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花澤選手因為見逃的舍牌振聽狀態,各家都將手里無用的一索打出,而且全都安全通過,不過她畢竟是四暗刻單騎,可以很輕易地進行改聽。”
井川有條不紊地解說著牌局。
他有點好奇,牌桌上的這些選手,都是怎么知道這位女主播是在胡四暗刻單騎的,而且還能準確地猜到對方在這一巡之內見逃振聽了,不然無法解釋為何各家都敢這么肆無忌憚地打出一索。
要知道這可是四暗刻單騎,其牌河并不像國士無雙那么明顯,沒有那么好確定。
如果是在網絡麻將,一般來說別人和牌了你都可能沒反應過來那是役滿。
只有在面麻的情況下,各家通過一些場外的信息,揣測到對手在胡大牌,并且通過牌河以及其它的信息共同推斷出這副牌的全貌。
就像此前南彥前輩或許就是通過他的微表情和動作的分析,便得出了手牌的大致模樣。
可以說此刻能坐在場上的,讀取場外信息的能力都不會太弱。
難道有一些場外的信息,是他沒有注意到么?
井川微微嘆了口氣。
或許網麻他可以跟在場的人稍微過過招,可到了更加復雜的面麻,他基本上就是個純粹的萌新了。
“四暗刻的聽牌,其實在眾多役滿里算是最簡單的,但胡率卻相當低,有時候明明感覺做成了,卻怎么都沒有辦法自摸。
四暗刻單騎可以不用局限于自摸,但看樣子也容易跟刻子面子復合而陷入舍牌振聽的局面,從而影響自身銃和單騎牌。”
表演賽里,還是遇到了不少役滿牌型。
畢竟很多主播、藝人之類受邀而來的選手,完全就是把這場比賽當成一場表演來看待。
既然是表演,肯定傾向于和大牌,而非贏游戲。
這場表演賽甚至還有和出了四五次役滿的重量級選手妹尾佳織參與,這就導致藤田靖子看到役滿的出現,心底也沒有太多的波瀾。
何況這個四暗刻單騎,其實也改變不了目前的局面。
除非能銃和到那位北傀選手,才能從倒數第一的魔窟中翻身。
但北傀選手看到自己的手牌之后,立刻就知道最后一個小局跟他算是徹底無緣,因此他起手就打了危險牌,把各家的牌河里尤其是三家共有的現物都留存在手上。
這種打法,基本是不可能給別家放銃的,更不可能給役滿的四暗刻單騎放銃。
而就算銃和到其他兩家,也不會改變她在決賽首個半莊的位置關系。
這個役滿,和不出來是正常的。
就算和出來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所以解說的兩人,語氣都沒有太多的激動。
正常來說和出一個役滿位居首位的概率是95,但在面對三個怪物的情況下,好像一個役滿都不太夠啊。
而且很不湊巧。
森脅暖暖接下來的一巡,摸上了一張六筒。
看著自己牌河里出現過的紅五筒,森脅確信她即便打出一索也依舊處在振聽的狀態。
唯一的區別在于六筒還有三張,比起已經絕了的一索,仍有自摸的機會。
一索打出。
森脅暖暖陰沉著臉,等待著自己的自摸機會。
可萬萬沒想到,那個小惡魔一般的女孩,嘴角突然勾起一絲弧度。
一揚手便將六筒打出。
雖然能從森脅暖暖的手牌感受到不俗的氣息,可是其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威脅感。
這就說明 你振聽了對吧?
天江衣頓時笑靨如繪,俏皮地隨出手上的六筒,還特地將牌河中的這枚六筒擺放地非常整齊,看得就很舒服。
相信有強迫癥的人都會很喜歡她這么做。
“對整齊,對整齊小衣的麻將牌就應該是整整齊齊的!”
天江衣輕輕哼著小調,心情很不錯。
只不過這樣故作的姿態,落在旁邊的森脅眼中,就宛如真正的惡魔一般。
明明是個連她都覺得可愛的小女孩,沒想到內心卻是如此陰險邪惡,這到底是跟誰學的!
對這一點,看著比賽的風越女子高中的池田喵深有感觸。
團體賽決賽上,天江衣就是這么對她的。
趁著她無役沒辦法和牌的時候,也是打出了一枚六筒!
沒錯,是一模一樣的六筒!
沒有任何的道理,純粹是惡意的挑釁。
簡直就像是把人踩在腳底下瘋狂羞辱。
看到如此似曾相識的局面,讓池田喵當場觸發了ptsd,立刻便面露痛苦地捧著自己的腦袋,依偎在福路美穗子的懷里,不敢再看下去了。
“碰!”
還沒等天江衣擺整齊,南彥便推開了面前的兩張六筒,宣布副露。
天江衣眨了眨眼睛,就看到自己擺放地相當滿意的六筒被南彥收走,頓時心里面有點小著急,她面前的這張六筒收掉,整整齊齊的牌河就出現空缺了啊!
好生氣.
真是一點都不乖,這個南彥!
隨著這個六筒被碰走,這意味著在森脅暖暖的視角之下,所有可用于自摸的六筒都絕了。
此刻的她,氣息已經不太穩定了。
怎么誰都在針對她,不想讓她胡出這個役滿!
就算讓她自摸了又能怎樣,這并不會影響你們任何人的位置順序,為什么都不讓她自摸!
她內心是無比崩潰的。
總感覺處處掣肘,怎么打都會遭到來自各方的針對,她只想胡個牌而已,真就這么難?
更要命的是。
隨著南彥這次的碰牌,他已然來到了三副露的局面。
三副露基本可以確定這家伙已經聽牌了,現在就等著自己摸到銃張給他送胡。
然而自己要是再不胡一場,那么她便徹徹底底地被三家打成了燒雞,更可笑的是手里抓到了役滿四暗刻單騎,卻沒能從別家手中賺取一丁點的點數,這對于任何麻雀士而言無疑是非常恥辱的!
隨著天江衣將一枚西風整整齊齊地擺在原先六筒空缺的位置上,終于來到了森脅摸牌的輪次。
連續的挫敗,讓她心力交瘁。
一次都沒有和牌,還被三家打成負分,任何人都知道她的水平要遠遜于其他三家,導致她直接淪為了這場比賽的笑柄。
心中的抑郁和悱怨在施虐,連摸牌都沒有了力氣。
而接下來她用最后一絲氣力摸上來的牌,更是讓她不知道用何種表情去面對。
居然是八筒!
這張牌的出現,預示著她再度自摸了!
但是,沒有四暗刻單騎,只有一個普普通通的三暗刻加門清自摸和。
僅有三番!
沉默了良久,森脅暖暖緊咬著嘴唇,用著有些顫抖和不甘的聲音,發出了自摸的宣言。
“自摸.三暗刻,32001600點。”
話音落下。
森脅低垂著頭顱,不敢看在場的任何人,她的心中無比郁恨,自己役滿的大牌最終竟然以如此卑微的點數來收場,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她甚至能感覺到在場的各家都露出邪惡的嘴臉,在暗自嘲笑著她。
…真是丑陋的小牌啊。
…到底是怎樣愚蠢的人,才能放棄役滿的四暗刻單騎,選擇如此丑陋的三暗刻自摸,這也太可笑了吧!
…這個人竟然被打到連胡役滿的膽子都沒有了。
…可悲,實在是太可悲了!
臆想到的譏諷之語,讓森脅暖暖更是羞憤難平,更別說抬頭去看積分欄上所剩無幾的點數了。
這場比賽,是她整個人生當中,打的最為丑陋的一局。
全方位被對手碾壓,完全沒有掙扎的余地。
就這樣被人當成螻蟻一般捏死。
別人甚至都不屑于聆聽弱者的慘叫聲!
恥辱,悲憤,恚怨.在胸腔之中積成亟待噴薄的火山。
可那又如何?
競技比賽,強者為尊,弱者連哀嚎的資格都沒有,也沒有人愿意去傾聽。
而南彥沒有去看積分,因為通過點數能夠簡單地算出來。
也沒有花費不必要的同理心去同情輸家。
競技類游戲里總有輸的一方,如果每場比賽都要同情一次別人,只會讓自己的內心變得異常脆弱。
畢竟他自己哪天也有可能形勢陡轉,來到輸的一方。
比起同情別人,更應該從別人的失敗中吸取教訓。
何況在霓虹就算是同情別人,也需要非常慎重。
要知道霓虹有個非常著名的‘恥感文化’,但這個恥感與眾不同,它指的不是因為犯錯而感到羞恥,而是失敗或者犯錯后被別人知道后的‘恥辱’。
在這個恥感文化之下,伱去同情對方,只會放大這種羞恥感。
有些人甚至會覺得,自己受人恩惠、被人當場弱者一樣拯救也是非常‘可恥’的事情。
為了消除這種羞恥,可以把恩人以及全天下的知情者統統消滅掉。
所以有時候你自己覺得有恩于人,但在一些思維清奇的霓虹人看來,你是在放大她的恥辱,她恨不得直接給你宰了。
所以南彥沒有同情別人的想法,將手牌扣下之后,便起身去喝水了。
“等等我,南彥!”
天江衣跳下椅子,旋即跟了上去。
換做是以前的她,或許會毒舌幾句。
但是現在,她沒有嘲諷弱者的興趣。
和也沒有立即離開。
倒不是因為想要留下來嘲諷森脅暖暖,而是因為他有件事想不明白。
看向南夢彥的副露區域 確實是三副露無疑。
按照正常的判斷,基本是聽牌待命的階段。
但問題在于,這三副露中有兩次副露是為了跟那個小姑娘爭奪主導權,而被迫進行的副露行為。
這種被迫副露容易出現一個問題。
那就是有的副露是不會有向聽數進展的。
結果這家伙能跟小姑娘爭奪牌序主導權的情況下,還能不動聲色地聽牌,有這種能耐,為什么一開始會被那個小姑娘壓制?
這顯然極不合理。
如此想著,和也將南彥面前蓋倒的四張牌翻開。
紅中,一萬,東風和九筒。
看到這四張牌的那一刻,和也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也在這個瞬間明白了一切。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果然是個混蛋!”
和也齜牙咧嘴地喃喃自語著,他就感覺到這家伙沒有聽牌,但沒想到南彥手里的牌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
三副露兩向聽。
為了跟那小姑娘爭奪主導權,結果把自己手里的牌給打光了。
但正是這樣無比自信且不顧后果的副露,才給人產生了一種他已然聽牌的錯覺。
這還真是他的做風!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
和也冷哼一聲,旋即離開了對局室。
徒留目光空洞的森脅暖暖,看著南彥的手牌,懊惱和悔恨再度涌上心頭。
“比賽結束,各家的積分已經出來了。
南夢選手40;天江選手25分;北傀選手7分;花澤選手58分。
現在位于第一和第二的分別是長野縣的兩位種子選手,如果下一局兩人還能保證目前的優勢,那他們便沒有任何意外地拿到通往全國大賽的門票.”
第一個半莊結束,聽到廣播聲在頭頂上方回響。
作為失敗者的森脅暖暖,宛如孤魂野鬼一般來到了安野清的面前。
安野清許諾她‘力量’,可是她依舊失敗了。
森脅暖暖這是來興師問罪!
“你,欺騙了我!”
看著眼前神色淡然的安野清,森脅暖暖一肚子火氣,來到關西黒道所在的房間便大聲質問起對方來了。
之前安野清可是在她面前吹噓他們關西黒道的魔藥,能夠大幅度提升自身的實力,吹的不知道有多神,結果這一場還是輸得這么難看!
如果說能夠抗衡對方一二,森脅暖暖都當你這藥還有點作用,但她上一場在別人面前,明顯只有被愚弄的份!
不論是感知力、異能力,還是對牌局的掌控力,她都遠遠弱于每一個人,這魔藥根本沒有安野清口中描述的那種立竿見影的效果!
對此,她自然是極其憤怒的,感覺自己像是受到了欺騙。
森脅怒氣沖沖地盯著安野清,當即喝問道:“你還有什么話好說的!”
“淡定,親愛的。”
安野清見到森脅暖暖的到來,似乎并不奇怪,面對后者的憤怒,她也并不在意。
好像從一開始,安野清就知道對方會來。
“我可從來沒有跟你說過只要吞服這枚魔藥,就能達到南夢彥那種水平呀,那個小子可是不折不扣的麻將天才,包括我弟弟都慘敗給了他,輸的更加不堪入目。
輸給頂級的麻將天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畢竟像南夢彥這種擁有頂級麻將天賦的人,堪稱鳳毛麟角。
要是人人吞一枚魔藥就能與真正的天才抗衡,那這個世界早就被我們關西所統治了。
更何況,這顆魔藥應該也給你帶來了不錯的效果,你應該感受到了才對。
只不過我萬萬沒想到,一場表演賽決賽的強度,竟然達到了這種境地,那個小姑娘還有水無月家的兒子,各個都是狠角色,就算是我坐在那張麻將桌前,都未必能完美地贏下比賽。
那一桌的強度,確實不是你能夠勝任的。
就算你再瞧不起魔藥的效果,但如果不是這顆藥提供了不俗的增幅能力,你東一局恐怕都過不去。”
此言一出,森脅暖暖頓時氣極。
如果不是那顆藥,她連東一局都過不去?
開什么玩笑!
她的自尊心本能地排斥這種話術。
可是當她回憶起那一桌三只怪物的邪惡面容,森脅內心又很難不相信安野清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她確確實實品嘗到了魔藥帶給她的好處。
在吞服之后,她驀然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晰了許多,感知也變得無比敏銳,許多以前注意不到的細節,在吞服魔藥后盡收眼底,。
但同時,她愈發感覺到自己與那些怪物之間存在著莫大的差距。
這個天淵一般的差距不是一顆藥丸能夠彌補的。
“可就算如此,服用過魔藥后也沒給我帶來實質性的改變,拋開成績不談,你們研發的魔藥難道就沒有一點問題么?這跟你之前鼓吹的效果,完全是大相徑庭!”
森脅暖暖余怒未消。
她付出這么大的代價,距離南夢彥竟依舊如此遙遠,她不論如何都覺得不甘心。
自己可是拿著這副身體來試藥啊!
“其實,你不就是想擊敗南夢彥么?”安野清循循善誘道,“辦法倒是有的,只不過我擔心你會猶豫不決。”
“你說,我聽著!”
森脅暖暖心中冷笑一聲。
原來關西黒道也不是這么沒用,還藏了一手。
安野清目色沒什么變化,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語氣道:“一顆魔藥沒辦法戰勝南夢彥,換做是三倍的藥力,你應該就能達到甚至超越他,包括你自身的能力和天賦,也會得到極大的增強。
南夢彥強就強在,他在麻將相關的基礎能力非常均衡,沒有明顯的短板。
你要想戰勝他,就得在某一個方面超越他。
運氣、能力、感知、技術.至少在某一個方面,完全凌駕于南夢彥之上,你才有戰勝他的資本!
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吞服更多.?”
森脅暖暖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關西的底牌就是這一手!
“只不過這種魔藥還在研發階段,藥效還不夠穩定,不良反應尚不明確,一下子服用三倍的魔藥,身體太差的人或許會扛不住。”
安野清說著,又問了一句,“你之前服用魔藥后,有什么不良反應么?”
“剛開始吃的時候,有一點點頭疼,其它的沒了。”
“看來你的身體還挺健康,對魔藥的適應性也很不錯,”安野清笑了一下,“不過選擇權在你身上,我無權替你抉擇。”
森脅暖暖此刻也沉默了一下。
她知道關西的人有意無意在引誘自己吞服魔藥。
但事到如今,她已別無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