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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被吳楷備下的護身符擋住。
「他對你還真是情深意重。」賀靈川笑道,「也不知道他是親自出手,還是找了幾個三腳貓工夫的咒師?」
吳楷對他的冷嘲熱諷無動于衷。
賀靈川又道,「不過,你莫要以為自己很安全。岑泊清那里還有一個強大的咒師程俞,想要遠程弄死你也不難。」
吳楷忽然道:「你怎知道,程俞沒出手?」
賀靈川心道程俞的魂魄都躲了起來,夢魘遍尋不著,可見他處于非正常狀態,能施法就有鬼了。
但他露出的神情就像看傻子:「廢話!程俞要是出手,你還有命在?你就慶幸吧。」
他拎著一個包袱在吳楷耳邊晃了晃,搖出響動:「這都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護身符、防身法器、辟邪咒術……好的壞的,琳瑯滿目。一個人得做過多少虧心事,才需要這么多符咒、法陣護身?」
他拿刀挑開吳楷衣襟,其心口位置有一大塊刺青。
這是先前侍衛搜身時發現的。
「你甚至把辟邪驅祟的法陣紋在身上。「賀靈川笑道,「你怕什么?」
「不過你戴著符文枷鎖,使不出真力,也就沒法激活陣法紋身。」他在吳楷身邊走了兩步,「也就是說,岑泊清現在要弄死你,易如反掌。」
「你能活多久,取決于他什么時候再作法取你性命。你不想出賣他,但他對你的信心早就被狗吃了。畢竟,你棄主而逃,擺了他一道。」賀靈川湊在他耳邊,一字一句,「他已經知道了。」
最后幾字說出來,吳楷眼角一跳。
這表情很細微,但沒逃過賀靈川的觀察。「你早些交代,早些指認,我們還能救你一命。
吳楷還是靜悄悄地像尊雕塑。
賀靈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緩步離開地窖。
「這幾句話有用?」伏山越早就站在窖口聽完了。先前他苦口婆心,吳楷也是充耳不聞。
有啥用?空口白話,吳楷根本不吃這一套。
「只是提個醒兒,這人心性比岑泊清堅強,不見棺材不落淚。
地窖里。
吳楷也想得開,官差給他送飯,他就吃飯,給他送水,他就喝水。
除此之外,他就是一聲不吭。
伏山越和賀靈川都沒出現,官差給他喂飯時道:「你手下另一支隊伍在白汀縣小葫蘆鎮被捕,連楊頌在內五人成擒,剩下兩個頑抗被擊斃。」
吳楷嚼飯的動作微微一頓。楊頌被抓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入岑府。」官差按照賀靈川的吩咐,繼續對他道,「依你對岑泊清的了解,他會怎么想?」
吳楷面無表情,目光望向對面的窖壁。......
岑泊清聽完侍衛報告,滿頭是汗。
他沒逃出岑府,就是寄望于吳楷可以成功逃走,雖說這老奴臨陣棄主不仗義,但至少解決了主仆眼下的麻煩。
可是以吳楷的謹慎仔細,居然還是沒逃出伏山越的掌心。
這就太奇怪了,他從前認得的赤鄢國太子,好像不是那樣精明的。
不僅如此,伏山越居然還命魯都統跨境抓回了楊頌,又大張旗鼓地拖去縣衙,由田縣令升堂公審!
聽說老上司吳楷都被逮捕,姓楊的頂不住,很快就交代了。
在哪做案,怎么做案,殺了多少妖怪,取了多少珠子,怎么上交給吳楷.....全過程都交代了!
就在全城百姓的眼皮子底下。
據說城里的妖怪都氣得險些暴走,若非官方加派人手攔著,恐怕楊頌當場就會被撕成碎片。
更糟糕的是,有些妖怪開始把怒火轉向岑府。
若非實情,楊頌怎可能說得那么細致?
府內侍衛已經攔截了好幾批妖怪,都想潛進來殺人放火。
這些東西天性悍野得很,有個由頭就不想守法,哪管他是靈虛城的貴人,并且現在還沒被定罪。
還有妖怪往岑府里丟臟東西,可是,伏山越怎么能抓到楊頌?
六支隊伍唯一的聯系人就是吳楷。他不說,誰能找到楊頌?
今日被捕的是楊頌,后面呢?想到這里,岑泊清也是心驚肉跳。
吳楷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主人供出來?
如果全供出來了,伏山越現在應該得意洋洋地沖進岑府抓人才對。
也就是說,自己暫時還是安全的?
那楊頌是誰出賣的?
最重要的是,吳楷還能堅持多久?
平時岑泊清總跟吳伯商量,現在吳楷不在 了,他的多數親信又留在靈虛城沒帶過來。
他心里躁得很。
本以為這次來白沙矍就是例行公事,哪知會被伏山越瘋狂啃咬,當真猝不及防。
樊氏兄弟下榻之處。
樊勝向來傲慢,但面對來人竟低眉垂目,不敢造次。
而巨熊樊暴老實趴在榻上,一聲不吭,乖得像頭大狗。
坐在他對面吃茶那個人,個頭中等,身材中等,看起來年過三旬。一雙八字眼,眼距很寬,嘴還往前凸,是典型的地包天。
樊勝就在他面前耷著腦袋,仔細通報自己兄弟二人在白沙矍的行程。
他生命力強大,后背的傷口已經結痂。雙方的神情,就像家長和犯了錯的孩子。這人聽得很細致,偶爾打斷他的話。
「你來白沙矍,只為了還仲孫謀的人情?「面對樊勝時,他面無表情,「你兄長欠仲孫家的人情?沒摻和仲孫謀其他事情?」
「千真萬確,白都使明鑒!」樊勝點頭,一手指天,「末將可以對靈虛圣尊立誓!」
他眼前這人,赫然就是靈虛城派下來的專使,白子蘄。
「仲孫謀具體要你做什么?」
「替他請來的咒師程俞護法。「樊勝答道,「他說,這咒師能作法查知傅松華的下落;但子夜過后,程俞就吐血了,說法術被破,敵人很可能追來,然后他就溜了。」
「我留下來,跟赤鄢太子的特使賀驍打了一場。」
「賀驍破了程俞的咒術?并且還破得干凈徹底,否則程俞不會遭反噬吐血。」白都使轉了轉茶盞,「怎么破的?」
樊勝搖頭:「不清楚。」「程俞何人,你知道么?」
樊勝老實道:「曾有耳聞,不甚清楚。」
「他的秘術,連邙國國君都能咒死。這個賀驍被暗算還能反制他,段位很高啊。「白都使沉吟,「才十七歲,嗯,太年輕了。」
「這樣的人,你還想在荷宮跟他打賭?」一說起那場戰斗,樊勝就尷尬:「他跟那頭老虎聯手,都沒打過我。我以為進了荷宮以后,準能打敗他。」
「然而沒有。」白都使知道樊勝并非真是個不知進退、不諳敵我強弱的人,否則就算有兄長照拂,也不可能在同心衛長久地干下去。他正色道,「你偷襲起手,反而被他擊敗。我要你仔細回想荷宮中的戰斗,他做的準備是不是比你充分?」
樊勝一直在反復揣摩那場戰斗,這時也不需要再復盤就點頭:「是!」
「現在想來,他在荷宮中的章法超過了前幾天的客棧遭遇戰。"樊勝猶豫一下仍道,「也可能是因為,我在客棧沒下死手,他也沒拿出壓箱底的本事。」
「但他很可能預判了你的襲擊。」白都使目光流轉,「之前呢,他和仲孫謀的賭約,是他主動發起的么?」
「是!「樊勝不假思索,「正是他向仲孫謀主動提出。」
「把這過程仔細說一遍。」
聽完樊勝所述,白子蘄沉吟:「他們換過一次賭注......」
樊勝低聲道:「白都使是懷疑,這人暗害了仲孫謀?」
白子蘄抬頭問他:「你呢?」
「我也懷疑過,畢竟他和仲孫謀有過節,那時仲孫謀又快要找到傅松華。結果仲孫謀一死,傅松華堂而皇之被留在了白沙矍。但是 「但是仲孫謀遇害時,他跟你都在荷宮,你就是見證人。」
「對,就是這樣。」樊勝有些郁悶。
「除非他能預知,麥學文何時會突襲仲孫謀。」白子蘄緩緩道,「我在太子越上奏的案情陳述看到,麥學文曾給賀驍和仲孫謀都送過一本先帝手札《敬神錄》。」
樊勝目光一亮:「會不會那時候他們和麥學文就聯系上了?」
「從現有證據來看,麥學文花了很大力氣布線,引導賀驍和仲孫謀對付自己的上級,甚至不惜曝露自己。只是賀驍順著他的線索往下找,而仲孫謀卻不吃他那一套。」白子蘄分析道,「那就不排除麥學文后期繼續給賀驍傳遞更多線索,而轉頭去對付仲孫謀。」
「因為,只要仲孫謀把傅松華送回靈虛城,最后結案方式很可能不如麥學文所愿。「他搖了搖頭,「麥學文設計這么久,絕不愿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么姓賀的,乃至赤鄢太子都可能牽涉其中?」
白子蘄問他:「你剛才說,仲孫謀遇害當天,伏山越就趕到了?」
「不錯,相隔不到幾個時辰。」樊勝沉聲道,「岑泊清剛從潮湖塔回府,就收拾行囊想走,結果被伏山越帶人親自堵門。」
「來得這么及時。「白子蘄笑了,「幾年不見,太子越長進了。」
樊勝目光閃動:「白都使,您說怎么辦,我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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