎勵天刀六訣天階上品刀法，無上武道刀法，習練至深處，可達「舍刀之外，再無他物」之境界。”
“咳咳，這個詩詞方面，小安子只是略懂略懂。”
雨淮安謙虛道：“若是陛下欽令，小安子倒可以厚顏一試，貽笑大方。”
“好好好！說作就作！有魄力！”
夏皇哈哈大笑，興致愈發高漲了，他沉吟一秒，道：“對了！今日朕的后宮佳麗全部到齊，世間絕色共聚一堂，實乃難得，你不如以朕的皇貴妃為代表，作一首詩若何？”
“嗯？”
雨淮安微微一愣，回眸看向，眾妃正中間，一襲鳳冠鳳裙，鵝蛋圓臉，絕美無暇的萬貴妃。
忽然他喵的，就來了靈感！
誒！做碗牛肉面.....
哦不對，抄首阿白的詩助助興！
說干就干。
雨淮安先是對上座的夏皇拱手作揖。
而后，來到高挑玉立，方才還被自己灌成....的萬貴妃面前。
對上萬貴妃那雙寵溺而柔媚的眼波，他的語氣亦是不自覺的變得溫柔。
“娘娘，奴才要來了哦~”
聽了情郎這話，仿佛觸動了肉體某種隱秘的開關，萬貴妃一雙豐潤朱唇不自覺上揚，眼波泛起桃心，裙邊下，那雙豐腴修長的雪白美腿，亦是不受控的摩挲起來......
我靠！
她這表現.......
這么多妃子的看著呢！
娘娘自重啊！
雨淮安趕緊將目光看向一邊。
........
須臾。
全場注視下。
這位俊美無儔，氣質猶如仙人的西廠新秀，一抖蟒袍，吟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第一句吟罷。
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一秒。
夏皇身后幾名，精通文墨，名門閨秀出身的妃嬪，包括那位大儒之女，舒貴妃在內，更是面露震撼，仿佛目睹文曲星下凡！
她們紛紛感慨著這位雨公公的詩，詞藻之艷麗，意象之巧妙！
竟然別出心裁的以云喻衣，以花喻人，來形容女子的高貴出塵的美貌！
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跟自家陛下，平日里那些打油詩，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啊！
“好濕！好濕！”
“沒想到雨公公還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大才子！”
“難怪萬娘娘如此青睞他！這般溫柔體貼又有才情的少年公公，誰不喜歡呢！”
......
眾妃美目流轉，贊不絕口。
“這徒有其表，滿腦子只想著那種事情的家伙......他竟真的會寫詩？”
全程陰沉著小臉的祺貴人，亦是美眸圓瞪，一臉的難以置信！
她雖出身武道宗門，但飛仙島歷來將最出色的圣女，當作未來的皇妃培養，不僅閨房技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亦是必須樣樣精通！
因此，就算無視舒貴妃等人驚艷的表情，她自己也能判斷出——
這首為萬貴妃而作的七言絕句，無疑是一首堪登殿堂的好詩！
「哼，這該死的賤奴，滿腦子都是拍萬貴妃的馬屁，當真是讓人作嘔。」
祺貴人重新看向大殿之上，那身受全場贊譽目光的少年郎。
卻驚詫的發現。
自己的心中，竟沒有了絲毫的憎惡。
有的，只是滿滿的酸澀！
「果然不止是那個......就連這種病態的男女關系，我也搶不過萬娘娘么？」
「天吶！我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她趕緊低下頭去，揉了揉自己清麗秀美的小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
眼見現場反應激烈。
雨淮安亦是停了下來，看向夏皇身邊的萬貴妃。
只見她眼泛桃心，臉頰微紅，已是不要不要的了！
她這個狀態，雨淮安再熟悉不過了！
他都生怕下一秒，萬貴妃當著夏皇的面。
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