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牌型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
但是現代麻將需要兼顧進攻和防守,所以不可能把牌做得那么漂亮且美型,一切做牌手段都是奔著胡牌效率和提高打點去的。
要知道現代麻將已經定下的役種實際上是比古典麻將更少,曾經的古典麻將規則還有不完全確定的地方,有些時候會復合一些地方役種,這就導致古典麻將能夠復合的役要比現在更多。
只不過在現代麻將的規則確定之后,許多地方役和古役都不被確定,這也導致了古典麻雀士的沒落。
凹美型麻將復合手役的打法不再是主流。
再者自然寶牌每一局都是隨機。
能摸上來一張,往往都不會舍棄,而是圍繞這張牌進行做牌以提高打點。
畢竟再漂亮的牌型打點也不及我斷幺dora一掰。
何況有位麻將主播曾提及‘愚型上等’論。
用丑陋的形狀立直,有時候往往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畢竟絕大多數人還是會考慮牌效牌理的,愚型通常不會那么美型,這種做法經常能夠在猝不及防下陰到對手,相比起那種平和兩面的美型,愚型在有些特定的實戰里反而更加好用。
現代麻將防守又是重中之重,不可能每次都如你所愿凹出漂亮麻將,這顯然是不符合實戰的。
像是孫子兵法里也說過,‘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善戰的人需要研究吃透戰法,但是取勝需要用超越戰術的奇謀。
麻將也是如此。
研究各種各樣的防守理論知識只是一切的基礎,但要擊潰對手則是要超出這些‘理論’!
對南彥來說,只要能贏,牌型再丑陋也無所謂。
他要的是勝利。
但是這一局顯然跟一般的對局有了些不同。
因為靠著正常麻將擊潰赤土晴繪顯然不會讓她低頭,她擺出這局‘無寶牌規則’的牌局,想要擊敗她就需要按照她設下的題目來做。
類似于某種考核。
而考核的精髓,就是凹役型!
讓手牌復合更多的役,無疑是這一道題的解法。
赤土晴繪連續兩局,就是想要告訴他手役的重要性。
南彥輕輕嘆了口氣。
雖然他沒有經歷過霓虹古典麻將沒落的時代,但是他很清楚古典麻將為何會沒落。
就像圍棋進入大AI時代,許多講究圍棋美學的霓虹棋手也不再研究棋型的藝術,而是轉而跟AI學習,因為這才是圍棋的終極!
有時候就算是反常理和直覺的丑陋圍棋,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經常會成為AI的一選。
古典麻將亦是如此。
凹役型就如科學麻將一般,都是死路一條。
作為風格古典的麻雀士,赤土晴繪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但是她還是這么做了。
顯然,她希望有人能夠替她,將曾經的古典麻將發揚光大。
只可惜南彥肯定是做不到這一點。
畢竟他對古典麻將,并不抱有熱情。
但在比賽里完成一些赤土晴繪想見到的場面,倒是值得一試。
“吃。”
東三局,莊家松實玄,寶牌南風。
在看到這個無役字牌寶牌出現的場合,南彥就不用擔心松實玄會藏一手大牌了,因為通過她的舍牌很容易就能看出她在做什么。
這也是松實玄能力的限制。
立直麻將能夠兼容字牌的役還是太少。
隨后在手牌為七七八九九萬,有著一杯口形狀的部分,南彥直接吃掉了別家打出來的一張七萬。
‘誒?’
‘為什么要副露這張牌?’
后方觀戰的阿知賀少女們,都不免產生了幾分怪異之色。
這個形狀明顯有著一杯口的形狀,結果南彥卻副露破壞掉了一杯口,并且吃的牌也不是八萬。
不管任何人見了,都感覺南彥這個副露異常莫名其妙。
新子憧見狀不由得分析起來。
她知道南彥的副露從來不是無的放矢,他的這副牌是有混全帶幺九的可能性的,只不過要走混全的話,走速攻明顯是要吃八萬才更好。
可是南彥偏偏吃了一張七萬。
這就很奇怪了。
而且南彥看樣子還打算把一組字牌給拆了。
要萬子的進張,卻不要混一色,而是堅定了走純全帶幺九的決心!
可是混一色只要是同花色就能隨便副露,走純全帶幺九的話,你數字為七八的搭子只能靠吃九來聽牌,就算聽牌也只能聽九那個部分。
所以同樣是副露減一番的三番役種,但很明顯純全帶幺九的價值是遠不如混一色的。
不論怎么考慮,南彥這一步都十分古怪。
但如果把這一步視作‘合理’的一手,那么接下來的幾巡南彥就會摸到赤土教練的牌,而赤土也會按照順位摸到鷺森灼的牌。
只要看到接下來各家的進張,就能看出南彥哥為什么要進行這個副露。
而隨著這個副露,南彥果然摸到了一張八萬,目的昭然若揭。
很明顯這是要獲得萬子的進張。
同時下一巡的赤土也進了一張無關緊要的九索,旋即打出。
這又是南彥需要的牌。
“吃。”
南彥看了一眼,直接收下。
伴隨著第二組數字為七八九的牌出現,這副牌又多了三色同順的可能性。
古典麻將士最愛的役種之一。
但是到了現代麻將,因為這個役不夠穩定,所以鐘情于這個役種的人少之又少。
比起寶牌、一發、自摸、海底撈月和嶺上開花,有時候這個三色同順反倒更像是偶然役。
下一巡赤土晴繪摸到了一張八筒之后,將這張牌扣下,隨后打出了一枚九萬。
畢竟八筒有可能構成三色同順的建材,九萬則不會。
只是赤土晴繪萬萬沒想到。
“吃。”
南彥繼續副露,同樣的七八九萬在副露區域出現。
一色二同順?
赤土晴繪瞳孔猛然一抖。
作為曾經的古典麻將士,不可能不知道曾經有一個廣為人知,但是登場率卻要比三色同刻都要稀有的役種。
那就是一色三同順!
即便是作為古役,這個役的登場率都少之又少。
但它毫無疑問是形狀非常漂亮的役種,因為它是由三種同樣的順子構成的一種役型。
在曾經它還是三番役的一種,但如今屬于古役,和牌時計為三番,副露同樣會減一翻。。
只可惜,它比如今比較冷門的三番役‘純全帶幺九’以及‘二杯口’的成型難度都要高太多!
它還有一個進階形態的巔峰版本。
正如混一色之上還有個清一色。
一色三同順還有個極其離譜的一色四同順。
可以說這個役,不靠副露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僅僅只是看到這個役的出現,赤土晴繪就回想到了諸多的過往。
她曾經,也胡過一次一色三順,在當年有古役的版本,能胡出這個役是對古典麻雀士最大的褒獎。
它的美麗,與眾不同!
但是南夢彥卻是位實打實的現代麻雀士,這個役出自南彥之手,赤土晴繪覺得頗為諷刺。
這副牌,不能讓他胡出來。
“碰。”
赤土晴繪果斷出手,副露打斷南彥手牌的成型。
她確實不通運勢流麻將的打法,但其實現代的科學麻將里,也往往包含了一定運勢流麻將的基礎知識。
就比如說當感覺到對手手牌成型速度極快的時候,有時候能夠通過副露截斷別家手牌的成型。
實際上科學麻將也有這種手段,只不過目前將這種手段視作‘心理學麻將’的一種。
南彥此刻已經三副露了,可謂是尾大不掉。
僅剩一次改變牌山的機會,不足以讓他完成一色三同順。
畢竟他最后的一次副露,必須是副露‘七八九萬’的這組順子才能完成。
何況她是南彥的上家,只要她不打出南彥需要的牌,將其扣住,南彥這手一色三同順可以說直接崩盤。
看到赤土晴繪直接副露,南彥就知道自己這手一色三同順,這一局是完成不了了。
隨后就碰掉了一組本來當成雀頭的一筒,然后自摸到了絕張的九萬。
“純全帶幺九,5001000點。”
聽到南彥的報點,赤土晴繪微微一愣,整個人陷入了一瞬的恍惚。
純全帶幺九這樣稀有的役,成型極難,在沒有寶牌加持的情況下,其得點竟然如此廉賤!
完全不及斷幺dora2,立直平和加自摸!
也難怪有古典麻雀士高呼這時時代的悲哀。
只需要攫取dora,就能輕輕松松碾壓這種難以成型的役種。
現代麻將,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凹。
曾經優美的牌型和手役,已經變得不那么重要,甚至已然成了釜礫之物,根本不受重視。
畢竟連純全帶幺九這樣的役,副露后也只是一副兩番賤牌!
然而在東四局,南彥再度副露。
很快又吃掉兩組二三四索。
還要來么!?
赤土晴繪儼然有了幾分悲忿之意。
這種役種就算成型了,它也不再是現如今的主流風格,它們已然被掃入了歷史的下水道中,成為不被世人重視的役種。
什么三番役,實際上只是二番役種,想要保持其門清的完整度談何容易,就算是做成了,和牌也極不穩定。
平和形態下的純全帶幺九,如果摸不到高目的話,它有可能只有平和的一番!
三色同順還有二杯口這類賞心悅目的役種亦是如此。
因為在現如今的麻將規則之下,這些役種太不穩定了,不僅難以和成,高目和低目有著極大的落差。
比起這種不穩定的手役,還不如能夠穩定加番的dora!
時代,鑄成了如今的丑陋麻將!
赤土晴繪臉色微沉,再度副露,擾亂牌山,并且扣住了手里所有的二三四索。
她不希望見到這個令她產生傷感回憶的三番古役。
雖然赤土晴繪看不透牌山,但是她也對抗過不少的魔物,知道怎么劍走偏鋒,干擾魔物的和牌。
亂拳能打死老師傅。
只要胡亂副露,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而副露,就能讓魔物無法掌控牌山。
吃!碰!杠!
見到赤土晴繪完全沒有顧慮的瘋狂副露,讓在場的阿知賀少女們都有些思緒紛亂。
要知道赤土教練可是告誡過她們,副露不能太隨便,尤其是沒有向聽數進展的副露,更是不要輕易使用。
而且副露必須在有手役為保底的情況下進行。
然而赤土教練的這幾手副露,完全沒有招法,純粹是胡亂來的。
‘一色三同順,赤土教練對這個古役有特別的感情么?’
牌桌上,鷺森灼不免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這完全不像是赤土晴繪應該有的打法,畢竟她的風格是非常復古的,能夠門清就盡量維持門清,從而讓手牌盡可能的兼容最多的門清役。
現在這種胡亂副露的打法明顯不是她的風格。
上一局還能說赤土晴繪在阻止南彥胡出純全帶幺九,可南彥最終還是胡出了這個役。
可這一局赤土依舊瘋狂。
而這一局可做不成純全帶幺九。
結合這兩局的相似之處,鷺森灼只能想到這樣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古役的一色三同順!
畢竟每當南彥連續副露同樣的順子之后,赤土晴繪明顯能感覺到情緒的波動。
這讓鷺森灼一下子想到了這么個特殊的古役。
主要是這個役實在是太明顯了,連續吃兩副同花色同類型的面子,已經是實戰里非常少見的一幕。
就算是混清一色的染手,也很少會出現同種面子的情況。
也就是說赤土教練,在阻止南彥完成一色三同順!
這個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鷺森灼心里思考著,但既然赤土教練要阻止南彥完成一色三同順,作為她的仰慕者,自然要讓牌局再添一把火。
“碰。”
隨后,鷺森灼也加入了這場副露的牌局,不斷隨意改變牌山的順序。
見此南彥也不得不跟著副露,嘗試著去抓到自己需要的牌。
然而很明顯,他的手牌殘存量已經遠遠不夠掌握牌山了。
至于松實玄.在這樣的亂戰之下,完全變成了先天燒雞圣體,完全沒辦法聽牌。
見到這種特殊的景象,少女們也都是一臉意外,這場麻將的性質好像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各家都在副露,似乎要掌握牌局的主導權。
從一場切磋斗技,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大亂斗。
不過南彥最后兩次副露,都不是奔著一色三順去的,能夠在這種混戰之下精準無誤地胡出自己想要胡出的役種,這需要有極強的大局觀和對場況的絕對控制力。
這已非尋常麻雀士可為之,除非能達到鬼神境界。
所以南彥稍微改變了一下形式,連續吃掉了二三四萬和二三四筒,確定了三色同順,并且手牌也變成四副露單騎的形式。
單騎形態,這就輕靈得多。
僅僅只轉換了一次單吊的牌張后,南彥再度自摸。
“斷幺,三色同順,5001000點。”
依舊只有非常廉價的兩番。
這就是手役最為難受的地方,即便你辛辛苦苦復合了諸多役種,打點卻依舊平平無奇。
像三色同順這么個兩番役需要足足九張牌才能組建完成,咱們阿知賀龍王只需要兩張寶牌足以。
食下役副露減番的特性,還有諸多門清限定的役種,這種不對等的特性,就注定了現代麻雀士更注重門清、立直和dora。
隨后的南一局,莊家回到了赤土晴繪的手里。
別看經過了這么多局的折騰,南彥還胡出了純全帶幺九,然而各家的點數卻沒有明顯的差距。
主要是寶牌都在松實玄的手里,只要她胡不出來,各家也不立直,就很難出現高打點。
連續兩次被狙擊。
南彥也有了一些思考。
確實可以說他要壓制一家,或者正常做牌,都能輕松戰勝對手贏下比賽。
但他依舊有著能力所不及的地方。
就比如他竭力要完成這個一色三同順,是能夠被別人阻止。
感知力再強,終究會有視野盲區,不可能洞悉全局。
而且每個人的出牌、思考和習慣都會有所偏差,不可能被感知盡數籠罩,這也是為何癡呆境界的赤木老祖也有感知偏離出現失誤的時候。
這些天對于圍棋的研究,他確實經常能在網棋上殺穿對手的角地,但每當到了中盤都會落敗。
自己的全局觀,看來和真正的高手還是有所差距。
像是灘麻太郎和小島武夫這些頂級的麻雀士,不會拘泥于戰勝某一家對手,而是對于全局的掌握,能夠輕易讓整盤牌局推向自己熟悉的‘勢’之中。
運氣也是勢的一種。
但還有其它看不到的勢。
推動這些勢的潮汐導向自己勝利的方向,這才是屬于麻將的大局勝勢。
一味地跟對手糾纏于某一枚牌張的爭奪,很有可能適得其反。
想清楚了這些,南彥的思維也就變得更加通透。
有些時候。
‘對抗’并不會帶來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標,‘接納她們’或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這就好比身具頑疾的人,如果你抗拒它排斥它憎惡它,自暴自棄,并不會帶來好的結果。
但是如果你把疾病當成你的朋友、愛人或者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當成孤獨時陪伴自己的友人,或許就會好受許多。
心情好了,病痛自然消除。
這樣想著,南彥看向了這一局的王牌,顯示為三萬。
隨后將一枚二萬緩緩切出。
他要推動場上的風云,來奠定自己的勝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